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夢
人在一生中,不知道要做多少個五彩的夢,有藍色的,紅色的,粉色的,灰色的,或許會間雜著許多個黑色的夢,這些虛無縹緲亦真亦幻的夢,大都像兒時吹過的肥皂泡泡一樣,在第二天早晨,陽光升起的時候即化為烏有,留下的是莫名的惆悵和無盡的遐想。。。昨晚我做夢了,夢很短暫,但很清晰;在黑夜中,父親背著礦燈和我在那片熟悉的沼澤中打3魚,那魚簍里滿滿的都是魚。醒來后,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我心中縈繞,這勾起了我的回憶。不知道父親是什么時候開始打漁的,從我記事時起他就開始了,聽媽媽說,小時候家里很窮,窮到什么地步呢/一個月不知道能不能吃上一頓肉,去店里買包鹽或洗衣粉什么的都要賒賬,等到過年前賣完糧才能還上,哎,這日子過得。。。辛酸。爸爸打漁也是為生計所迫,家里的零用和我姐弟倆在學(xué)校的開支也都從這里面來,我五年級就在鎮(zhèn)上的小學(xué)住宿了,每個禮拜只能周末回家,帶好一個禮拜的咸菜和米,以及所需的錢,記得有一次,我要交買資料的錢二十塊,回家我就向爸媽要錢,媽媽愁容滿面,家里哪有現(xiàn)錢啊、想去向奶奶借,卻又開不了口,已經(jīng)麻煩她夠多的了,父親說,今晚去打漁給你賺資料費,晚上父親真去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的,我睡著了,只是第二天早上父親塞給了我二十五塊錢,他說昨晚運氣不錯,打得魚賣了五十多塊,收魚的老廣早上五點就過來把魚買走了,從此我對打漁很感興趣,因為它可以賺到錢,很想和父親一起去,可他們堅決不讓我去,說我還小,晚上蚊蟲蛇之類的很多,而且要走很多路,我吃不消。于是我盼望自己快點長大一點,長大了就可以和父親一起去打漁了。。。
只要天氣好,爸爸一般都會去打漁,吃完晚飯,歇過一陣,約莫七點半的時候,爸爸就會準(zhǔn)備了,穿上雨鞋,頭上罩個礦燈,背個電瓶,胸前再掛個魚簍,就出發(fā)了,我站在門口,望著父親向田野走去。第二天早上我就能吃上一頓香噴噴的魚了,父親時常會給我?guī)硇@喜,比如有時候他會抓只水鳥給我玩,有時還會抓到兔子呢,這太奇妙了。后來我上初一了,我就央求爸爸晚上帶我去打漁,終于父親答應(yīng)了,我穿上雨鞋,帶個草帽。就催促父親出發(fā),母親往我口袋里塞了一盒火柴盒一塊小鏡子,她說這樣避邪,我知道媽媽關(guān)心我,父親塞給我一個蛇皮袋,我負(fù)責(zé)提水蛇。坦率的說,第一次晚上去打漁,很興奮,但也吃了不少苦,一出家門,我和父親就被巨大的黑暗給淹沒了,在空曠的田間我和父親顯得是那么渺小,我就這樣一直跟在父親后面,但還是滑倒了多次,父親用電觸到魚后,我就伸手去把那條魚從水草和淤泥中給抓出來,我終于知道,父親一個人打漁是多么艱難,背著一個幾十斤重的電瓶走上幾個小時是多么累啊。我心里很難受,回家的時候,我分不清方向了,我用手指著一個方向?qū)Π职终f,我們該向那邊走吧、父親笑著說,錯了,跟著我走。那天晚上,我們打了三斤黃鱔,回到家已經(jīng)十二點多了,我好累,一下子就睡著了,但我很開心,后來,我對黑夜不再陌生,甚至我喜歡上了黑夜……
我喜歡在有月亮的晚上去打漁,因為那樣的夜晚顯得是那么祥和與美好,銀白的月光將她的一片光輝柔和的灑在大地上,萬物就像是披著一層輕紗,村莊四周的群山靜靜地矗立著,似乎千百年來一直是那樣。草叢中那些不知名的小蟲在歡快的演奏著他們的樂曲,田里的青蛙不知疲倦的叫著,但一靠近他們,叫聲就稀疏了。這一切我都覺得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熱愛,每次累的時候,我們就會在那座小石橋上休息一會兒,這個時候,父親就會乘隙點燃一根廉價的南方煙,狠狠的吸幾口,然后噴出一團團的煙霧驅(qū)趕著在他身邊的蚊蟲。這些東西總是喜歡向有光的地方飛。而我喜歡仰著頭看那漫天的繁星,偶爾能夠看到一閃而過的流星。。。腦子里想著些什么,我也不記得了,父親總是對我說,要好好讀書,以后就不用像他們一樣天天累著了,我只是沉默,我擔(dān)當(dāng)?shù)钠鹱约旱?a target="_blank">責(zé)任嗎、我也不知道。白天干完了活,本來晚上應(yīng)該休息,但又有誰會想到,當(dāng)大多數(shù)人進入夢鄉(xiāng)時,還有一些人,為了生活而不得不在黑夜中忙活,想到這些,我就覺得苦……
到了高中,再也不能像初中那樣和父親去打漁了,只是偶爾放月假回家時去過幾次,但是生活似乎不再像原先那般苦了,父親也不怎么愿去打了,而且現(xiàn)在魚也少了,但我對打漁的渴望從沒有減弱,或許那是我少年時的夢吧,懷念那些夜晚,懷念那片沼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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