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炊隨記
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很好的記錄者。但我比任何人都喜歡回首自己來時的路,我不斷的回首駐足,然后你還是扔下我轟轟烈烈的向前奔去。又是四月的天,又是清晨蒼茫的霧里照出一輪艷陽,暖暖的,溫柔的,滿眼的迷蒙畢竟不是真實的世界,再清晰的身影也寂寞的難以擁抱。我們無端的欣喜這天公作美的時日,我們盼許已久的野炊之旅終得以成行,我們歡樂的如林中的鳥一樣歌唱,如它們夢醒時候眼前竟有只蟲子或其他什么食物一樣暢快。或許,我們更應該如它們,不奢求每一天都是美好的,但至少每一天開始的那一刻,我們看到的是一個美好的世界,一個美好的自我。
昨天里,我們花費一整天的時光準備今天的成行,花費一整天的時光猜想今天將會有怎樣的際遇,花費一整天的時光斟酌有些話是否該說出口?終沒有答案,這不是一場可導演的劇情,沒有誰是固定的演員,誰都可能成為主角,成為你心中的主角,牽掛著憐惜著。凌晨六點,我們的寢室逐漸的被微光照亮,平時慵懶的人兒此刻也都起床,打點自己的行裝,準備踏上遠行的路。不多時,我整理好一切,望望還在忙碌的他們,再看看手中的表,七點。我?guī)舷鄼C出去走一遭,平時多不注意的不知名的小樹小草都開出花來,有深紅的,紫紅的,素白的,暗黑的……這些,不禁讓我對它們多了些敬意,也看得清那“多一個腳印,少一片綠蔭”的標牌。我不斷的探索,追尋,定格那一幅幅清麗的畫卷,回憶那一個個美好的瞬間,可卻沒有一個人,能夠讓我也融進去,融進孤獨的畫里去。這樣的,我不斷的記錄下那些令我心動的場景,有許多的,只能用艷羨來形容自己的感受。時間如同深藏花蕊的花粉,不斷的被勤勞的蜜蜂偷去。八點,東方的紅日已不再微笑,云霞纏綿而來。
等到達校門口,所有的人似乎猛的從地里鉆出來,茫然的齊聚。三五一簇,七八一堆,都歡快的談論誰和誰在一起,都購置些什么,邀請到哪些老師同去。仿佛,我們是去參加一次生命的聚會,生命里所有的精彩與驚喜都在那等待我們,在那靜默的等待我們,等待我們的闖入,等待我們帶走所有的夢。爾后,只在那怪石嶙峋的河澗留下我們的足跡,只在那綠波蕩漾的湖色留下我們的倒影,只在那某個清涼的轉角留下我們燃起的炊煙。在那片寧靜的土地上,我們帶走一顆虔誠的不被打擾的心,輕輕地來又輕輕地去。這中間,我們只是希望能夠擁有過,能夠聆聽過,能夠感受過,能夠賞玩過,那離我們遠去的自然的天籟。我們惆悵的心靈是永遠都需要永恒的信念的呵護的,不僅現(xiàn)在如此,當我們老了,頭發(fā)花白,倦坐在爐邊時,也是如此。
一陣悠揚的哨聲飄過,擾亂我無邊的思緒,這是老師提醒我們該出發(fā)了,喧鬧的人流轟然而去。有獨自擰著袋子的,有兩人或三人抬著箱子的,也有左手舉著大白菜,右手持著紅蘿卜,嘴里哼著歌兒邁著輕快步伐的。行人,商家們看著我們這支奇特的隊伍,心里該是笑開花了吧?我們的這次出行,不知賣空多少他們積壓的商品。不知怎樣的促進我們所在的這個小小的城鎮(zhèn)的經濟。我們錯誤的以為這本是青春里所該擁有的,所有的曾經付出過的汗水都是我們揮霍的資本。就如人在幼時,以為自己長大后就會懂很多,就能一個人面對困難,就可以解決那些看似不可征服的事,就允許給自己做許多正確或錯誤的決定。等待長大時,才明白有許多事是來不及斟酌,來不及盤算的。就像張愛玲所說的那樣“有些人,本以為一直可以遇見的。有些事,本以為一直可以繼續(xù)的??墒?,也許一個轉身,有些人再也見不到了,有些事再也不能繼續(xù)了?!?/p>
