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夏季明媚漫過憂傷
冬日的陽光只余溫柔的暖意,病床上的人兒幽幽轉(zhuǎn)醒,睜開眼,目之所及依然是無力的蒼白。;;
正要閉上雙眼,站在窗邊的護士姐姐突然轉(zhuǎn)過身來,滿臉興奮,“許寧遠,可能明天會下雪呢!”;;
沾染陽光的臉上笑意盎然,許寧遠微微瞇眼,看著她,有片刻恍惚。;;
與腦海中某個模糊的輪廓重疊……;;
那張臉,再也看不到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嗯,再也看不到了。;;
唇角微微蠕動,沒有發(fā)出聲來,只有心知道,那個夏季明媚漫過憂傷。;;
我們安排不了的,是那種叫做【愛情】的命運。;;
再見了,我最愛的女孩。;;
伊米。;;
——文/玻璃淚;;
【壹】;;
2007年7月26日。;;
半夏。;;
錦年時光。;;
兩個人的‘決戰(zhàn)基地’。;;
伊米用溜溜球卷走玻璃杯中的鋼筆,對面的寧楠軒也快速甩出手中的溜溜球套入作戰(zhàn),卻在彼此的拉扯中,鋼筆脫離軸繩的束縛、以一道完美的弧線直接敲上了許寧遠的額頭。;;
原本因為迷路且被太陽曬得暈乎乎的許寧遠受到襲擊后,疼痛使他立馬清醒,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們。;;
伊米出現(xiàn)在許寧遠的生命里,為如此燥熱的夏季帶來了些許薄涼——;;
白皙到似乎褪了血色的臉,稚氣未脫卻一身清冷,抿緊的嘴唇在訴說著倔強,傲然而拒人千里的感覺。;;
許寧遠沒來由地心疼她,只消一眼,注定糾纏,從此萬劫不復(fù)。;;
伊米收回軸繩,離開‘決戰(zhàn)基地’。;;
寧楠軒有些錯愕地盯著伊米的背影,投給許寧遠這個無辜受害者一個歉意的眼神,往伊米消失的方向跑去。;;
許寧遠摸了摸額頭,真疼。沒禮貌、居然也不道歉,心里嘀咕著,卻也沒真的生氣。彎腰撿起草叢堆里的鋼筆,這個……算是賠禮?;;
那一年,伊米12歲。極端地厭惡著這個世界、還有這個世界的人。;;
那一年,她以天才少女的身份連跳幾級轉(zhuǎn)到S市重點一中,青梅竹馬的寧楠軒緊隨著她的腳步,通過父母的關(guān)系也順利進入,繼續(xù)當(dāng)伊米的‘跟屁蟲’或是‘保護神’。;;
她的臉上永遠沒有笑意,清爽飛揚的碎發(fā)及肩,瘦削而冷漠。;;
【貳】;;
2007年9月1號。;;
開學(xué)典禮。;;
很顯然,伊米的到來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她的孤僻也讓人敬而遠之。;;
然后,寧楠軒一臉臭屁地奸笑著,在伊米耳邊嘰喳,炫耀他被評為S市重點一中校草的亞軍。;;
伊米依然低著頭,認真研究今年奧林匹克數(shù)學(xué)競賽的模擬試題,腦子里飛速運算著方程式,這第五題應(yīng)該還有更簡潔的解析方式才對。;;
其實早上路過操場宣傳欄的時候,她已經(jīng)看到寧楠軒入選校草的照片了。;;
季軍是曲悠然,一個看起來斯文俊秀的男生;冠軍是許寧遠,笑容很淡、眼里彌漫著憂傷,引起伊米注意的,是他永遠第一的成績。;;
第一?還是同個班級的。;;
伊米嘴角扯了扯,比較感興趣的、是一周后的學(xué)生會主席競選。;;
作為挑釁,許寧遠總是有意無意地在修長白凈的手指上轉(zhuǎn)弄那支被自己視為‘兇器’的鋼筆。剛開始興致盎然的神情很快被頹敗取而代之,因為隔著一桌距離、右邊位置的‘兇手甲’同桌伊米完全沒掃他一眼,始終專注于手中整理好的演講稿。;;
許寧遠挑挑眉,似乎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幼稚。‘兇手乙’前桌寧楠軒則是左手托著腮,不理會班花MM拋來的媚眼,只顧著欣賞伊米同學(xué)認真的模樣。;;
以許寧遠的角度只能看到伊米的側(cè)臉,因為靠窗位置的關(guān)系,陽光灑在她身上,沾染著柔和的光暈,睫毛微卷、輕輕扇動。;;
他想看看伊米的雙眸,是否如初見時那般深邃到令人窒息……;;
“嗡——嗡——”褲袋里的手機不安分地振動著,許寧遠急忙打開來查看信息,還好是自習(xí)課,居然忘記關(guān)機了。;;
〖遠,明天學(xué)校放假,我來幫你打氣,競選加油!〗;;
許寧遠心里暖暖的,舒晴真好。;;
再偷偷看一眼伊米,她,是怎樣的一個人呢?按捺不住強烈的好奇心,許寧遠總覺得伊米就像是一個神秘的傳說。;;
【叁】;;
競選臺下,校長蘇榮光和藹慈祥,全校師生交頭接耳猜測此屆的學(xué)生會主席花落誰家,本來所有人都認為只在許寧遠與曲悠然之間角逐沒啥看頭,如今加上天才少女伊米、寧楠軒,可見競選愈是激烈。;;
3個小時過去了,校長登臺宣布結(jié)果。;;
“此屆學(xué)生會主席競選人員演講內(nèi)容、臺上表現(xiàn)等等方面都非常精彩,經(jīng)由票選及各班主任意見,伊米同學(xué)在對往后學(xué)生會人員之間的安排、活動組織方面的處理很到位,所以我宣布07屆學(xué)生會主席由伊米擔(dān)任……”;;
臺下掌聲一片,伊米由競選席走入臺中,對全校師生鞠躬致敬,收斂了眸光中的犀利。乖巧慧智的模樣深得老師們的心。;;
這無疑是伊米有生以來說得最多的一次演講,此后,依然孤僻、惜字如金。;;
寧楠軒利用美色為伊米奪得了十分之三的票數(shù),當(dāng)然,最重要的是伊米的實力。寧楠軒始終相信,沒有伊米辦不到的事。;;
嗯哼,還有一點小因素,伊米也知道在場的所有人,都想知道一個12歲的小女孩能怎么打理學(xué)生會。;;
曲悠然玩味地盯著準(zhǔn)備離臺的那抹小小身影,真丟臉呀、居然輸給一個12歲的小丫頭。移開了視線,發(fā)現(xiàn)競選席另一端的許寧遠也在看伊米,眼神陰郁、仿佛要將伊米看出一個洞似的。曲悠然在心里暗笑,想不到吧,她打破了許寧遠永遠第一的神話。;;
這個小丫頭,真有趣。;;
競選結(jié)束,舒晴在人群中尋找許寧遠的身影。;;
“遠,不要沮喪,副主席這個位置也不錯呀?!笔媲缧ξ馗谠S寧遠身旁安慰著。;;
許寧遠笑容有些苦澀,競選失敗,以后他們看自己的目光都會不一樣了,他很在意。;;
這種由高處跌落的感覺讓他恐慌,他不是永遠第一么?是太低估伊米的實力了吧?不行、一定要努力奪回自己身上的光環(huán)!;;
“遠,加油噢,我相信你是最棒的!”舒晴停下腳步,拉著許寧遠的手一臉認真。舒晴總覺得失敗對許寧遠的打擊很大,她不喜歡看到許寧遠眸中的憂傷,她希望他開心、和自己在一起開心??;;
“喲~這不是二中的校花妹妹嗎?怎么跑到這兒來啦?”曲悠然走到他們身邊,忍不住打趣道。;;
果然,只見舒晴布上一臉的紅霞,有些不安又期待地看著許寧遠。;;
“悠然哥哥,明天是我16歲的生日,我來邀請你和遠一起參加的?!鼻迫缓褪媲绲母绺缡婧邮呛芎玫?a target="_blank">朋友,經(jīng)常在一起玩鬧。還好以這個生日作理由堵他,不然又會接著開他們的玩笑了。;;
曲悠然笑著答應(yīng)后離開了。;;
許寧遠臉色稍好一些,因為沒了超大瓦‘電燈泡’的全程照明。;;
“晴,明天我可以多帶兩個同學(xué)參加么?”許寧遠征尋舒晴的意見,答案肯定是可以啦,只是許寧遠總覺得自己似乎找不到話題,害怕氣氛尷尬而已。;;
