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回不去的舊時光陰

文/露兒

冬日的午后，我坐在樓房的平臺上，手捧著一本書，大片的陽光灑在身上也灑在了書頁上，透著一種時光沉淀后的安靜。

對面房屋的陰影里，還有一些殘留的雪的水跡，在光的照射下氤氳上升。一場初雪，終究沒躲過溫?zé)岬墓饷ⅲ瓦@樣匆匆而去。

陽光變幻著不同的角度，在書頁的字符間跳躍。那是一本舊書，反復(fù)看過多遍，閑時，總愛拿出翻閱，有時讀到一半?yún)s又擱置，等下一次再續(xù)。

我是一個長情的人，對一些事物有著難以言說的情感，一本書亦或是一些存放已久的舊物，在時光的間隙里落滿歲月的塵埃，雖不言，卻依然喜愛不減當年。(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人的一生，短短幾十載來去匆匆，光陰一天天從白發(fā)漸生的鬢角飄過，掠走了青春的激情，只剩下一些對人對物的不舍和眷戀在記憶里猶存。

就如，正讀到的這一段：

“她看見那棵古老的槐樹了，歷盡劫磨，閱盡滄桑，它還活著，老干龍鐘，枝葉蔥蘢……”

“如今，樹上沒有花，開花的季節(jié)已經(jīng)過去了。它白白地開了幾十次，落了幾十次，一直在等著她呢……”

“她終于來了…她夜夜夢見這座門樓、這所院子，夢見院子里的天空，夢見天上的月亮，夢見那一雙永遠也不能忘記的眼睛，夢見那一聲聲牽心動腑的呼喚……”

到底還是凡人凡心，不管在外漂泊輾轉(zhuǎn)多少年，也不管行走過多少地方，看過多少的風(fēng)景，遇到過多少的人，唯有一個地方一些人，任憑歲月如何變遷，仍是心中的念念不忘。

我這一輩子，沒有太多的徒遷，只是從一個庭院轉(zhuǎn)移到了另一個庭院，一晃也就過了十幾年。期間，時常想起那座回蕩著童年笑聲的舊時院落和那些年的過往云煙。

春時，母親在院里種瓜點豆，育苗插花精心打理。夏時，半院時宜的瓜果蔬菜，半院姹紫嫣紅的花朵，繽紛一片相映成景。秋時，父親站在柿子樹下采摘果實，姐弟兄妹則在旁邊翹首期盼。冬時，一家人圍坐在火爐旁，捧一碗母親煮的飯，看窗外白雪落滿了庭院。

兩層的小樓后面，也曾種植過一棵家槐樹，樹干并不粗壯，卻年年花開茂密。樹枝伸長，越過樓頂，春天一到，綻放出串串潔白的花，香氣更是飄滿了院前院后。那時節(jié)，父親便會把一柄鐮刀，牢牢的綁在長長的竹竿上，用它將槐花鉤下，母親再把槐花做成各種美食，于是，香氣便跟著也入了口。

偌大的院子里，載種了幾株葡萄，我在藤上養(yǎng)過一只鳥，那是父親下班的路上，從樹下?lián)旎貋淼碾r兒，小小的一只，還沒有生長出羽毛。每日母親燒飯，總是會在湯水里淋上一個雞蛋成碎花狀。然后，我用一根細細的棒，小心翼翼的將它喂養(yǎng)。久了，竟也長成了一只漂亮的黃雀，在幾棵葡萄藤上來回飛躍，唱著動聽的歌。

尋常人家的生活，簡單且溫暖，那怡然自樂的時光，不管過去了多少歲月，終是不能忘卻?，F(xiàn)在所居住的地方，少了一些綠色和暖意，有時難免總覺心空空蕩蕩，缺了一份安心和踏實。

一生之中最溫暖的住所，莫過于一座裝滿了親情的院落。時隔多年，舊時的庭院早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只有在幽深的記憶中慢慢復(fù)原它的模樣。

對物如此，對人亦是如此！

我時而會在夢里夢外想起一些人，或是東鄰西舍，或是兒時玩伴，或是同窗好友，又或是一些已故之人。記憶中，那些曾經(jīng)熟悉的臉龐，還是那么清晰依然，好像剛剛還在眼前，轉(zhuǎn)眼就又多年。

歲月催人，昨日夢中，我還是一個梳著兩條發(fā)辮的小女孩，今時起來，就已經(jīng)是不惑的中年模樣。日出日落，我終還是被時光的刻刀劃上了歲月的印痕，而那些記憶中的人，似乎也都在倉促間老去。

人的一生，恍若一夢，時而又感嘆，時間都去哪了？花開花落才幾季，月圓月缺才幾回？很多的事情還沒來得及做，許多的人還沒好好愛，時光就掠走了舊時的年華。

每次，去看望父母雙親，閑話家常時，總是會無意間聊起一些舊事，記憶從不曾離開，父母卻逐漸老邁，看著他們皺紋爬滿的臉龐，心中難免生出幾許的感傷，人與人之間的聚散離合，注定了也只是短短又匆匆的幾十年。

想起那一日，于家中午飯時，小弟突說要遠行，家中父母親人交與我們照看。一時間，父母眼圈紅暈，言語哽咽，我與之言說也是淚如泉涌，即便是多年的曲折磨難，也不曾在父母姐弟面前如此痛哭過。

其實，所言之意并不是要阻斷他的遠大志向。生活可以平淡無常，也可以激情澎湃，每個人都有權(quán)利去爭取自己想要的生活，只是，家中父母日漸年邁且身體欠佳，誰知，相處的時日還有幾多？

古曰：父母在，不遠行。時光可以給足年輕人背起行囊遠行的機會，但卻永遠無法停止父母老去的腳步。只希望今時的決定，在多年以后不留任何遺憾。

勸說無果，我也只能獨自黯傷。我想，我終是一個沒有前程奔赴的人，心中所念的也不過是一些凡塵舊事，所想的不過是一個平凡小院，家人安康，清簡寧和的安度日月，就好！

陽光，在靜坐的時間里更變了冷暖，書頁卻還停留在初讀的那一頁。忽而覺得，眼眸有些朦朧，好像故事里的人和物，都出現(xiàn)在眼前，與我與時光交錯對望。

“她不能遏止自己的沖動，踏上那五級青石臺階，伸手去撫摸那暗紅色的大門…在伸手叩響門鈸上的銅環(huán)之前，她不得不給自己片刻的喘息…”。

文中之詞，不由得讓我想起，那段回不去的舊時光陰和一家摯親的初時模樣！如若，時光可以倒流，我多愿回到那座滿載親情愛意的庭院，與父母，與姐弟，一生溫暖相伴……

此時，彼時，這番心愿，已成奢望！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anwen/vrrqpkqf.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