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說說俺家的幾〇后
眼下人們都喜歡把80年以后出生的、具有鮮明時代個性的人稱作80后。由此推來,不論哪一個年代出生的人,都多多少少地帶有時代的烙印,那么也都可以稱作某〇后了,今天就說說俺家的四位某〇后。
20后的爺爺今年86歲高齡,依舊眼不花來耳不聾,通過看電視還知道四川鬧地震,全國人民齊支援;通過讀《檢察日報》還知道國民黨主席吳伯雄來大陸訪問了,說臺灣回歸有希望了??上Ь褪侨ツ?a target="_blank">冬天“栓“了一下,右臂失靈,還得“麻煩”我們給他洗臉洗腳刮胡須。爺爺經(jīng)歷了太多的磨難——民國的戰(zhàn)亂,日寇的燒殺掠搶,國民黨的抓壯丁等等,他一說起來就猶如歷歷在目:民國32年(應該是1943年吧)華北鬧旱災,國家也不管,一個村子餓死的就剩下十幾個人。還有很多人被擄到日本國當勞工,一去不復返。為躲避國民黨抓壯丁,有的人甚至故意打斷自己的腿。日常生活缺衣少食,吃了上頓沒下頓,真是民不聊生,生靈涂炭。他還說因看不到苦日子的盡頭,有人就去求神問卜,據(jù)得來的天音說:將來姓胡的掌了朝廷,老百姓的日子就好過了。今天爺爺由衷地說:“神家說的還真準,胡主席、溫總理和咱們老百姓一個心眼,最關心咱們農(nóng)民的疾苦,歷史上那個朝代也沒有現(xiàn)在好!”
父親也是年近花甲的人了,得算是我們家的50后了吧,要是在機關里,早已離崗抱孫子了。可是家里還有十幾畝良田需要他和母親來打理,那是他們的命根兒,一家子要靠土地吃飯哩!無怪乎歷代農(nóng)民起義者都把“分田地”作為最高綱領。父親他們這一輩對于土地的深厚感情也是有其歷史原因的,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前,農(nóng)村實行的是“大鍋飯”,田地集體耕種,按工分分糧,干多干少一個樣兒。因此人們在地里干活的時候,不是拉閑篇,就是磨洋工,導致田地產(chǎn)量少得可憐。那時候人們對能擁有自己的一塊農(nóng)田的渴望,無異于三十來歲的光棍漢對娶媳婦的夢想。國家實行農(nóng)村土地聯(lián)產(chǎn)承包后,他們的夢想變成了現(xiàn)實,種田的積極性空前高漲,通過他們辛勤的勞動,糧棉產(chǎn)量翻跟頭似的往上漲,生活水平更是猶如芝麻開花?,F(xiàn)在俺家里不僅添置了拖拉機、機動三輪車、電動三輪車、機動噴霧器等現(xiàn)代化農(nóng)用機械,彩電、VCD、洗衣機、大哥大、電車子等日用品也是在俺村里第一批被享用的。我給父親開玩笑說:“擱舊社會,你也算得上是地主階級了,年紀也越來越大了,就別種那么多地了。”他邊往屋里搬西瓜邊說:“不累!不累!”父親還是一個厚道熱心的人,無論村里誰家有紅白喜事,他都跑前跑后,積極把“總理”(紅白理事會的一把手)安排的任務落實好。他也從沒有仗著兩個兒子都在檢察院工作,而少繳過一分錢的農(nóng)業(yè)稅,多要過村里的一塊宅基地。
現(xiàn)在的我已虛度了三十六春,不叫俺當70后也不行。從坷拉堆里長大的我從小就切身體會著農(nóng)民的艱辛,農(nóng)活的繁重,所以在很小的時候,我就立志要好好學習,將來考上大學,爭取做一個手捧鐵飯碗的公家人,也住一住老鼠洞似的單元樓。十年寒窗之后,還真是有幸考上了河北司法學校,雖然只是個大中專,但也管分配,管分配就上——剜到籃里是菜。司法學校畢業(yè)后于1996年,我又通過全省統(tǒng)一考試進入了檢察院工作。十余年的檢察時光,就這樣平平淡淡地流淌著。我也由一個頂著一頭高粱花子的土小子,磨煉成一名言訥敏行的檢察官,期間參與查辦了數(shù)十起貪賄瀆職案件,審查批捕了200余號犯罪嫌疑人,在不同報刊上發(fā)表過的各類文章也幾十篇。幾年前我就住上了吃飯解手不出“屋”的單元樓,現(xiàn)在每天坐在寬敞明亮的辦公樓里,在空調的涼爽中,在茶水的滋潤下,幸福地工作著。在媒體上,在生活中,不斷聽到有人抱怨:我們的工作太辛苦了,我們的工資太低了。這時,我不僅就想起“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句成語——你說你辛苦,請你給烈日下依然在田間勞作的農(nóng)民比一比,請你給風雨中依然在高架上砌磚的工人比一比。比工作量,比工資和工錢。
兒子是香港回歸那一年出生的,再開學就上初中了,他的學習成績還是不錯的,總是不出前五名。我看90后的他比80后還具有鮮明的時代特色,他最大的特點就是知道自己正處于叛逆期,并讓我多多理解他。我說你爹我理解你,我也是從這個年齡過來的,咱們遇到有爭議的大事,就召開家庭常委會研究好不好?他說好(常委會組成人員一共就三人,他也是常委之一)。所以家里一遇到有爭議的事件,我們都是通過家庭常委會討論后才決定是否執(zhí)行,在這一點上,他說他感到很幸福,因為他碰到了一個講民主的爸爸。他最煩的就兩件事,不算多。這第一煩就是作業(yè)太多,每天下午放學的時候,各科的老師互不通氣,都爭著留自己所教的那門功課的作業(yè),要是嚴格全部做完的話,孩子做到第二天凌晨1時許恐怕也做不完,不得已有時我就模仿他的筆跡替他分分憂。一次,由于沒有模仿好,被老師識破了,還把我“傳”去說了一通。這第二煩呢,就跟我有關系了,每當他學習有所松懈的時候,我就說:“你爹我小的時候,一放學就得去干活兒,哪有你現(xiàn)在這么好的條件啊!”他就不耐煩地說:“哎呀,知道了,一放學俺爺爺就讓你放羊割草,都說了七百九十九遍了!”這時,我忽然意識到我也正在變老——我小的時候也是這么煩大人絮叨的。我想,對于孩子的叛逆,只要不違法犯罪,不違背道德,就讓他叛去。其實人類社會就是這樣一代一代繁衍下來的,正是由于這種“叛逆”的力量,才推動了社會的創(chuàng)新和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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