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經(jīng)歷的平民生活
汪劍平
一
從我在外面闖蕩以來的這些年里,別的不說,單就收入早已是今非昔比。但是我對這一切總是不以為然,人活著錢多有錢多的好處,錢少有錢少的用途。記得年輕時在工廠上班,每月只有不到兩三百元的工資,后來結(jié)婚十年,家里的全部積蓄才有一萬元。說也怪,就是在這樣的狀況下我也并不覺得生活有多么難,一件十元二十元的新衣服穿在身上同樣感到快樂,感到溫暖。
這些年我雖然賺的錢可以買房子,還送兒子到北京上學(xué),但是我們的日子依然過得簡單而樸素。每當(dāng)我花了不該花的錢,妻子總會提醒說,富日子要當(dāng)窮日子過,這是我們的立家之本啊。勤勞了一生的妻子在長期的生活中恪守著她節(jié)儉持家的好習(xí)慣。
現(xiàn)在我們還住在父親的老房子里,主要原因是這里居住的人家都是我過去在一個工廠干活的工友們。長期和他們在一起,有一種踏實安逸,平和溫暖的感覺。盡管長年在外奔波,見的世面比他們多,見的人物比他們大,見的風(fēng)浪比他們險,但恰恰就是這一切,極容易使人忘乎所以,自命不凡。每天與他們在一起,不時的看到或聽到他們生活里發(fā)生的故事我都會有一種情同手足的感情。有時候我下樓到小賣部買香煙,他們遇到我總會很關(guān)切的尋問一些情況。有時他們會對我的文章和電視報道品頭論足,有說好的,有說不好的。說好的是我的作品引起他們的共鳴,說不好的是那里面有許多他們討厭的假話,套話。有時我也會因為與他們意見相左而爭論不休,其實我心里早就犯虛了。他們不加客套的直接和爽快時常讓我羞愧難耐。
我曾經(jīng)對他們承諾過,如果我當(dāng)了一名作家,一名記者,我會為他們伸張正義,敢說真話,疾惡如仇,體恤民意。憑心而論,這些年我兌現(xiàn)了嗎?又兌現(xiàn)了多少?我當(dāng)然明白??傊钤谒麄冎車?,看到他們的身影,我仿佛將自己置身在一面微塵不染的鏡子面前,透過它我能看穿靈魂中的污穢,思想中的陰影,人性中的弱點。(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二
我的平民生活還遠(yuǎn)不止這一些,在難得休息的日子里,我總是會睡到早上九十點多鐘。因為很少在家吃飯,于是我決定先帶妻子到邱記面館去過早。
生活在這個城市的人們長期以來養(yǎng)成喝早酒的習(xí)慣,這一點在其它地方是很難看到的。對此雖有人告誡喝早酒對人的肝臟有害,但是人們卻不以為然,該喝的照樣還是喝。人啊,活在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多少樂事,倘若這也顧及,那也顧及,活著還有什么滋味呢?
在我多年的經(jīng)歷里,喜歡在這兒喝酒的有些人因為嗜酒如命最終患肝癌死去了,但是人們在嘆息唏噓幾聲后又開始舉杯碰盞,劃拳斗性。待喝得有七八分醉的時候他們就達(dá)到物我倆忘,盡致淋漓的境界。沒有了煩惱,沒有了憂愁。許多平日解不開的疙瘩,吐不出的怨氣,只有在這個時候乘著酒性一股腦的全都發(fā)泄出來。說的人眼淚鼻涕一大把,聽的人扼腕長嘆感慨多。末了,他們把酒杯一推,袖頭一卷,哥們幾個紅著臉,搭著肩,踉踉蹌蹌地離席四散了。桌子四周是他們遺棄的骨頭,因為啃的用心,骨頭干干凈凈,看不到有一絲的浪費,連等待了好長時間的狗對這些骨頭都有一種棄之可惜,嚼之無味的尷尬。
我自己是從不喝酒的,也更不會喝早酒。即便如此我還是喜歡打上一碗牛雜碎,點上一口火鍋,一邊吃菜,一邊觀看鄰桌喝酒的那些人。有時看得專心竟忘了自己是來過早的?還是沖了他們來的?我非常享受眼前的安逸,嘴里是一燙帶三鮮的美食,耳聞市井抑揚(yáng)婉轉(zhuǎn)的繁聲,看到的是三教九流的雜色人等,那種身臨紅塵,舒爽暢快的感覺讓人頓生一個被平庸生活忽略的簡單道理,那就是,活著其實是一種很快樂,很幸福的事情。就說此刻吧,和他們搭搭話,聽聽他們講些奇聞趣事,他們一高興,我也隨之就高興了。
邱記面館的生意是我們這一帶最紅火的,邱老板是一個年齡大約四十七八的男人,他中等個子,也許是熟諳和氣生財?shù)牡览?,他對每一位伸手給錢的顧客總是笑呵呵的。我有時想他的笑容里究竟有幾分是對人的,有幾分是對錢的呢?這個問題恐怕只有他最清楚了。
