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祭(二)
花開
酒過千杯朱顏?zhàn)?,月上枝頭,夜深人獨(dú)寐;夢尋千回?zé)熁ㄋ?,此去?jīng)年,空留伊人淚。
夜,微涼。
雖然已經(jīng)是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但晚風(fēng)徐徐吹來,還是不免讓人心生涼意。
月光靜靜的灑在滿院的桃花上,也灑在了蕭凌身上。蕭凌坐在院子里,月光照在他銀白色的面具上,顯得那么耀眼。他手里拿著簫,輕輕的撫摸著。這支簫是母親在他十歲生日那天送給他的禮物,這么多年他一直帶在身邊。蕭凌拿起簫輕輕的吹了起來,和著柔和的月色,畫面仿佛定格在那一刻。
“暮色迷茫,暗里幾度惆悵;簫聲哀傷,曲中幾多凄涼?!笔捔杌剡^頭看見少女倚在門邊,連忙收起簫,過去扶著少女坐到石桌邊?!澳阍趺雌饋砹耍俊笔捔鑶柕?。少女沒有回答,只是說到:“你剛才吹的是寒衣調(diào)吧?”(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沒想到姑娘也懂音律?!笔捔枵f到,“沒錯(cuò),是寒衣調(diào)。吹的不好,把姑娘吵醒了,請見諒?!?/p>
“姑娘身體感覺好些了沒?”不等少女說話蕭凌又問到。少女沒有答話,反而拿起手邊的酒杯將里面的酒一飲而盡?!昂镁?,女兒紅,應(yīng)該有三四十年了吧。”
“沒想到姑娘也是品酒的行家。”話罷,蕭凌又給少女倒了一杯酒?!罢撬氖甑呐畠杭t?!?/p>
“小文,去廚房把飯菜端來?!笔捔璩輧?nèi)喊了一句。不一會兒,書童端著幾碗飯菜出來了。
“這些都是公子親手下廚做的,一般人是享受不到的?!睍贿厡埐朔旁谑郎弦贿厡ι倥f。
“只是隨意做了幾道家常菜,讓姑娘見笑了。”蕭凌說到,“不知合不合姑娘的口味?!?/p>
少女拿起筷子,夾起了一小塊魚嘗了嘗?!棒~肉融入湯汁,入口即化,酸味恰到好處,這西湖醋魚是你做的?”少女似乎不太相信,又嘗了嘗其他幾盤菜,“這些都是你做的?”
“當(dāng)然都是我家公子做的,這些都是公子的拿手好菜?!边€沒等蕭凌說話在一旁的書童先做聲了?!肮拥奈涔蛷N藝都是一流的,剛剛你昏迷的時(shí)候,公子還一人打跑了陰陽雙煞呢?!?/p>
“小文,好了,今天忙了一天,你先下去休息吧?!笔捔柘驎疽獾剑又鴨柕剑骸半y道這些飯菜不合姑娘口味?”
“我今天大開眼界了,沒想到“千面書生”不僅武功冠絕天下,連廚藝也是天下一絕?!鄙倥畔驴曜?。
“姑娘抬舉了,慚愧啊。”蕭凌話中略帶笑意。
“剛剛聽你的書童說“陰陽雙煞”來過,是真的?”少女問到。
“是啊,不過已經(jīng)被我打發(fā)走了?!笔捔枵f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他們暫時(shí)還不敢來找麻煩。”
“你是不是特別想知道我是誰?”少女喝了一口酒。
“其實(shí)不用你說,我早就猜到了?!笔捔杪畔戮票??!啊埙熘焐?,血染桃花’,我沒說錯(cuò)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少女錯(cuò)愕。
“江湖中有誰不知道桃花塢。”蕭凌喝了一口酒淡淡的說到?!跋氘?dāng)年橫行河朔的‘金蛇’劉猛和‘銀蝎’劉棠兩兄弟,還有‘太行劍客’柳復(fù)明等人都是死在你們手里。”
“沒想到你知道這么多,我真小看了你。”少女喝完了杯中的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如果我沒猜錯(cuò),你就是桃花塢的現(xiàn)任掌門,人送外號‘玉面幽靈’的楚湘婷?!笔捔鑼⒈械木埔伙嫸M。
“沒錯(cuò),我就是楚湘婷,你是怎么看出來的?”少女放下了酒杯看著蕭凌。