“其中一位是伊米吧?”舒晴眸光有些黯淡,女人的直覺一向是很準(zhǔn)的,而且她對伊米有點敏感。誰讓她優(yōu)秀得像個會發(fā)光的物體呢?連許寧遠的視線都奪去了。;;
甩甩頭,拋掉自己這種無聊的醋意。拜托,她才12歲耶,許寧遠總不可能喜歡一個小丫頭吧?;;
“晴,你真聰明。我想弄清楚她是否真的像傳說中那般厲害,向她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2歲的智商,如果在自己之上,那該怎么辦?整個許氏家族的人都會嘲笑自己的!驕傲如他,終于收下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挠肋h第一這種心理,開始認真鉆研。;;
伊米,我會打敗你的??;;
【肆】;;
學(xué)生會副主席許寧遠以促進兩校師生友好交流的理由邀請到了伊米和寧楠軒。;;
舒晴的家很氣派,噢,對了,應(yīng)該稱之為別墅才對。;;
在S市,像這樣家境顯赫的富家子弟不少,起碼伊米認識的都是。;;
兩人一進大廳,所有人都對他們行注目禮。;;
一個是天才少女、07屆學(xué)生會主席,一個是瀟灑俊逸、有點酷的校草。;;
在寧楠軒的強烈要求下,伊米終于放棄穿校服參加交流會的想法,并在其楚楚可憐的哀求下,硬著頭皮穿了一襲純白色洋裝紗裙。;;
還差點為此打一架……;;
伊米知道自己此時妝扮得像個瓷娃娃公主,可是她不喜歡??吹界R子里那張臉就會讓她想起媽媽、那個還在瘋?cè)嗽函燄B(yǎng)的媽媽。;;
緊捏紗裙的小手被握在溫暖的掌心,皺皺的裙角舒展開,還原美麗的紋樣。;;
寧楠軒心疼地看著伊米,知道她又沉浸在痛苦中,多希望能一起承擔(dān)她的痛苦呀!;;
陪同舒晴一起走下樓來的許寧遠,視線早已牢牢鎖在伊米的身上,眸中閃過一絲驚艷,隨后又看到緊牽在一起的手,琢磨著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
他們之間……;;
舒晴看著許寧遠陰沉的臉色,有些悶悶不樂。許寧遠從來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他看伊米的眼神讓舒晴覺得別扭。;;
生日會的主旨還是在于兩校交流,舒晴與許寧遠心照不宣,這樣的確讓他們在S市的名氣直線上升。他們都是因為家族的特殊教育,所以不得不爭取更多的榮譽。這是他們的義務(wù),也是他們的無奈。;;
曲悠然和舒河在一旁飲酒說笑,時不時望向伊米這邊,畢竟天才少女總是會讓人目光中多帶點考究意味。;;
突然,燈光全部熄滅,大廳正中燃起兩柄臺燭。;;
舒晴一身粉裙,長發(fā)披灑,坐在鋼琴邊,纖長的玉指肆意撫弄黑白琴鍵。閉上雙眸,音律輕揚舒緩,沁人心脾。;;
伊米覺得她就像個天使,粉紅色的天使。;;
有小提琴和奏的聲音,一束燈光掃下來,投射在一襲黑色燕尾服的許寧遠身上。;;
多么讓人艷羨的一對呀?。?;
演奏的正是《Angel》。;;
已經(jīng)有人開始起舞了,伊米眉頭一皺,這個情況下……;;
“米丫頭,我們跳舞吧?我教你。”;;
可以說不么?;;
果然,寧楠軒已經(jīng)霸道地摟著自己教他那笨拙的舞步了。;;
是在報復(fù)這么多年來自己對他的欺負么?;;
明顯不是,跳成這個樣子還教人?出去曬曬月亮再以死謝罪吧!?。。?/p>
結(jié)果在兩個人你踩來我踩去的過程中,許寧遠終于看不下去了。踱步過來接過寧楠軒懷里的伊米,優(yōu)雅地帶著她轉(zhuǎn)了個圈,手把手從最基本的開始教起。留下一旁大眼瞪小眼的舒晴和寧楠軒。
“腳還痛嗎?”柔和的燭光中,耳旁響起許寧遠關(guān)切的聲音。
寧楠軒當(dāng)然舍不得真的踩疼她,一想到他被自己踩得齜牙咧嘴的搞笑模樣,伊米就忍不住暗自得意。
指尖跳動的音符縈繞耳際,讓人身心舒展。
伊米陶醉在鋼琴聲中,對于許寧遠的反常她也覺得沒什么不妥,只是輕輕地搖搖頭。況且,有人愿意教她跳舞不是很好嗎?
舒晴看著他們,真的很想生氣地甩琴而去,可她不能,家族的修養(yǎng)讓她不能亂鬧大小姐脾氣。吃一個12歲小丫頭的醋畢竟沒人信、也不光彩,只能把彈奏的時間縮短,最后匆匆收音。
燭滅燈起,掌聲不斷。
舒晴僵硬地笑了一下,彎腰鞠躬。細長的眸中狡黠一閃,直起身來,“謝謝大家參加此次的交流會,今晚也是我的生日,希望可以滿足我一個小小的愿望?!?/p>
曲悠然已經(jīng)猜到她會為難伊米,只有舒河還是一頭霧水,心里嘀咕著莫非今晚還有余興節(jié)目么?沒人通知他呀。
伊米安靜地退回到寧楠軒身邊,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喝得滿臉通紅。
完了,怎么送一只醉豬回去吖?
“伊米同學(xué),可以請你表演一個小節(jié)目么?”多么真誠的笑臉呀,如果可以斂去嘴角那抹得意的話就更真了。
舒晴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了,伊米的資料表上‘才藝’欄標(biāo)注空白。看來除了成績之外,她完全夠不成威脅。
“不好意思,我朋友喝醉了,我先送他回去?!币撩啄樕淠?聲音也沒有一絲溫度。
“沒關(guān)系,等會我可以安排司機送你們回去的。伊米同學(xué),我一直很敬佩你的,希望你能成全我的生、日、愿、望。”舒晴刻意強調(diào)‘生日愿望’這4個字,再推辭的話可就會引起不滿咯。
周圍的人開始起哄,如果伊米不答應(yīng)的話,估計以后都會落入是非之中。
“伊米…我們…我們一起表演。”寧楠軒甩甩暈乎乎的頭,還好,還能堅持一下。
他不允許任何人欺負伊米,就連自己也不可以!
寧楠軒牽著伊米走過去,左手從口袋里摸出一顆溜溜球遞給伊米。伊米頓時眼前一亮,還以為自己會出糗呢!有了它,就不怕了。
投給寧楠軒一個信任的微笑,他們可是多年合作的搭檔呀,在‘決戰(zhàn)基地’里也研究了很多招式,終于有了一項屬于自己的才藝,伊米真的很開心!
許寧遠一直看著伊米,原來她也是會笑的,雖然這個笑容不是給他的。他看得出寧楠軒有多么喜歡伊米,那么伊米呢?她也喜歡寧楠軒么?他想知道、又害怕知道答案。
許寧遠覺得自己肯定是因為競選失敗導(dǎo)致自己精神壓抑了,平白無故胡思亂想什么嘛!自己明明一直喜歡的是表妹舒晴呀!讓別人知道自己對一個小丫頭感興趣的話,會被當(dāng)成老變態(tài)的?。?!
似乎察覺到什么,回頭一看竟是曲悠然一臉古怪地對著他笑,笑得他心里毛毛的,就像是自己心里的秘密被偷窺到似的。連曲悠然遞過來的酒杯他也直接仰頭喝下,明明以前他們都是假裝彼此是透明人的。
許寧遠有種想一把捶死自己的沖動,矛盾極了。不再理會曲悠然這個‘?dāng)橙恕?專心看伊米的表演。
燈滅,借著落地窗外的月光營造些許詭異的氛圍。
只見伊米與寧楠軒并肩站著,右手甩出溜溜球的同時,寧楠軒退后一步,順勢甩了一招‘拋磚引玉’。伊米則跨前一步,來了一招‘魔術(shù)師’,再由結(jié)成形的基礎(chǔ)上稍做改動,配合速度甩出‘蝶舞滿天’。
安靜的空間里只有軸繩與球碰撞拉扯的聲音,他們的溜溜球經(jīng)過改良,還特別安裝了熒光,在黑暗里甩出的弧度非常光彩炫目。
最后兩人合作了一招‘超極光速’,越來越快的軸繩旋轉(zhuǎn),越來越閃爍迷離的光感,完美謝幕。
所有人都忍不住為他們的精彩與默契鼓掌,這種特殊的視感沖擊,讓他們贏得了一致好評,也有人開始想拜師學(xué)藝了。
伊米松了口氣,連忙扶住身后搖搖晃晃的寧楠軒,希望他能再撐一撐,不然這么重她扛不動吖?。?!
