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賣書之路

李文旺

各位，你們不要看到我現(xiàn)在好像有那么一點春風(fēng)得意，好像賣書還論百論千地賣，可當(dāng)初，我賣書的路，確實很艱難，說不上是寸步難行，可也是千辛萬苦啊。

結(jié)合我賣書的過程，我總是記得那一句話：“文學(xué)來源于生活?！彪m然還有人不信，可我，不但相信，我更加相信，其實生活比文學(xué)來得更加豐富多彩。只有文學(xué)沒有寫到的生活，就沒有文學(xué)描述的東西在生活中是沒有的，當(dāng)然這要除去那些科幻小說，除去諸如《西游記》神話小說，除了《聊齋志異》等志怪小說。

當(dāng)初我在機(jī)關(guān)里，在黨史機(jī)構(gòu)，一心研究黨的歷史，而且，我很早就發(fā)表過《黨史三字經(jīng)》。那時候，我確實很年輕，怎么年輕，應(yīng)該說，作為寫歷史方面的《三字經(jīng)》的，我就是最年輕的——————二十五歲。畢竟，在寫三字經(jīng)的五年前，我就有寫詩的基礎(chǔ)，到了寫三字經(jīng)的時候，我已經(jīng)是我們縣里寫詩的主要作者。所以，在1993年，我參加過我們?nèi)貐^(qū)的“毛主席誕辰100周年詩歌大會”。那時候以及今后的三十年里，我們上饒詩詞界的領(lǐng)導(dǎo)一直都是一位叫做姜少臣的老干部。這位老同志不光詩歌寫得挺不錯，而且資歷老，雖然政治級別不是很高，也許是因為個性過于耿直，也許是其他什么原因，姜老一直像是從東北南下的陶淵明，只是關(guān)心詩歌，關(guān)心文學(xué)，正是這一點，他贏得了大家尊敬。所以，我非常愿意接近姜少臣前輩。

記得在此的前三年，我為了寫詩歌，我一直想拜一個叫做陳谷的教授為師，這陳教授寫了很多詩歌方面的理論教材，這對于我是非常有用的。我的家那時候才是一個剛剛租住在二十平方米的小宅，實在是寒酸，對于去見一個教授，心里總是有些忐忑。但是我也算是見多識廣，因為陳教授是一個祖籍在福州而故鄉(xiāng)在岳陽，然后又長期在我們上饒師專工作的教授，憑著我曾經(jīng)在1986年就到過福建福州和湖南岳陽的人，作為對于詩歌有十分愛好的年輕人，我相信，陳谷教授一定會接待我的。有人說，怎么就那么巧，并不是無巧不成書，我不但到過福州，而且，我還是在福州空軍醫(yī)院看過病住過院的人呢！福州的暖和氣候給了我深深的印象。我記得從福州回來的時候，福州好像是春風(fēng)蕩漾的春天，而回到故鄉(xiāng)江西，鵝毛大雪卻從空中恣意汪洋地飄灑下來。這一次，雖然住院純粹是瞎折騰（見我的長篇散文《折騰》），可也深深地上了一堂地理課。這時候，我才知道我們中國真的是地大物博，是風(fēng)景秀麗的地方。至于到岳陽，我是在那一年更早些時候的端午節(jié)去的。我本來想到岳陽看一下岳陽樓，然后一路向北到北京，看完北京的美景，我就去找一找姜昆大師，畢竟我從十二歲就開始聽姜昆學(xué)姜昆，可一直沒有見過姜昆。我在上路的時候就想，如果見到了姜昆，我就憑著學(xué)習(xí)相聲的毅力，頑強(qiáng)地生活下去，如果是見不到姜昆，我就在看完北京的一些美景，比如圓明園，比如頤和園，長城，天壇等等地方之后，我就干脆死在北京，也算是一種悲壯的死，雖然說好死不如賴活著，可我當(dāng)時已經(jīng)是比較重度的抑郁癥患者，我還一直把它當(dāng)成肝炎沒有治好，空空地消耗了父母的不少錢的人，我真過的是度日如年的生活。怎么樣度日如年呢，總之，就是覺得全身乏力，關(guān)鍵是當(dāng)時我一下子從全校甚至是周圍幾個院校有名的相聲業(yè)余演員的定位，一下子跌落到了知病不報，甚至有存心留下傳染源的惡意者，我雖然也會強(qiáng)撐著病體（其實全部是因為自我壓力太大導(dǎo)致乏力）去上課，可大多數(shù)同學(xué)雖然還是不錯的，畢竟還有一半同學(xué)那刀子一樣的眼神讓我生不如死。(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在拜訪陳谷老師的路上，我從上饒市中心坐著那時候一天只有兩三班的很少的公交車去上饒師專，可偏偏遇到了公交車拋錨，我只好走著去完成那剩下的七八里路。路上，我非常倒霉地踩到了一塊特大的西瓜皮，一下子把我摔了個四仰八叉，惹得身邊的人哈哈哈大笑。我真想大吼一聲說：這有什么好笑的，你們知道嗎？你們笑的是未來的一位大詩人?？晌磥淼脑娙水吘惯€是未來的，我不好意思說這話。其實，好在我那句話沒有說出來，要是說出來了，除了空增一點笑料之外，還能夠帶來什么啊？不是嗎？不要說你是一位未來的詩人，你就是那時候已經(jīng)大名鼎鼎的詩人又能夠怎么樣？當(dāng)時我就聽過一個故事，說大詩人艾青，有一次想去開一個會，讓司機(jī)開車過來接他，可等了大半天也沒有看見司機(jī)來，氣得他妻子差點和司機(jī)吵起來。是啊，詩人的位置是尷尬的，詩人不是當(dāng)時的經(jīng)濟(jì)學(xué)家，不是于光遠(yuǎn)，不是厲以寧，也不是薛木橋和吳敬璉，你就是一個寫點好看文字的詩人，再說，你這未來的詩人，現(xiàn)在你都算不上詩人。哼，未來？未來到什么時候？還要未來到什么時候啊，未來五十年的話，該死的人都死了，還要你這詩人干什么啊？再說你不要說是經(jīng)濟(jì)學(xué)家，你連富豪都挨不上邊，你也不是牟其中，不是劉永好，不是李嘉誠，不是陳嘉庚，你連周圍的張果喜都挨不上，所以，那一次找什么教授，給我留下了很多年的心理傷疤，好像到現(xiàn)在都很有痕跡。