原來蕭凌在半路上救的少女不是別人,正是江湖第一美女——桃花塢的掌門楚湘婷。提起她江湖中人聞?wù)呱?,就在幾年前,長江決堤導(dǎo)致大量災(zāi)民逃往荊州,而就在此時(shí)朝廷撥給災(zāi)民的救濟(jì)款在路上頻頻被劫。經(jīng)過她的打探,終于摸清楚是雷霆山莊的莊主雷玉虎所為。她夜闖雷霆山莊,打傷了雷霆山莊包括莊主雷玉虎在內(nèi)的將近三十人。自從那以后,江湖中人們就給了她個(gè)外號“玉面幽靈”。
“你右手中指上帶的戒指,”蕭凌朝楚湘婷的右手努了努嘴。“翡翠桃花戒,這是桃花塢掌門的信物,據(jù)說外面的紅色是人血染紅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p>
楚湘婷看著自己右手的戒指,笑著說:“不錯(cuò),你說的很對,這枚戒指世上僅有一枚,是昔年西域大明宮宮主所制,贈予我們作為建立門派的信物?!?/p>
“除了戒指,還有你左手臂上的桃花。”蕭凌喝了一口酒繼續(xù)說到“據(jù)我所知,在桃花塢只有掌門手臂上的桃花才能是紅色的,左右護(hù)法是黑色,分舵的舵主是紫色,其余的普通殺手都是青色。再說,能和陰陽雙煞過招的且能逃這么遠(yuǎn)的除了輕功天下無雙的“玉面幽靈”外,我實(shí)在無法想出還有誰能有這功夫。”
“蕭公子過獎(jiǎng)了,論武功誰又能比得上你‘千面書生’。”楚湘婷笑到。“不過,還是要感謝你今天的救命之恩?!?/p>
“不用客氣,我想是誰看見一位如此美麗的女子倒在路邊,都會出手相救的?!笔捔枵f著又不由自主的端詳起面前這個(gè)女孩來。烏黑亮麗的秀發(fā),如同水瀉瀑布一般披在肩上。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眸,在月光下依舊明亮。白皙的臉頰掛著與年齡極不相稱的成熟。
“來,我敬蕭公子一杯,算是答謝今天的救命之恩?!背骀冒l(fā)現(xiàn)蕭凌總盯著他,有點(diǎn)不好意思,連忙錯(cuò)開話題,端起酒杯。
“楚姑娘好酒量啊,來。”蕭凌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放下酒杯蕭凌夸贊到,“難得有如此機(jī)會能和女俠一起把酒言歡?!?/p>
“蕭公子過獎(jiǎng)了,小女子怎么敢與你‘千面書生’比呢,”楚湘婷被蕭凌這么一夸反而有點(diǎn)不好意思,“若當(dāng)初不是你,誰也不會知道當(dāng)年天安鏢局的滅門慘案是陰陽雙煞所為啊?!?/p>
“哦,楚姑娘是如何得知那滅門慘案是我破的?”蕭凌感覺有點(diǎn)意外。
“當(dāng)然是‘銀鉤鐵劃’兩兄弟告訴我的,不僅是我,現(xiàn)在幾乎全天下人都知道那個(gè)案子是你破的。”楚湘婷喝了口酒說到。
“好嘛,他們兩個(gè)又在到處‘?dāng)摹业拿?。”蕭凌喝著酒搖了搖頭。
“是誰在背后說我們兄弟兩的壞話?”空中突然傳來的聲音讓楚湘婷頓時(shí)警覺:“誰?出來!”只見話音未落,突然從院旁的書上跳下兩人。兩人都穿著金縷長衫,腰間都別著塊令牌,一個(gè)手上拿著判官筆,一個(gè)手上拿著鑌鐵鉤。
原來,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楚湘婷剛剛說到的“銀鉤鐵劃”二人。一個(gè)是人稱“催命判官”的谷炎,另一個(gè)是人送外號“索命陰司”的杜鑫。別看兩人年紀(jì)輕輕,但武藝高強(qiáng),屢破奇案,現(xiàn)在已是六扇門的御前總捕了。
“我還當(dāng)是誰呢,原來是你們二位?!背骀脹]好氣的說?!斑€御前總捕呢,深更半夜跑出來嚇人?!?/p>
“大哥,看樣子我們好像嚇著人家楚大掌門了?!倍碰卧谝慌詨男?。
“稀客,稀客啊,”蕭凌迎了過去,“大名鼎鼎的御前總捕怎么有空光臨寒舍???”
