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莊里
古鎮(zhèn)中學(xué)女教工登山隊經(jīng)過近一年的壯大成長,早已發(fā)展成為一支家庭俱樂部式的登山隊,涉足范圍也由近漸遠。
今天又是周末,剛好有兩部車可用,于是大家又?jǐn)x掇著出游。最后敲定去連羅交界的莊里水庫。庫區(qū)兼跨兩縣地界,但整個水利工程隸屬羅源縣,是羅源城關(guān)五萬多人口的飲用水源。遠騫鄰縣,征程三十余公里,也算得上一次“遠足”了。由郊游而遠足,今日之行是具有里程碑意義的,我怎能不寫點文字呢?更何況珍老師叮囑再三。
(一)傳說中的莊里
莊里村,我早有耳聞,只是始終止于傳說。
第一次聽說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時我家幺叔正值適婚年齡,祖母很為他的婚事發(fā)愁,到處張羅相親事宜。一次,幺叔就被人帶到莊里去相親。我就問莊里是個什么地方,祖母告訴我在山頭面。我又問為什么要到那么遠地方找對象。祖母說莊里出美女。我想那一定是一個美麗的地方,離天又那么近,于是我浪漫地把它想象成仙女飛天的瑯寰。
第二次聽到人們熱議莊里,是上世紀(jì)九十年代初的事情了。羅源縣在山上興修水利工程,淹沒了整個莊里村,居民分遷羅源城關(guān)和丹陽鎮(zhèn)兩地。工程很快就竣工了,下閘蓄水,從此莊里古村落沉入湖底,淪為水域。嘆滄海桑田,從此更坐實了傳說之名。(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后來聽說有幾位同事常去莊里垂釣,我也曾動過去看看的念頭,去一直沒有付諸行動。
(二)心向往之,風(fēng)雨不能阻
直到九點,人才聚齊了。我懷揣著眼見為實的夙愿登上車。臨行了,又清點一遍人數(shù),發(fā)現(xiàn)五個家庭清一色都是養(yǎng)女兒的。我真想給隊伍取個名,叫“女兒國野游隊”。日后凡有意加盟者,當(dāng)以家有千金作為硬件要求。(玩笑之辭,不可當(dāng)真。)
天陰沉沉的,稀疏的雨點砸在車頭的擋風(fēng)玻璃上,炸開了,像一朵朵小梅花。據(jù)天氣預(yù)報,今天大到中雨,不宜出游。氣象播音員的友情提示和漸下漸密的雨點都沒能讓我們勃發(fā)的興致稍有減退。
車沿國道北行十余里入羅源境內(nèi),過赤嶺近水古處,右折入一沒有任何標(biāo)識的隱蔽岔路,穿高速公路底下橋洞,過一小村落,算是進山了。
(三)天路
上山是一條不知折了多少回的螺旋式水泥路。正應(yīng)了“這里的山路十八彎”那句老歌詞。后來查了地圖知道,莊里水庫是一座高原水庫,湖面海拔七百米,地處山頭面高原。國道白塔丹陽段東側(cè)有一列南北向山脈,陡峭異常,其實是高原與丘陵地區(qū)間的斷層,斷層相對高度估計有五百米。我們現(xiàn)在就處在這斷層崖壁上。
車在來回寫“之”字中不斷陟升。路是仄仄的,愈走愈險。由山腰至嶺頭約有六七公里的路,都是貼附在垂直的巖壁上。我曾經(jīng)在《古鎮(zhèn)世外情》一文中形容亭坪嶺的路“裂壁成臺,破險開路”,看來用在這里更恰當(dāng)。路是在壁腰上硬鑿出來的。站在這里可以體驗太行山紅旗渠的壯觀雄偉,秦嶺棧道的憑空險絕,還可以吟一句李太白的“天梯石棧相勾連”。可知當(dāng)年筑路工人的勇氣并不亞于蜀道開山的五丁。要是站在這里高歌一曲韓紅的《天路》,也算是即景抒情。
路的內(nèi)側(cè),危崖欲傾,峭壁連天。崖壁回逆迂折,似橫幅綿延。路隨山勢轉(zhuǎn),時隱時現(xiàn)??辞邦^林老師開的車,時而隱入壁中,時而破壁以出,似有“洞天石扇,訇然中開”。穿墻越壁的神話在這里真實上演,讓人不禁舉手拭目。路外側(cè)是百丈懸崖,虛高臨空。有的路段邊上立著成排的石礑,刷上紅白相間的涂料,讓人心理上稍有安全感;有的路段卻沒有,逼仄的車道直接暴露在懸崖上,從車窗下望,令人膽戰(zhàn)心驚,似與死神作擦肩行。
