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xiāng)記憶
一、那溝
一個古老的小山村。村前是條溪。溪邊是條路。路旁就是那條溝。
它的作用,是灌溉它下面的整個田畈。它的歲數(shù),就是這個古老的田畈的歲數(shù)。它的周身,除了經(jīng)過橋頭的一段被村人的腳板和村婦手里的衣物磨得光滑外,簡陋古樸,長滿了野草,寫滿了歲月的滄桑。溝已經(jīng)很老了。然而,它那長年累月的、經(jīng)久不息的、叮叮咚咚的流水聲告訴人們,它永遠(yuǎn)是那樣充滿活力。
田里的水稻種了又收,收了又種。田的主人老了又年輕,年輕了又老。這條溝,卻陪伴著世代的田主,供給年年的水稻以生命的瓊漿,以給世代的村民以生命的食糧。
二、那水
這溝的上游是一個天然的石凹。溪水從那高高的山顛,花花花花地流下來,流下來,永遠(yuǎn)不停地流著,像在干一種干不完的活,又像在唱一首唱不完的歌。這樣似乎太認(rèn)真了,太單調(diào)了,太乏味了。于是,在流經(jīng)這個石凹時,便有一些頑皮的溪水開了小差,偷偷摸摸地溜了出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這些入野的頑童,何等地任性呵!翻跟斗,捉謎藏,唱歌跳舞,你追我逃……
自樂膩了,便四處尋開心。和巖石開玩笑,和小草開玩笑,和落葉開玩笑,也不管人家高興不高興。
看,這邊的一個,投入了巖石的懷抱,撒嬌,摸他的胡子,吻他滿是胡茬的臉,再輕輕拍幾個巴掌。玩夠了才想走,卻被巖石擁住不放行。
那邊的幾個更會惡作劇。他們纏住了系在岸邊的一支小草,把她推下去,推下去,猛一松手,讓她蕩個秋千。小草發(fā)出了嬌怯怯的嗔怪聲。水們得了便宜,嘻嘻哈哈地走了。
上面咿咿呀呀又來了一群,馱著一片落葉,呼擁著,嬉笑著,任她顛蕩,任她恐慌。冷不防,跟前面的巖石撞了個滿懷。落葉趁機(jī)將身一扭,才脫了身……
這些叫人哭笑不得的頑童呵!
三、那人
太陽老人在東方拉開帷幕的時候,便有村婦們陸陸續(xù)續(xù)地提了家里的什物到溝里來洗。來了又去,去了又來。把溝邊的石頭擦得光亮、的滑。那搗衣槌,把竊竊細(xì)語聲、喳喳響話聲、笑聲和水聲攪在一起啪啪地?fù)v。于是,水們便聽到了,他們天天聽的,古老而又新鮮的,女人們的話題。
村里的孩子,經(jīng)不住水的誘惑,常違了母親的規(guī)勸,來和水們一起玩。
水們頑皮,卻不知孩子們比他們更頑皮。
村口跌跌撞撞滾出了三五個孩子。他們在路上撿得了幾塊木頭,放在水們頭上讓他們馱,欣賞那流動的樂趣。他們把這叫作“船”。
……不知什么時候已都光著小腳丫泡在水里了。水們便吻他們的腳。水的吻是濕潤的,柔滑的,涼冰冰的,好舒服呵。水們吻過之后總想溜。孩子們便搬來了石頭,并叫了淤泥幫忙,把水們攔起來不讓走。攔得滿盈盈的。水們就吻孩子們的褲子。
孩子們的褲管被吻濕了,索性盡他們的天性捉弄起水來。乒乒乓乓,噼噼啪啪,驚得這涼冰冰的東西四處亂躲。閃入他們的衣服,鉆入他們的頭發(fā)。孩子們被感染了。孩子們成了水孩子。
這場面,引來了一位老農(nóng),摸摸胡子,呵呵笑著來湊趣:
“寶寶,堤壩決了,水從那邊溜了,快把他攔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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