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浣筆泉
情 系 浣 筆 泉
作者·崔巍
大約是零晨時分,冥冥中被一襲濃烈的傷感戳醒。覺得面頰濕濕的,仍有溫溫的淚水滾落。哦,平素里我是不大招惹這眼中尤物的???!心還在憂憂傷情中糾纏著······牽絆著······由夢的際宇跌宕著,沒有停息的驛站。兩手緊緊拽住那飄渺的衣衫,齒里唇外依稀懇留著那個恢宏在盛唐、卓絕于后世、豪壯之今日的耀動酒香詩情的名子····
是真的嗎?我夢見了李白!這或是一介凡夫俗子的虛妄,或是草芥庶民的臆想。但夢是不分富貴貧寒、榮祿尊賤的。大夢初醒,感懷幸運,便趕緊收拾起方睡中的珍妙與奇思,追逐夢境里朵朵墨香的云絮,悠哉游哉地將身心升騰起來,飄渺于似曾熟悉,則又恍若隔世的境遇。
一幕突如其來的驚喜映入眼簾。嗚呼!浣筆泉——僅一個月夜,怎地就氣象萬千了呢?這傳世千年的太白遺蹤怎地就拓展地古韻古風(fēng)、活靈活現(xiàn)了呢?新修的仿古門庭雄踞洞開。門楣上赫然醒目的描金大字——浣筆泉,臨摹張揚著太白的氣象遺韻,好不叫人舒氣揚眉。步入庭院,那舊有的荒蕪與凋敝一掃凈盡,擁擠與慘淡杳無蹤影,蒼涼與破敗蕩然無存。一處韻致幽深、清逸靜秀、文風(fēng)四溢、詩詠律彈的氛圍叫人悠然自得,心曠神怡起來。仙翁神采奕奕、遐思飛揚地站在邀月樓外瀛臺之上,手捧夜光杯,雙臂輕舉,憑欄對月,邀約故交。微風(fēng)徐徐,吹拂著詩人的長衫下擺,也撩撥起酒中的甘洌和胸襟的浩蕩。皓月應(yīng)情而至,拱手施禮,又將桂花美酒叮咚斟響,乘興對飲起來。
月說:“承蒙仙翁相邀,暢飲塵寰,實乃千秋幸事。只嘆我貴為天體,則難得仙翁那酒動心智,心生豪情,詩興文涌之通靈。”(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仙曰:“酒采天地孕育之精髓,集滄桑生發(fā)之氣度,匯陰陽造化之神韻,正應(yīng)了我性情的桀驁、心志的高遠(yuǎn);更將名山大川攬入胸中,世事萬象蘊(yùn)籍心懷,每逢酒興,便有不盡的詩意澎湃起來。酒中有詩,詩中帶吟,其樂也融融。”
“仙翁空懷大志,仍不懈不怠、不萎不靡,不失豪杰之氣概;頻遭炎涼,則不頹不餒、不亢不卑,不舍君子之風(fēng)度;惜樽樂飲,卻不橫不妄、不暴不戾,不枉儒雅之禮儀。實乃仙人也。”
仙曰:“我酒酣若仙,酒醒為民。不敢慢待生命,荒廢精力。任城(唐時濟(jì)寧)水系豐灔,此泉四季流清,正宜我研墨潤筆,詩酒盡興。‘興酣落筆搖五岳,詩成嘯傲凌滄州’。虛懷若谷間,浣筆泉涌處,自在人間仙境。”
······我靜靜聆聽著天地之交的暢言,不知道今夜的華章,是詩人給任城留下的七十余首詩篇里的第幾首?;蛟S,恰恰不是詩言律句,而是鐫刻在太白樓上那洋洋大觀的《任城縣廳壁記》。然我知道:詩仙曾經(jīng)的神思妙想,依然閃爍在浣筆泉的水光月色間;那浣落的墨跡余香,依然涌動著盛唐古韻的悠悠芳菲,依然凝結(jié)在風(fēng)清水秀的運河之都,依然縈繞在世世代代的百姓心頭。
是夢境啊是仙境,都在浣筆泉景中。夢——疊加著······壘砌著······云里霧里搭建著生活中希冀的斷想、渴求的祈愿和舉步憑欄的瓊樓玉宇。
