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 公 車 的 人
單肩斜挎著背包,踩著碎步,聽著寂靜的走道回響著“踏踏”的腳步聲,思緒總也隨著腳步拍子轉(zhuǎn)動。喜歡寬大的空間里一個人行走,聽著心臟砰砰而跳與腳步聲交織出來的交響曲,生命就這樣隆重的跟隨著時間、腳步,一步步邁向不可預(yù)知的未來。
悠然走出辦公大樓,一波波翻騰著的熱浪鋪天蓋地而來,霎那間在原地愣住,需要十幾秒時間來適應(yīng)這暴躁的空氣。許多人從我面前走過,臉頰緋紅,言笑的學(xué)生;著襯衫西褲整、挎LV、古馳包的中年男女,神情默然地擦肩而過;散發(fā)出濃郁古龍香水味的黑人,一張酷似黑炭的臉總能看到他們那一排潔白無比的牙齒;踩著自行車收快遞的快遞員,神色匆忙。忽然間,三三五五的人朝著同一個方向小跑而起,跑動帶過的風(fēng)吹動著空氣里古龍水的香味,這讓我微微皺起眉,我不喜歡香水味。抬頭看去,對面的馬路亮起了一盞綠燈,我想,我也該是跑著過去才對,心里是這么想,但空氣中卻仿佛有種阻力,在阻攔著我抬起要落下的腳,兩只腳踝似乎被鎖鏈所束縛,無法奔跑,頓時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疲憊充斥全身。
看向已經(jīng)橫穿過馬路對面的男女老少,他們慢慢地走遠(yuǎn),女士的裙擺在空中搖曳,宛若揮動的雙手,我像是個被遺棄的小孩,站在人來人往的人流中就那么的看著他們走遠(yuǎn),忘記了追上去。
悶熱的空氣,混合著這些無法言說的難受,遠(yuǎn)處的車鳴在催促著說不能再停留,視線落在綠燈上:十秒……人生中,有無數(shù)個十秒,十秒能做些什么事情呢?我不知道在過去的無數(shù)個十秒里自己可以做什么,但此時我卻明白這十秒可以讓我橫過馬路,這十秒可以不讓我繼續(xù)留在原地等待。于是,毫不猶豫地掙扎上著小跑起來,腳踝上無形的鎖鏈似乎發(fā)出“呼啦啦”的聲音,有種要撲向大地的幻覺。雖然依然迷惑,可是卻知道已經(jīng)沒有時間去逗留,我必須穿過馬路,才能找到回家的路,仿佛在一霎間我的背上長出了一對翅膀,一對無形的翅膀,它帶著我飛越過馬路,我聽見噴著熱氣的風(fēng)呼呼的吹過,身后那位著淺藍(lán)色制服、手中拿著小三角旗的男人正朝著我的背影狠狠地吹著口哨,小轎車啟動的聲音陣陣傳進(jìn)耳朵里,而我卻已抵到我的彼岸。
跑路,用去了所剩無幾的體力,當(dāng)我再次緩慢向前走去時,太陽穴突兀地跳著,一陣眩暈襲來,將我定在原地,不得不閉起眼輕輕搖搖頭。睜開眼時便又是一陣奔跑帶起的熱風(fēng)襲擊著我,七八個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女生從身邊跑過,也許,我應(yīng)該好奇,可是在這座城市生活了近五年,我不該再對這樣的追逐充滿好奇。那一輛輛開過的車就是她們奔跑的目標(biāo),而我也應(yīng)如她們那般,動身跑起來,追上那班將自己帶回家的車。
看著那一班班在站牌前停下的車,前門是蜂擁而上,后門是相擠而下之時,我想得明白了,除卻上班的八個小時,從走出家門、踏出辦公室的那一刻起,我們便成了追車的人。不論是快步,還是漫步,我們都在追著公交車跑。頓時,對這樣的追逐有了無比的厭倦,但我卻對此無能為力。(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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