負重的我們走在路上,該是經不起旅途的顛簸。不一會兒,有些人就乘車呼嘯而去,滿臉的輕松愉悅。此時此景,是沒有誰愿意繼續(xù)走下去的,紛紛停了下來,等待車在我們遠行。該是還能用《勸學》中“君子性非異也,善假于物也”來安慰尚有不安的心吧?與三年前不同的是,現(xiàn)在的我們是有方向的,知道會去哪,知道現(xiàn)在如何做與我們而言是有意義的。就如教室里那高考倒計時的標牌一樣醒目,就如每個人寫在日記本中要考怎樣的大學一樣值得期待。與三年前不同的是,我們此次的出行不再是為了體驗什么,只是為了給奮飛的夢一拓更碧潔的天堂,給心靈一片更廣闊的天空,更靈魂一片更寧靜的樂土。與三年前不同的是,或許明天,我們的一切就會決定,從此天南地北,陌路殊途。
“等閑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盡管是第二次,可我們在車途的流行中依然平白的多走了許多的路,曲折的返程,終覓得曾經踏過的幽徑的臺痕的模樣,一種似曾相識的幽然瞬的浸沒全身,似乎我們這次是什么都不想的,只是赴約三年前遺失的故人,我們之間是不需要任何的言語的,只要讓我靜靜地走在他的懷抱里,我們之間就進行了一次親密而和諧的溝通。他如同一位智者,能化解我心中的所有憤怒,能解答我內心的全部疑慮,能說出我隱秘的私語。(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浮萍破處見山影,小艇歸時聞草聲”。眼下里,滿是碧波,滿是石痕,三年的風吹雨打,當初的模樣不曾改變。那有些像龜殼的石頭,第一次來的時候遺留在上面我的鮮血,不知如今是否還能記得我?曾經有個孩子,在它的身上哭過,努力地捶打過它,唾罵過它的堅硬與冰冷無情,卻堅定的望向天空消失的鳥影的方向,拭去淚水,深深的鞠了一躬,別了而去。河澗張揚的濕滑的流水,是否還憶的我們淘米洗菜時蕩起的笑語?笑靨如花似乎是不適合我們這個年齡,特別是我們這個階段的,是嗎?我不清楚這是為什么?似乎所有的人提到我們,提到高三,就不由自主的把我們想象成漂游題海的寄生蟲,蜷縮書海的蝸牛,滿腦子的只有數(shù)理化,滿口的只有“之乎者也”和“English”之類的東西,滿臉的漠然與沉郁是我們不變的表情??墒?,我只想對這一切對我們的誤讀說不,這不是真的。他們只是走過曾經的坎坷,而將那一片陰影無限的夸大,無限的吹噓空浮的迷蒙,讓我們懼怕,讓我們沉重,讓我們頓失青春的活力。但他們錯了,他們永遠的看不到我們青春飛揚的世界的風景,看不到我們的天性的悲憫與善良,看不到我們也在彼此的扶攜中詮釋奮斗的含義。
“寂寂搖落江山處,憐君何事到天涯?”等了這許久,所有的人都到齊了。喧鬧聲再次觸破這一片的寂寥,我們沒有紛爭,沒有激昂,都默默的走向曾經停駐過的地方,人似乎都是戀舊的。一旦喜歡上一個地方或一個人,就再也不愿離開,再去爭執(zhí)什么,占有什么。我們幾個人,有的搬著石頭堆砌鍋灶,有的林木下折枝撿拾柴火,這樣的三五配合,驚叫,軒軒昂之聲不絕如縷,揮汗如雨也斷見不到遲疑的身影,我們都貢獻自己的所有力量。我們堅信“眾人拾柴火焰高”。終于,在一方略顯平坦的土地上,中間是棱角鮮明的鍋灶,排煙口與添薪處相對而出,周圍弧圈而坐的是十二光潔的石樽。眼看我們的勞作瞬的化為這天野之外的盛宴,心里笑開花。累了的他們用水慰藉干裂的嗓子,輕輕的擦拭額角豆大的汗珠,想尋一處陰涼,或踏一行高巖,招呼同來的伙伴快點干。平滑的巨石上,平鋪桌布,擺滿各式各樣的菜肴,半蹲著的女子正細致的切著,聲音時而停頓,時而倉促。不遠處,平頭的小伙承擔燒飯的任務,濃煙滾滾,嗆得他兩眼淚汪汪,卻還是努力的扇著煙火,還有那許多人要吃飯呢,說什么也得堅持下去吧?