千辛萬苦到達(dá)了目的地，卻悲哀地被告知，陳教授竟然在半個月前就駕鶴西游去了。我找教授的事情不但毫無結(jié)果，還落得一身非常尷尬的田地。唉，總聽人說“人要是倒霉啊，喝涼水都塞牙”啊，難道今天就讓我趕上了？難道這就是人們說的“腳踩西瓜皮，滑到哪里算那里”嗎？但我覺得我的努力總不會白費。

雖然沒有找到陳谷教授，可是我執(zhí)著地寫詩的信念一直沒蹉跎過。第二天，我就和單位請了假，特地去南昌，買了幾本我喜歡的詩歌書籍。那里邊，有一本《一日一詩》和《一日一詞》，這兩本書給我非常大的好處。從此，我寫詩就像是上了高速路，每一天寫十首詩歌已經(jīng)是最少的了。從1991年開始，我?guī)缀鯖]有一天不寫詩。到了那一年的五一勞動節(jié)，我們衛(wèi)生系統(tǒng)舉行了一次全地區(qū)的衛(wèi)生系統(tǒng)詩歌、散文以及書法比賽，我獲得了一個二等獎，也不過是四十元錢的獎勵。還有個叫做蘇有宗的局長，是我們衛(wèi)生局長，他的書法也獲得三等獎。我和局長一起獲獎當(dāng)然是讓我開心的事情。到了1993年12月，也就是召開“毛主席誕辰一百周年詩歌大會”的時候，那次的規(guī)模很大，參會的有閩贛浙三省周邊地區(qū)的詩人，還有南昌以及武漢長沙杭州的一些知名詩人，我算是見了一次大一點的世面了。那時候，我已經(jīng)是一個寫了很多詩的人了。

也許是因為詩歌寫得多，我見到姜少臣先生的時候，總是有一種很自信的感覺。因為自信，我在那一次大會上慷慨陳詞，甚至踴躍發(fā)言，發(fā)言的時候，我不顧許多老革命老詩人的面子，大膽地批評有些詩歌只是為了歌功頌德，只是沉浸在以自我為中心的圈子里，很多句子要么是無病呻吟，要么是古澀難懂，要么是生造詞語。也許是因為我的年輕和非凡的勇氣，我的話居然博得了到會許多同志的熱烈掌聲。這對于只有二十幾歲的我來說，那感覺是非常美好的。