“伊米…我們…回家…”聲音漸漸變成呢喃,寧楠軒閉著雙眼,溫?zé)岬暮粑N于臉上在伊米心里注入了一絲暖流。
“好,我們回家?!币撩纵p輕說著,語氣早已不是當(dāng)初的冰冷。
“伊米,我送你們?!痹S寧遠不顧舒晴錯愕的眼神,大腦還沒組織思想、手就已經(jīng)幫伊米扶過寧楠軒,然后走出門去。
舒河看著許寧遠,再看看舒晴,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樣了。
【伍】思緒
“天上的風(fēng)箏哪兒去了
一眨眼不見了
誰把它的線剪斷了
你知不知道
從前的我們哪兒去了
路太遠我忘了
如果你想飛我明了
你自由也好
我不要將你多綁住一秒
我也知道天空多美妙
請你替我瞧一瞧
天上的風(fēng)箏哪兒去了
一眨眼不見了
誰把它的線剪斷了
你知不知道
我不要將你多綁住一秒
我也知道天空多美妙
請你替我瞧一瞧
看你穿越云端飛的很高
站在山上的我大聲叫
也許你呀不會聽到
把夢想找到要過得更好
我不要愛情的低潮
我會微笑眼淚不準(zhǔn)掉
我很好后來的你好不好
你會知道我沒有走掉
回憶飛進風(fēng)里了
天上的風(fēng)箏哪兒去了”
…
孫燕姿空靈的嗓音穿透耳膜,敲擊著伊米的心。
一遍一遍,單曲循環(huán)。
伊米整個人都縮在被窩里,然而,困意缺缺。
斷線的風(fēng)箏能否飛過滄海呢?脫離了絲線的束縛,它,應(yīng)該是自由的吧?
想起了醉熏熏的寧楠軒,這個倔強而霸道、形影不離的少年,他是否與自己一般,也像是斷了線的風(fēng)箏呢?
在這個世界上,我們的人生從來都不可能由自己掌控,而是被命運當(dāng)作一種容器。
它往容器里傾注了怎樣的液體,就呈現(xiàn)出什么樣的顏色。
伊米沒有見過寧楠軒的父母,只知道他每個月都有用不完的零花錢。
伊米明白,寧楠軒渴望一個溫暖的家,而不是錢包里光澤刺目、冷冰冰的銀行卡。
那么伊米呢?可憐的是,她連家都沒有,還能奢望些什么?
只要活著,不就夠了么?
終究是,一夜未眠。
烏云陰沉得令人窒息,大雨,一直下,一直下,似乎要將整個世界徹底淹沒。
被雨打濕的小小身子努力攀上古槐大樹,一步一步向粗壯的旁枝挪去。
蹲下,麻利地解開繩索,一點一點慢慢放下,直到繩索另一端的蒼白人兒站穩(wěn)地面,他才扣住枝干、敏捷地向下躍去。
很顯然,他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
輕輕地拍拍伊米的小臉,“米丫頭,還好嗎?”得到微弱的回應(yīng)后,將繩結(jié)解開、再把緊貼肌膚的硬質(zhì)皮帶掰開,心疼地看著伊米被勒得大片淤紫的小手。
“告訴我、我到底算什么?算什么…”
伊米用盡氣力嘶吼著,已經(jīng)感覺不到疼痛了,冰涼的淚水被大雨吞沒,她只覺得冷、滲入骨髓的冷。
寧楠軒緊緊抱著伊米,他發(fā)誓一定要帶伊米逃離這里!他一定會好好保護她的、一定!
那一年,伊米8歲,寧楠軒12歲。
夢醒,晨亮。
逃離,保護。
寧楠軒睜開眼,頭很痛,感覺像被人狠狠揍了兩拳似的。
洗漱完畢下樓,只見伊米煮好早餐坐在一旁安靜地看著桌上的英語課本。右手拿著筷子將碗里的面條送入口中咀嚼,細細一聽,還能聽到幾個發(fā)音不清楚的英語單詞。
寧楠軒樂了,她可是典型的超級書呆子,寧可不吃飯也不能不看書。
再想想自己那悲摧到令人發(fā)指、一直在及格線生死邊緣徘徊的成績,真想直接拉這碗里的面條上吊算了。
難道美貌與智慧真的不能并存?不對呀、許寧遠和曲悠然那兩個家伙不就是最真實的例子?
居住的小套房是寧媽媽在S市的其中一處產(chǎn)業(yè),僅與學(xué)校相隔兩條街。
寧楠軒以自己的名義發(fā)誓、他們絕對不是好管閑事也不是來湊熱鬧的,而是前面那群人擋住了他們?nèi)W(xué)校的必經(jīng)之路。
街道拐角處,視力極好的寧楠軒發(fā)現(xiàn)一群黃毛綠發(fā)的小混混在圍毆一個身穿校服的男生,呃,那個‘倒霉蛋’是曲悠然。
伊米瞄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繼續(xù)往前走。
混混們罵罵咧咧的,出口成‘臟’,什么‘你TMD敢玩老大的妞’、什么‘NMD找死’…
伊米看清楚了,角落里的曲悠然握緊拳頭站得筆直,臉上全是傷痕、嘴角還有一抹血跡。
“老子今天就把你這張臉毀了,看你怎么勾搭女人!”混混甲掏出彈簧刀,一步一步逼近。
曲悠然肯靠墻角,倔強的眼眸里沒有一絲討?zhàn)垺?/p>
還有一步的距離……
伊米甩出溜溜球,輕松地將彈簧刀卷過來,始終一臉漠色。
混混甲惱羞成怒,轉(zhuǎn)身沖過來就想打伊米。
“啪——”的一聲,寧楠軒捏緊他揚起的右手、伊米甩了他一個耳光。
寧楠軒眼里閃著危險的光芒,證明他憤怒到了極點,居然想打他最寶貝的伊米、丫的不想活了?手勁使力,捏得混混甲一臉痛苦。
“8個,幾分鐘?”伊米背對著他們,退到安全距離。
“5分鐘。放心,保證不會遲到?!睂庨幩伤山罟?對著一頭霧水的混混們微笑,笑得很殘忍。
…
伊米抬手看看時間,夾入書簽,合上《微積分解析》,小心踏過地上橫七豎八的‘大型垃圾’。
4分59秒。
目瞪口呆的曲悠然看著面前兩個生物,突然覺得他們就像神一樣。
“真可惡,居然捏皺了我的褲腿。”寧楠軒忍不住抬腳,往最近的某個混混身上‘輕輕’一踩…
“咔嚓——”不知道是什么斷掉的清脆聲響。
“謝謝你們。”曲悠然想笑,卻扯得嘴角生疼。
伊米也不看他,繼續(xù)往前走。只有寧楠軒特矯情地回了一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一臉壯士將赴沙場的悲忿模樣。
“等等,我能和你們做朋友么?我是真心結(jié)交的?!鼻迫蛔飞纤麄?很真誠地說。
本來他只是想借助那個小太妹混入黑社會的,沒想到惹了一身腥,老大的妞?呵、再看看自己受的傷,真覺得諷刺加可悲;哎、自作聰明的代價……
“打贏我就是朋友。”寧楠軒一臉奸笑地看著曲悠然,看得他心里直發(fā)毛。
“打?”
…
“籃球。”一旁的伊米終于出聲解釋,她知道寧楠軒的性格,接下來一定會很刻薄地嘲諷曲悠然的身手。
寧楠軒看了一眼伊米,識趣地把剛要出口的毒話如數(shù)吞進肚里消化。以他跆拳道黑帶的實力打架真的不好玩,何況曲悠然弱得連幾個混混都干不過。
“好??!3天后就是班上的季度籃球賽,到時候一較高下、輸?shù)娜艘埧统狵噢!”曲悠然滿臉興奮,他們的身高體型都差不多,但自己好歹當(dāng)過初中生的籃球技術(shù)指導(dǎo),不會輸?shù)煤軕K才對。
【陸】吃醋
他們一踏入校門就分道揚鑣。
曲悠然往醫(yī)務(wù)室,伊米和寧楠軒則往走廊盡頭的高一八班。
走廊兩邊晨讀的學(xué)生不少,也有籃球部晨跑的身影.