這里的景,有動人膽魄的,也有悅?cè)诵哪康摹?/p>
路表臨崖,偶有怒石挺植,如巨擘,如挺芝,如鵠立,如春筍破土。而或石頂留有草木一撮,又如飾穗釵簪,插花新人。
雨作了個佯式,并沒有就下,但山上云煙濛翳,濃霧半作半止。于岫谷則云霧聚攏,目力不及三米,白茫茫一片裹著你,“云深不知處”。于艮脊則風(fēng)流云散,際目漸寬。下望谷底,村落一窩,仿佛在掌。山腿一脈隆坡,石萼鱗鱗,似菌類叢生,又似蓮花片片,襯以喬松落落,甚是搶眼。山下的云氣正是過眼云煙,來去無定。云在山下走,車在天上跑,嘆為絕世奇觀。腳底生云氣,車行天表外,叫人飄飄然,恍若誤撞仙界,不知回去后會不會“兒童相見不相識”“到鄉(xiāng)翻是爛柯人”,幸虧一家子都帶來了。
(四)瑤池
車在嶺頭停了一下,我們都以為到了,激動不已。下車才知道這里是林業(yè)管理站,距水庫還有三公里路程。嶺頭是一個山口,風(fēng)巨雨急,我們趕緊躲進車廂,又繼續(xù)前進。前方都是平坦的路,有的地方甚至還稍有下坡。后來水泥路消失了,呈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條黃土旱堤。堤下草木蔥蘢,卻不見想象中的水泊。車在堤上緩緩前行。土堤過盡,我們看到了一座扼關(guān)當(dāng)峽的攔河大壩。是的,讓我們魂牽夢縈的莊里水庫終于來了,蒙著青紗,踩著T型舞臺款款而來。
壩面內(nèi)側(cè)筑有一米高的堞墻,墻內(nèi)煙霧彌漫,氤氳迷離。云絮逸動,浮空游離,絲絲縷縷,徐徐逃溢。我脫口驚呼:“這莫非是西天瑤池?!遍_車的韓老師說:“一定有仙女在里面戲水?!蔽蚁虢裉炜啥际菐е掀糯笕藖淼模慌聸]有董永牛郎的福氣,反落個天盆的下場。閉嘴為上。
車徑直過了大壩,停在水庫管理站院內(nèi)。我們又打傘回到壩上。這時才看清,壩的兩端分別建有水文觀測臺和閘門啟動室。湖內(nèi)云山霧罩,站在壩上根本就看不到水。心有不甘的我們又順著閘門牽引管下去,這時才隱約看到湖區(qū)近處輪廓。站在水邊,每個人,不論大小,都往水里丟了石子,才算盡興了。然后高高興興回到駐地,準(zhǔn)備午餐。
在管理站的膳廳,我們看到了水庫平面圖。碧藍的水域南北走向,湖叉四射,岸線曲折,整個水域像一個巨大的樹突狀細胞體。據(jù)說一支連江騾友隊繞湖一周,足足走了六個鐘頭。平面圖上方工整的書寫著“蘇區(qū)水利樞紐工程圖”。原來它的大名叫“蘇區(qū)水庫”。后來翻查史料知道,環(huán)湖的莊里、八井、漈頭、后悌、文朱等村落早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就是革命基點村,最早成立了村級蘇維埃政權(quán),稱得上老蘇區(qū)了。1934年,葉飛還在這里主持召開了連羅縣委擴大會議。
(五)興盡而歸
由于雨下個不停,下午一點,我們就啟程回家了。車出嶺頭山口,雨卻歇了,俯望山下,日光晶晶,別一區(qū)宇。始知山里山外兩重天。
于是大家又有了興致,一路走走停停,折了許多映山紅,一大束一大束的,很是奢侈,全都放在林老師車的后拖斗上,算是滿載而歸了。又在一處瀑布下拍照留影,算是盡興了。瀑布高有十余米,細細的幾縷,輕飄飄似舞綃曳練,在濕黑的巖壁襯托下,更加潔白如哈達。
回家的路上,有人說晴天還要來一趟,有人說暑期一起來住幾天。凡此種種,只因我們尚未掀開莊里神秘的面紗。
二00八年四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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