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臺上的康乃馨(下)
珍姨澆完花,為妞妞換上新裙子。咱們妞妞穿這條裙子真好看!珍姨拉著妞妞轉(zhuǎn)了一圈說。妞妞:奶奶,您說我像不像一只蝴蝶?珍姨:像呀,還是只活潑漂亮的蝴蝶呢。妞妞,到了幼兒園,乖乖聽老師的話,認真學習,老師會獎勵大紅花哦。阿喆,子研是在上夜班嗎?昨晚沒看見他回來,珍姨問。喆:媽,我現(xiàn)在要送妞妞上幼兒園,然后去上班。昨晚我打電話給子研,他沒接。問他的同事,同事說他換班了。媽,我得出門了,再不走要遲到了。一整個早上,珍姨不安地拿著手機撥打子研的電話,可一直都沒人接聽。
下午4點,珍姨和姨丈換好衣服鞋子,準備出門接妞妞放學。珍姨推開門,只見一男一女正指著自家的門牌說:是這家了。那女的問:阿姨您好,請問羅子研是住在這里嗎?珍姨見是兩個陌生人,心咯噔了一下想著:難不成是子研在外面惹上了什么事?珍姨說:是的。你們是誰?他現(xiàn)在不在家,你們有什么事情要找子研?那女的掏出證件遞給珍姨:阿姨請看,我們是市公安局的警察,您能讓我們進屋說話嗎?姨丈看清楚他們的證件后說:好,請進。女警察問珍姨:羅子研是您兒子吧?他現(xiàn)在人在派出所,所里有些事需要他協(xié)助調(diào)查。珍姨疑惑地問:到底是什么事需要他協(xié)助調(diào)查?男警察說:阿姨,您先坐下,至于您兒子與這個案子有沒有牽連現(xiàn)在還不能下定論,但您兒子已經(jīng)染上毒癮了,您不知道嗎?這話如驚雷般炸在珍姨頭頂上,珍姨整個人都懵了,不知如何接受這個事實?;秀遍g珍姨問姨丈:阿華,子研這傻孩子不會真吸毒了吧?姨丈:子研這么忤逆做出這樣的事并不出奇呀。珍姨著急的問男警察:從昨天起我們就聯(lián)系不上子研,我們能去見他嗎?他什么時候能回來?男警察說:阿姨,我現(xiàn)在不能回答您,您把聯(lián)系電話留給我,一個月內(nèi)有人會通知您的。 警察離開后,珍姨深深地坐在沙發(fā)里,彎著身子,雙手撐著額頭,無力地說:阿華,子研現(xiàn)在怎么變成了這個模樣?也不知道他在里面能不能吃飽?唉,他一直在欺瞞我們,錢,沒有便沒有了,竟然還吸毒?!他這是在要我們的命。姨丈:那天就不該讓他出門。珍姨: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阿華,趕緊去接妞妞回來吧。姨丈:珍,你好好歇著,我這就去。
珍姨和姨丈忐忑不安地等著派出所的電話,隔幾天就到派出所詢問子研的消息,可每次得到的消息就是“等通知”。直到兩星期后的一個上午,派出所打來電話說,下午可以來看望他們的兒子。他們到了派出所,一個男警察把他們帶到一個會見室,隔著厚厚的玻璃墻,珍姨看見坐在對面的子研清瘦了許多,胡茬子布滿了臉下巴。子研見到父母,強打著精神,用手抹去眼角的淚。珍姨拿起掛在玻璃墻上的電話,強笑著說:兒子,你還好吧?子研:媽,我知道我是真的錯了,我不該上他們的當,染上毒癮,把家底掏光。妞妞和阿喆怎樣了? 珍姨:阿喆帶著妞妞回娘家了,妞妞身體很好,你不用擔心。子研,你什么時候能回家?子研:媽,我暫時不能回家了,明天我就要轉(zhuǎn)到戒毒所,一年后才能回家。醫(yī)生說我染毒的時間短,只要我堅持戒毒,一定戒得掉。媽,我會努力的,一定把癮戒掉。媽,您讓阿喆給我一年時間,等我回來,我決不會犯傻了。媽,您和爸都要好好保重身體。媽,時間到了,我要離開了。一個男警察把子研帶了出去。珍姨、姨丈還呆坐著,另一個男警察進來說:大叔、阿姨請出來吧,這里要關(guān)門上鎖了。姨丈扶著珍姨一腳深一腳淺地從派出所走回了家。
珍姨默默地在沙發(fā)上坐著,許久才說:阿華,明天一早我們到派出所看看能不能再見到子研。夜里,珍姨翻來覆去地久久不能入眠,姨丈交叉著手抱在胸前在客廳來回踱步。這晚,他們一夜無眠。翌日一早,他們來到派出所,找到值班員,說明原委,請求進去看看子研。值班大叔:阿姨,你們回去吧,他們昨晚已被送走了。