“好你個(gè)蕭凌,什么時(shí)候勾搭上了江湖第一美人,也不跟兄弟說聲,太不夠意思了?!惫妊紫笳餍缘某捔栊厍按妨艘蝗?/p>
“你們認(rèn)識?”楚湘婷在一旁有點(diǎn)不解的問到。
“三年前我們在追查天安鏢局的案子的時(shí)候?!惫妊滓贿呑乱贿呎f到,“他不但破了天安鏢局的案子還救了我一命,所以那時(shí)我們就成了生死之交了?!?/p>
“沒想到大名鼎鼎的神捕也有被人救的時(shí)候?!背骀瞄_玩笑似的說到。
“我倒是很好奇你們是怎么認(rèn)識的?”不等蕭凌發(fā)話杜鑫問到,“我記得你以前好像沒跟我們提起過認(rèn)識她?!?/p>
“這個(gè)純屬機(jī)緣巧合,我今天回這里拿點(diǎn)東西恰好在路上看到她被陰陽雙煞傷了,所以就。?!笔捔柙掍h一轉(zhuǎn):“我倒是覺得奇怪你們兩位怎么會有閑情逸致到我這來?而且還是晚上?!?/p>
“蕭兄,不瞞你說,我們兄弟倆今晚來找你實(shí)有要事相商?!惫妊渍f完輕輕的嘆了口氣。
“蕭兄,有件事我們想問你,你當(dāng)著我們兄弟的面說清楚。”杜鑫面色凝重的說到。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蕭凌感到迷惑。
“你最近有沒有去過江州?跟我們兄弟說實(shí)話。”谷炎嚴(yán)肅的問到。
蕭凌喝了口酒,淡淡的說:“去了,前幾天去的,今天剛回。”
“你真的去過?”杜鑫有點(diǎn)激動。
“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楚湘婷在一邊聽的云里霧里的。
“阿鑫先別激動,先問清楚?!惫妊滓话寻醋×硕碰危又鴨柕剑骸澳闳ツ亲鍪裁戳??”
“去找丐幫幫主余老前輩,怎么有問題?”蕭凌說完看著谷炎。
“難道真的是你做的?”谷炎也開始有點(diǎn)激動了,“你找余老前輩干什么?”
“沒做什么,只是余老前輩的舊傷復(fù)發(fā)了,特意找我問藥的。”蕭凌感覺谷炎的話里有有話,“到底出什么事了?”
谷炎喝了一口酒,嘆了口氣,接著說到:“余老前輩遇害了?!?/p>
“什么?”蕭凌幾乎叫了出來,“不可能,我昨天早晨臨走的時(shí)候還和余老前輩喝了幾杯,怎么會這樣?”
“我們也是今天早上才接到的消息,準(zhǔn)備趕過去,恰好路過臨安,知道你和余老幫主的關(guān)系比較親近,所以才想來找你了解情況。你也別太激動。”谷炎拍了拍蕭凌的肩膀。
“你們說的余老前輩是不是‘霹靂掌’余佑仁?”楚湘婷問到。
“是的,就是他,義蓋云天的余老前輩?!倍碰螄@了口氣,“只可惜,唉?!?/p>
“真的當(dāng)年一人大敗‘滄州五虎’的余佑仁于老前輩?”楚湘婷也不敢相信這個(gè)事實(shí)。
“蕭兄,恕兄弟我直言,余老前輩的死,你有很大嫌疑?!惫妊渍f到。
“我明白,這件事我一定要查個(gè)水落石出?!笔捔鑼⒈械木埔伙嫸M,將酒杯捻的粉碎。
霎時(shí),楚湘婷看到了坐在自己對面的這個(gè)男人眼神中的堅(jiān)定。她心頭微微一顫,雖然隔著面具,她依然能感受到他的憤怒與悲傷,這股憤怒與悲傷似乎化作無形的力量,使得面前這個(gè)男人的淡定和從容顯得有些蒼白。
桃花依舊在院子里燦爛的開著,靜靜的開著,依舊是那么鮮艷,不曾被外界所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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