到了1996年，我就成了我們縣里的詩詞協(xié)會秘書長。三十歲出頭的秘書長，對于我是莫大的鼓勵?？蓪懼鴮懼?，到了2002年，我寫詩已經(jīng)十幾年了，我覺得，再這么寫下去也沒有什么意思。我的詩好幾首都載入精裝書冊的，那又能怎么樣，既不能夠給我升遷助力，也不能夠給我增加一分錢收入?？偮犎苏f“百無一用是書生”，難道這些烏鴉嘴一般的俗語都是為我在準(zhǔn)備的嗎？打死我都不信。

有幾年，是從2003年開始，我什么詩歌也不寫，畢竟寫詩都寫了十幾年，還是這么一個狀態(tài)，有什么伊意思啊。我總是想：這年頭，人們不看好詩歌，官場更不看好詩歌。別人送酒送煙給那些愛好收下級賄賂的人，又不看好你的詩歌，不要說你寫一百兩百詩歌，你就是寫一萬幾萬首詩歌又能夠怎么樣?。课医K于從2003年年底到2006年一直都不寫詩。我的秘書長的位置因為不寫詩，自然淘汰。后來，來了一位姓熊的詩人，當(dāng)年因為他的陶淵明性格，他才只是一個副縣級的領(lǐng)導(dǎo)，而他的同學(xué)大多都是廳局級的干部。這個熱心寫詩而不熱心政治的人給我一些啟發(fā)，他當(dāng)起了詩詞協(xié)會會長，我又在他的領(lǐng)導(dǎo)下寫起了詩歌。那時候我已經(jīng)是詩詞協(xié)會副會長了。不過，所謂的副會長，又有幾個人理你啊。當(dāng)然，那些文人對我還是非常熱情的，但是文人熱情又能怎么樣，個個都是在搞活經(jīng)濟(jì)大環(huán)境下的經(jīng)濟(jì)盲。有的人連買房子都是非常困難的。

搞了兩年詩詞協(xié)會副主席，我又不看好寫詩了，覺得這個東西和生錢太不沾邊了，我又停止寫詩，總覺得，不要說是當(dāng)一個副會長，就是讓我當(dāng)會長又怎么樣??？我突然想起了一個故事：說一個哲學(xué)家準(zhǔn)備過河，在河邊遇到一個船夫，經(jīng)過一番討價還價，船夫才同意渡他過河。船夫撐船慢慢往河對岸劃去，一邊走一邊聊。哲學(xué)家問：“你懂哲學(xué)嗎？”船夫搖搖頭：“不懂！”哲學(xué)家說：“那可惜了，你生命的一半沒有了！”又過了一會兒，哲學(xué)家又問：“你懂歷史嗎？”船夫又搖頭：“不懂！”“哦！那你生命中一半的一半又沒有了！”這時，河面刮起大風(fēng)，一下子把船吹翻了。船夫反問道：“你會游泳嗎？”哲學(xué)家答道：“不會！”船夫說：“那慘了，你整個生命都沒有了！”我寫詩再多，了不起，也就是相當(dāng)于那個哲學(xué)家。

想起這個故事，再想想當(dāng)年我腳踩西瓜皮的故事，我偶然也會嘆息：唉，我們寫詩的人怎么就那么倒霉，雖然很多詩歌載入史冊，可對于我的生活一點好處都沒有啊。不但是現(xiàn)在，古代寫詩的人，有幾個是有好下場的啊。先是那個陶淵明陶潛，一輩子都是寫詩的高手，可是最后不也是落得一個“環(huán)堵蕭然，不蔽豐日”的苦命嗎？還有那個李白，雖然他的詩歌被中國多少代人多少個小學(xué)生中學(xué)生大學(xué)生所熱捧，所看好，可有哪一個人給李白一百元錢，不要說是一百元，又有那一個人給過他一元錢，一分錢啊。沒有一分錢收入還就算了，他這倒霉鬼還被抓進(jìn)去坐牢。坐牢放出來之后，他一下子興奮異常，估計和死刑改為死緩一樣高興，甚至還要高興。畢竟提前釋放總還是讓人開心的，還有人夸張地說他興奮得發(fā)神經(jīng)，也就是寫了一首《早發(fā)白帝城》。雖然那詩歌汪洋恣肆，雖然那詩歌大氣磅礴，可有誰給過他一個銅板，哪怕是假鈔也沒有給過他啊?？蛇@李白心理狀態(tài)非常好，不但不覺得悲哀，還大杯大杯喝酒，喝了酒之后還去撈月亮，你不走正道怎么行??？最后，你這詩呆子李白不就是死在了撈月亮的活動中，可悲可嘆。我是不想成為這么悲催的人，我更不想成為杜甫一樣的人。好歹，李白死在了酒中，死在了充滿詩意的月亮里，也算是一種詩人的死法，可杜甫呢，你這詩人還不如李白。你一輩子窮愁潦倒，最后連住一個茅屋都不得安生。我是到過杜甫草堂的，雖然那個時候杜甫草堂還是粗放管理，可還是給我留下不少印象的。你杜甫實在是太悲催了，連茅屋的頂都讓那些年少無知的孩童們給搶去了。你發(fā)那么多豪言壯語有什么用，你感嘆“安得廣夏千萬間，大庇天下寒仕俱歡顏?！笨烧l領(lǐng)了你的情啊，就是領(lǐng)情，也是你死了以后才領(lǐng)情，能夠給你增加雞的屁嗎？不要說是雞的屁，就是一點點家庭收入也增加不了啊。所以，我又決定不寫詩了。

