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拷貝(集)之三十:桔黃色的書包
“西湖的碧波,漓江的水,比不上韶山?jīng)_里的清泉美?!?/p>
童年,從彩盒中拿出十二色的小蠟筆,在圖畫本上畫呀,涂啊,用的最多的是紅、黃、綠。畫太陽,畫星星,畫向日葵,畫的最多的是寶塔山、韶山?jīng)_、天安門。
櫻桃花開了,嫵媚而嬌艷。在一個陽光燦爛的季節(jié),我終于迎來了上學的第一天。我想,作為學生即使到衰老得找不著家了,也不該忘記那個日子。
我的小學坐落于村子的東頭。穿一條街,過一小橋,上一土坎便到了。
校園中央有塊方方正正黃土覆沙的操場,其南北分列兩幢校舍,北為青色的磚瓦結構,南是瓦頂坯墻。操場東面有男女露天廁所,半幅木制的籃球架背對著它,有圈無網(wǎng),光禿禿的。操場之西,臨道站著一列滄桑的老楓樹。其下,三組平衡木連成一線,腿已深夯地下,大人賣呆兒、歇腳,孩子課間“拱大炮”??膳缮嫌脠觥1毙I峤ǖ妮^早,青瓦扣花起脊,脊的兩端塑了對尾的和平鴿,瓦棱間已有蒿草鉆出,生勢挺旺的。校辦公室設在房子的中段,門前吊一塊生銹的“工”字鋼,屆時老師用板擦敲幾下,遂發(fā)出了上課的指令。
校園簡樸,不過鮮花還是有的,紫丁香、紅櫻桃,還有花大葉厚的地瓜花,乍一看像似盛開的洛陽牡丹。(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入學的第一天,我見到平生第一位老師。她是本地人,單麗紅是她的真名,初中畢業(yè)后到學校做了代課教師,村里人習慣叫她“山里紅”。單老師當年十九,學生藍的布衣已洗得發(fā)白,黑黑的長辮,額有卷曲的留海兒,兩朵笑靨花一般開在臉上。真的很美,長大后我常把她作為擇偶的底樣。
“同學們好,從今天起你們就開始上學讀書了。你們不再是山里的野孩子,而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了。聽懂了嗎?”
“聽—懂—了?!?/p>
“下面開始發(fā)書,每人兩本,算術和語文?;丶乙蠒?,寫上名字、年級和學號。另外,再買小楷本兩個,算草本兩個,小筆記一個,鉛筆、橡皮、格尺……”她不厭其煩地叮囑著。
翻開嶄新的語文書,幾行帶注音的大字凸顯:日月水火山石田土人手足口耳目上中下大小多少丈尺寸元角分馬牛羊鳥蟲魚木頭竹子禾苗青草。(當然后識)
單老師走到近前,刻意摸摸我的書包,笑容春光一樣?!靶⊥瑢W,你的書包從哪兒買的?”
那是一只桔黃色的人造革書包,記憶中我整整背了七年。
那時家里窮,買一支三分的鉛筆、一本七分的小楷都很困難,需攢足了雞蛋,用瓢端到合作社去兌換。至于書包,無論如何是買不起的。開學的頭天晚上,爸爸翻箱倒柜,總算找出塊人造革,于是剪裁手縫,并割下舊涼鞋的卡子,連夜趕制。經(jīng)濟條件比我家稍強的人家,那書包也不是輕易買的,常常是姐姐用過傳給弟弟,弟弟用過再往下傳。筆和本用得也非常節(jié)省,鉛筆短到握不住,就套上鐵帽加長,一直使完為止。作業(yè)本正面用完了,再翻過來寫背面,實在看不見空白的地方,還可以留給大人做卷煙紙。
當我斜挎起那桔黃色的書包走出家門時,爸爸囑咐要好好讀書,為祖國而學習。并將一元紅色的紙幣交到我手里,說這錢交完書費,余下的可買些筆本,一定要省著花。
清掃完教室,拔去門前花間的野草,隨著老師一聲“放學”,孩子們燕子似地往家跑。明天,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我將正式開始我的學生時代。前面還有高中,老師說了大學的校門正敞開,只要努力,涓涓溪流終將流入大海。
微風陣陣,遠方師哥師姐們送來朗朗書聲:
秋天來了,一群大雁往南飛。一會兒變成個“人”字,一會兒排成個“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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