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北方的你,是否安好?
那天,我們回老家過除夕。
聽說我們快到家了,你開心極了,電話里的話語,滾燙得似乎都灼熱了電話這頭的我們。剛到村口,就看到你單薄的身子,套上了厚重的棉襖,在一棵瑟瑟發(fā)抖的老樹下,踱來踱去。剛看到我們的車子,就向我們揮著手,笑了。后來,你要幫我們拿大包小包的東西,無意瞥見,那手,仿佛如冬天凋零的荷花柄,枯瘦而蒼白。
北方,在這樣的季節(jié)總是懂得冬的寂寞,自然,少不了雪的痕跡。
走進了家門,你有些笨拙的彎下腰,幾縷發(fā)絲,頑皮地遮住你的眼簾,我走近了你,將發(fā)絲繞過你的耳際,卻發(fā)現(xiàn),雪亦染白了你的發(fā)。
一夜總在床上翻來覆去,眼前總是浮現(xiàn)你的身影。
第二天,天,還灰蒙蒙的,窗外,卻看到升起了道道炊煙。過年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中午,你取回了大塊的肉,放在鍋里煮著。我就在門口,倚著門邊,看著你費力地攪著一大鍋的東西,有時還皺皺眉,擦擦汗。隔著那層熱氣,你沖我笑了笑。我也笑了笑,朦朧中,看到了歲月的溝壑,悄然爬上你的面容。忽然很想抱抱你,讓久違的香氣繚繞。
過年,一家團圓的時候照例是該放鞭炮的。
你拿著一串鞭炮,走出了門口,到了那棵枯樹下。那棵樹,有些荒涼,連積雪都不肯停棲。你踮著腳,小心翼翼的,似捧著易碎的玻璃般,要將鞭炮掛上。一次,兩次,你皺著眉頭,述說著你的不滿。你重新站好,長呼了一口氣,又踮起了腳尖,終于,讓這串紅鞭炮成了老樹在嚴冬中的一抹鮮活。
除夕夜,天上煙火爭相開放。我們在屋內(nèi),吃著香香的大骨肉。你望著我們吃東西的模樣,露出了記憶中的笑靨。我叫你吃東西,你還是那句說了多少次的話:看著你們吃,就飽啦!有些想哭,卻笑著低下了頭。一滴淚,滑落眼角。
過年真好。漫天的煙花,都比不過你盛開的笑靨,過年,真的不好,深夜里,滿是你酸痛的輕微呻吟。
我們要回深圳了。
你什么都沒說,臉上漾起了幸福的笑紋。一遍又一遍的在我耳邊叮嚀,要聽話,要聽話。一次比一次沙啞。后來,你背過我。我什么都沒看到,但我什么都知道。你干涸的眼里,已涌出了一股泉。
過年真的很不好。因為短暫的團聚后,仍是離別。年邁的你,只剩淚滴。
走的時候,積雪消融,徒剩冷清。如今呢?門前的老樹,是否開始吐露嫩芽,奶奶,遠在北方的你,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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