我又退縮了，我真的退縮了，這寫詩讓我不寒而栗啊。畢竟，這是一個“白貓黑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的時代，就算不是這樣的時代，毛主席的時代，還有什么大領(lǐng)導(dǎo)的時代，有誰見過寫詩的發(fā)財啊。我從2008清明節(jié)開始，我又不寫詩了。清明節(jié)，看看我這日子，還是一個清清楚楚的鬼日子，唉，寫詩沒有用啊，不要說你才是一個才高四斗的人，你就是在寫詩方面才高八斗又怎么樣??？

我終于發(fā)現(xiàn)了寫詩之外的一點好處，就是寫散文。那一次，我的一個親戚因為一場和電訊公司的官司，他讓我辛苦一下，替他寫一點材料，說是作為打官司的證據(jù)。我倒是寫了，我也估計沒有什么用，畢竟，以前的一句俗話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啊。我輕飄飄地把寫好的那個官司文章給那親戚，說：“東西就是這么個東西，你要是覺得有用，你就拿去試一試，估計也是沒有什么用的?！彼f：“你都是全縣的大詩人，寫的東西還沒有用嗎？”我實實在在地說：“還說我是大詩人，你要是實在，就不要只是帶幾斤蘋果給我，你給我買幾斤好一些的水果也看見你的真心。哈哈哈?！彼阕沣读藥追昼?，有點不悅，我說：“詩歌文章其實都是一個道理，你看見過李白嗎？李白寫詩還需要高力士替他脫鞋才有用，還要楊貴妃給他研磨才有精氣神，你老先生這么搜搜的，我哪里來的才情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蔽矣峙滤桓吲d，故意多笑了幾聲。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是我這一篇只有一百個字的文章，給他換回來三萬元的賠款，從此我覺得，還是寫文章好，比寫詩都不知道好多少，直接帶來人家的雞的屁啊，雖然這雞的屁換回來的只是幾斤蘋果。雖然我以前也在《人民日報》上，在我們《江西日報》上見報，可有哪一次的稿費超過了五十元錢啊。這一次竟然是三萬，不禁讓我嘖嘖嘆息。我打算，從此以后就寫文章了，不，我不能夠?qū)懚涛恼?，我還要寫長文章，對，就和那個叫管什么的一樣，和他一樣寫文章，寫長文章。對，管什么，不記得了，沒有關(guān)系，只要我的文章能夠帶來雞的屁就夠了。我本來就不太看重錢的，更不看雞的屁，我總是看寫文章帶來的名氣。可那又怎么樣，寫詩就是瞎耽誤工夫啊。

從2007年開始，我開始執(zhí)著于寫文章了，我終于開始寫長篇小說了?？墒牵f事開頭難啊，我寫的一萬字甚至是幾萬字，我自己看看總是覺得并不好，有時候甚至是有點語無倫次啊，有時候我又覺得，那些文章不符合“白貓黑貓”的理論啊，不但沒有帶來雞的屁，還浪費我的時間，更加浪費的是我的紙啊。那可是我自己花錢買來的紙啊。我又開始冬眠一樣的停筆了。這一停，又是幾個月。

