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囧途
文\汪 海
俗話說“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然而我回想我走過的幾十年,都是沒有一件好的,就這樣一直囧著。十八年前的那些囧事,更是一直縈繞于眼前。
那是我當兵在部隊的最后一年,因三年前我應征入伍就在家門口當兵,都臨要退伍了,部隊突然來個清理家門口兵,一清就把我清到了離省城不遠的一個叫野鴨塘的地方。
離開了家門口的部隊,到省城的城郊后,日子過的到還清閑起來。因在部隊做的是新聞宣傳工作,整日地里下中隊,到基層去進行采訪。于是部隊的出操、訓練、執(zhí)勤便是不參加了。采訪回來把稿子寫完,想睡到什么時候就睡到什么時候。
部隊首長也為了我們考慮,因我們長日在外難得到機關食堂吃上幾噸飯,后勤部門也就把我們的伙食退給了我們。
那時候的伙食費不高,一個月也就是九十塊大洋。可是這九十塊錢裝進了我們的腰包,包里有了銀子,于是便有些“款”的“派”了,再加上那時我在部隊是最高的稿費收入者,最高時一天能收到一百元,最不好的一天也有一二三十元。這便是不得了了,整日里得意了去,便不在部隊吃飯了,每日里呼上幾個戰(zhàn)友到外面館子里吃喝起來。無論那一天收入多少,當天即把它全部報銷,不留一個鋼镚兒過夜到明日。(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這樣的日子是天天的過著,就連那些肩扛星星的干部也要把我這個服役士兵高看幾分。
這樣的日子,你說囧么,那自然是不囧的,反倒是滋潤的很??删褪沁@樣滋潤的日子,囧事便是接著的來了。
因花錢沒有計劃,當天有多少,就全部把它花完。我們住在省城郊區(qū)的那個郵電所周末不上班,所以一遇周末,我們便取不到那稿費。取不到稿費,我們便是身無分文,那個時候的星期六星期天,便是我們的悲慘世界。
每個周五下午,我們幾個戰(zhàn)友外出“殺”館子,幾乎都要喝得酩酊大醉。因想到第二天是周六,不用工作的,就大睡,一睡睡到次日上午十二點,這時部隊食堂的早餐早開過了。因我們都在后勤退了那一個月九十元的伙食費,所以每天的中午飯和晚飯我們都是不能在部隊吃的。
中午十二點起床,那個餓啊,簡直可以用頭暈眼花來形容,又不能在部隊食堂吃飯,摸摸身上的每一個口袋,連一角錢的毛票也沒有。沒有辦法,只能撐著,一直躺在床上睡,到下午兩點,實在受不了。這時,我?guī)У囊粋€新兵徒弟采訪回來,我向他借錢,他也是沒有錢的。還得這新兵徒弟待人很好,他見我們一大上午沒有吃東西,就去他老鄉(xiāng)戰(zhàn)友那里借來了半袋奶粉,權當我們的中午飯。
現(xiàn)在想來,我們那時是懶的,我那新兵徒弟給我們拿奶粉來了,我們還懶得去燒開水,幾個戰(zhàn)友撕開那奶粉包,就這樣干抓著便是吃了。
可那奶粉是少啊,三個戰(zhàn)友,半袋奶粉,還沒有五分鐘,便被狼吞虎咽了。
到下午四點,那半袋奶粉的能量在我們三個戰(zhàn)友身上早已煙消云散?!梆I”這個字一直在我們的眼前浮現(xiàn)。沒有辦法,我們采取了讓我們絕對傷自尊的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我們沒有商量,不約而同又情不自禁地走出部隊的大門,走進駐地群眾的玉米地。
我們是真真正正的干起了賊,我們偷老百姓的玉米,又不能偷多,一人只能偷一個,而且不能偷大的,也不能偷那好的,只揀那小個頭的偷了,一人一個,回到部隊,生起了那電爐烤了吃了。一邊吃著,一邊愧疚著,總覺得對不起穿在身上的軍裝,更覺得對不起那艱苦勞作的老百姓。
三個戰(zhàn)友,一人一個玉米,也不頂餓啊,時間一晃,就到下午六點了,部隊的食堂這時開飯了,我們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其他戰(zhàn)友到食堂去打飯吃飯。我們那口水呀,是直吞在肚里咕咕作響。
就在我們想著又要餓著肚子渡過一個難眠之夜時,我那個現(xiàn)在已在保險公司做老總的戰(zhàn)友突然大喊起來“有了,有了,我們有錢了”。我們循聲望去,那戰(zhàn)友從他的行李箱里找到了七毛錢的毛票。
我們身上有錢了,三個人身上有了七毛錢的毛票,然而就像我們身上有了十萬元一樣,三個戰(zhàn)友揣著七毛錢的毛票,便是雄赳赳氣昂昂的向大街上昂首闊步的走去。
來到街上,我們走了一圈,便是蔫了,七毛錢,別說吃飯,按當時的物價,我們身上的錢,還不夠買一碗米線。沒辦法,我們又只能在街上游蕩著。我們不敢看那香味撲鼻的大館子,只敢往那小攤子上瞅。突然,一個賣煎玉米餅的小吃攤映入我們的眼簾。我們不約而同的湊上去,問那老板娘玉米煎餅怎么賣??衫习迥飯蟪鰞r來,我們又只好失望地離開了那玉米煎餅攤。因為那玉米煎餅要三毛錢一個,我們三個人,七毛錢,一個人還不能買到一個。
我們三個人又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又一個玉米煎餅攤映入了我們的眼簾,我們幾乎不抱任何希望地湊上去。這回還好,這里的玉米煎餅只賣兩毛錢一個,只是個頭和那三毛的相比,小了許多。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們三個人,七毛錢,一個人買一個,還剩一毛錢。我們大塊朵頤地吃著,就是那個現(xiàn)在已做保險公司老總的戰(zhàn)友還一邊吃著一邊和那賣煎餅的大娘聊著,他說:“你家的玉米煎餅最好吃了,我們最喜歡吃你家賣的。剛才我們去了前面的那一家,她家的煎餅不好吃,我們沒有買,所以就買你家的來了……”
我那戰(zhàn)友話還沒有說完,我和另外一個戰(zhàn)友的臉騰地紅到了耳朵根,真恨不得地下裂開一條縫,我們從那里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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