邱記面館只有五六十平方,它被隔著兩間,一間正堂,是食客們吃面喝酒的地方,一間是操作間。面館里有邱老板和他的愛人,還有一個煮面的年輕師傅,外加兩個端盤洗碗的女人。前不久我去過早,一下子看不到那個煮面的年輕師傅,對我的尋問邱老板笑著說,他不在這里干了,去炒股票了。雖然這小子跟我干了十好幾年,可是人各有志,我不能礙著人家去發(fā)財啊。他能發(fā)財嗎?我問到。邱老板古怪的一笑說,那就看他的造化了。一個煮了十多年面,又沒有多少文化的年輕人他這一走是吉是禍總讓人有些擔(dān)心。但愿他能圓了自己的發(fā)財夢,用一夜暴富的錢在這座城市里買一套房子,娶一個城里的姑娘或者農(nóng)村的姑娘,然后舒舒坦坦地過他的日子。我想那個煮面的年輕師傅也一定是煮面煮傷心了,每天他必須要在半夜三點多鐘起床,先將爐子生成,等旺火起來后再把一大鍋湯熬好,把牛排,牛雜碎,牛肉鵪鶉蛋,筍絲燒好。待這一切做完后,天也亮了,顧客也陸陸續(xù)續(xù)的來了,于是他便一碗一碗的煮面配料。有時人多了,他的人就成為一臺程序化的機(jī)器,這樣他要干到中午十一點多鐘才能夠消停下來。就是這樣的工作強(qiáng)度他每月的工錢僅有一千元,如果邱老板能給他高一些的工錢,我想他是不會到股市上冒哪個風(fēng)險的。
三
吃過早點,跟著妻子到菜市去買菜是我很樂意的事情。平日里我都是在忙自己的工作,整天不是寫文章就是拍電視,而這些都是很形而上學(xué)的東西,它讓人變得云里霧里,經(jīng)常不知道自己是活在人間還是活在天堂。作為一個凡夫俗子,一個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小人物,你說有事沒事的去思考人類的許多深奧難解的哲學(xué)問題,探詢事物微觀與宏觀的對立統(tǒng)一,還有陰與陽,時間與空間的辨證關(guān)系,這不是吃飽了撐的慌嗎?如果給你三天不吃飯,看你還能不能之乎者也,神兮皇兮。還好,我并沒有完全忘記自己的角色,至少從我喜歡跟著妻子去買菜這一點上來看,我雖是一個有些毛病,但還是有藥可救的人。在我認(rèn)為菜市場就是一幅現(xiàn)實版的活生生的《清明上河圖》。這里的每一片聲音,每一個表情,每一種形態(tài)都是生活的原生態(tài)。在這里我無法裝腔作勢,我無法自命不凡。民以食為天,不管我們再怎么清高,再怎么不得了,吃飯還是頭等的大事。
有些時候妻子有事脫不開身就要我到菜市來買菜,為了完成任務(wù),我從不問菜價是多少,只要是自己喜歡吃的拿起來就如數(shù)交錢。比如買肉,市價是每斤七元,老板說要捌元我就給捌元。一斤黃瓜頂多要兩元,販子說要肆元我就給肆元,我完全相信他們的話。再說一個大男人學(xué)那些家庭婦女去斤斤計較,討價還價不免太沒面子。即便事后知道他們騙了我,至多也不過損失幾元錢。再說這些小商小販也過得很不容易,他們起早貪黑的忙活一天,好的能賺得五十、六十,不好的賺得二十、三十元。可是回家里妻子一問,問題就嚴(yán)重了。又說我傻,又說我憨,氣得我火冒三丈,鼻子流血,發(fā)誓再也不去買菜了。以后我只是跟著妻子去買菜,吃虧上當(dāng)是她的事,我落得一個逍遙。
你說這人也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剛開始我只是默默的看妻子與商販們討價還價,一斤西紅柿要四元,她卻只愿給二元。菜販說二元五都進(jìn)不了貨,虧本的生意不做。雙方陷于了僵局,這時妻子先打溫情牌說,你這人真沒意思,我是老顧客,平日也總是照顧你的生意,你還是便宜賣給我算了。菜販不為所動,看來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妻子隨手拿起幾個西紅柿,然后開始挑三撿四,一會兒說不新鮮,一會兒怨有碰傷,最后把那些西紅柿貶得一文不值。總之只要能想出的理由都想了,幾個來回下來菜販毫無招架之力,一邊嘀咕著一邊無奈地照著她的價把西紅柿賣了。最后菜販補(bǔ)了一句,我這次是一分錢都沒賺,以后要多多的照顧我的生意啊。妻子滿心高興地說,那是當(dāng)然,那是當(dāng)然??吹狡拮拥靡獾臉幼?,我的內(nèi)心更多的是對那商販的虧欠與不安。在回家的路上我埋怨了她幾句,妻子一本正經(jīng)的對我說,呆子,這就是生活,你懂嗎?
