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小區(qū)的海棠樹

一進四月，小區(qū)花園內(nèi)的海棠就基本開始開放了。而且，小區(qū)里面僅有的十幾株海棠盡數(shù)栽種在小區(qū)花園內(nèi)，其它地方是尋它不著的。由是，每每海棠開花時節(jié)，這里自然成為小區(qū)內(nèi)外居民觀賞、流連海棠花的所在。以前尤甚。現(xiàn)在賞花的人流，絕大部分已被近些年來的城市美化、南運河兩岸的花園美景所勾引，直奔景上景，甩下了他們的老友。的確，這里是無力與其抗爭的，敗降臣服心也安適。

至于海棠的具體花期我是不太清楚的。倘若，有人有意與我開個玩笑，問我是否還記得去年海棠何月何日開花時，我自甘敗北。不要說去年，就是今年海棠何日開放，我也說不上來。諸君不要笑我，我說此話并非有意為難自己，更無意考試大家的智力。只是證明自己缺乏注意觀察事物的能力和記憶減退的現(xiàn)實，絕無惡意。今年還好，我還是特別上了功課，要求自己加強鍛煉觀察能力。結果，還是記個大概齊。不管怎樣，總算有所進步。這也是老小孩快樂的笑點。

不知什么原因，我自年輕時就不喜歡鮮艷奪目的植物。近些年，即便有些變化也是枝梢，不是根本。還是愛青兒不愛紅的傾向性占了上風。說也奇怪，人哪有不愛鮮花的，我就特殊。越是大朵的鮮花越不喜歡，越是艷麗的越不喜愛，例如紅月季、紅牡丹、紅玫瑰等。對于小朵的桃花、梅花、迎春倒還可以，尤其喜歡海棠。對于海棠，我在二十多年前就曾買過一盆四季海棠家養(yǎng)。由于養(yǎng)的好，一年后被別人偷走，心疼了幾天，也就釋然。從此，基本在沒買過愛開花的花草。家養(yǎng)幾盆文竹、吊蘭看看青兒，就基本滿足了我對家室環(huán)境的要求。沒有太大奢求。

我愛海棠樹也跟常人不同，最愛樹枝滿掛花骨朵時段。這時節(jié)，暮春的溫暖占據(jù)了主導。暖風漸漸吹綠了大地的花草樹木，早開的桃花已然凋謝，迎春花也基本零落，獨剩的稀疏花朵在殘輝的斜照下正在偷窺怒放的梅花，心說：我是用我的犧牲換來了溫暖，如今把這大好成果交給你們，我卻到了風燭殘年，愿你們守住這大好時光，不留遺憾。也就在此時，海棠的花骨朵開始有了施展，他們在綠葉的撫愛下一點一點吐尖、露臉，在一點一點生長、成熟、長大。就在他長大的時間節(jié)點，海棠花才是我最大的喜愛。此時，淺淡的花紅醉眠在樹葉織就得綠床上，沒有其它色彩與它爭寵、奪愛。他就是靜靜的深陷軟床上，心里默想著來時經(jīng)歷的秋霜、冬雪、春寒，憧憬著未來風撫、雨愛、人喜歡的好日子。于是，在那里閉著眼目、嘴唇，欣欣然自享太陽的滋養(yǎng)、自享春風的愛撫、自享綠葉的呵護、自享世人的艷羨，那里有半點的低落、半點的消極、半點的頹廢、半點的傷痛潛隱、預感。

花骨朵的進一步長大，便是花兒的初綻笑臉。起初的微笑還是含蓄、羞怯，美艷、嫵媚絕倫。這時的海棠花最美、最媚、最魅、最昧。繼而粉唇輕啟、只露花瓣尖尖、整體花瓣緊裹在里邊，受到外力的壓迫，不得自由。隨著抗爭的強烈，外面的花瓣一層層失去了彈性和張力，顯然約束、控制不住里面姊妹得到陽光、春風、月色、蝶戲蜂耍昆蟲鬧的渴望。于是，花朵在幾日之內(nèi)由小變大、由弱變強、由瘦變肥，而顏色也由粉紅變?yōu)樯罘?，又由深粉變成淺粉、在由淺粉變成粉白。我對海棠花的心情也隨著花瓣的一層一層舒展、展開、怒放，隨著花朵的顏色由深變淺起伏演變。由最愛到愛、由愛到平淡、由平淡到不愛，幾日的功夫，心潮經(jīng)歷了起落跌宕。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悲傷。難道時間的磨礪麻木了我的神經(jīng)，我不知道，也不清楚。反正稀里糊涂了幾十年，不妨繼續(xù)糊涂余年。落一個對外界事物不關心、不摻乎，好也罷、壞也好，與我何干。說我逃避也對，說我看透也行。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總比犯了錯誤，如緊束的花瓣失卻自由來的好些。(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海棠樹剛剛掛上花蕾時，我?guī)缀跆焯於家涔湫^(qū)花園，常要在海棠樹下停留片刻，仰觀海棠樹，偶然還會發(fā)問“你幾時開花”。并且，心里默念今日幾月幾天。心嫌日月走的慢，心嫌暖風來的晚，哪一日花開滿園。隨后，花蕾不負我望，掛上枝頭。待到枝條布滿花蕾，反覺時間過得飛快。不幾日花朵就將怒放，滿樹就會花團錦簇，等到那時，不僅我失去了觀賞海棠花的興致，只恐海棠花自身也會揣量往后的出路何在?；洹⒔Y果，春來冬去，生死一世不過春生‘夏長、秋收、冬藏，出得了什么奇跡。