終于，到了2009年，我孩子給家里買了一臺電腦，本來是拿來給孩子自己學(xué)習(xí)用的，可我偏偏不信邪，難道做父親的還不可以用一下嗎？于是，我常常在孩子已經(jīng)睡去的晚上，才悄悄地打開電腦。啊，原來這樣的寫作竟然是那么好，寫錯了可以隨時改，而且一點也不需要紙啊。特別有好處的是，這個復(fù)制真是比什么都好，不管是幾萬字，還是幾十萬字，只要你按一下按鈕，知道操著復(fù)制，輕而易舉就把長篇大論復(fù)制過去了，省心省力，啊，真是到了寫作的極佳時代啊，可寫作不太難，要讓人看得下去卻不是容易的事啊。

沒有想到的是，倒是我的孩子給了我莫大的鼓勵。那時候我孩子馬上就要參加高考，她一個理科很好而英語嚴(yán)重拖后腿的人，對于我最早的“文學(xué)”竟然是那么地喜歡。她說：“爸爸，早年間總聽你說你的語文都不及格，怎么寫出的東西還那么有意思??？”我一聽她的話，氣不打一處來，說：“你這才剛剛高中畢業(yè)，就胡說八道，我什么時候說過我語文不好啊，我的語文總是很好的?！迸畠河悬c幸災(zāi)樂禍地說：“哈哈哈，還不承認(rèn)，你自己說的，要是知道你現(xiàn)在不承認(rèn)，我就該拿錄音機(jī)給你錄下來?！蔽矣悬c惱羞成怒，說：“你這孩子，是不是翅膀硬了，開始油嘴滑舌了?！焙⒆诱f：“好了好了，就算你沒有說好不好？畢竟，我看你寫的這個《吃虧是?！反_實好，把自己這前半生的曲折都寫出來了?！蔽疫@時候覺得女兒真是爸的貼心小棉襖，我露出了難得的笑容。也許是看見我笑了，她又有一點忘本了，大大咧咧地說：“爸，你太冤了，憑著你現(xiàn)在的文筆，你也不可能是語文考試都不及格的人啊?！蔽乙幌伦颖凰龁酒鹆艘稽c什么意識，說：“哦，難道我真的說過考試不及格??？”孩子說：“說沒有說過，你自己想得起就行，我也不說那話了。”我說：“是，那一年的考試確實是不及格，那一次，我們的語文總分是一百二十分，我考了六十九分，唉，估計就是批卷的人改錯了，要不就是一個馬大哈，不然，怎么能讓我的語文不及格啊，我可長期都是班上語文第一第二的人啊。不過都過去了，不要總提它了。”

我把我的第一個長篇小說給我妻子看，妻子說：“哎呀，這個拿給我干什么啊，我還以為你拿錢讓我去打麻將呢？不看不看，費腦子?！蔽业奈恼戮椭挥泻⒆涌戳?。

就是孩子的幾句鼓勵的話，讓我寫作的信心大增了，我趕緊把我的《吃虧是福》郵寄到了一家文學(xué)機(jī)構(gòu)。我想，不管能不能發(fā)表，都可以起到一個投石問路的作用。文學(xué)機(jī)構(gòu)的編輯畢竟不是我的孩子，他們只是給我寫了一封很長的信，說需要作很大改動。我心想：要是按照你這信里說的去改，我還不如重新寫一篇長篇小說。我那時候還算年輕，心理年齡可能還要年輕一些。我有“重打鑼鼓另開張”的決心和信心。我小時候看得特別重的編輯，其實也是就是那么回事，我不回信，他也不再催了，那個所謂的《吃虧是福 》，沒有發(fā)表，只是在我的電腦里保存，偶然也會發(fā)給我的一些好朋友看看。

2007年，我接觸到了金華市發(fā)生的一件見義勇為的事情，而且，那件事和我們故鄉(xiāng)還有關(guān)系，那個從大橋上一躍而起的救人的解放軍連長，他就是我們故鄉(xiāng)人的女婿。而縱深一躍，跳下去救人卻落得個自己犧牲，實在是慘不忍睹的事情。而且這個勇士是和李清照辛棄疾同鄉(xiāng)之人，我結(jié)合到了李清照，結(jié)合到了辛棄疾，他們都是從故鄉(xiāng)山東來到我們江南，他們貢獻(xiàn)給我們江南的是許多膾炙人口的才情，是許多讀者喜歡的詩歌，再加上這個非常勇敢的解放軍連長大義凜然，感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我有了創(chuàng)作思路了，于是，這就成了我寫作長篇小說《腳印》的總的指導(dǎo)思想。