平林的坡色,培抱薪而出,雪在那光坦的等待,接過柴默然的退回鍋灶處,如此的周而復始。我不斷的用各種理由靠近,靠近雪,只是為了看清雪的每一個動作,看清她的每一個靦腆的表情,更是怕雪的哪怕任何的不小心,我都能第一個趕過去,陪在她的身邊,不管她是否愿意,我都會這樣做的。說實話,我是妒忌培的,我多么希望此刻我是能夠替代培的。我知道,我只有和雪在一起,才會真的開心的。艷陽愈來愈濃,我不再看雪,不再看天,不再一個人落寞的沉寂著。老師們呢?當然是閑著的,他們在一起玩撲克牌,象棋,只等待炊煙盡時,我們呼喊他們吃飯的。當然,這都是我們樂意的,對我們來說,能邀得老師品嘗自己的手藝,是一種榮幸。正因為如此老師們往往是無以適從的,哪都是盛情難卻的,終不能拒了我們的好意。時常,老師們都是這里吃兩口,那里夾兩筷子,假意或真心的贊許幾句,讓我們的虛榮心得以滿足。其實,大多數(shù)時候老師是什么都難以下咽的,不是因為難吃,只是十幾處的鍋灶,哪一處都不能落下他們,他們也擔心會忽略其中的某處,擔心自己的沒能去會傷害同學們的自尊心的,這樣的傷害是永遠不足以彌補的。所以,更多的時候,我們只能看著這樣的場景,老師拿著筷子氣喘吁吁的隨便吃些東西,笑瞇瞇的“嗯,不錯。你們接著吃,我到別處看看。”說完這話,又拖著疲頓的步履離開。這樣的故事不斷上演,在此處,在別處,在真實里,也在內心里。其實,我們是多想呼喊:“老師,停下吧!停下你疲勞的奔波吧!當你能夠同我們一起來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很不安了?,F(xiàn)在,還要你頂著烈日折騰,你要我們怎樣才會安心?你放心吧!我們不會因為少了你的到來,而覺得你忽視我們,而生怨于你。不管你來,還是不來,我們都會留下你的座位,留下你的碗筷,留下你的酒杯。我們知道,你是惦記我們的,是嗎?”兩只水鳥掠過湖面,水草深處的魚兒露出驚恐的迷茫。
“雁影不復見,千崖暮如曉”。我和林,超,走在一起。石縫間穿梭跳躍,尋覓各種怪異或險峻的背景。或深藏于巨石之下,如西游記中的悟空,或赤腳浮于水面,那湖面綠的平靜,綠的沉醉,倘不是漂浮著的木舟,是很難辨別或相信的,或俯身傾斜的巖壁,如同掛在上面,或緣木而上,采碧霞,著仙裝,或仰天長嘯,傾吐一身的不寧與愁緒。忽的聽聞蜜蜂的嗡郁之聲,不知哪隨來群討厭的家伙。曾聽說過這樣的故事,上帝在賜予蜜蜂防身武器時候,許下諾言,倘若它們無故傷人,則必然隨之死去。所以,我們既怕蟄傷自己,又怕誤傷它們。故而,我們總是小心翼翼的。誰也不想在這歡樂的時日里傷害什么或受到傷害,給這場隨心的偶遇留下遺憾。可愈是這樣,我們的每個動作都愈顯的僵硬,林的左耳被好奇的小蜜蜂蟄傷,針尖般的紅點大起來。我與超不禁樂道:“誰叫你平時愛闖禍?別說老師,連小蜜蜂都看不下去。先走吧,一會蜜蜂家族找我們要人就麻煩了。”“哼!你們就幸災樂禍吧!等會該到你們,看你們還笑得出不?”林憤憤地說道。
“芳菲歇去何須恨,夏木陰陰正可人”。回到鍋灶煙火處,已是正午時分。其他人見林狀,詢問發(fā)生什么。
我樂道:“這就是他偷吃蜂蜜的下場?!?/p>
女生們埋怨:“噢,誰讓你們要我們等這么久才回來?看來小蜜蜂知道我們等的急了,提醒你們該回來吃飯。”
林不語。