昨夜消失的困意終于襲卷而來,伊米揉揉雙眼,真想不顧形象狂打呵欠呀…呀…呀…
柔軟的碎發(fā)微卷,蓬松地貼著皮膚,有些慵懶溫順的模樣…
“好可愛噢?。?!”
在場的不論男女,都喜歡上了伊米此時卸下冷漠的真實.
她,12歲,只是個孩子.
這個年齡,正是懵懵懂懂笑容無邪的純真模樣.
寧楠軒不樂意了,一臉警惕地用目光威脅著所有人、看誰敢打他的伊米主意!哼~
伊米不知道,從此之后她享有多少不曾奢望過的快樂.
疑惑地看著他們好像看到自家寵物時一臉溺愛的模樣,真怕自己下一秒會被某些不怕死的人抱在懷里蹂躪…
伊米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再抬眼時正好跌入了許寧遠柔和深邃的眸中,像一片憂傷的大海、溺水的小舟在慢慢沉淀…
寧楠軒邪惡一笑,拉著伊米的小手從他們身邊走過,斜瞟了許寧遠一眼、透露著警告:伊米是我的!
許寧遠淡淡一笑,轉(zhuǎn)過身目送著那抹纖小的身影.
真是讓人打心底里疼愛的小丫頭呀.
日子依舊不咸不淡地過著,只是伊米有點害怕同學(xué)們突然之間燃燒起來的熱情,美好得不真實,他們真誠的關(guān)心也讓她無所適從.
人生永遠沒有交集點,該多好呀!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冷漠.
正如一條魚,在冷水里淡然、在熱水里死去.
這樣快樂的日子,又能持續(xù)多久呢?
假相,真戲.
“米丫頭,下午籃球賽來幫我打氣、明天再去圖書館好不好?”寧楠軒完全不顧自己帥氣的形象趴在伊米桌上,可憐巴巴地咬著書角等答案.
伊米沉思了一下,明天黑板報的相關(guān)資料還沒找到,如今…
再看一眼寧楠軒,哎、真是被他打敗了.只能點頭答應(yīng),不然的話休想安靜地看書了.
“小伊米,你好幸福噢!有這么癡情溫柔的男朋友!”周圍的人開始起哄,伊米只能硬著頭皮不予理睬,只可惜冷漠這招不管用了,從上次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歸類于‘可愛’一族之后,越冷臉、靠近她的人就越多.
她真的很無奈……
就只有幸災(zāi)樂禍的寧楠軒在一旁曖曖昧昧的,越描越黑.
愛情這種東西,不適合她.
12歲,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學(xué)習(xí).
坐在操場一端,耳膜自動屏蔽塵世的喧囂,認真看著手上還不齊全的資料.微微皺眉,明天黑板報的主題…
“米丫頭,好好看著英勇無敵的我吧?。?!”不用猜,還是寧楠軒.
伊米在心里嘆了口氣,這個超極自戀狂.
抬起頭,逆著光的寧楠軒一臉豪氣,仿佛整個世界被踏在腳下.有種說不出的俊朗,比曲悠然和許寧遠瀟灑鮮明.
“發(fā)呆呢?”寧楠軒狐疑地靠近她.
暗影范圍在擴大,等伊米回過神來猛然發(fā)現(xiàn)這張近在咫尺的臉,空氣里彌漫著寧楠軒身上清爽的薄荷味.
“米丫頭,你神游太極怎么還臉紅的?”寧楠軒有一點點不高興,猜想他的伊米肯定在想某個男生.(他一直以為伊米只把自己當(dāng)哥哥)
傻瓜,我剛才腦海里的人是你呢!伊米在心里嘀咕了一下,臉更紅了.
哨子聲響,集合.
寧楠軒狠狠瞪了裁判一眼,居然打擾他和伊米培養(yǎng)感情!不滿地嘟了一下嘴,轉(zhuǎn)身離開.
“哇~好帥噢!??!”
“嗯嗯,還很酷呢!”
花癡隊伍開始騷動,交頭接耳地探討著寧楠軒.
季度籃球賽開始,第一場由高一八班對戰(zhàn)高一三班.
曲悠然除了嘴角稍有點淤青外,臉上已經(jīng)看不出傷了.恢復(fù)了他斯文俊秀的模樣,努力擄獲少女芳心.
以兩大‘禍害’為主力的籃球隊,士氣高漲.(注:紅顏禍水,藍顏禍害)
只見他們靈活地穿梭在彼此隊伍中,尋機會搶球扣籃.
伊米對寧楠軒有信心,他的三分球一向是百發(fā)百中的.于是淋浴著陽光的洗禮,繼續(xù)在紙上描描寫寫.
她在畫一個人,一個正在球場上肆意揮灑青春的人.
她的畫功不錯,即使不用盯著人看,也能把那個人畫得惟妙惟肖,一筆一畫中盡是溫柔的熟悉.
許久,停筆.
滿意地看了看,對折夾入素描本.
再望一眼操場正中的比分,三班50:八班53.
雙方實力不相上下,戰(zhàn)況越顯激烈.一個不注意都會被奪球中分,頗有劍拔弩張的感覺.
最有趣的就是,似乎球賽只變成了兩個‘禍害’你死我活的戰(zhàn)場.
寧楠軒嚴(yán)密防守著面前帶球欲沖的曲悠然,讓他想傳球都找不到空隙.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曲悠然被曬得汗水直流,寧楠軒似乎在玩戰(zhàn)略術(shù),消耗著曲悠然的體力.
突然,寧楠軒一個側(cè)身跑過,順勢帶走曲悠然手里還在蹦跳的籃球,沒有任何犯規(guī)動作、完美帶球.
曲悠然追得沒力氣了,放慢腳步.
寧楠軒沖破防守,在白色弧形區(qū)站定,起身跳躍再次投入了一個漂亮的三分球.
“哇~好帥呀!?。 备叻重惖募饨谢祀s在熱烈的掌聲中,花癡們又開始蠢蠢欲動.
寧楠軒抹了一下額頭的汗水,得意地望向伊米.
只一眼,便讓他沉了臉.
他看到許寧遠站在伊米身邊,他們在說些什么?為什么許寧遠笑容那么刺眼、那么欠扁呢?
寧楠軒繃緊神經(jīng)、抬腳走向他們.曲悠然急忙拉住他,因為帶球走步、裁判為寧楠軒的球場犯規(guī)舉了警告牌.
接下來的比賽,毫無疑問,寧楠軒輸了.
他一直站在原地,等伊米回過頭來看他一眼,一眼就夠了!證明她在乎他,他就不生氣了.
可惜…沒有.
他遠遠地看著他們嘴巴一張一合在說著什么,氣氛似乎很融洽.突然覺得自己好渺小、渺小到她的眼里從此看不見他,這樣的感覺讓他恐慌.
別人怎么看他、怎么說他,他都瞎了、聾了,他只看得到伊米,他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他的米丫頭!
比賽結(jié)束,隊友埋怨他、觀眾猜疑他,他的反常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低著頭,坐在操場上.
“寧楠軒,你沒事吧?”頭頂傳來曲悠然關(guān)切的聲音,雖然覺得寧楠軒有點奇怪,但也不好意思多問.
寧楠軒搖搖頭,不再理會.
因為年少氣盛,驕傲容不得半點褻瀆.
此時的寧楠軒就像個別扭的小孩,鬧著他的情緒.
【柒】意外
許寧遠離開后,伊米整理好他從圖書館搜集來的黑板報資料,再翻看一眼素描畫上的人兒,小小的腦袋瓜子靈光一閃,冒出了明天的主題…嘿嘿…
急于與寧楠軒分享這個好消息,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八班居然以60:65的五分之差輸給三班,驚奇不已!
遠遠地看見那個乖巧溫柔的班花MM給寧楠軒遞礦泉水,踮起腳尖為他擦汗,一臉甜蜜.
伊米的心緊縮了一下,很怪異的感覺.
她突然希望那個在寧楠軒旁邊遞水擦汗的人、是自己.
伊米走向操場正中央,一步一步,像踩在自己心上一般.
她只看到寧楠軒瘦削的背影,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他們之間,氣氛微妙得只剩冰冷的距離.
似乎覺察到了什么,寧楠軒回過身,走前幾步,拉著伊米出了校門.