失望的珍姨、姨丈互相攙扶著回到家。姨丈:珍,你在家歇著,我去買菜。姨丈剛出門,門又被打開了,進門的是妞妞。妞妞看見奶奶坐在沙發(fā)上,便撲進珍姨懷里,摟著珍姨的脖子說:奶奶,我好想你,我要和你在一起。媽媽,我不回姥姥家,我不喜歡舅媽,她不讓我吃雞腿。我要在自己家里,我要和奶奶一起。珍姨摟著妞妞:好,我的妞妞和奶奶在一起哪都別去。阿喆:媽,我接妞妞放學順道把妞妞要穿的衣服拿走。您和公公身體都不好,妞妞那么皮,我不想讓你們操勞,我自己的女兒無論多苦多累,我都自己帶。妞妞,我們走。妞妞緊緊抱著珍姨,說:不!我不走!阿喆用力掰開妞妞的手,強行將妞妞抱了過來,妞妞哇哇地哭著。珍姨急切地問:阿喆,你一定要帶妞妞走?!喆:媽,我已說得很清楚了。阿喆抱著妞妞,出門前,放下一份離婚協(xié)議,氣呼呼地說:子研什么時候回來,便叫他什么時候簽,這樣的日子沒法過,我也不想過了。說完便走了出去。無奈又心酸的珍姨在門口出神地定定的看著她倆漸行漸遠的背影,想著她們剛才說過的話,心里一陣陣地抽搐著。
吃過晚飯,珍姨和姨丈在河邊的綠道上慢慢地一言不發(fā)地走了許久。半夜,珍姨醒來,覺得口渴,便到客廳倒了杯熱水,剛喝了兩口,心口突然就劇烈地疼了起來。心臟好像被無形的手狠狠捏住,一瞬間她便疼得喘不過氣,手一顫,拿著的杯子掉到了地上。姨丈聽到聲響,馬上走出來,只見珍姨臉色煞白,豆大的汗珠從臉上額上不斷地冒出。姨丈慌亂地喊:珍!珍!你怎么了呀?!珍姨緊閉著眼和嘴,不作聲。姨丈把珍姨扶到沙發(fā)上,挨著扶手躺著,雙手用力按著珍姨的人中,好一會,珍姨都沒能醒來。忙亂中,姨丈撥打了急救電話,焦灼地等待著救護車到來。姨丈又撥了阿蘅的電話:蘅兒,阿珍暈倒了,要送醫(yī)院急救,你先到醫(yī)院等著,我馬上到。阿蘅震驚得半響才反應過來,急忙穿好衣服鞋子,上了車,飛一般地趕往醫(yī)院。(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阿蘅到達醫(yī)院時,珍姨已被送進急救室。急救室門外,姨丈像熱鍋里的螞蟻一樣,焦急地走來走去。阿蘅上前扶著姨丈在旁邊的椅子坐下,說:姨丈,坐會吧,我們干著急也沒用啊。您先坐著,我去給您倒杯熱水。兩個小時后,急救室的門終于打開了。姨丈一個箭步?jīng)_了上去,抓住醫(yī)生的手,問醫(yī)生:她沒事吧?!醫(yī)生緩緩地松開他的手,說:病人家屬,對不起,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病人由于突發(fā)心梗,經(jīng)全力搶救無效,已去世了。您請節(jié)哀。你們進去看看她吧。姨丈聽了,全身顫了一下,靠在墻上,愕然地站著,一動不動。阿蘅趕緊扶住姨丈,說:姨丈,您還好嗎?姨丈,節(jié)哀呀。阿蘅話還沒說完,眼淚早已禁不住地不停往外涌,她擦了擦淚水,說:姨丈,去看看珍姨吧。阿蘅扶著姨丈,走到病床前,護士掀開白被單,只見珍姨臉色雪青,緊閉著眼睛和嘴巴,直直地躺著。姨丈兩腿一軟,癱倒在病床前,撕心裂肺地喊:珍?。≌?!混濁的淚水如泉涌出。阿蘅用力扶起姨丈,抹去他臉上的淚。阿蘅:姨丈,請節(jié)哀。珍姨的后事還要您來打點呢。姨丈緩了一會,說:蘅兒,打電話給你大姨丈,說我要委托他辦理阿珍的一切后事。
天亮時,所有親戚都趕來了,姨丈說一切事務從簡從速。很快,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就把珍姨的遺體裝進一個白色的簡易木棺。他們問姨丈,需不需要搞追悼儀式。姨丈萬念俱灰,說:人都走了還搞什么儀式,火化后,把她的骨灰給我就行。傍晚時分,火化結(jié)束。工作人員把一個用紅紗布裹著的白瓷瓶交給姨丈。姨丈緊緊的把它抱在懷里,低著頭,喃喃地對著瓷瓶說:珍啊,咱們回家,咱們回家。此情此景,親人們無不動容。
回到家,姨丈對大姨丈、大姨說:你們收拾好阿珍的東西后也給我收拾一下,我要回鄉(xiāng)下住一段時間,幫忙翻新老家的舊房子。然后對阿蘅說:蘅兒,你珍姨走了,子研、阿喆他們都不在,花草已沒人照料,那盆康乃馨原是你栽的,你把它帶走吧。幾天后,姨丈的家已人去樓空。
阿蘅擱下筆,揉揉潮濕的眼,抬頭望向窗外。窗外云淡天高,月色如銀,夜涼如水。陽臺上那盆紅色的康乃馨盛開正艷。
謹以此文,獻給親愛的、敬愛的珍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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