我們隔著湖色呼喊老師同我們共餐,許久的對語,回音卻是“你們先吃吧,我一會會來的。”終不再等待,十多人圍起鍋吃起來,半蹲著,身體還要極力的往前傾,那姿勢可累壞我了。開啟的啤酒,白沫全噴到彼此的衣服上,大家笑的前俯后仰,大概連吃飯的力氣都是沒了的。鍋下的火焰似的生氣,不再旺旺的燃燒,竭力的保存僅有的能量,任我們如何的安撫都無動于衷。濃煙如約而至,熏得我眼淚刷刷的落,似是平生的淚水,都等待此刻,等待此刻離我而去,任何的挽留都換不回它們的回眸。其他人呢?也比我好不到哪去,都是眼圈脹的通紅,強忍著不落淚罷了,哪還有什么心思吃?林從箱里取出固體酒精,邊拆邊笑道:“叫你們高興,現(xiàn)在該我笑你們了吧?真是風水輪流轉啊!”說這話時,酒精已逗樂陰郁臉的柴草,明亮的火焰又撲騰起來,我們重新的圍在一起,繼續(xù)我們的盛宴,繼續(xù)我們的狂歌。那淚水怎會遮住我們陽光的臉?午宴就這樣一直進行,緩緩的進行。
“桃花春水綠,水上鴛鴦浴。凝恨對殘暉,憶君君不知”。飯罷。我與超攜相機一溜煙的走開,躲開瑣屑的事務,林沒來。我們同中午一樣的尋山覓水,微風過處,湖面泛起一片銀光,潺潺的影子似在流動。赤條的身影激蕩的浪朵時有時無,他們鳧水的姿勢不盡相同,有令人發(fā)窘的狗刨式,有溫文爾雅的仰鳧,有極力彰顯速度的,還有的如深海的探險者,長時間的潛伏水底,趁我們的不注意,猛的躍出水面,以此招攬笑音。彼時,大多數(shù)的同學午飯完畢,極盡的搜索偏僻幽徑,容身暗角。蓉向我們走來。我高呼“蟲豸,過來和我們合影吧?”說起蟲豸,我也不清楚當初為什么會這樣稱呼她,她竟也沒反對,時間的累積,習慣的呼之為“蟲豸”。她是一個比男孩子還瘋的女孩,全然不如雪的溫雅與安靜,是誰都得讓她三分,誰叫她永遠的那么孩子氣?更重要的是,她與超之間還有段難舍難了的情緣,平日里裝的像對冤家,背后的故事就無人知曉。超見蓉過來,臉頓紅了半邊,我是不介意的,時常開他們的玩笑,有時候還故意當超的面說些什么。蓉:“才不和你們照呢。我要去找小宛”。她口中的小宛,就是雪。她們是很要好的朋友,不但白日里同桌的坐著,夜里也是睡在一起的。而蓉,也總是以一種男子的氣概保護雪的,那種情誼用形影不離顯得太淺薄。話雖如此,蓉還是停下來。超喜形于色,急拋下我過去與蓉合影。而我,也甘心成全他們的,認真的為他們記下每個永恒的瞬間。我知道,有些事,是永遠只能埋在心里的,有些人,是注定不會相守今生的。油菜花的芬芳隨風而來,他們執(zhí)意的要到油菜地合影,他們似乎瞬的忘記林是怎樣被蟄傷的,他們似乎瞬的變的毫無畏懼,這全不是平日里連小蟲子都害怕的蓉的作風。我知道,有一種東西是能讓人變得勇敢的。我勸阻不住他們,隨了他們去,兩顆腦袋從濃密的油菜花叢探了出來,像兩張微笑的向日葵,永遠的向著太陽,向著陽光的方向?;蛘?,他們該是以為,這些清晰而美麗的畫卷,是能夠帶走他們遺失在這里的所有的記憶的,是能夠把彼時的溫暖繼續(xù)到天荒,到地老的。我忐忑的結束這一切,我們一起奔向雪的方向。
“或許很久以前,分離已經注定,風留不住時間的腳步”。遠遠的望見雪,“小宛,小宛?!比負]舞雙手喊道?!罢鏇]女生的樣子”。我不禁嘆道。雪可能是因為有些近視的緣故,迷茫的望向四周,終從風的聲音尋見我們。雪在那靜默的站著,呆呆的站著,她的余光都該是沒有瞥見我的。近了,蓉牽著雪的手,兩人唧唧喳喳的說些什么,似乎女生之間永遠的有說不完的話,彼此的密語就是她們的幸福之一。又起風了,飄起雪絲縷的發(fā),遮住她烏黑的雙眸,她看不清什么,冥冥中我是有些失落的。我不知道愛上像雪的女子,究竟是對是錯?她是那種永遠都學不會傷害別人的人。不論生活上,還是情感上,她都不會,她善良的總是讓人傷心落淚。雪是羞澀的,在蓉的一再要求下,她還是答應了。我將相機遞給超,獨自的站立一旁,不再去看雪的臉,看雪微笑的臉,眺望別處,枝丫間有數(shù)只不知名的鳥兒追逐,喧鬧,時而還抖落下幾根美麗的羽毛。我知道,我不會再奢求什么,我只要好好的享受這寂寥的氛圍,享受雪快樂時帶給我的心滿意足這就夠了。