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遇廈門
什么是艷遇?據(jù)說2000多年前,柏拉圖和蘇格拉底兩師徒就討論過,在他們看來,艷遇就是不受任何規(guī)則制約,在林子里挑到的那朵怒放到極點的花,不過采回來時,卻稍顯枯萎了。
哲人們比較冷靜:怒放和枯萎,在他們看來其實無所謂孰輕孰重。世人們,大抵分兩派,悲觀者反復權衡枯萎后的沒落與不值,而樂觀者極盡玩味怒放的剎那和美好……我偏向后者,因為我相信,少一些值與不值的世俗意義上的計較,有些看似短暫的美好,也可以是心靈的養(yǎng)料,化作永恒。
行走廈門,也是一場艷遇。看得見的收獲,不過是幾張陽光燦爛卻時過境遷的照片;而看不見的收獲,卻可能溫暖我以后的每一個冬天。
我不是一個獵艷的人,廈門之行談不上蓄謀,甚至連準備都很倉促。春節(jié)是公司的銷售旺季,一年中最繁忙的時候,臨到除夕,又從繁復的工作迅速切換到團圓的準備——只留了片刻,給自己。心底有個聲音:去廈門吧,大海在前,俗事在后。就這樣,2個小時不到,約上好友,訂好機票,擇好酒店,整好行囊……轉身去書店,照例買了一本旅游攻略放身邊指點迷津,不過后來才知道,這本攻略基本就是擺設,因為“艷遇”是不受任何規(guī)則制約的,所以計劃的一樣沒做,沒計劃的卻樣樣精彩。
到了廈門,就好像到了春天,重慶特有的陰郁的冬天似乎被遺忘在了上個世紀。酒店在鼓浪嶼,是個百年私家別墅,清晨時分,陽光像頑皮的孩子擠進百葉窗,窗外的古榕枝繁葉茂落根似瀑,不知名的鳥鵲躲藏其中爭鳴斗俏,滿院子的奇花異草暗吐芬芳,年過半百的店家獨自偷空擺弄著工夫茶……如果是周末,隔壁的教堂還會傳來唱詩班的虔誠。來過這里,才更能明白:舒婷用《真水無香》記錄的鼓浪嶼生活,有著一花一世界的本真和靈性。
鼓浪嶼曾經(jīng)聚集了中國最富有的人,就連那個年過半百的店家,也是當年臺灣金門首富的兒子——島上恬淡而海派的生活,有種風平浪靜后的歸隱。我忍不住猜度,見識過大風大浪的人,是否更明白生命是需要一個精神的后花園的?所以這里不僅僅是別墅錯落、曲徑通幽,轉角處更有中國最早的幼兒園,私家花園里還有中國唯一的鋼琴博物館……;又或者內(nèi)心平靜的人,才能夠不被無謂的臆想的未知的困難嚇趴,才更有能力“興風作浪”,所以這里各界名人疊出不窮。(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下午,斜臥在海邊草地改稿子的我,被越發(fā)濃爍的陽光迷了眼,索性離島去南普陀。車行半途,經(jīng)逢廈門華僑博物館,來了興趣,下了車,探了進去。
去過很多博物館,大多以“博物”立世:陜西省博物館以豐富珍貴的國寶級藏品,突顯西安的歷史地位和唐朝的盛世光芒;湖北省博物館有世界上最龐大的青銅樂器曾侯乙編鐘、中國冷兵器時代的翹楚之作越王勾踐劍、地質(zhì)年代早于北京人的隕縣人頭骨化石……;上海博物館一如既往地秉承著“咱上海就是全中國”的驕傲,突破地域限制,用完整且脈絡清晰的館藏演繹中國的興衰起伏;而廈門華僑博物館“低調(diào)”多了,門臉不大,藏品不多,連攻略清單也榜上無名,但主題鮮明,作為“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華僑歷史博物館”,它讓我看到這樣一群人:生于海邊,長于亂世,不嘆息苦痛,不哀告無助,漂洋過海,歷盡艱險,苦盡甘來,落葉歸根,滋養(yǎng)故土,將繁華留在身后……不沉湎于“古董”的人,似乎更有果敢的打破規(guī)則突出重圍的精神,精神不死,所以精彩不斷,這里記錄的是昨天的故事,刻畫的是鮮活的僑魂。
博物館一瞥,只是廈門之行的一個片段,但它讓我敢于徹底放下攻略指導,敢于和偶遇的朋友去了云水謠,住了半月樓,即興在古榕下、小河邊、篝火旁用原始的燒烤犒勞饑腸,還敢于拖著病腿爬到茶山頂上,眺望老祖先的土樓,敢于在回家的路上對自己說:俗事在前,大海在心里。
朋友閑聊時提到:科學家最新發(fā)現(xiàn),基本粒子的運動規(guī)律無法用普通物理學定律詮釋,它們好像生命體有自己的意志來決定運動去向。
人不也好像是天地間的基本粒子嗎?當意志蜷縮成枯槁時,便無力掙脫身后的藩籬,也無法面對大海的未知……天高地闊唯人自礙。如果規(guī)則真的服從于意志,如果你確定想要追尋生命的極致,同時懂得享受繁華過后的寧靜,那林子里就一定會有一朵怒放到極點的花,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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