一路上氣壓沉悶,伊米以為他是因為敗球而心情不好,正想開口安慰幾句,寧楠軒就吭聲了.
“以后不要和許寧遠說話了,我看著不舒服.”寧楠軒嘟著嘴,委屈極了,又倔強地握緊她的手、不肯松開.
伊米的腦細胞突然集體罷工了,貌似在寧楠軒同志臉上看到了特大號的‘吃、醋’兩個字???
“他給我送資料,探討學(xué)生會文學(xué)社和廣播站的欄目設(shè)立.”伊米停下腳步,弱弱地補充了一句“我不喜歡他.”
寧楠軒豎起的耳朵只聽到最后一句,笑得眉眼彎彎,就差沒放鞭炮慶祝了!
還好,還好,不是情敵.嘿嘿…
“嗨~我們在這里等很久了喔?。?!”曲悠然扯開噪門揶揄道,賤賤地笑著.
街道拐角處的許寧遠、舒晴緊隨曲悠然身后走出來.而許寧遠同志因為伊米小朋友的一句‘我不喜歡他’將眉毛擰成一個死結(jié),眸中的憂傷仿佛更濃郁了.
“汪~汪~”清脆的聲音傳來,曲悠然半開的外套里鉆出一個古靈精怪的小腦袋,此時它那骨碌碌的大眼睛里滿是好奇.
好可愛噢!毛茸茸、肥嘟嘟的小狗狗.
伊米忍不住走過去,試探性地摸了一下它的頭.
“汪~汪~”叫聲更歡快了,似乎很喜歡伊米.小狗狗直接撲到了伊米身上,在她微涼的懷抱里蹭蹭,一臉安逸.
“你——見異思遷、重色輕友、喜新厭舊、棄暗投明……”???
曲悠然一臉受傷地指責(zé)小狗狗的過錯,仿佛自己被拋棄了一般.
“哈哈…”
這樣另類的曲悠然把大家都逗樂了,連伊米也忍不住“噗哧”一聲捂著嘴偷笑.
“小伊米,這顆小肉球就送給你啦,才1個月零3天大,記得給它取個好聽的名字哈.”頓了頓,接著說:“為了報答兩位少俠的救命之恩,請允許小弟我請客唱K.”
曲悠然盯著伊米,只要她點頭,寧楠軒就一定會去的.(地球人都知道)
“可是…不是說好輸?shù)娜苏埫??”寧楠軒急?他才不要占別人的便宜呢.
“你小子還好意思說噢?明明可以贏我的、居然在關(guān)鍵時刻發(fā)神經(jīng)扮什么‘木頭人’,害我贏得不光彩!你必須多喝幾杯向我賠罪!”曲悠然一臉的忿忿不平,這球賽真沒意思,下次找機會重新比過.
寧楠軒被兇得立馬躲在伊米身后,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臉上火辣辣地燙,真想去吃冰.嗯、降溫解暑!
聽曲悠然這么一說,伊米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
“那就謝謝你啦.”伊米欣然應(yīng)允.
一隊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進了KTV二樓的205包廂,昏暗的燈光蒙蒙眬眬,有種曖昧的詭異.
小肉球在伊米懷里舒服睡著,寧楠軒一直低垂著頭,怕看到什么不該看的.因為一進門就被那些衣著暴露、濃妝艷抹、身材熱辣、言行輕佻的女人嚇到了小心臟.還是他的米丫頭好,像個善良純潔的小天使.
本來未成年人是禁止進入的,曲悠然和KTV管理人聊了幾句后就放行了.
修養(yǎng)極好的許寧遠和舒晴在關(guān)上包廂門那一秒很明顯地松了口氣,相視一笑,彼此心照不宣.這里沒有人認識他們,他們可以不用顧忌自己光鮮的形象,可以不用僵硬地掛著那虛偽而完美的微笑,他們骨子里叛逆的分子在蠢蠢欲動.
這是另一半的靈魂,最真實的自己.
他們一直點歌、一直唱歌.將自己所有的壓抑通過歌聲宣泄出來,有那么一刻,會讓人誤以為他們手中掌握的不是麥克風(fēng),而是被套上枷鎖的命運.
舒晴——《我要飛》《你不是真正的快樂》《威尼斯迷路》…
許寧遠——《私奔到月球》《我是一只小小鳥》《反轉(zhuǎn)地球》…
他們渴望擺脫這個軀殼,釋放禁錮許久的靈魂.
任誰都不喜歡被安排好的人生吧?
他們便是如此.
什么家族榮譽、什么成績第一,這一秒,請允許他們放縱自己.
就算喉嚨沙啞,就算血液依舊沸騰.
曲悠然笑著罵他們是‘瘋子’,自己卻一杯接一杯喝著啤酒,不愿清醒.
寧楠軒和伊米坐在角落,安靜地看著他們.
舒晴討厭跳舞,5歲起躲在偌大的舞蹈房角落里痛哭.因為她練一個最基本的動作練了整整一個星期被其他小朋友恥笑,她感到莫名的恐慌.她忘不了媽媽嚴(yán)厲的斥罵,她賭氣、反抗,到最后的麻木、隱忍.后來,鋼琴課、夏令營、少年宮…她得不到片刻喘息,媽媽說,“你必須優(yōu)秀給全世界看、你必須收斂脾氣、你必須乖巧奪目…”
她很累,很累…
許寧遠,曲悠然,還有舒河,皆因為父親的身份地位而不得不逼著自己做不喜歡做的事,比如被限制的交際圈:所謂的‘門當(dāng)戶對’.都是同一類人,掛著虛偽的面具暢談著心里敏感抵觸的話題.多羨慕那些平凡人,可以自由地呼吸.過早地接觸那些‘如何應(yīng)對商業(yè)人員’、‘如何掩藏自己的情緒’、‘如何從政治人物身上看到價值’等等,試問一下,這是青春該有的壓抑嗎?
痛苦地接受著另一種人生,還要笑著對父母說謝謝.
只能對自己殘忍,親手扼殺那些叛逆的幸福泡影、而不能讓父母失望.
如果可以,多么想拍拍對方的肩膀,說一聲‘做自己喜歡的!’
他們優(yōu)秀,優(yōu)秀到別人都看著心疼.所謂的童年,沒有快樂可言.
再一曲終了,舒晴走到伊米身邊,將麥克風(fēng)遞給她,云淡風(fēng)輕地笑著.
該怎么說這種感覺呢?舒晴望著她那清澈的雙眸,實在恨不起來,曾經(jīng)莫名的敵意也莫名的消失了.
伊米將小肉球放在舒晴懷里,熟睡中的小家伙只是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xù)睡,完全不受外界的干擾.在點歌臺選了孫燕姿的《風(fēng)箏》,她很愛這首歌.
音樂流動,畫面浮現(xiàn).
“天上的風(fēng)箏哪兒去了
一眨眼不見了
誰把它的線剪斷了
你知不知道
從前的我們哪兒去了
路太遠我忘了
如果你想飛我明了
你自由也好
我不要將你多綁住一秒
我也知道天空多美妙
請你替我瞧一瞧
天上的風(fēng)箏哪兒去了
一眨眼不見了
誰把它的線剪斷了
你知不知道
我不要將你多綁住一秒
我也知道天空多美妙
請你替我瞧一瞧”
伊米投入地唱著,將自己的靈魂束綁在‘未來’這條軸線上,牽線的人、剪線的人,都是她.
“看你穿越云端飛的很高
站在山上的我大聲叫
也許你呀不會聽到
把夢想找到要過得更好
我不要愛情的低潮
我會微笑眼淚不準(zhǔn)掉
我很好后來的你好不好
你會知道我沒有走掉
回憶飛進風(fēng)里了
”
稚嫩空靈的嗓音,很安逸的靈魂.
包廂里的人都忘了要做什么,只是認真地聽著、聽著.
許寧遠的心扯得生疼,被《風(fēng)箏》感動,被伊米感動.
寧楠軒溫柔地看著他的米丫頭,瞳眸深邃.
“天上的風(fēng)箏哪兒去了”
…
【捌】保護
“呯——”的一聲巨響,包廂門被人粗暴地踹開了.
雜亂的腳步聲,踩著伊米不安的心.目測了一下,進門的有15個混混裝扮的不良少年.
“老大,我親眼看見的、那兩小子就在這包廂里!”伴隨著鴨子叫般的嗓音入耳,一個臉腫得跟豬頭差不多的混混進來了.如若不是他半掛在胸前的醒目標(biāo)志——打著石膏綁著繃帶的右手,伊米絕對認不出他就是上次那個染著黃發(fā)的混混甲.