菜市場里賣菜的人來自五湖四海,有來自四川的,有來自湖南的,有鄰近縣市的,不過大多都是市郊的農(nóng)民。這些人文化不高,又沒有什么技能,賣菜是他們得以謀生的唯一手段。在社會的結(jié)構(gòu)中,他們是最底層的一群人,生存對于他們是最艱難的。當(dāng)人們還在睡夢中的時候,他們早就開始了生計的忙碌。濃重的夜色,寂寞的殘月,透骨的寒風(fēng),成為他們揮之不去的孤獨與憂傷。
在菜市場的入口處,有一對年過七十的老夫妻,他們做的是幫人絞肉的生意,附帶賣些蒜果、生姜和各種調(diào)料。后來我才知道他們是我老家天門鄉(xiāng)下的人,早些年由于做生意虧了很多錢,無奈他們只好背井離鄉(xiāng)來到了這里。倆老租的是一間用鐵皮搭成的陰暗小屋,面積不大,頂多只有七平方,里面除了能放一張床之外,活動的空間就很小了。我和妻子時常買了肉都要到這里來加工,閑聊中老人告訴我自從那次生意虧了后,自己到現(xiàn)在還背著三萬多元的債,如果單純靠種田是永遠(yuǎn)也還不清的。我問做這點小本生意能還債嗎?他們笑了笑說,只要我們還干得動,就是不吃不喝,我們也要把債還清。我問老人們有幾個孩子?這種情況為什么不找他們幫忙解決呢?老人搖搖頭說,我們有五個孩子,他們都在種田,日子也過得蠻清苦的,我們怎么忍心連累他們呢?
兩位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盡管身陷貧困的逆境之中,他們的豁達(dá)與堅強(qiáng)是一種歷經(jīng)歲月磨礪的秉性,他們守望著希望就像他們守望一片世代相傳的田地,是那樣的樸素,那樣的單純,那樣的一往情深。無論是在鄉(xiāng)下,還是在這座陌生的城市,他們像耕耘自己的土地,自己的莊稼一樣的面對生活。經(jīng)歷的風(fēng)霜雪雨,酷暑嚴(yán)寒,在他們的眼中只是一個農(nóng)時季節(jié)的轉(zhuǎn)換。
兩位老人現(xiàn)如今還在菜市里做他們的生意,十多年過去了,雖然他們一天比一老,但是他們用生命換回的正是這個世界所稀缺的誠實與善良。不管他們是健在還是死去了,他們永遠(yuǎn)是我心中一道不倒的豐碑?;侍旌裢粒髳蹮o言,大德無聲啊。
四
人活一世也真不容易,這一過程既漫長,又短暫。漫長的是分分秒秒的時間,短暫的是恍若隔世的夢幻。在人生的舞臺上,有的人風(fēng)風(fēng)光光,榮華富貴,有的人卻厄運纏身,貧苦潦倒,這似乎是天注定的。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qiáng)求,人這一生該怎么活就怎么活,這是我們無法把持,無法抗拒的。
鄰居德福之死,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幸,最窩囊的一件事。他的死應(yīng)該歸咎一個人,這個人不是別人,而是與他共同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妻子。德福的妻子年輕的時候是一個大美人,她身體健碩豐滿,皮膚白晰,一張瓜子臉紅如桃花,兩只睫毛濃密的丹鳳眼明亮而溫柔,她的一顰一笑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春天里發(fā)情的母鹿。面對如此青春激蕩的女人,男人們無不想入非非,欲火蠢動。這樣的女人,這樣的尤物,因為她的天生麗質(zhì),萬般風(fēng)情注定了她與男人糾纏不清,恩恩怨怨的情孽。
德福是一名66年的老牌大學(xué)生,在工廠里做技術(shù)員。不知是他性格上的懦弱,古板,還是別的原因,從他到工廠的這些年來他每天除了畫圖紙外還是畫圖紙,生活沒有絲毫的改變。結(jié)婚二十多年里,德福在城里上班,他的妻子則在一個偏遠(yuǎn)的小鎮(zhèn)當(dāng)護(hù)士,兩人長期聚少離多,如果要想過一次夫妻生活也得熬上個十天半月。德福個子很小,體質(zhì)也很差,在他一生里從未聽到他與哪個女人有任何瓜葛。他是一個很傳統(tǒng),又很正派的男人。而他的妻子正相反,一天到晚精力旺盛,活力四射,整個人好像吃了興奮濟(jì)的。如果說讓她少吃兩三餐飯她也許能夠頂住,你要是讓她沒有性愛她會焦躁不已,寢食難安。她常常感到那只躲藏在自己青春體內(nèi)的怪獸在咆哮,在騰越,在不顧一切地吞噬她那越來越少的忍耐力。她驚恐萬分,孤獨無助,最后她只得俯首稱臣,完全聽命于那只怪獸的肆意的蹂躪與踐踏。一旦女人那肥美豐饒的土地被開墾,被喚醒后,她們會像春天的激情一樣不可抑制的澎湃泛濫。母性的本能是渴望被占領(lǐng),被征服的,她們既有創(chuàng)造生命的能動性,更有自甘毀滅的烈性。女人的柔弱與多情正是用以接納男人的威猛與剛毅。男人和女人,是天與地,白與晝,陰與陽的和諧統(tǒng)一。
