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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時的那個女孩

2008-09-03 22:01 作者:悠悠§等待  | 0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落落跟我一個村的,也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女孩。??孩提時,她經(jīng)常將書包帶含在嘴里,兩手背在背后像個小大人似的慢慢的走回家,印象中她從來沒有跟我們一起玩過,總是一個人靜靜的,一句話也不說。??她家在我小叔家的旁邊,一個很小很陰暗的屋子。每天上學(xué)放學(xué)路過她家,都見她家的門是虛掩著的,我也從來沒有見過她的爸和媽媽。??聽其它小朋友說她爸媽不要她了,說她爸媽離婚了,那時的我腦海中沒有離婚這個詞,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天真的認為,離婚就是離開了,而離開終究還是會到一起的。??她從不跟我們講話,我也從來沒見過她跟誰講過話,小伙伴們都不喜歡她,還時不時的捉弄她。上學(xué)時,故意走到她家門前,將門從外面鎖上,看她從里面使勁的拉門,然后一個一個躲在外面的墻角處偷偷地笑;課間趁她不在時,用粉笑在她所坐的板凳上亂涂亂畫,然后等她一坐上去,就哈哈大笑;當然,她不知道我們笑什么。有些時候被她發(fā)現(xiàn)了,她也不向老師報告,只是一個人坐在座位上偷偷地擦眼淚。每當這時候,我會覺得她很可憐,我會突然地想幫她,但我終究還是沒動。假如我?guī)退?,那我也就是所有小伙伴的公敵了,也意味著我以后再也沒有同伴,而年幼的我,還是不習(xí)慣孤獨的。??回到家,我問媽媽,為什么落落的媽媽不要她呢?媽媽說,小孩子家的,管那么多干嘛,好好念書就行了。我得不到答案,于是,我跑到奶奶家,奶奶跟我說,落落的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回不來,她媽媽也是她的。后來,當小朋友再說她媽媽不要她時,我也會替她向其它小朋友辯解,她媽媽只是沒時間回來而已,不是不要她!??漸漸的,落落受到委屈之后,總是喜歡將那雙無辜的眼神望向我,我知道,她是想讓我?guī)退?。而我,也不是什么時候都會幫她,有時候也會和小朋友捉弄她。但她,似乎對我沒有了戒備之心,總是會跟在我身后,咬著書包帶默默地走,不說一句話。??一天,她家里來了很多人。媽媽說,她奶奶死了。??我見過她奶奶,一個雙耳失鳴,永遠穿著一件深藍色的布衣,頭上戴著一頂褐色線帽的老太太。??我飛快地跑到她家,見到一屋子的人,哭得死去活來的,我從來沒見過她家那么多人。村里的一些婦女說,她家的那些親戚也真是的,活著的時候不見過來看看,死了一個個便在這里假慈悲,顯得有多順似的。那天,我還是沒有見到落落的爸爸和媽媽。我看見落落跪在一個草墊上,手上拿著一根一端貼著白花邊的棍子,跟著那些道士在向她奶奶鞠躬。以后落落就成孤兒嘍,真是可憐!還那么小呢!幾個婦女在旁邊小聲的議論著。孤兒?奶奶不是說她還有爸爸媽媽么?為什么她們說她要成孤兒了呢?我心里充滿了疑惑。不知道誰說的才是真的。??兩天之后,落落的奶奶裝在棺材里被村里的幾個人抬到一輛拖拉機上,那些人還跟著道士在叫喊著什么。我聽不明白。幾名我不認識的男子,一人舉著一個花圈跟著坐到了拖拉機上。沒過多久,拖拉機緩緩地開走了。奶奶說,是將落落她奶奶拉去火化的。兩個穿著光鮮的女人,朝著車開走的方向跪在地上邊喊邊哭的。隔壁的嬸嬸說,那是落落的姑媽??晌覐膩頉]有見過。落落一個人,站在她們身后,望著遠方,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后來聽大人們說,落落的兩個姑媽為了分她奶奶留下的幾千塊錢差點打起架來,兩家都不和了。落落的伯母留在她那個小屋子里照看了她幾天后也走了,但沒有將落落帶走。??從那之后,小朋友們經(jīng)常叫道,落落是個沒爸沒媽的孩子,現(xiàn)在連奶奶也不要她嘍。我也還是照樣對小朋友們說,落落有爸爸也有媽媽!一個稍大一點的孩子站到我面前說,落落的爸媽早死啦!而其它的小朋友就看著我笑。我感到傷心,不是因為覺得落落沒有爸媽,而是因為我的辯解不能讓他們信服。那時,我還是以為,落落是有爸爸和媽媽的。??我跑到小叔家,我問叔叔,落落的爸媽呢?叔叔說,落落的媽媽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她爸爸帶著別的女人走了。跟小朋友們一起玩的日子久了后,我漸漸明白去了很遠的地方,就是死了,就是去了天堂,永遠不會再回來了。但我那時還不知道帶著別的女人走了是什么意思,我以為她爸爸還會回來,只是暫時離開了而已。??很多天,我沒有再見到落落。我跑到她家,發(fā)現(xiàn)她家門上掛著一把鎖,里面沒有任何動靜。我從門隙里望進去,里面已空無一物。??媽媽告訴我,落落走了,被她小姨接走了。??日子,一天一天的溜走了,我也慢慢的長大了。??當我讀書回來,再次經(jīng)過落落家的門前時,發(fā)現(xiàn)她家門前已長滿了蒿草,破舊不堪的屋子寂寥地立在那里,似一位孤單的老人。??偶爾,聽到村里的人講起落落,說她在她小姨家里經(jīng)常遭受到她小姨的打罵;說她去找過她爸爸,被她爸爸給趕出來了……??原來,她爸爸真的不要她了,也真的不回來了。那兒時找不到答案的問題此刻也得到了最全面的解答,可是這個答案讓我心里一天比一天難受。??再后來,參加工作之后,偶爾打電話回家,聽媽媽嘮叨起以前的那些事。問起落落,媽媽說,她已經(jīng)結(jié)婚了,跟一個大她七八歲的男人。我說,那人對她怎么樣?媽媽說,那人對她很好。我笑著說,這就行了。??想起兒時,就會想起,那個喜歡咬著書包帶,雙手背在背后默默跟著我背后走著的女孩。??我再也沒有見過落落,但是,她在我記憶深處一直存在著,不曾忘記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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