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誰來疼你
女人剃光了頭發(fā),拔光了眉毛。她游走在街上,旁若無人地大聲唱著歌,后面跟著她臟兮兮、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兒子。人們都說:女人瘋了。 初見那女人時他剛被男人從外地帶來。那時好多人都圍著她看,好奇的向女人問這問那。女人很少回答,只是時不時的逗懷里的孩子,眼睛里充滿了慈愛。 人們都說女人不錯,說男人咋就交了這么好的桃花運,找到了這么好的女人。男人笑得堆起了一臉的褶子,兩個黃黃大大的門牙也不時地齜在外面,那笑容里分明是有些得意。 其實女人也說不上什么好:瘦的像根兒柴火棒,皮膚也很粗黑,眼睛倒是還好看,只是臉上有很多疤痕。男人說那是她的前任男人打的。 女人的不錯是相對于男人來說的。男人純粹是個下三爛的人物。但他倒是有一個很******的名字—公安。興許是他的爹娘希望他成人后可以作個公安。這名字倒也與他有緣,拘留所他已是幾進幾出了。 公安很早就死了爹娘,他憑著一張嘴混到了四十多歲。他騙人很有一套,周圍十里八村的人被他騙過的不少,少則十塊八塊。多則就不好說了,聽說他還曾把人家一大車的面粉騙到了家里。明智的會去報警,公安就會被傳喚到派出所,但過不了多久,人們又會在街上看到他。 周圍的人都知道公安不是個正經過日子的人,也就不再給他張羅媳婦。是啊,誰家的女孩到了他這里還不是受苦的命?公安就自己給自己張羅,他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幾次三番從外地“領”女人回家,但過不了多久女人就會離他而去,公安的家實在不像是家。 興許是公安真的愛女人了,他安分了一段時間。他買了一輛八成新的腳踏三輪車,每天天不亮就出門去蹬車,很晚了才回家。女人每天在家?guī)Ш⒆?,氣色比來時好了許多,他每天送公安出門,晚上做好飯等公安回來。那段時間人們都說,公安要改邪歸正好好過日子了。 女人平時很少和人說話,除了他的孩子。 有一段時間,人們都說公安撿了很多錢,有將近二十萬。起初很多人不相信,那么大的餡餅怎么偏就被他撿到。但不信歸不信,人們眼見著公安一家三口生活水平在不斷的提高,后來連洗衣機也給添置了。公安還給人說在找一合伙人想買一輛“斯太爾”。這下子人們都相信公安是拾了錢,附近的商鋪不再怕公安來賒賬了,因為他只是暫時沒錢,據(jù)他說,他的錢給存了定期,暫時取不出。 然而紙還是包不住火,公安總取不出錢讓人又想起了他以前的那些行徑。人們都蜂擁到公安家門口去要賬,公安總推說存折不到期,取不到錢,但誰也不知道他的存折什么時候會到期。 公安不再早出晚歸地蹬三輪了,他每天吃了飯就往麻將桌前一坐,起初還有一些無聊的老頭能和他搓一會兒,但后來人們看到公安扭頭就走了,因為他贏了錢就跑,輸了錢卻怎么也掏不出。至于那總取不出錢的存折,他也只能說給那些沒聽過的人了。 女人出來時不在有光鮮鮮的樣子,有一次她的一只眼睛烏青著,腫脹得像個大蝸牛,她捂著那腫脹的眼睛,躲避著人們的目光,但誰不知道那是公安給打的?沒幾天她又烏青著另一只眼睛出來…… 街上再也看不到公安的影子了,熟知他的人說他到別處和別的女人過去了。也有人說他去外地行騙時被抓了。但他具體哪里去了,沒有人知道。 女人變得不正常起來,她頭上插滿了從垃圾堆里撿來的頭飾,話也多了起來。女人說她還有兩個女兒在前夫那兒,那時是因為受不了前夫的虐待,她才帶著剛兩個月的兒子跑出了家門,在火車站,她遇到了公安;女人說公安曾承諾要是碰她一個手指頭就遭天打雷劈;女人說她不在乎公安有沒有錢,她只想和男人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一輩子,哪怕舍掉她的兩個女兒;女人說她很思念他的兩個女兒……說著說著,女人留下了眼淚, 很多人勸說女人離開公安,周圍有些光棍兒主動找上門來要帶女人走,有些還很不錯,可是女人死也不愿意,她說要等公安回來。也有些人覺得那孩子被她帶著也是活受罪,想要收留他,可是女人死死的抱住孩子傷心的哭泣著,她說他已經失去了兩個孩子,這個不能再失去。那時人們都覺得女人沒瘋。 女人很卑微的活著,有時她看到人們吃好吃的東西會搶過來塞到兒子手里,人們可憐她,給她面粉和蔬菜,但女人有時不知道做飯,就那樣瘋瘋癲癲的游走著,一邊走一邊唱,歌聲里滿是憂傷。 真的希望那公安死了算了,好讓女人死了心,然后隨了一個知道疼她的男人;也希望公安能感動于女人的等待,洗心革面,真正地疼疼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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