這些對于德福的妻子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太渴望得到男人的溫存與滋潤和那種靈肉相融的赤搏。于是她把自己火火辣辣的目光投向了一個還帶有幾分木納,幾分羞澀的年輕的鄉(xiāng)村教師身上。這之后,她不費吹火之力就擁有了屬于自己的愛。和這名年輕教師的戀情到后來也不全是性愛,時間一長,他們倆人就有了感情。盡管各自都有家庭,他們也并不想去破壞,只要倆人能夠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大約隔了三四年,妻子紅杏出墻的事兒在不經(jīng)意間還是讓德福知道了。最先德福很生氣,他打她,罵她,折磨她,但是適得其反。妻子的一番強(qiáng)詞反倒讓他感到理屈詞窮了。妻子說,我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每天空守寂寞容易嗎?你一個大男人有什么本事,如果你能把我調(diào)到城里來,我至于跟了別的男人。你說,你說呀。面對這一無法回答的問題德福痛苦地放下了拳頭,他狠狠地扇了自己的幾個耳光,淚流滿面的回到了城里。這以后,德福再也不干涉妻子的事了,他用一種無奈的沉默忍受了妻子不軌的行為。
十三年后,已到了中年的妻子終于調(diào)回城里,盡管一家人在一起了,但是妻子還是藕斷絲連的和那個教師來往,有時是她到鄉(xiāng)下去,有時是那個教師來城里來。對這些德福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自己已經(jīng)五十多歲了,再也無力去抗?fàn)幨裁戳恕H嘶钪痪褪悄敲椿厥聠?,是怎樣的命,就是怎樣的命?/p>
德福的這些事都是我到了工廠后聽師傅們講的,有的人很同情他,也有人瞧不起他。在我看來作為一個男人,能忍受這樣的委屈與恥辱也是需要勇氣和意志的,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是在用自己的痛苦成全了這個在外人看來還是一個健全的家。正是這一點,我認(rèn)為他還是一個有責(zé)任,有良心的好男人。
德福有三個孩子,兩個女兒,一個男孩。六年前兩個女兒相繼出嫁,只有兒子因為高考未第,在家待業(yè)。照理德福的日子比過去要安閑些,負(fù)擔(dān)也輕些,但是好景不長,嫁出去的兩個女兒又相繼鬧離婚搬回了家,兒子的工作也沒有任何著落,這些煩心的事把他壓得透不過氣來。
有一天,兒子因為在外面打架,被德福狠狠地罵了一頓,兒子不服氣就開始和他沒大沒小的吵了起來。兒子罵他養(yǎng)了兩個不爭氣的姑娘,罵他無能,連個工作也不能幫忙解決,更讓他寒心的是兒子居然還罵他是個戴綠帽子的窩囊廢。德福真的被氣瘋了,他拿起板凳就向兒子砸去,瞬間兒子的頭上鮮血直流。妻子這時惱火了,女兒們也不答應(yīng)了,全家人都站在他的對立面,你一句,我一句的責(zé)怪他,讓他感到傷心欲絕,悲苦無望。第二天早上,等全家人起床后他們才發(fā)現(xiàn)德福已經(jīng)將自己吊死在屋外的涼臺上。
在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jīng)是他死后一個星期,周圍沒有任何人告訴我,還是妻子在不經(jīng)意間說起的。這說明人們對德福的死是麻木的,無所謂的。而我直到現(xiàn)在還在為他惋惜和憐憫。但有時我又轉(zhuǎn)念一想,他的死也許是一種解脫。當(dāng)這個世界不能容納他的時候,活著還有什么意義呢?唯有天堂才能收留他,讓他苦了一輩子,累了一輩子之后終于找到了永久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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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風(fēng)凜冽 審核通過并說 于紅塵中安然自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