“你TMD最好別報警、不然老子砸了你的店!”粗獷的嗓音回蕩在走廊里,不用想也知道就是他們口中的老大在威脅KTV管理人.
出人意料的,這老大不是人們想象之中的什么‘刀疤猛男’、‘魁梧巨人’,反而像是電視上某個酷酷的男明星.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特別涼啊???但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他一點也不像善類.
陰桀的黑眸中閃著危險的氣息,膚色像是受長年吸毒般折磨成的慘白.
他掃視著包廂里的人,如同野豹盯著自己追捕的獵物.
“哪個小子玩老子的女人?又是哪個小子將老子手下打到住院的?”粗獷沙啞的聲音里蘊著憤怒.
斜躺在沙發(fā)上的曲悠然早已嚇得清醒了,挺身擋在最前面,“不關(guān)他們的事、讓他們離開!”
他笑了,一拳便將曲悠然打倒在地.
“就憑你這個廢物也敢和老子談條件?”嘴角弧度更大,笑得邪魅而殘忍.
伊米擔(dān)憂地看著寧楠軒,他打得過這么多人么?
“老大,這個妞還不錯、留著玩玩?”一臉猥瑣的混混乙將躲在沙發(fā)后面的舒晴拉出來,舒晴被嚇壞了,條件反射狠咬了抓疼她的手.
“MD賤人敢咬我!”混混乙怒極,另一只手就往舒晴臉上甩去——卻猛然停在半空,顯得僵硬而滑稽.
若在平時,伊米肯定會恥笑他一番,可如今,她只能死死扯著手里的溜溜球軸繩,不讓他再前進一分.這是寧楠軒送她的武器,她必須學(xué)會保護自己、亦或是保護她在乎的人.
“舒晴、快過來!”伊米焦急地喊著,一旁的許寧遠和寧楠軒早已跟混混們打起來了.
小肉球瑟縮在舒晴懷里,不敢動彈.它嗅到空氣里危險的氣味,它害怕.
混混乙被打暈過去,伊米急忙收回溜溜球,低聲吩咐舒晴趁亂逃出包廂躲進洗手間打電話報警.
始終守在門口的2個混混也加入戰(zhàn)斗,正好可以偷溜出去.
回眸間,伊米突然發(fā)現(xiàn)那個混混甲拿著啤酒瓶準(zhǔn)備偷襲寧楠軒,情急之下將舒晴推出包廂后立馬甩出溜溜球牽制他的動作.
雖然混混甲右手受傷,但小孩子的力氣怎么敵得過大人的力氣呢?混混甲順勢用力一扯、將酒瓶向伊米砸去…
“伊米!”
“伊米!”
誰在焦聲呼喚?聽不清了.
恍惚中,又是誰狂奔過來?看不見了.
“啪——”的一聲,什么東西碎裂了?什么東西流到臉上、溫?zé)岬媚:搜郏?/p>
抹掉、再抹掉,終于看清了.
是許寧遠替她擋的那個酒瓶,順著額頭流出的血液滴到伊米臉上,紅得詭異、紅得刺眼.
她似乎看到許寧遠對著她微笑,那么憂傷,那么無力.
伊米急忙抱住他搖晃欲墜的身體,雙頰一片冰涼的濕意.
血,好多的血,好多好多的血…
【玖】回憶
“不要…求求你…不要…不要…”
爸爸,求求你,不要再打了!我會聽話,我會乖乖的,不要再打了!
小小的身子瑟縮在墻角,努力抱緊自己,咬著嘴唇忍受皮帶的鞭打.
“啪——”
“啪——”
一下,一下,再一下…
綠色空酒瓶安靜地躺在地板上,像一具具被剝奪生命的尸體.
門口站著的,是神情呆滯的媽媽.
“媽媽快走、他會連你一起打的!快走…”越來越微弱的聲音,只余疼痛在吞噬著她的意識.
再后來,她看見不再美麗的媽媽.
穿著白色褂子的醫(yī)生在拆媽媽臉上的繃帶,繃帶下曾經(jīng)光滑白皙的皮膚傷痕累累.
再后來,寧楠軒出現(xiàn).
教她怎么用溜溜球卷走被其他孩子踩在腳下的布偶玩具;教她怎么攀上大樹解救自己被其他同學(xué)掛在枝干一端的書包;教她被欺負時不許哭、勇敢反擊、隱藏那個脆弱的自己…
到最后的最后,帶她逃離.
她永遠也忘不了,那場被大雨沖刷的血腥.
她親眼看見,媽媽突然瘋一般地將爸爸推出斑馬線、然后被碾在車下.
血…好多的血…好多好多的血…
她以為,爸爸媽媽來接她放學(xué).
她以為,爸爸媽媽來帶她回家.
她以為,爸爸媽媽為她過生日.
她以為,爸爸沒喝醉時不會打她.
她以為,那個被送進瘋?cè)嗽旱呐瞬皇撬龐寢?
殘忍,多么殘忍…
記憶在享受她的痛苦,繼續(xù)重復(fù)播放著.
“不要…求求你…不要…不要…”
眼淚那么冰涼,那么沉重.
“伊米,醒醒…伊米…”
誰在耳旁輕聲呼喚?
那么近,那么遠.
意識在掙扎著,睫毛扇動.
誰的手那么溫暖,緊緊握著,讓她迷戀.
睜開眼,努力適應(yīng)明亮的光線.
“軒!”伊米坐起身來,抱著一直守在床邊的寧楠軒.
寧楠軒清瘦了很多,受的傷也不輕,只是堅持每天包扎完傷口就過來守著昏迷的伊米.
“醫(yī)生說她驚嚇過度,才會昏迷了3天.你應(yīng)該過去換藥了.”舒晴站在門口,扶著頭綁繃帶的許寧遠進來,邊走邊對寧楠軒說.
這時伊米才脫離寧楠軒的懷抱,查看他的傷勢.
那個老大真能打,居然把跆拳道黑帶的寧楠軒打得渾身是傷,真是太可惡了!以多欺少、超極卑鄙!
看著看著,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了.寧楠軒立馬賠著笑臉溫柔地哄著伊米,女人最厲害的武器永遠是淚水?。。?/p>
許寧遠坐在椅子上,左手捂著頭上的傷,多么希望伊米能回過頭來看他一眼、一眼就夠了.他永遠擠不進伊米的世界,因為她的世界只有一個寧楠軒,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有時候,愛情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是建立在心疼一個人的基礎(chǔ)上的.
伊米是那么美好的女孩子,讓人心疼、讓人憐惜.
甚至在他沖過去擋那酒瓶時,他唯一想到的,就是要保護她、不準(zhǔn)她受傷,哪怕代價是自己的生命.
醫(yī)生說,腦中殘留的淤血如果壓迫到視神經(jīng),可能會引起暫時性失明,也可能會從此失明.
他不后悔,只害怕再也看不到那張臉.
是所謂的一見鐘情么?
他不知道,腦海中全是關(guān)于伊米的點滴,一顰一笑,那么深刻,那么美好.
—初見時,那白皙到似乎褪了血色的臉,稚氣未脫卻一身清冷,抿緊的嘴唇在訴說著倔強,傲然而拒人千里的感覺.
—陽光灑在她身上,沾染著柔和的光暈,睫毛微卷、輕輕扇動.
—生日會上宛若公主的精致妝扮,教她跳舞,看她表演溜溜球.
—唱著《風(fēng)箏》時專注的模樣,流淚時憂傷的雙眸…
他愿意用生命去愛這樣的一個女子,甚至默默守護屬于她的幸福.
從警局錄完口供的曲悠然踏入病房,將懷中偷偷帶進醫(yī)院的小肉球塞到伊米身上,后退三步,一臉愧疚地朝大家鞠躬道歉,也解釋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原來,上個月曲悠然因為喝得迷糊在KTV走錯了包廂,卻猛然發(fā)現(xiàn)里面有群混混在吸毒,幸好當(dāng)時吸得暈乎乎的,沒發(fā)現(xiàn)曲悠然.接著,把自己當(dāng)成救國大英雄的曲悠然同志私下通過KTV前臺了解到訂那個包廂的是一個名叫‘程言琪’的小太妹.后來,利用美色接近她,想借此混入探聽情報,只可惜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出師未捷身先死,沒想到那個小太妹是老大的妞,再后來被堵在街道痛打的曲悠然遇上了寧楠軒和伊米.
