且聽風(fēng)吟
似乎,很久很久都沒有這樣安靜過。任何一種姿態(tài),任何一段情緒的起伏,任何一次潛伏在記憶中的等待與流失。盛放,凋零,隨風(fēng)飄散。任何的任何,忽如一夜春風(fēng)來,轉(zhuǎn)瞬卻又消失不見。
我想,我是有情緒周期的人。終究是大千世界里中的凡夫俗子,擺脫不了沒有來由的喜怒哀樂。故而,對我來說,寂寞就越發(fā)顯得珍貴而稀少。總是忙于感慨和嘆息,無暇顧及其他的任何事。似乎很受用這樣的方式,于是在寂寞面前,我就像第一次見到圣誕老人的小孩子,我不知道它能給予我什么,但我相信,有些給予,只有它可以做到。
我們似乎都是從一個很簡單的人慢慢變成一個被各種情感縈繞于周圍的人。久而久之便在這個巨大的圈子里找不自己,或者找不到最值得去珍惜的東西。就像購物一樣,每次去超市之前都知道自己要買什么,但當(dāng)看到貨柜上琳瑯滿目的商品時卻又開始迷茫,不知道究竟想買什么。結(jié)果往往是,我們本來只打算買一兩樣?xùn)|西,等回到家的時候手上卻拎著七八個袋子。
看得越多,背負(fù)得就越多。這是被重復(fù)了千遍萬遍的道理。遺憾的是,我們都被自己說過的這句話送進(jìn)了萬劫不復(fù)的深淵。沒有人能夠做到心無雜念地一直走下去。仿佛是自己給自己設(shè)下的一個圈套,只有鉆進(jìn)去的人才明白,沒有人能夠逃過它的等待。
這到底是誰的錯。是時間的,還是我們的。沒人說得清楚。但生活卻讓越來越多的人陷入難以解脫的寂寞。不論他們身在何處,也不論他們過得怎樣,更無論他們還能活多久。寂寞是一種枯竭的豐盈,可以把一顆心撐得很飽滿,但我們卻無從得知這豐盈里刻著多少歲月的痕跡。仿佛一處陳舊的傷口,你只是覺得疼,卻始終想不起它在什么地方。(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安靜的時候,很喜歡聽風(fēng)。我不知道自己從何時起養(yǎng)成了這個習(xí)慣。但我拒絕承認(rèn)自己在聽風(fēng)的空當(dāng)懷有多少文藝的心情。我只是滿足于那種沒有雜質(zhì)的快樂。那時候,眼前的世界簡單得就像一塊玻璃。一眼望過去,似乎連太陽都是透明的。我覺得自己好像變得很輕很輕,輕到隨時都可以飛起來。
那時候,我是一只失明的鳥,流離于這被我棄于一邊卻又戀戀不舍的世界。
很多人都記得泰戈爾的那句話,天空沒有翅膀的痕跡,但已有鳥兒飛過。
沒有痕跡的天空,是什么樣子呢?;蛟S就像現(xiàn)在這樣安靜的時光。你一個人對自己哭,一個人對自己笑,一個人對自己發(fā)瘋,沒完沒了。但沒有人知道。你了解自己的孩子氣,知道現(xiàn)在的你,擁有這世上最奢侈的自由。于是你高興地對自己說,伙計,如果愿意,就請繼續(xù)吧。待到時光過盡,云開霧散的時候,你就是最快樂的人。
在每一個失眠的夜里,都能聽得到屋外輕巧的蟬鳴。從小生活在西北邊陲的我,如今像是正在做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的世界總讓我不忍醒過來。柳塘缺月,千山一碧,綠水長流。盡管喧鬧,盡管無聲,盡管我的存在對于時間和這城市只是掀不起漣漪的點染,但這場夢卻刻進(jìn)了我的流年里,始終那樣安靜,泰然,和藹如初。
寫到這里,天已經(jīng)黑了。西安的夜開始變得越來越長。我的寂寞便也隨之漸漸長了起來。
但,我很知足。
光陰荏苒,寂寞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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