茫茫人海,尋覓一個知心的背影已是不易,找到更是不易,所以我珍惜。好好的珍惜,或許是永久的情。我知道一旦強求相守或永久,反而會曇花一現(xiàn),使人心痛。雪,我謝謝你走進我的生命里,扮演我傾慕的朋友的角色,或許你不是唯一的最好,當卻是我生命中最精彩,最值得銘記的。有緣我們會成為知己,無緣我們也不希望作陌生人。天涯地角有情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嗨!發(fā)什么呆呢?你不和我們一起照相啊?”蓉捶打我的肩膀。
“不了,還是你們照吧!我還是在旁邊看你們好了?!蔽一琶?。
“哼!你都不照,還叫我來,真是的?!比丶傺b生氣。
我看了看雪,目光是不曾遇見的,她總是會巧妙的躲開我,躲開我的目光,似乎我的眼神里含有太多的質疑與斥責,讓她無法承受。這短暫的與蓉的交談,雪是一直沉默的,沉默的令我心痛,一種無以名狀的情緒的洶涌,要炸裂我。
“我來幫你們照吧,這樣總可以了吧?”我賠著不是。說這話時,我已從超的手中接過相機。
他們似乎明白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
就這樣,我還是一往如初的作著見證者,記錄者。
后來,超與雪要合影。這不該是我勇氣回憶的插曲,我端著相機,為我最愛的雪與最好的朋友超合影。雖然我知道,他們是不會相愛的,超心里早有了蓉,可我還是不能接受這樣的現(xiàn)實,承受這無言的痛楚。我緊緊的咬著雙唇,我感覺我的眼里在滴血,我寧愿我此刻就能死去,去天堂也好,到地獄也罷??傊?,只要能讓我消失在雪的面前就好。最后一次,當我最后一次為他們拍照的時候,不知是心不在焉,還是過于悲郁,相機從我的手中脫落,隨之響起的是與石頭的撞擊之聲,我頓有中如釋重負的感覺,嘴角的血溢出來。雪與蓉慌忙撿拾相機,我轉過身,努力的擦拭血跡,風干了眼淚。
“怎么了?”超走近我身旁。
“沒什么”我努力的擠出笑容給他看。當然,我對他是沒有埋怨之心的,我只是不想讓他發(fā)現(xiàn)我是不快樂的。
“過去吧,讓我給你與雪合影吧?”超說。
“不了,如果你決定不再照相的話,我們就走吧?”我的心交織著。
“唉!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話,我去幫你給雪說,我想她是不會介意的。這是最后的機會,不管怎樣,就當是畢業(yè)前夕,給彼此留作的紀念吧,好嗎?”超不依不饒的。
“我們去哪,到哪去??”我不斷的重復問超,想避開與雪合影的話題。
其實,我不是怕雪會拒絕我,我只是怕自己沒有勇氣說出口,我知道面對雪我永遠只是懦夫。終于,超遵從我的意思,別過她們?;仡^看時,雪與蓉早脫下鞋子享受著溪流清涼的慰藉??粗齻冮_心的樣子,我們也滿意似的離開。
“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那個下午,我哪都沒去了。一個人悶悶的呆了許久,我決定獨自離開,悄悄的別了。離去的小路,再一次看到雪,我不清楚當初我是怎樣的表情看雪的,只見雪低垂頭給我讓路,我搶先一步踏著草野與她擦肩而過。我不知道以后的事,也不知道她是否凝望過我離去的背影?那時候,我的心底忽地冒出一句話:雪,或許我只有用憤怒的眼神看你的時候,我的心才會好受些,可我又怎么忍心那樣做呢?
回來的夜里,下了一場雨,吹落門前滿樹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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