后面的事就是三天前在KTV轟動S市的壯舉了.
舒晴帶著警察叔叔沖入包廂時,混混被解決得差不多了,負傷的寧楠軒還在和老大展開殊死搏斗.還好沒帶什么刀具,不然寧楠軒肯定死了千萬次了.(估計混混也不敢在S市殺人,雖然他們有后臺,可曲悠然和許寧遠的父親更強大,原本也只是打算小小的教訓(xùn)一下而已)
4個無辜受害者一臉鄙視地斜睨著曲悠然這個‘超極禍害’,最后一致決定由他‘大出血’來賠償自己的精神損失.
呼~天下太平啦?。?!
【拾】2007年10月20日
踩著陽光,笑臉明媚.
黑板報補辦工作開始進行.
伊米分布好黑板上的專欄線,于首行正中用行楷書寫了主題——青春部落格.
接著,內(nèi)容文字、圖樣版式,無不深深吸引著花季少男少女.這個屬于青春特有的美麗年紀(jì),肆意揮灑快樂與憂傷碾過的痕跡.
第一個參與的是寧楠軒同學(xué),他在自己的部落格板塊上留下了夢想——守護.
人的一生,總要爭取點什么、守護些什么、珍惜點什么,才不算白活,對不?
其他的同學(xué)也拿著粉筆到黑板上留下自己的夢想.
伊米與寧楠軒相視一笑,彼此心有靈犀.
因為KTV事件,曲悠然被禁足兩個星期.重獲自由后的他,經(jīng)常帶著女朋友到學(xué)校大秀甜蜜,殺死了不少粉絲的芳心.
曾經(jīng)的小太妹程言琪,死心踏地的愛著曲悠然,終于打動這個喜歡拈花惹草的風(fēng)流公子哥兒,成為他正式公開的女朋友.
只有細心的許寧遠發(fā)現(xiàn),程言琪倔強清冷的眉眼、酒紅削短的碎發(fā)在某個恍惚的瞬間會被誤認為是伊米.
如果他是傻子的話,就會看不出曲悠然對伊米的喜歡.
只可惜,他不是.
伊米,你看,你那么輕易收服了我們的心,又那么不經(jīng)意間傷透了這兩顆心.
得不到的,便永遠念念不忘,是么?
偏偏上天那么不公平,遇上了寧楠軒這么一個情敵,讓他們不得不服輸.
只要伊米快樂,就足夠了.
【拾壹】努力
二樓走廊,伊米忐忑不安地坐在欄桿上,不時側(cè)目瞄向左邊玻璃窗內(nèi)的‘戰(zhàn)況’.
教務(wù)室,班主任安以申老師右手食指輕敲桌沿,皺著眉看寧楠軒那悲摧到令人發(fā)指、一直在及格線生死邊緣徘徊的成績,再看看面前眉目如畫、清瘦俊朗的少年,立馬有一種想吐血的沖動.
“你說、成績爛到這個地步對得起你這張臉嗎?對得起那高昂的贊助費嗎?”安老師用一種恨鐵不生銹的眼神逼視寧楠軒,而后者那一臉風(fēng)平浪靜的模樣仿佛就像在無聲挑釁自己憤怒的底線.
最后,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孩子,他是故意的.
“剛才你的媽媽打電話過來了…”頓了頓,滿意地從寧楠軒眼里看到一絲焦急又富含期待的光亮.接著話題,“她說,如果這學(xué)期你的成績能擠進前三甲,寒假期間她會來看你.”
寧楠軒沒有說話,轉(zhuǎn)身退出了教務(wù)室.
腦子里一片兵荒馬亂.
她要來看他了.
她終于肯來看他了…
他的,媽媽.
“米丫頭,幫我補習(xí)吧.”他們之間沒有秘密,寧楠軒一直不肯認真讀書只是想借此得到父母的關(guān)心,試卷上的選擇題判斷題都是他閉著眼睛亂點亂蒙的,偶爾搞怪一下也讓伊米看得哭笑不得.
比如:ABCD的選項會突然冒出個E;比如:對錯選項由擲硬幣決定,懶得擲的時候直接填上‘自己看答案去’或是‘不知道’;再比如:唐朝詩人的句子被判定為蘇軾寫的,還敢和老師據(jù)理力爭,真是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翌日.
清晨,圖書館.
‘啪——’的一聲,坐在對面始終‘埋頭苦讀’的寧楠軒同學(xué)立馬抬起快貼到書上的臉,再摸摸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伊米雙手叉腰,面色嚴(yán)峻.桌上斜躺著的、正是打擾寧楠軒美夢的‘兇器’——皺巴巴分不清哪個科目的練習(xí)本.
長桌的左側(cè)是許寧遠,右側(cè)是曲悠然,此時他們看上去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實則肚里樂開了花.
哼~寧楠軒在心里狠狠鄙視了他們丑惡陰險的小人嘴臉、再畫個圈圈詛咒他們.
說什么自告奮勇愿意利用閑暇時間來圖書館幫他惡補學(xué)業(yè),瞎子都看到啞巴揪著聾子說話了!別以為他不知道他們的‘用心良苦’,還不就是為了借機親近他的米丫頭?順便還可以‘安慰’一下他被課本折磨得越加脆弱的心靈.
上帝呀…為何你如此狠毒呢?安排了這兩匹狼在伊米身邊、叫他怎能安心讀書???
曲悠然一臉邪笑,繼續(xù)用快堆成山的課題練習(xí)摧殘寧楠軒.
許寧遠偷偷地用憂郁的眼神憂郁了寧楠軒一下,試圖打擊他的靈魂.
‘風(fēng)瀟瀟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fù)返’…寧楠軒只好抱著必死的決心瘋狂啃書、榨干腦細胞!
素來一沾桌立馬倒頭就睡寧楠軒同志突然變成發(fā)奮圖強的好學(xué)寶寶,消息一出、轟動了整個S市重點一中.雷倒一大片人的同時也深深意識到了學(xué)習(xí)危機,從而興起了一股狂熱的學(xué)習(xí)風(fēng)潮.
看到那些咬筆啃書的學(xué)生們,老師笑了.
再看看被埋在書堆里的寧楠軒,老師哭了.
呃…貌似被感動的.
【拾貳】補習(xí)
英語,向來是令人頭疼的天敵,引無數(shù)英雄竟折腰.
寧楠軒也不例外,基礎(chǔ)沒打好,發(fā)音不標(biāo)準(zhǔn).筆試有60%的可能過及格線,口試那一關(guān)有點難度.無奈,現(xiàn)在也只能采用一些特殊方案‘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了.
籃球場左側(cè)沙地,寧楠軒修長的腿倒掛在雙杠上,接受伊米的‘嚴(yán)刑挎問’.
伊米說,這是瞬間記憶法.由一方提問,一方作答,可加深單詞印象和提高聽力辨析.
據(jù)說以下是寧楠軒同志表現(xiàn)最好的一次——
“advantage”
“名詞:優(yōu)點、優(yōu)勢、有利條件”
“abstract”
“形容詞:抽象的、理論上的;名詞:摘要、梗概”
“sincerity”
“名詞:誠懇”
“allinall”
“總的來說”
“apartfrom”
“除…外(別無)、除…外(還有)”
“apology”
“名詞:道歉、歉意”
……
“米丫頭,我有點暈乎乎的…”
伊米看了看時間,示意寧楠軒下來.倒掛久了,血液逆流容易導(dǎo)致腦充血或是流鼻血.回頭再結(jié)合英語磁帶練發(fā)音、默寫和課外練測卷,應(yīng)該沒問題.
勞逸結(jié)合最重要,休息30分鐘后的寧楠軒一臉沮喪地迎來下個攻關(guān)單元——語文.
寧楠軒半蹲在地上,雙手負于后背交叉,開始答題.
“正是江南好風(fēng)景”
“落花時節(jié)又逢君.蘇…蘇軾寫的…?”后一名明顯問的心虛.
“錯.唐-杜甫《江南逢李龜年》.原地青蛙跳10個.”伊米無奈地翻翻白眼,敢情他這是蘇東坡的鐵桿粉絲是不?浪費國家十幾年糧食…
“哈哈…”躲在松柏樹下‘偷窺’的某某甲(曲悠然)和某某乙(許寧遠)望著跳得面紅耳赤、智商同等于零的某某丙(寧楠軒),差點笑得撒手人環(huán).
某某丙以無堅不摧的臉皮繼續(xù)挑戰(zhàn),完全無視于突然冒出來的‘兩條蟲’.
