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到塵埃里的愛,終將凋零在塵埃里
這個周末,一杯牛奶,一本書,一整天……跟著張愛玲的《小團圓》浮浮沉沉……
張愛玲便是“愛情合約論”最典型的受害者。她送給胡蘭成照片,在照片背面寫:“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但她心里是歡喜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弊詯矍榈囊潦?,她便把自己擺到最卑微的位置,就好似她自己的小說《沉香屑——第一爐香》里的薇龍,
愛上一個明知不值得愛的人卻又愛到不能自拔,為了這個人甚至可以失卻尊嚴。這當然是愛,可這更是犯賤。按照昆德拉的理論,張愛玲從低到塵埃里,到“我想過,我倘使不得不離開你,亦不致尋短見,亦不能夠再愛別人,我將只是萎謝了”,再到最后“我已經(jīng)不喜歡你了。你是早已不喜歡我了的”——不平等的愛,大概也只有這樣不平等的結(jié)局了。
她的書看的也并不多,我不想也沒有能力去評論張的前世今生,也并不認同她隱匿于僅僅屬于她自己的角落,陰陰看周遭不管山河破碎的冷漠。
今天寫下這些文字只是因為喜歡她文字的獨具一格、寂寞凄愴、浪漫柔情和敏銳純粹。
手捧著這本糾結(jié)著是否違背作者遺愿和塵封半個多世紀八卦的書,仿佛直接握住了一抹舊上海灘華麗悲涼、虛無的氣息,滿目皆是那個孤傲冷漠的才情女子低到塵埃的深情和挫傷,讓人有惻惻然的痛,并有短暫不能呼吸的錯愕。(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就如香港作家邁克說:《小團圓》“一翻開就叫人魂飛魄散,一面讀一面手心冒汗,如同墮入不見底的夢魘。很少有作家肯這樣暴露自己的冷和殘酷,不稀罕任何體諒,更不屑廉價的同情”。
其實她肯這樣暴露自己的冷和殘酷,也只是“想表達出愛情的萬轉(zhuǎn)千回,完全幻滅了之后也還有點什么東西在?!币蝗鐝垚哿峤o摯交宋淇夫婦的信中所說。
縱然他身邊有一個又一個的女子,并津津樂道于此,她還是崇拜他的?!八吆笠粺熁冶P煙蒂,她都揀了起來,放在一支舊信封里?!弊屵@個聰明孤傲如她的女子愛屋及烏到如此程度,于是有了千古傳頌的句子──“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裏,但她心裏是歡喜的,從塵埃裏開出花來。”
聰慧如她一直是知道他的不一和他對于不一的炫耀和享受的,驕傲的她雖然低低的默然了,亦是看得太清太透痛苦于此的,“知己知彼,你如果還想保留他,就必須聽他講(情史),無論聽了多痛苦。一面微笑聽著,心裏亂刀砍出來,砍得人影子都沒有?!?/p>
低到塵埃里的愛,終將凋零在塵埃里。
也許孤傲冷漠如她,其他什么都是可以放下的吧,親情、家事、國事,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他——那一個讓她低到塵埃的那一個人。
就算分手的痛苦“像火車一樣轟隆轟隆一天到晚開著,日夜之間沒有一點空隙。一醒過來,它就在枕邊,是支手表,走了一夜?!?/p>
她與他離別時便有了這樣的話“我離開你后,斷不能再愛上別人,便這樣凋萎吧”。
“青山上紅棕色的小木屋,映著碧藍的天,陽光下滿地樹影搖晃著,有好幾個小孩在松林中出沒,都是她的。之雍出現(xiàn)了,微笑著把她往木屋里拉。非??尚?,她忽然羞澀起來,兩人的手臂拉成一條直線,就在這時候醒了。二十年前的影片,十年前的人。她醒來快樂了很久很久?!?/p>
文中一場夢證實了多年以后的她其實還是愛著他的,那份痛多于歡愉的愛怕亦是夜夜凄艷地搖曳在她綿綿回憶中的罷。似乎每個人在年輕的時候都注定傻一次的,為了愛情,為了挽留那正在失去的愛情,可以放棄很多東西……比如前途,比如自尊,就像張愛玲說的一樣:“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但她心里是歡喜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比缃裨?a target="_blank">回想起過去的種種,會不會是另外一番境界?有人說:“看來我們都覺得自己原來做的事情很傻”。是的,在那段青蔥歲月里,我們曾經(jīng)放棄過原則,放棄過自尊,只為了挽留那本來不屬于我們的感情。
確實也有那樣的人,即使失戀了,被人傷害了,仍能夠保持一種優(yōu)雅的姿態(tài),不糾纏、不抱怨,華麗轉(zhuǎn)身,把曾經(jīng)的風花雪月都留在身后。然而,這樣的人畢竟是少數(shù),而且也會讓人懷疑,不痛的、不糾纏的愛情,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愛情?是的,我們都傻過,但是,也正因為這樣的傻,才會讓我們成長,才會在下一場愛情戰(zhàn)爭中成為聰慧女子,進退有度,把握住真正屬于自己的。又想起經(jīng)常對朋友說的一句話:上天讓你歷盡苦楚,只是為了讓你更加接近命定的幸福。而之前所有低到塵埃里的光陰,只是一些經(jīng)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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