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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癬,祭

2011-04-06 09:07 作者:天然  | 13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清淚盡,紙灰起,重泉若有雙魚寄……她輕輕抬起手腕,寫了一半的詞,擱筆。月白衣袖緩緩滑下,沒了指尖

是四月天。

簾外小桃紅,柳絮兒滿天飛。

領(lǐng)口刺繡蝶翅處,星星紅點(diǎn),連成一片,額上、兩腮,微癢。桃花癬,業(yè)已盛開。

蓮步輕移,打開檀木匣子,取出銀白瓷瓶。倒,再倒,紅色粉末飄下,沾不到手心。薔薇硝沒了。

手扶心口,眉頭緊皺。(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還是疼了,心原來還是會(huì)疼的。那悉心為自己涂硝的男子,就這樣撲面而來,毫無預(yù)兆地,撞碎了她用心筑起的防線。

桃花為什么要開?!柳絮為什么要飛?!

她雙肩顫抖,悲傷在心底翻滾。

沒有在任何人面前流露過心傷,她一直淡淡地笑,一如既往地靜靜生活,就像那男子從未在生命里出現(xiàn)過一樣。她以為自己是忘記了,因?yàn)樗娜菝惨涯:?。她錯(cuò)了,那人就像桃花癬一樣,沉睡了一年,在天的黃昏又舒醒了。所有的傷痛頃刻間復(fù)活,排江倒海地撞擊、撞擊,把整個(gè)人都要沖垮地撞擊。

她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己。

人間四月天相遇,叮咚作響的相知,金風(fēng)玉露的……完美,如一場陰謀。

他說,有時(shí)會(huì)覺得自己很不堪。

她看不清他說這話時(shí)的表情,甚至聽不清他的語氣。對一些事,她從來都是懵懂的。他喜歡的,當(dāng)然包括她的傻。那一刻,她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聽到的,是“咔嚓”地?cái)嗔崖暋?/p>

GAMEOVER。

她清清楚楚地告訴自己。暗,兜頭澆下。

她看見他身旁圍繞的女子了,一個(gè),兩個(gè),三個(gè)……她看著他們調(diào)笑、戲耍。她常常弄不清楚是看到了卻不愿意相信,還是一切就真只是自己的臆想。

他是過客,從一開始就是。她甘愿撲火。他給了她愛情的感覺,兩情相悅的愛情,哪怕只是幻覺。她是個(gè)感性的小女子,美麗、脆弱如瓷娃娃。她只是想要愛,那種純凈透明、薄如蟬翼的愛。世界很大,她不貪心,她只要屬于自己的那一份愛,為此愿意全心全意的付出。他給不了,她終于明白他是給不了的。可是,回不去了。

她轉(zhuǎn)身。他竟流淚。她就被淚水融化了。

裂了縫的玻璃瓶,再也不可能完好如初。她不愿意再糾纏下去,卻對自己的軟弱無能為力。眼睜睜看著自己墜落懸崖……他是石頭,墜自己下崖的石頭。她只是祈禱能在墜落的過程中,長出翅膀。一直想飛,像小一樣,在天空翱翔。她在下墜,耳邊是呼呼的風(fēng)聲,心已掉到了腳底。她想號(hào)啕大哭,卻聽不見聲音。黑暗,無邊。

陷入泥淖。她奮力掙扎,越掙扎陷得越深。欲哭無淚,欲哭無淚……暗,伸出無數(shù)的魔爪,抓撓、噬咬著心。恨,仇恨的烈火,熊熊燃燒。光,光……她喃喃著。沒人能救得了自己。一邊是深淵,一邊是荊棘;一邊是萬劫不復(fù),一邊是藏痛隱忍。掙扎、煎熬,要把自己逼瘋了……

他笑,淡淡地。在他身邊,她心靜如水。她知道自己是中毒了。

迅速衰老。

每一個(gè)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的晚,她堅(jiān)定決絕的要離開;每一個(gè)這樣夜晚后的白天,見到他的那一刻,所有的決心,土崩瓦解。

獨(dú)立闌干。天涯路漫漫。

曾幾何時(shí),她習(xí)慣于黃昏時(shí)眺望,柳青,梨白,桃紅。她不知道自己是在等待,應(yīng)該是在等待什么吧。她低下頭,腮,紅紅的。

就是那個(gè)黃昏,他頻頻回眸,深情如斯。她如受驚的小鹿,一下閃入房內(nèi)。

他到底是來了。石破天驚。

“是你么?”

“是我?!?/p>

只一句,緣定三生。

故事還是向著既定的套路走了。

他是詩人,具備詩人的所有優(yōu)點(diǎn)和缺點(diǎn),包括浪漫,包括多情。不斷追尋,原是他的本性。

她只是絕望。

她喜歡說“士為知己者死”,喜歡吟“陪君醉笑三千場”,三千,呵,該是三萬的。淚就滴滴答答,紅簽浸為無色。

輕輕推開他伸來的臂膀。她低著頭:“我不喜歡你了?!?/p>

“為什么?你到底是為什么?”他急急切切地追問,慌亂的眼神灑了一地,沒個(gè)著落。

她無語。轉(zhuǎn)身。不想讓他看見洶涌的淚水。

他的葬禮簡單而隆重。許多女子為他送行。

沒有她。

在聽到他溺水的消息后,她病倒了。

又是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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