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約開學前
八月二十二日,秋陽高照,夏日的炎熱還沒有最后退去。我如約來到母校。高考以后,也有近三個月的時間了,久別重逢,女生們擁抱,男生們拍肩,以表示想念。突然間,大家對母校有些依依不舍,那碧綠的小草,燦爛的小花都勾起美好的回憶。跑了四年的跑道,此刻顯得寂寞而悠長,是誰曾坐在草地上細語,是誰在跑道上牽手,誰相擁花架下,述說著愛情。一切仿佛發(fā)生在昨天,又似乎遙遠如夢中。此刻把那心事暫時擱起,說著共同的話題,比如高考成績,所錄學校,以及假日里發(fā)生的趣聞軼事,以等待遲到的同學。
四年前,我們作為中考的優(yōu)秀生,從縣、區(qū)來到市重點高中,這個多少人羨慕的地方。它是最近十年新建的高中,屬于民營學校,一流的教學環(huán)境,一流的師資力量,每年有不少的學生考入清華、北大等名牌大學,因此這所學校名聲鵲起,能讓孩子來這里學習成為每個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父母的夢想。
張磊,是學校高考狀元。個子不高,生性靦腆,聰明好學,成績一直名列前茅,是老師最喜歡的學生?,F(xiàn)在他微笑著聽同學們高談闊論。他算得上是學校有名的帥哥,有一雙明亮如水的眼睛,可惜那些女孩們對他發(fā)出的求愛信號,他置若罔聞,一心撲在學習上,因此老師格外喜歡。他還有一個優(yōu)點,就是不擺闊,父母是有名的高官,卻未見一次有小車接他放學。穿衣也很平常,一年四季幾乎就是牛仔褲,夾克衫,或者體恤衫,半新不舊的。
王萌,校花一朵,高考成績也了得,六百五十分,嘖嘖??此饺瞻珈n,回頭率蠻高,考師擔心她這樣學習會走下坡路,考師是又氣又急又心疼,家里窮呀,父母不容易,入學時借親戚朋友的錢交的學費,這孩子要是再不學習,還不把爸媽給氣死。你說不送她來這里,也說不過去,全縣第一呀。當農(nóng)民的父母,臉上有光呀。第一次期中考試,老師為她捏著一把汗,好苗子,要重點培養(yǎng)啊。校長在教師大會上講了三遍,全靠他們增光呢。再說成績與工資掛鉤,老師能不急么。不過萌和別的女孩不同,學習專心著呢。白天嘻嘻哈哈不怎么學習,晚上卻是拼了命的,只睡兩三個小時。閱完卷,老師不得不再檢查一次,萌能考得這么好,就她那樣愛打扮的女孩子?事實是她的成績年年進步,讓你不服都不行。
李浩,大款子弟,富二代,考的是體育學校,他是通過后門進來的。浩好動,大大咧咧的,說話粗聲粗氣,個子一米九。用他爸爸的話說,來這里讀書,不是為了進體校,他爸說在這里能認識優(yōu)秀的同學,高中同學友情深著呢,以后用得著。商人就是有眼光,花了四萬,以后肯定有回報。他特有組織才能,這次活動,由他發(fā)起,就他出資最多。
中午十一點,除了落榜的五個,全班五十六個同學陸續(xù)都到了。浩有些失望,說,落了就落了,怕什么,連面都不露,還算什么男子漢?我知道他說余成呢,他們倆是好朋友,余成報的高了,近六百分,落選了。唉,你說只有第一志愿,一個學校,二志愿成功否看你是否燒了高香。余成心高氣傲,也不知一個暑假,郁悶成什么樣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其實我今天的心情也不大好,考的不理想。但我想,今天一別,也許以后見面的日子就寥寥無幾。還有吳月,我最好的朋友,她就要去東北,我怎么舍得呢。而我要去西南,以后天各一方,那比得往日同吃同住同玩,形影不離。昨晚半夜里想起這一切,不禁淚流。不知什么原因,她到現(xiàn)在還沒有來,她在市上,三站的距離呀。我心急得直跺腳。悵然若失的跟在同學樣的后面,到了酒店。
這是全市最豪華的西岳大酒店。李浩的父親早已安排好了,并親自等候。微伴的身子站在門口,給同學們遞煙,發(fā)糖,笑容可掬。
“叔叔,讓您破費了?!辈恢钦l說了一句。“哪里哪里,你們都是浩浩的同學,本該早就約在一起玩玩,只因你們忙高考??爝M,浩浩,招呼好你同學?!焙瓢职终\懇的說。
“來,干杯!”大家起身舉杯同飲。
