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薩的茶館
拉薩的傍晚,是家鄉(xiāng)的夜晚,這里跟家鄉(xiāng)有近兩個小時的時差,吃過旅行社準(zhǔn)備的晚餐,約上朋友走上拉薩街頭,體驗一下藏族人的夜生活。來拉薩做生意的內(nèi)地人不少,尤其以四川人最多,街上隨處可見川菜館,“川”字頭牌號的汽車,與人擦肩而過的一刻,能聽到只言片語的四川話,四川是西藏的近鄰,“近水樓臺先得月”這里的生意場,幾乎被四川人壟斷。
在拉薩,想找到一個純粹藏人聚集的場所,體驗一下當(dāng)?shù)厝说纳顮顟B(tài),不是容易的事情,尤其是我們這些初來此地,東西南北都沒搞清楚的內(nèi)地人。大街上溜達(dá)一個小時,走進(jìn)幾家酒吧茶館,一看氛圍不對,趕緊退出來,這些都是專門針對內(nèi)地游客開設(shè)的休閑場所。大街上沒了盼頭,索性一頭扎進(jìn)街邊的小胡同,胡同曲折,沒有路燈,只看到幾家小商店投射出的昏黃燈光。
走到一個三岔巷口,停下腳步,環(huán)顧四周,不知該往哪兒去,正在猶豫,看到旁邊一家茶館里亮著燈光,店門上的木質(zhì)招牌,藍(lán)底白字寫著藏漢文字的“茶館”二字,字寫得不算規(guī)矩,也能認(rèn)得清。我走上前,掀開棉門簾,里面坐著幾位藏人,看到還有空桌,我招呼朋友進(jìn)來,從進(jìn)門到坐下,老板娘和幾位藏人一直緊盯著我們,他們想不到會有我們這些“異類”闖進(jìn)來。
這家茶館,遠(yuǎn)離大街,深入當(dāng)?shù)鼐用駞^(qū),游客很難找得到,茶館里幾組簡易布藝沙發(fā),包圍著四張木質(zhì)茶桌,形成四個獨立區(qū)域,燈光昏暗,也能看得出沙發(fā)又舊又臟,好像從未清洗過,茶桌表面幾處漆皮剝落,擦得倒是干凈。好不容易找到期望的地方,又有些失望,沙發(fā)茶桌簡陋臟舊也就算了,屋里盯著我們的幾雙眼睛,讓人受不了。
老板娘會簡單的漢語,我配合手勢,費盡氣力跟她交流,要來一壺酥油茶,兩瓶“拉薩啤酒”,一份牛肉包。坐在對面的一位藏人,微笑著朝我舉起茶杯,“扎西德勒!”我回敬了一句,那藏人笑的更開心了,也來了一句“扎西德勒”!這句問候的話,是跟導(dǎo)游學(xué)會的,此刻說出來,恰合時宜,瞬間拉近我們和藏人的關(guān)系。
滿懷善心,尊重對方,用當(dāng)?shù)爻S玫膯柡蜃85脑?,真誠的表達(dá)出來,“扎西德勒”四個字說出來,語音不夠準(zhǔn)確,對方卻能夠從這帶有瑕疵的話語中,聽到真誠友善的意味,站在藏人的角度來看,一個遠(yuǎn)道而來的內(nèi)地游客,用自己本民族的的語言,送來親切熟悉的問候,還會在乎他語音不準(zhǔn)嗎?言語的瑕疵遮更突顯出真誠和尊重。(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其他藏人都對我們舉杯,“扎西德勒”聲四起,回蕩在茶館。酥油茶、啤酒、牛肉包端上來,拉薩啤酒口感清爽味醇,當(dāng)?shù)氐乃|(zhì)好,釀出的啤酒也不錯,牛肉包的餡兒硬,量大,沒什么油水,最特別是酥油茶,濃重的酥油氣味,咸咸的,味道很怪。聽說,喝當(dāng)?shù)氐乃钟筒?,能夠有效減緩高原反應(yīng),為了適應(yīng)當(dāng)?shù)丨h(huán)境,身體不出問題,不好喝也得多喝,這總比喝藥好一些吧?
幾位藏人,端著杯子,看著我們,眼光已沒有開始時的驚愕,溫和多了,我也適應(yīng)了店里昏暗的燈光,看清了他們,幾位藏人,頭發(fā)蓬亂,長長的劉海幾乎遮住眼睛,黝黑的臉龐,露出潔白的牙齒,就知道他們在笑。他們不會說漢語,只一句“扎西德勒”就了解了彼此的友善,言語不能溝通,舉杯和微笑來替代,老板娘會一點簡單的漢語,跟她語言交流還差得遠(yuǎn)。
出了茶館,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這時候外面起了風(fēng),氣溫驟降,酥油茶喝在肚里,渾身暖洋洋的,足以抵消一路的冷風(fēng),走了一段路,回頭望一眼,茶館已經(jīng)看不到了,要是再來這間茶館的話,能不能找得到?我心里沒底,也許要靠運氣吧。走上大街,路燈明亮,霓虹璀璨,心里豁亮多了,回旅店的路上,心里一直惦記著那個茶館:昏黃的燈光,濃濃的暖意,藏人的友善,還有那一句真誠的問候“扎西德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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