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拷貝(集)之二十六:童之歌
春游芳草地,夏賞綠荷池,秋飲黃花酒,冬吟白雪詩。這多屬文人墨客對大自然的雅興,而鄉(xiāng)下的孩子也四季有歌。
經(jīng)過多年的歷練,鄉(xiāng)下男孩兒大都堪稱狙擊手,那彈弓射得精準(zhǔn)。
春夏之交,楊柳已枝繁葉茂,時(shí)見一群雛雀吃力地?fù)渖先?,氣喘虛虛。這時(shí)常有一幫男孩兒圍之過去。
“隔葉不打雀兒,找空兒找空兒,打!”嗒,嗒,嗒嗒嗒,萬彈齊發(fā)。
孩子們的弓彈各取有道,有的是從鵝卵石中遴選的,有的是石場剩下的小角石,還有的是手搓的黃泥球兒。那泥球兒輕重適中,小大勻稱,全周滾圓,迎光一瞧,簡直就是一顆顆美國大榛子。
炮火連天,險(xiǎn)象環(huán)生。老麻雀捶胸頓足在一旁樹上拼命呼喊:“姑娘,快跑??!”小麻雀哪里跑得了,面對槍林彈雨,早成了一灘爛泥。她抽泣著:“媽媽,敵人把我包圍了?!?span style="position:relative;left:-100000px;">(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雨過天晴,一輪朝日躍上東方,孩子們結(jié)伙兒來到小溪旁。他們挽起褲子,伸出胖手,開始筑壩截流。從上到下,石為地基泥作體。你修都江堰,我建葛洲壩;你堆小浪底,我砌大三峽。筑壩程序是有講究的,間隔三五米設(shè)一壩,近了水量少,遠(yuǎn)了沖力小。孩子們哼哧著,摳來一團(tuán)團(tuán)兒粘稠的泥巴,備于岸邊,先留好閘門,而后從兩邊墻式入水。壩體合龍最為關(guān)鍵,需兩人密切配合,撅著小屁股,進(jìn)行水下施工。一會(huì)兒工夫,壩竣工了。渾濁的泥水徐徐上漲,一寸兩寸,一尺兩尺,眼見跨壩在即。
“放水啦”!抽起閘板,水從閘口噴涌而出,奔流向前,摧枯拉朽,只聽得“唰……”孩子們遂歡呼雀躍:“我在上,你在下;拉起我的閘,沖跨你的壩;沖跨你的壩,拍手笑哈哈。大壩全沖跨,洗手都回家?!?/p>
一條大河波浪寬,盛夏里孩子們最愜意的去處還有河邊。
水光瀲滟,成群的小男孩撲到水中裸浴,瘋打瘋鬧。瘋累了,順手拾幾粒田螺,裸身上岸,到沙灘上去享日光浴。不知從什么時(shí)候起,也不曉哪個(gè)孩子別出心裁竟發(fā)明了泥浴。他們挖來細(xì)粉的紫泥,沾著水全身涂抹,連肚臍都抹平了,只留兩只眼睛,就像古埃及人香水洗澡、油彩涂身似的。轉(zhuǎn)眼間,金色的沙灘上灰黑一片。瘦猴,胖象,曬背的,吹臉兒的,童子拜佛的,白鶴亮翅的,還有屁眼兒朝天的,千姿百態(tài),好一派“動(dòng)物世界”。
此時(shí),一望無際的藍(lán)天上,云卷云舒,時(shí)而云襯日,忽而日映云。云蔭與光帶交替著播撒下來,橫掠大地。大地在飄,天空在移,于是響來孩子們的長歌:“日頭出來——日頭落,日頭出來——曬曬我。小田螺——小田螺,快快醒——看看我。”
原生的歌,綠色的歌,童真的歌。好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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