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門前有條小河，風水先生說：得砌道墻擋住水流走的視線。鄉(xiāng)親們幫忙筑了一道墻。

小河的風景依舊。河柳吐翠的季節(jié)便有了魚兒在游動，便有了小孩兒在河灘上撿鴨蛋鵝蛋的喜悅，欣賞蝌蚪的搖頭搖尾靜觀螃蟹的橫行霸道。

鄉(xiāng)村的六月驕陽似火。借大人們歇晌的空隙，一群小伙伴便從家中偷來石灰，折些核桃樹葉用石頭砸碎和著石灰從深潭的水口倒下，有一群魚便仰肚漂浮在水面。剖開肚腹，撒點食鹽，用苧麻葉子包著放入火灰中燒，便可享受一頓噴香美味了。

逮住螃蟹是不會輕易放過的。將兩只大鉗擰掉，大人們嫌其腥味兒，不許在鍋里炸，一些同伴便生吃。但大部分是用石頭壘個半圓，上面架塊兒石板，用柴禾燒，不一會兒工夫便烤得焦黃，香脆可口。后來見司機們連小腿和蟹身整個炸吃，幾個伙伴捉了半盆螃蟹，將鍋燒紅倒入其中，只聽鍋內乒乓作響。吃了十來只，半夜里便上吐下瀉，高燒不退。醫(yī)生說炸吃前要將蟹蓋掀去，將體內沖洗干凈方可食用。

正午時分在蔭涼處守候。會有幾只鱉跑到石頭上曬蓋，耳朵特靈，稍有響動便溜入水中消失得無影無蹤。如跑到淺水中是很容易逮住的。把鱉肉送給別人吃，卻要千叮嚀萬囑咐吃罷把鱉蓋送來，一斤鱉蓋到供銷社能賣幾毛錢呢。聽老年人說鱉肉大補。前幾年時興給領導送禮送鱉，但那是池養(yǎng)的鱉，比不上野生的有營養(yǎng)。

偷著洗澡會招來一頓飽打。幾人深的水潭子經(jīng)常淹死人。老師和家長們常會抱走在水潭中玩興正濃的孩子們的衣褲。貓著腰躲在樹背后飽嘗蚊蟲叮咬的煎熬，待到天黑赤身溜回家接受懲罰。(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雨過天晴，咆哮了幾天的河水漫漫平靜下來，收斂了她的猙獰。潭中便多了鯉魚、娃娃魚和一些叫不上名的魚，是從滔河游來的。淺水中可放只竹籃進去，猛提起竹籃，可撈起幾條五六寸長的魚。深水中可用大嬸大嫂們使用的針加工成魚鉤，半天下來可釣到半瓷盆小魚。

寒冷的冬季，深潭的冰上成了孩子們的游樂場，將家中的長木凳四腿朝天，騎坐三四人拴根繩子拉起飛跑，嘰喳嘻笑聲不絕于耳。

最有趣的是河邊的水草，濺起的水花兒使水草葉子凝固成晶瑩的柱狀。在水流沖刷下左右搖擺，活像芭蕾少女的玉腿在舞動。

去年夏日回老家到河邊閑逛，見幾個人用鐵錘在河里的石頭上敲打，手里的柳條上穿著一串魚。問后才知道，這幾年河水漸小，水中的石頭都露出了水面，閑暇無事，用錘砸石頭，掀起石頭會撿起幾條震暈的小魚。

我心中一陣酸楚，門前的小河雖沒有漁舟唱晚波光粼粼，但她為我的童年增添了無窮的樂趣，替我遮擋酷暑的悶熱，菊花飄香的季節(jié)幫我沖走心中的愁緒，這種美好卻永遠定格在童年的記憶里。

我渴望著門前的小河回到從前，河水潺潺，綠柳成蔭，魚兒嬉戲，鴨鵝成群……

原載《陜西農(nóng)村報》2005年8月18日

原名為《家門前那條小河》，有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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