如今，繁茂旺盛的海棠花對我已經(jīng)失去了吸引力，也不在存有渴望和期盼。雖然，它依舊唱著美麗的春之曲，可嘆，我對它已經(jīng)不再在意。別看我仍然天天從它身邊去往別處，也很少在駐足樹下欣賞它的容顏。因為，我不喜歡它的招搖、張狂、傲慢，更氣憤它侵占綠葉的地盤，把它擠壓的喪失了應有的尊嚴。輕視根基、慢待隨員，全天下裝不住你的尊容威嚴。要來的偌大氣場威儀。你紅、你白、你贏、你敗，還不是群眾的力量，沒有人民的喜愛你算什么?；谶@點，我也不喜歡牡丹、玫瑰、月季。。。。。。無論任何客觀存在的物質(zhì)，都不要也不能為了自身的利益來威脅別的物質(zhì)存在，說道人類更應該如此。

也不知我觀察海棠樹后的結論是否正確。我覺得他與桃樹、梅花、迎春諸花木不同之處在于現(xiàn)有葉后有花、另外它的偏枝比主干長數(shù)倍且挺拔直立，對于這偏壓主的樹型我不喜歡，卻又喜歡它的挺直。人真的是位多元體，由此，也決定了人的復雜性。

我愛海棠也會晚上與它為伴，徜徉在月夜下，任家犬自由玩耍。不時抬頭看看夜晚下的海棠，朦朧中只見一根根茶杯粗細的枝條凜凜挺立，直指夜空，不知是在欣賞天上的星辰，還是在偷窺月中的嫦娥，不知是思想自己的一生，還是窺視人間的百態(tài)?？茨情L椅上的一對中年男女不是夫妻，而那青年確是熱戀中的男女。這時候不管你睜圓多大的眼睛，你也無法看清海棠花的形態(tài)，只是模模糊糊的花團在枝上綴得層層疊疊、圓圓滿滿。只有臨旁住家燈光照射的地方才能透漏出細細縷縷、斑斑點點、若隱若現(xiàn)的海棠花原有色調(diào)、形態(tài)。遺憾的很，我看不出朦朧美的存在?？磥?，我還是熱愛光明、晴朗、厭惡曖昧、黑暗。

也另有以外，就在我寫到此處的時候，家中的寵物犬非要出門，我便成了它的陪伴。來到花園，重新觀賞了海棠。我注意到路燈之下伸出數(shù)只海棠枝條，在燈光的照射下，讓了有了一次燈下看美花的體驗。燈下的上千朵海棠花在暖流的關照下，雖然是徐娘半老，可是依然嬌艷如初，不僅沒有絲毫衰老的痕跡，反而更加嬌柔鮮艷嫵媚。隨著燈光明暗的改變海棠花的觀賞度也逐漸減退，最終退去了我的視野。

雨來了，雖不激烈，也打碎了海棠花的夢境，打碎了我的心情。不忍看被雨滴打的紛落的花瓣、不忍看被風搖曳的枝搖梢顫。雖然，我對植物有我的喜惡，卻不忍看到它們被風雨摧殘，除非那植物對人類和其他物種有害。雨自有它的好處，也有它的危害。推而廣之，萬物同理，只要你做到適時的來，適時的去。天下萬物就能和諧相處，大同圓滿。

至于花落還有時日，我不想過早的引起傷感，更不會效仿黛玉葬花。即便具有承擔壓力的肩膀，也還是遠離為妙。今年就此別過，我最愛的海棠樹。

2017.4.8.辰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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