很快地，我?guī)缀跏且砸惶煲蝗f字的速度，完成了長篇小說《腳印》，因為主線還是以回憶我在衛(wèi)校時候的生活，所以，這個寫出來之后，還是大受歡迎的。許多同學(xué)都交口稱贊，這大大地激發(fā)了我寫作長篇小說的興趣，雖然，長篇小說寫到這個時候，沒有增加一點雞的屁，甚至半分錢好處都沒有帶來，可我覺得，這時候我才真正找到了我寫長篇的方法。于是，我又投稿，投稿之后，覺得這個長篇小說應(yīng)該比前面一個長篇小說更加好一點，可投出去之后，得出的結(jié)果卻截然相反——————上次畢竟還有一個長長的回信，而這一次，連一個回信都沒有收到。也難怪呢，不要說是我的長篇小說，就是我在散文網(wǎng)上寫的散文，獲得讀者的好評的，也早已經(jīng)不如當(dāng)初，不如我2003年開始寫散文時候獲得的好評，那時候常常是一篇散文發(fā)出來，下面就有一百條友好的評論，可現(xiàn)在，散文網(wǎng)上也是越來越冷漠。其實冷靜考慮一下，也算不上人們冷漠了，人們的熱情應(yīng)該還是差不多，主要是競爭對手越來越多了。在當(dāng)今的中國，人們的文化水平是越來越高，寫各種文體的人也都越來越多，寫散文的多了，寫詩歌的多了，寫長篇小說的自然也多了很多，在這種大氣候之下，獲得編輯的回信都是越來越難的事情了

不回信 沒有關(guān)系，我拿著那一篇《腳印》去上海，我要去找那個我仰慕了許久的大作家葉辛。葉辛是正宗的上海人，雖然他的作品不如莫言多，但是莫言的故鄉(xiāng)在山東，而后來還住到北京去了，不要說北京，就是山東，也比上海遠(yuǎn)得多，再說那時候我就開始聽說，莫言的作品早期是好的，可是后來不知道為什么，越來越偏向于丑化我們中國人人。對于文學(xué)作品，我始終是把政治標(biāo)準(zhǔn)放在第一位，你要是對我們的國家胡說八道，你就是水平再高，我也不喜歡。特別莫言說的話，我覺得有的是不對的。比如他說：“長篇小說就是要長?！敝辽傥覀€人覺得，這話完全是站不住腳的，自古至今，都有這么一句話：“文章宜長則長，宜短則短。”不能夠一味地強(qiáng)調(diào)就是要長?！睆囊酝闹袊≌f史來看，許多優(yōu)秀的小說也并不長，比如《牧馬人》，還有《柳堡的故事》、《閃閃的紅星》，都是很短的文學(xué)作品，可是因為它們都是優(yōu)秀的小說作品，才使得這些作品不斷地衍生出許多藝術(shù)形式，比如《牧馬人》，后來不單作為電影流行于世，而且后來還衍生為電視劇，讓它更大面積地接觸受眾。還有《蘆蕩火種》，后來就形成了深受群眾喜聞樂見的《沙家浜》，分別以京劇的形式，以電影，以電視劇的形式走進(jìn)了大部分中國人的心里。所以，長篇小說是不是就只有長了才好，是值得深思的。

再說，現(xiàn)代社會，人們許多活動的節(jié)奏越來越快，不要說是你幾十萬字，就是五六萬字，誰有功夫看完你那么長的文章，甚至，如果你的立場不對，或者是立場反動，越長就越臭，就像是懶婆娘的裹腳布。他之所以那樣說，無非就是別人很少有人寫得有你那么長，就從這一點來說，你的長篇就是天下無敵的，哪怕是立場再不對，再歪，你也是注定第一，注定沒有對手的，僅此而已。

我坐火車去上海，半路上因為我的馬大哈的性格，丟了一個漂亮的保溫杯在火車上。也許不是因為馬大哈，而是因為我常常有一個得意忘形的性格，就是特別高興或者特別激動的時候，就會忘乎所以，一粗心，一個高級保溫杯送給車上不知道哪一個人了。這樣的事情，其實真不少，送別人手機(jī)，送別人變色眼鏡，送別人望遠(yuǎn)鏡，其實我都是不愿意的，可總是因為一高興，一得意忘形，就把東西拉下了，就白讓別人撿走了。 雖然上海那么大，可憑著我早年間學(xué)過的一個學(xué)期的文科，我找到作家葉辛還是不費吹灰之力的。怎么，學(xué)文科就能夠輕松找到地方，那是自然的。文科里邊包含了地理，不要說是國內(nèi)，懂地理的人，就是到該死的美國，到什么澳大利亞，到世界上任何一個陌生地方，我要是找一個小地方也是非常輕松的。所以有人夸張地形容：說我家的經(jīng)濟(jì)是四分之一用在了看風(fēng)景的路上，五分之一是丟在了路上。其實，這樣的說法和那個什么“飛流直下三千尺”用的都是同一個手法啊。

