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榮樹枯
樹榮樹枯,樹亦無知。君不聞新疆戈壁中的胡楊生一千年,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它是榮還是枯?我們只能用一種叫做“人”的動物的眼,在一瞬的時間、一隅的空間、在腦海的一個個碎片中,去看,去思。
樹榮,樹的花開,樹的葉茂。梅樹的花冬天(就南方而言)而開,以它的榮,暄妍在冬。請不要以寒冷冰雪來襯托它來歌頌它,它的本性較耐寒,6c~7c時是它最美麗的生命綻放時刻的溫度,它接受著享受著人們常識中的冷;玉蘭花,剛一過冬,就滿樹耀眼的白,像陰郁空氣中爆發(fā)出的最爽朗的一串串笑,只在枯萎的花蒂部分才慢慢長出綠葉,花枯而葉榮,花和葉各不相見,孰枯孰榮?柳是那淺淺的一抹,柔的綠中滲透著有點寫意的嫩黃,如煙霧般輕,如煙霧般渺:在百般土灰與枯敗中,在料峭與瑟縮的寒風中,這幾種樹的榮給我留下了最深刻的記憶。樹榮是自然的隨意的,不矯飾,不喧嘩,不勉強,就像嬰兒臉上的微笑天然真實,就像藍天中鴿子的哨音,灑脫隨意,就像小溪流的歌聲清醇恒常,多事如我,只是在反差的環(huán)境中,驚奇而喜,心跳心動,給許多的榮唱起了贊歌,可是,他們的眼中,我應該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大驚小怪的膚淺的那么個怪物。晚春、夏、初秋,萬木欣欣以向榮,在你的視野之內(nèi)視野之外渲染著綠,潑墨似的,用這種主色調(diào)顯示著自我,小小的人,蟻行于其中休憩、放松、偷懶,另有一些人蝸居或蟄伏在水泥鋼筋砌成的方塊中,主動地被動地遺忘著窗外的興盛,窗外以及大片大片的空間是你的世界!
樹枯是在晚秋和冬天的時候,從葉子泛黃發(fā)灰開始,然后片片凋零,只剩下突兀的粗線條的酷酷的枝,遺留在空間中,顯示著自己的存在。古人悲秋之詩是多么的海,簡直能淹死大樹,傷,悲,憂,思,感,嘆,凄,惋,層層疊疊的負情感橫亙時空,樹草花在這個季節(jié)里就像一個個玩偶,被不同的人裝扮著玩味著,也像一個痰盂,盛著各種口水,可憐的枯樹,一言不發(fā),默然以對,漠然直視著人們的同情鄙視或者憎惡。它的枯,外表給人干澀衰落死亡。這只是你的錯覺,你可以劃開一道樹皮,在皮的里層,不一會,會滲透出點點的水珠,粘濕你的手指,這是枯樹中的榮;你還可以刨開樹根下的土,即使有厚厚的深雪,在深的土里挖出樹根,周圍的土濕濕的,有著暖的體溫,而根像一個睜大著眼睛嘀哩咕嚕望著你的躲在母親懷抱里的嬰兒,清新自然,充滿生命力,在枯萎的樹的表象下,樹展現(xiàn)了另一個方面的榮,在人們的視野之外,在樹皮里在土層中。
榮與枯就這樣展現(xiàn)著,脫離了人們的情感和認知。把人也當成一棵樹吧,枯榮沉浮,興衰榮辱,活在許多的人的認知情感之外,自然隨物。
有一次,在一個原始的山中“驢”,印象最深的是叫不上名字的樹,成片成片,一路沿河生長,兩邊坡上散布,除了我們幾個人,周圍只有古樸,我覺得它們古遠的身影中,沒有榮與枯,或者在長久的歲月中,榮枯被忽略,只有一個名字,樹!雖然黃帝陵上的柏樹都掛著牌子,上寫幾千年,一直蒼翠,供人追思,但總覺得那是人的樹,不是人外之樹,自然之樹。
2011/4/12(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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