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之橋
時光從橋下流走,時間又在此堆積,橋下的小潭中充滿了泥沙,泥沙又掩埋了幾只螃蟹的骨骸。斜陽從橋下穿過,灑在幾棵樟樹上。
那兒本來是沒有樟樹的,原來那里是一片茂盛的翠竹。
七月,知了就伏在竹葉背面奏鳴
這是我印象中的那座橋,靜靜地躺在家鄉(xiāng)那條不大不小的河上
自我記事起,橋就已在那里。它充滿弧度的身形,像一個垂暮的老人;又像一只屏氣凝神的眼,窺探著世界。
我也窺視著它,想洞穿它穿越歷史風(fēng)塵的眼中究竟隱藏著什么。不料,我眼中真吹進(jìn)了一粒沙,疼痛難忍,,還逼出我一眼淚水,這代價可真大。(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那時橋上確實有很多沙,在公路還沒硬化之前,這里還是一條土路。
我和伙伴們曾在橋上用沙來堆積各種形狀。然后大風(fēng)刮過,灰飛煙滅,什么都不存在,我們悵然若失地站在橋上,看見被風(fēng)吹走的童年
后來,道路擴(kuò)展,公路硬化,橋洞也被加寬增厚。
老橋換上新顏,河水從它腳下輕盈流過,沖撞成一曲歡樂的歌。它旁邊那叢竹子也瘋狂地長,終于遮住了橋的視線。
橋那彎著的脊背,雄岸的身姿再不曾看見。
一日,一輛小汽車徑直從橋上沖下,人仰馬翻地躺在河床上??諝庵袕浡鴿鉂獾钠臀?,當(dāng)然,還有刺鼻的血腥味。
于是,交警趕來,經(jīng)過調(diào)查,判定那叢竹子有罪;于是,竹子被砍掉,橋的視線又開闊了。
可在某些秋日的黃昏,斜陽從橋下穿過之時,可以聽見它在風(fēng)中輕輕哀怨。那叢曾和它朝夕與共的翠竹,已不再翠綠,它們僵直地躺在橋的身旁,仍由葉子泛黃,隨風(fēng)而逝。
竹子倒下之后,橋的旁邊又生長出了樟樹。
樟樹極其頑強(qiáng),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便攻占了河岸,綿延數(shù)十米。這些樹枝又遮住了橋的視線。
或許是橋下曾出過人命,或許是這本來就給人以陰森恐怖之感,從此,人們都對橋莫名敬畏起來。
橋的身后,是一片楓樹林,楓葉像火一般燃燒。而不知是何時,橋上醒目地拉著一條橫幅:燒山毀林要坐牢。
這樣強(qiáng)硬而令人生畏的話,更加劇了人們對它的恐懼之感。
后來,橋漸漸被疏遠(yuǎn),橋邊還留有許多不知是誰丟棄的垃圾;
亦或者,它并沒被疏遠(yuǎn),因為車輛還從它背上駛過,人們還從它身上踏過,故事還在繼續(xù),車輪還未停下,流水還未枯竭
可河水真有枯竭的趨勢。小時候我們還可到河中捉蟹摸蝦,到橋洞下乘涼,陽光被河水反射,映照在石壁上,營造出燈光變幻的效果。現(xiàn)在,那些記憶,像河水一樣漸行漸遠(yuǎn),留下蒼涼的嘆息
再后來的后來,橋依然躺在河上,河水從橋下流過,時間在此堆積,橋畔的樹林陰陰郁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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