到了上海，我拿出《腳印》的手稿，我對門衛(wèi)說：“師傅，請?zhí)嫖彝▓笠宦?，我想見一見大作家葉辛?！遍T衛(wèi)說：“哦，你和他聯(lián)系過了嗎？”我說：“嗯?！逼鋵崳业泥乓彩遣恢每煞竦囊馑?，畢竟，我還真沒有和葉辛老師通報過，我連葉辛老師的電話號碼都不知道啊。我要是說沒有通報過，說不定門衛(wèi)會攔阻我，要是說我已經(jīng)通報過，又是一句謊話?？删褪悄敲匆痪溧牛揖谷幻苫爝^關(guān)。我很快見到了葉辛老師，這讓我有點意外和驚喜。更讓我意外的是，葉辛老師很客氣，那么大一個作家能夠見我，我就已經(jīng)感到滿足了。葉辛老師說：“坐啊，坐啊?！彼屔磉叺娜颂嫖业沽艘槐瓱崴?，然后示意他把它放到我的座位邊。我用手點了點桌子，算是回禮。然后葉辛老師問：“你是喝湄潭翠芽，還是來一杯遵義紅?。俊比缓竽闷鹨粋€茶葉桶就要抓茶葉。我心想：這么大名鼎鼎的作家，還親自給我泡茶，我有點受寵若驚。我說：“謝謝，那就來一杯遵義紅吧?！碧彀?，其實連湄潭萃芽和遵義紅到底是哪里的茶葉，我都不知道，我之所以說要遵義紅，純粹是因為我對于遵義還是早有耳聞的，再說，也比那個什么翠芽少一個字。

葉辛老師來了一句四川貴州一帶的普通話：“你是怎么找到我這里來的啊?！蔽抑廊~辛老師一定是把我當(dāng)成了貴州人，我早就知道他從年輕時候就在貴州下放，后來文學(xué)成就慢慢大了，再后來，調(diào)回了上海。我說：“葉老師，您好，我是江西人，我不是貴州的啊?！比~辛老師改用普通話說：“哦，是江西老表啊，挺好，挺好?！蔽矣悬c拘謹(jǐn)?shù)卣f：“哦，謝謝?！比~辛老師說：“作為上海人，我還要謝謝你們江西人呢？”我突然被葉辛老師這樣的話語弄得有點不知所措，一頭霧水地說：“啊，您這么大的作家，能夠接待我就已經(jīng)讓我很感謝了。您還要謝謝我們江西人？我……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比~辛老師說：“哎呀，快別那么叫了，什么大作家啊，我其實也是從最小的文章開始寫起的，不用給我戴高帽子啊?！痹缇吐犝f作家葉辛很謙虛，可我萬萬沒有想到他能夠謙虛得這樣。我說：“蒙你厚愛?！比~辛又說：“哦，為什么要感謝你們江西人呢？這是因為，在我們上海人遇到糧食困難的時候，是你們江西人支持了許多糧食給我們，讓我們度過了那幾年的難關(guān)?！蔽艺f：“哦，到底是大師啊，都過去了那么多年了，您還記得啊?！苯?jīng)葉辛老師這么一說，我雖然恢復(fù)了平靜的心情，可我對于他更加尊敬了。

最后，葉辛老師說：“這么長的長篇小說，我得花點時間看，你可以隨便打我的電話，到時候我也會把我的意見告訴你的?！卑?，這么平易近人的大作家，我還是第一次見，而且這一次，葉辛老師給我莫大的自信。

后來，我得到一張從沿海帶回江西的報紙。從那報紙上，我得到一個信息：說是在沿海打工的江西女工因為多打了一瓶開水和當(dāng)?shù)氐拈T衛(wèi)發(fā)生沖突，從而引起了爭執(zhí)，最后導(dǎo)致女工受傷。這個信息給我極大的沖擊，甚至是給了我一點刺激。我懷著滿腔的義憤，想寫一篇反應(yīng)我們江西人非常自信自強(qiáng)的年代的故事。于是，就有了創(chuàng)作長篇小說《江西老表》的沖動。

