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風(fēng)撫過的年歲
文|李胭
這世間,總有什么,是讓人忍卻不住,哭出笑聲;也總有什么,是讓人忍卻不住,笑出淚來。因為真實,因為熟悉,因為隱忍,因為懂得,也因為有東西撞擊心底的堅硬與柔軟。
七點下班時分,往常一樣擠公交。今天公車沒平時擁擠,少見的零落。車行中途,有女子手機(jī)響起,鈴聲是筷子兄弟唱的父親。
安靜的車廂內(nèi),只聽她說:“爸爸,我不辛苦,我很好,你不用擔(dān)心,叫媽媽也別擔(dān)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嘴角微彎,靜靜坐著,無意傾聽,記憶卻因其話忽地潮水涌來,瞬間朦了眼。那感覺,就猶像在昨天,我還經(jīng)常響起某個號碼,父親的號碼。而如今,任我怎樣奢望,怎樣呼喚,卻是再也聽不到那個熟悉的響鈴聲,再亦尋不著那個慈善溫良的身影,和那個慈愛到不能再慈愛的聲音。亦再也不能為其素手作羹湯了,父親也再亦不能為我們十指沾卻陽春水了。
曾經(jīng),我也曾像她那樣被人那么熱切而無私的關(guān)懷著,亦曾如她這樣那么嫻熟而溫軟地對話過……(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只是,年歲無情,浪里日深。一眨眼,父親已因疾離世好幾個月。這些日子當(dāng)中,家里每人都看似平靜,實則,我知道,個個心里都有一條痕。那是永生永世,也無法平復(fù)與割舍得了的牽念和親情。
我不知道,父親在老去之際,曾歷經(jīng)過怎樣的翻滾與掙扎,又體驗了怎般的懷念和依戀。是歸途圓滿,從容似水?還是命數(shù)既定,不舍也放?我只知道,原本就少話的母親,比以往更加沉默更加寡言了,亦更加安靜更加蒼老了。常常倚于陽臺,望著遠(yuǎn)方的更遠(yuǎn)方,一呆,就是一晌午。但卻總在回過神后,看見我,就莞爾笑說:丫頭,今天天氣真好,連衣服都滿是陽光的味道……
曾經(jīng)意氣風(fēng)發(fā)而略顯輕狂的哥哥,也比以往更加穩(wěn)重更加成熟了。他說,基于父親抗病失敗,母親緊接著多年疾患作弄,雖住了院,開了刀,如今欣然向陽恢復(fù)中,然歷經(jīng)人世動蕩與無常的人,內(nèi)心那怕堅韌明朗,對生離清明,對死別釋懷,可終究俗身凡體,人心肉做,心內(nèi)或多或少,都難免藏匿有戚然和隱忍。沒事多讓媽媽搓搓衣服洗洗碗,她有事可做,有忙可幫,才不會覺得自己老來無能,活如負(fù)贅,累卻兒女……
車窗外,一晃而過的景色,依然琳瑯,不改璀璨??v有一色暗淡,仍可窺見有茸茸綠意倔強(qiáng)著懷抱恩慈,不屈生長。我想,孤涼歲月,人生于世,外表亮麗雖從來是留給別人看的,內(nèi)心苦澀縱自此是留予自己咽的,但不論怎樣,走在榮枯兩旁的我們,一個人時更需不動聲色的努力。相信,穿過夏的雨秋的風(fēng),走過冬的寒春的涼,闌干倚遍,驀然回首,怕是兩鬢吳霜,淚流滿面,然仍能夠,聽得內(nèi)心,無悔曾走過這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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