我不時的向門口張望,突然間吳月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我放下喝了一半的酒,急忙迎上去。月的眼睛紅紅的,似哭過。我不敢多看她的眼睛,怕自己也會哭。以前她要哭,我就要抹眼淚。她有個后媽,成天找他爸的事,說是讓女孩子還復(fù)習,是白花錢,見了吳月也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因而月不肯回家。這次考試,離一本線只差一分,真是造化弄人,要是去年走,也是二本呀。早上出門前,后母硬要她把家里的所有衣服洗了。她只好依了,過幾天就出遠門了,但愿再不要在生出什么事非來,要不然,爸爸會很不開心。聽著月的敘述,我的心里酸酸的。
“誰收錢呢,我還沒交呢?!痹滦÷晢?。
“浩請客呢,不用交。”旁邊的一位男同學答。
“原來說是湊分子的?!眳窃滦÷暤?。吳月的臉訕訕的。
月把視線移向浩,他倆曾是同桌,好過一些日子,后來吹了。是月提出分手的,說浩不合適。他倆性格大相徑庭,一個多愁善感,心細如絲。一個粗心大意,不知煩惱。浩喝得面色發(fā)紅,滔滔不絕,說大家以后多聯(lián)系,同學情誼是黃金云云。月收回視線,低了頭,一聲嘆息。
“九月初,我們將奔赴新的地方,新的學校,我們將開始全新的生活?!睆埨陂_始發(fā)言。
“可以大大方方的戀愛?!辈恢钦l小聲插了一句,一陣哄堂大笑。
“四五年后,我們將學有所成,為成國家的棟梁,到哪時,我們將去五湖四海,建設(shè)我們的國家。將在各自喜歡的學科大有作為。來,祝福我們未來都成為一流的人才,名醫(yī)、名作家、名畫家,建筑師,第二個比爾蓋茨、巴菲特……”
一席話,聽得大家豪情滿懷,熱血沸騰。
“我們還年輕,還不到二十歲,人生的路還很漫長,不管是風和日麗,還是急風暴雨,都記得創(chuàng)分享喜悅,共度危難。王萌,過會把大家的通訊地址都記下來,以后隨時聯(lián)系?!?/p>
王萌發(fā)言了,她說,男同胞們,高考完了,沒有障礙了,談戀愛天經(jīng)地義。要追誰就動作麻利點,要抓住機遇,別把美女都供手送人,近水樓臺先得月嗎,你說是不是,馬虎?”說著,她有眼睛描他。馬虎臉噌的一下就紅了,仿佛讓人窺見秘密一般。幾個女生在下面哧哧的笑。
吃完飯,我們又去唱歌。開始你推我讓的,后來大伙搶著唱合著吼。唱的都是些流行歌,什么《我又初戀了》、《來不急說愛你》、《說好的幸福呢》,還有《愛情里沒有誰錯誰對》,多是愛情歌。再后來大家的聲音漸漸的低沉下來,也許想到了即將到來的離別。男生們聲音有些嘶啞,有的還鬧著要喝酒,女生們小聲說著話。直到最后,不知誰關(guān)了音響,大家都不說話,寂靜能聽見彼此的心跳。這一刻,好似有好千言萬語,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三年時光,一千多個日日夜夜,我們生活在一起,我們由彼此陌生到相互熟悉,期間戲笑怒罵都留在彼此的記憶深處。
“回家吧,晚了父母要擔心的?!睆埨诖蚱屏顺聊?。
“等等,我叫車。”吳浩自告奮勇。
“又讓你小子花錢了?!庇腥私o了吳一拳,打在肩上?;仡^一看,是馬虎,班上的小眼睛,學習馬馬虎虎,考試不含糊,閑時愛耍拳弄棒,這一下打得浩呲牙咧嘴。
“男同學負責護送女同學哦?!瘪R虎哈哈笑著
“還用你說。”不知是誰唧咕了一句。
夜色隆重,花燈揮彩,幾分迷離,幾分妖媚。
大家分頭坐進出租車,揮手告別。我拉著吳月的手,不忍離去,恨不得永遠跟著她。真希望時光倒流,再上一回高中,最少再參加一次高考,和吳月填相同的志愿,這樣就能再共過四五年的時光。
吳月的眼睛亮晶晶的。浩忽然拉住吳月的手,說,我送你回家。
吳月抽出手,淡淡的說:“不可以?!?/p>
“只是送送,與愛情無關(guān)?!眳呛扑菩?,又似自嘲。吳月沒有再拒絕。
“到學校了我就給你電話。”吳月在車上回頭揮手,扯著嗓子喊。
我眼睛濕濕的,轉(zhuǎn)身上了車,去長安賓館。一行都是縣區(qū)的同學,想到還有一個晚上,不,半個晚上的時光,供我們度過,心里又覺欣慰,同學離去的傷感也淡了幾分。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ubject/1553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