“誰家玉笛暗飛聲”
“散入春風(fēng)滿洛城.唐-杜甫《春夜洛城聞笛》.”
陽光下,寧楠軒唇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
“錯,詩人是李白.不用說了,你懂的.”伊米斜睨了他一眼,真…真是恨鐵不生銹呀?。。〗o他了.
寧楠軒搓敗地摸摸鼻子,硬著頭皮完成極破壞形象的10個‘青蛙跳’.
莫非…天要亡我???寧楠軒有點欲哭無淚.
“嘖嘖,沒救了沒救了.他完全就是一不銹鋼、如何能生銹呢?”某條蟲與另一蟲仍在暗處竊竊私語,卻剛好將聲音調(diào)至寧楠軒能聽到的音量.
虎落平川被蟲欺、你們給我等著!寧楠軒咬牙切齒怒視那兩條蟲.
“氣蒸云夢澤”
“波撼岳陽城.唐-孟浩然《望洞庭湖贈張丞相》.”這次總該對了吧?昨天一不小心翻到了這首詩,因為詩名很長所以多看了兩眼,額呵呵…寧楠軒挑釁的眼神飄到了某某甲和某某乙身上,咧出一口在陽光下特閃亮的白牙.
“答對,休息10分鐘.”伊米看了看手表,剛一坐下來,某某甲和某某乙立馬撒腿跑過來,這個遞雪糕、紙巾;那個擋太陽還用手扇扇風(fēng)的,伊米頓時腦細胞集體罷工了,受寵若驚之余還多帶了點不可思議.
回頭一想估計是把自己當(dāng)妹妹了,也就不會像寧楠軒那樣想到亂七八糟的方面去了.
某某丙此時此刻學(xué)習(xí)的動力消失得無影無蹤,嘟著嘴走到伊米面前,一臉的可憐兮兮.
果然,素來只吃軟不怕硬的米丫頭以為他是壓力太大一下子接受不了這樣的攻關(guān)訓(xùn)練,憂心地詢問他怎么了.
某某甲和某某乙一臉鄙視外加嫌惡地掃描了寧楠軒幾次,那眼神比X光還透徹.
哼~苦肉計?問號去掉,直接換上肯定.
【拾叁】守護
S市重點一中高一年級的許寧遠自從在天才少女伊米突然降臨之后,順理成章地穩(wěn)坐他那‘萬年老二’的寶座,而曲悠然的成績不是很穩(wěn)定,偶爾掙扎在年級第三名或第五名的邊緣.
至于學(xué)習(xí)成績突飛猛進的寧楠軒同志,經(jīng)過幾次學(xué)期模擬考之后,發(fā)揮水平暫時與流出的汗水成正比.(PS:剛開始破及格線時,由于興奮過度、腦細胞大量失控從而導(dǎo)致第二張的試題發(fā)揮嚴(yán)重失常;爾后,在許寧遠及曲悠然的多方面刺激下,他的成績又開始起死回‘升’.)
情敵吖情敵,沒想到你丫的原來還有這層特殊功效???
只要能奔上班級第三名,也可以算是符合了媽媽提出的要求吧?
OK,加把勁、堅持!
燃燒吧、小宇宙?。?!
此后,原本餐桌上啃著面包認真背書的伊米換成了寧楠軒,下定決心讀書的人,有付出總會有收獲的.
許寧遠和曲悠然經(jīng)常過來串門順便‘監(jiān)督’他學(xué)習(xí),他們之間吵吵鬧鬧的,卻也成了形影不離的‘黃金四人幫’.寧楠軒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學(xué)習(xí)上了,那兩個情敵善心大發(fā)地幫忙照顧米丫頭、熱情得差點把伊米燒成八分熟.
還好寧楠軒總會適時地請來舒晴和程言琪,這樣的話他才能更安心地看書,吵一點無所謂、鬧一點沒關(guān)系.
他的米丫頭一直陪在自己身邊,這種感覺很幸福.
有多久沒見到媽媽了呢?
10年…還是11年呢?
記不清了,其實自己和孤兒院的孩子們有什么區(qū)別呢?有時候挺羨慕他們比自己快樂,因為他們有玩伴.
而自己呢?永遠只有錢包里冷冰冰的銀行卡,唯一的玩伴…算是從小不離身的溜溜球吧!
一直以為自己被遺棄了,只有在學(xué)校老師們偶爾提過的一句‘你媽媽剛剛打電話過來’,然后他就會豎起耳朵,屏氣凝神地聽他們說下去.
也許,媽媽還是在乎他的.
那么,他的爸爸…噢、不!不能提到這兩個字!
只要他一提到爸爸,媽媽就會把他關(guān)進小屋子,很黑很黑的小屋子.
他哭,他鬧,無濟于事.
一關(guān),就是一天.
他忘不了,歇斯底里模樣怒吼著‘不準(zhǔn)再提他!’的媽媽.
他忘不了,留下銀行卡便從此消失了的媽媽.
他喜歡站在學(xué)校門口,多么希望下一秒媽媽會像變魔術(shù)一般突然出現(xiàn),然后拉著他的手,說:“我們回家.”
然后,所有的小朋友都離開了,校衛(wèi)伯伯催他回家.
然后,他會踢著路邊的石頭慢慢走.
再然后,他會安慰自己明天媽媽會來的.
最后,最后他已習(xí)慣了自我安慰,漫無目的地等待著,直到…不再等待.
曾經(jīng),他一臉天真地騙所有人、爸爸媽媽出國了,最先騙的是他自己.
后來,他會直接在班里的家長會上說自己是孤兒,沒有見過爸爸媽媽.
再后來,伊米出現(xiàn)了.
伊米,他的米丫頭,是他唯一的希望.
無論過去、現(xiàn)在、還是未來.
【拾肆】2007年12月25日
圣誕節(jié).
由‘黃金四人幫’的隊伍壯大到‘江湖六俠行’,Girl成員:伊米、舒晴、程言琪;Boy成員:寧楠軒、許寧遠、曲悠然.
這一天,白雪紛飛,裝裹著銀色世界.
這一天,米丫頭的13歲生日.
寧楠軒親手制作的巧克力浮森蛋糕;曲悠然送的精致小口琴;舒晴挑選的粉紫小洋裙;許寧遠送的《世界名人名言》還有外語版本的精選集;而程言琪則托她認識的一個畫師臨摹了伊米與寧楠軒的甜蜜畫像.
伊米真誠地一一道謝,過完這個特別溫暖的生日后在雪地上與眾人瘋玩在一起.
多么美好的年紀(jì)吖,沒有精神的束縛,一群孩子快樂地玩著、鬧著,空氣里彌漫著純真的小小幸福.
不遠處,一個裹在黑色羽絨服里容顏柔媚、長發(fā)飄逸的女人,望著閃躲雪球攻擊而藏匿在堆起的雪人身后的寧楠軒.
眼神淡淡的,看不出喜或悲.
輕斂下睫毛,優(yōu)雅地轉(zhuǎn)身,坐上??吭诼愤叺你y白色捷豹XF,揚長而去.
終于…要見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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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舒晴,瞎子都看得出程言琪有多喜歡伊米.她堅持聲稱自己是長大后的伊米,嗯哼,除去曾經(jīng)不堪的小太妹形象,丟棄那些古怪又勁爆的裝扮,再將頭發(fā)染回乖巧服貼的黑色,真的與伊米有七分神似.
特別是那倔強清冷的眉眼、驕傲固執(zhí)的靈魂.
寧楠軒緊皺著眉頭,至于嗎?明明身邊都有二中?;ㄊ媲绾涂蓯鄣某萄早髁?怎么那兩匹狼就是對他家米丫頭念念不忘呢?混蛋曲悠然更猖狂、弄了這么一個山寨版的伊米,這不擺明了居心不良么?
許寧遠那頭豬老是喜歡拿憂郁的眼神惡心他,對舒晴也是淡淡的,卻偏偏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自己多寶貝他家米丫頭似的、搞得舒晴與伊米總是不親近.
而神經(jīng)大條的程言琪同志完全感受不到氣氛的怪異,一個勁地夸許寧遠對伊米好溫柔、讓人艷羨云云…害得舒晴與伊米之間又多隔了一層膜.
下次誰再多嘴說程言琪與他家米丫頭像的話,寧楠軒肯定會跳起來抽丫的一耳光,哪里像啦?明明一丁點兒也不像.
嚇得曲悠然頭冒虛汗私底下扯扯程言琪的衣角示意她舌頭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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