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節(jié)重生記
題記
也許沒有人能看懂,也許沒有人能相信我的文字。我從來就不想解釋什么,真亦假來假亦真,我即使有很多沉淀,也終究是個透明的瓶子,只是裝的太滿總會溢出的。我想沖刷這個瓶子,所以今天我說出了這些,只是為了向所有愛我的人道歉。還要感謝那些充滿勇氣的照顧,相信——那扇緊閉的門,那盞未眠的燈會贖清所有的過去。相信——即使是朵殘缺的花也會盛開,也要怒放!
死亡手記
零七年的鬼節(jié),沒有傳說的陰風(fēng)陣陣,沒有想象的鬼哭狼嚎,當所有人都在十字路口虔誠地給先人燒香乞福時,我在這里經(jīng)歷著從生到死,死亦無門的鬼門關(guān)。
我的名字被寫在生宣紙疊成的香包上,9個包,每個包封著9張香紙,共81張香紙被投入火堆中祭祀地下的老人,那是81張‘錢’,81顆‘心’,希望老人家在地下,在那一個世界里能過得好,能不忘兒女的牽掛,保佑在世的人。這是家鄉(xiāng)的傳統(tǒng),每年的農(nóng)歷七月半都要給死去的先祖燒香紙,多少現(xiàn)代文明人在那么堅決地執(zhí)行著這個愚昧,并且樂此不疲。千百年來的封建隨著煙霧繚繚飄起,卻未見消散,將天籠罩著,黑煙肆起,仿佛成批的小鬼正來討要‘紅包’。我想多燒些紙錢,不知道是可憐那些孤魂野鬼,還是可憐我自己。手里握著香包,撲鼻的墨汁味,只是看著那些類似墳?zāi)沟膱D案,那種淺淺的悲,那種淡淡的涼就把我纏繞、裹緊、絲絲入扣!我不知道我那逝去的姥爺是不是真的能收到這些‘錢’,我那么急切地需要一種叫做保佑的情懷,我的心彼時是真的被什么東西抓住了,是某些感激嗎,還是什么召喚?我開始害怕,無名的恐懼一涌而上時,我坍塌了。所有的心靈防線被一氣擊垮,一股腦地傾泄、傾泄,但沒有一滴淚。-
我不能說我心已死,那些都是不折不扣的鬼話,所以我要感謝所有的人,所有的鬼。我是不敢招惹鬼的,在它們的節(jié)日里我更不敢再撒謊。其實,說‘不敢’很牽強,我一向被評為最膽小怕事的人,卻又一直在人后從事著膽大妄為的勾當。夜不能寐時習(xí)慣查數(shù)自己的心跳,時而60次/分、時而120次/分,我在這種險要的曲折中麻木。心臟成了我的附屬品,我發(fā)誓不再為了它去躺在那張骯臟的床上,我討厭那雙些沾滿消毒水甚至粘稠血液的電極撫過我的胸前,我不堪忍受那些凌厲的目光透視我的身體,我害怕那幾個張牙舞爪的診斷結(jié)論——建議轉(zhuǎn)??漆t(yī)院,建議去醫(yī)大二院,建議臥床靜養(yǎng)……那些穿白衣戴白帽的不像天使,他們不僅告訴我我的先天疾病不在他們的職權(quán)范圍,還教會我別奢求到處都有白求恩,別妄想誰人都是南丁革爾。-(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世界上一直就有鬼,小人就是心里生出了鬼來,害了自己還不夠還要害別人。這些惡鬼往往是一擊就垮的,他們的心里有蛀蟲,他們的肩上扛著好人不能承受的沉重,千瘡百孔的心只會越來越扭曲,最后粉碎。但是沒有誰想死,尤其是鬼。所以大家都在轉(zhuǎn)嫁,轉(zhuǎn)嫁風(fēng)險——把自己的錯包裝起來再冠冕堂皇地贈予別人。這就是現(xiàn)實,我不怪誰,我亦是個害怕承擔(dān)責(zé)任的人,今天我把這個苦果和盤托出不想強加給任何人,只是自私,我可憐自己,可憐所有被我的謊言傷害的人。兩年的積壓不知道怎么形容,不能用容器比量或成噸計算,我不懂得在乎這些了。我只是希望自己吃了苦果,趁著還來得及趕緊把這果核吐出來,不能讓這顆罪惡的種子再次在我內(nèi)心深出生根發(fā)芽,否則這毒瘤一定會侵蝕我的全身,甚至是我所親近的人。-
終于把這顆心掏空了,沒有預(yù)期的輕松感,卻也終究是釋然了,能從自己構(gòu)建的迷惘中爬了出來就是第一步悔改,盡管自己傷痕累累,盡管受到了最沉重的譴責(zé)。-
譴責(zé)有很多種,仿佛舌毒,從什么嘴里出來就是什么種類。今天我之所以說‘很沉重’,是我在那些并不犀利的言語中醒悟了,我分明看到自己一手制造的許多冤屈現(xiàn)在化做無數(shù)鋒利的鋸齒小刀,被我曾經(jīng)的罪惡感操縱著,飛舞在我和愛我的人中間。那種痛來自心靈深處,震撼的顫抖!那種傷痕來自愛愈深傷愈深的詛咒,永世不化!-
大家都無法逃脫一種癥狀,好似突然受驚后的恐慌,心臟卻恒久呈現(xiàn)一種加速度運動。我開始覺得眩暈,空間里所有的線條、棱角都在勻速運動,它們在擺脫我的頻率,一切都在拋棄我。-
鬼節(jié)在繼續(xù),昨天是,今天依然是,但明天不會再有,世界對我的拋棄也將停止。明天是新的一天,閻王爺將逃回地獄,上帝依然對我們展開懷抱。我只是迷路的孩子,在去彩虹橋的路上走失了,把自己丟了。還好,一切還來得及,大家都在討厭我,地獄也沒有歡迎我,所以我要重生!-
我不會再輕易放棄了,我不能在最孤獨的時候再次拋棄自己了。我拾回了所有的勇氣,邁起微顫的步子出發(fā)。我要去找一個故人,那是一個小姑娘,不那么漂亮,卻很可愛;不那么優(yōu)秀,卻很自信;不那么輕松,卻依然陽光燦爛……-
零七年七月半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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