記得曾有幾次到過這盛世名泉,試圖碰碰運氣去親近沾染仙蹤靈氣的恩寵,最終都無可奈何地被鐵柵欄拒之在外。嗨!這可惡的柵欄門,不僅鎖住了千年的泉涌,也鎖住了文化的光環(huán)和歷史的仰慕與眷顧。無奈中,不無沮喪地責(zé)怪自己能力的微薄和財資的羞澀,無能為力這千年盛景的臻繕彌修、整固拓展——將這超凡脫俗、空前絕后的文化遺產(chǎn)發(fā)掘延伸、做大聲色。讓更多的人都知道:在我們濟(jì)寧,有一位千秋功業(yè)的“詩酒英豪”,把生命中最年富力強(qiáng)、思智鼎盛、才華橫溢的二十三個華誕留在了市井鄉(xiāng)土,也給大濟(jì)寧留下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激情濃意和萬古流芳的墨寶詩章。因而覺得:一座城市的榮耀和驕傲憑得是她的歷史厚重、文化內(nèi)涵以及人文積淀、景致豐滿。一個市民的自豪和自信憑得是精神的堅實和心智的充裕,以及文化浸潤出的氣質(zhì),智慧傳感著的風(fēng)度。這應(yīng)是城市的魅力、精髓,乃至魂魄;亦是百姓愿景賴以鮮活的血脈和靈性。亦因此,那些曾經(jīng)在這片厚土沃野上建樹起卓越成就、創(chuàng)造出空前業(yè)績、貢獻(xiàn)了畢生心力的志士仁人 ,理當(dāng)尊享這座城市的榮華富貴,分享這方水土的滋潤善待,共享日月同輝的崇敬愛戴。
“筆落驚風(fēng)雨,詩成泣鬼神”’(杜甫贊李白句)。誠然,自有詩至今之萬千氣象里,唯太白詩章好為難以逾越地境界,興致無與倫比地意象。
李白是永生的!這永生在咿呀學(xué)語的童稚詠念的“床前明月光”里。李白是永恒的!這永恒在提及詩仙,濟(jì)寧人民容光煥發(fā)的風(fēng)采和豪情勃發(fā)的情懷間。李白是常新的!常新在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獨到和仙蹤遺跡的珍稀。試想,假若日月的造化不曾衍生出李白,歲月的流轉(zhuǎn)會少了多少璀璨奪目的光彩;假若歷史的大觀或缺了謫仙的墨寶詩章,炎黃子孫的文化寶庫會少了多少鎮(zhèn)家的典藏。因而,守著這份物華天寶的家業(yè),我們便多了無可推卸的義務(wù)和義無反顧的責(zé)任。
謫仙欲游太清去,斗筆芳泉浣墨清。
哦,夢亦是有率性的。怎地那美妙的意念不把我縈牽到雄偉壯觀的太白樓呢?怎地那奇幻的遐思不把我引領(lǐng)至李(白)、杜(甫)曾飲馬對詩的古南池呢?怎地那樸實的浮想將我放度于塵封情鎖的浣筆泉了呢?哦哦!那一定是因了平素里心上負(fù)載過重,方才借著靜謐曠達(dá)的夜空去圓融、去釋解,甚而去宣泄那沉甸甸的冀望。因為——浣筆泉的文化含量絕不亞于其它名勝美景;因為——詩仙手書于濟(jì)寧的詩篇文章和珍跡墨寶多出自這浣筆泉邊。
夢——終究要圓——更何況是凝聚著諸多美好夙愿、蔚然期望呢?!
今夜的月亮真圓。圓得讓人心生敬畏,不敢近前。今夜的泉水真清。清得使我情動悲憫,不忍探動。沉浸在瑩瑩靜穆的水光月色里,油然覺得泉在天際,月在凡間,身臨仙界了。
仙翁舉步輕捷地來到泉邊,頷首俯身,將縷縷墨香浣涮于泉池。泉著靈氣,水蘊(yùn)柔情,愈涌愈勁,時浣時清。嫦娥聞香而至,將婀娜曼妙、俊俏靚麗的姿容印映在晶瑩的泉鏡;嬌羞怨艾:“仙翁何不將這瓊香珍墨描畫至嫦蛾眉間,使得我兼修天地之美哉?”玉兔聽了,樂得左蹦右跳。一不留意,跌落泉池,澎得泉水珠鏈飛濺,墨香四溢······
然而,亦是在這意境最為精妙,景象最富情調(diào)的當(dāng)兒,月——走了。走得那樣地依依不舍,卻又無牽無掛。詩仙——走了。走得那樣地惜惜相盼,卻又飄逸瀟灑。我也走了。走離了浣筆泉,走回到夜以棲身的床上,任驚興、感念、疑惑、惋惜、傷感地色彩在滿目凈白的屋頂上勾勒······涂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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