關(guān)于我們江西當(dāng)年是如何優(yōu)越于周邊地區(qū)，我有很多記憶。從1971年到1976年之間，那時候我已經(jīng)能夠記得住很多事了。我總記得，那時候的江西產(chǎn)糧很多，無疑是全國產(chǎn)糧大省。從而周圍諸如浙江福建廣東等地方的人們紛紛背井離鄉(xiāng)來到江西謀職甚至是乞討。而在改革開放的今天，江西人卻要受到這樣的待遇，實在讓我感到好像吞下去了幾個蒼蠅——————那種無言和惡心真是難以表述。

也許是因為生活素材太多了，我寫起《江西老表》來是最為順手的一次。幾乎是以每一天一萬字的速度進(jìn)行的。當(dāng)然，偶然也有才思枯竭、一天只寫四五千字的時間。我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完成了長篇小說《江西老表》。寫完之后，我急急地把它發(fā)在中國散文網(wǎng)上。雖然這個長篇小說只有十三萬字，但加上我的三十幾篇散文，也足夠是一本具有二十萬文字的書了。

終于，我把《江西老表》發(fā)到中國散文網(wǎng)上，沒有想到的是，從2006年以來漸漸減少的評論和點贊，在我發(fā)出《江西老表》之后，那一篇以小說形式發(fā)出的文章，竟然獲得了空前的夸獎，居然有三百多條語言評論。這一下子激勵了我寫作的信心，我為“江西老表”而自豪，我為我的作品自豪，我甚至為我自己文才而搞到有點興奮異常。哇，我看了那一條條評論之后，心里非常激動。這已經(jīng)是離開2006年之后的六年了，已經(jīng)到了2012年了，居然還有這么多人寫出了那么多激情洋溢的話語，讓我的心里好像點上了一把烈火。

到了年的年底，我就把它——————我親愛的《江西老表》發(fā)到“紅袖添香”網(wǎng)上，畢竟這“紅袖添香”，我已經(jīng)是資深的筆桿子了。紅袖添香也是那一個時期中國最熱門的文學(xué)平臺，我成了紅袖添香的主要作者之一。當(dāng)然，能夠在紅袖添香下面點贊的人不是很多，別人的更少。但是《江西老表》獲得過五十多條好評和點贊。

到了2013年，我很清楚地記得，那一年的6月7日，是那一年的第一天高考，也是一周的星期五。我從我們黨史辦領(lǐng)導(dǎo)那里得到了一個信息，說南昌一個教授打電話給我，還是通過我們縣政府辦公室轉(zhuǎn)接的電話。我跑去縣政府辦接電話，辦公室主任黃慧敏笑容可掬地對我說：“李作家，南昌能夠有電話找你，你的級別還真不低啊?！蔽腋械接悬c尷尬，畢竟，以前的一些領(lǐng)導(dǎo)對我說話并沒有那么客氣過，雖然黃主任對人一向是客氣的，可也沒有今天那么客氣啊，我提醒自己還是要處處謹(jǐn)慎，我說：“哎呀，黃主任啊，你就別那么叫啦，還喊我李作家，就是過十年，也不能夠這么喊啊，別人要笑話的?！毕氩坏近S主任還真是一個非常有個性的人，他大聲地說：“什么，你寫詩都多少年了，就是憑著這一點，你早就是一個作家了?！蔽艺f：“千萬別這么說，寫詩是寫詩，再說寫詩我也寫得少了，何況現(xiàn)在的長篇小說我才剛剛開始寫啊，我還是一只雛鳥呢！”黃匯敏主任說：“哼哼，以前別人都說你還是比較自信的，今天這是怎么了。不要看你寫 長篇小說還很少，我在網(wǎng)上也看到過你的《江西老表》，寫得確實是好，為什么要這么謙虛啊，Why?”就是這一句Why,明顯是開玩笑的，我感覺到了匯敏主任的善良和友好。

我說：“真的，黃主任，還是需要謹(jǐn)慎，我不能夠自我夸大?！边@時候，電話鈴響了，黃主任把電話拿給我，說：“哎呀，謙虛是需要謙虛，但是，和人家省里的領(lǐng)導(dǎo)，我們可不能夠太謙虛啊。記住了嗎？”我只好說：“怎么？這電話是打給我的。”黃主任忍不住大笑，但他擔(dān)心他的笑聲會傳到電話里，就趕緊掩住了他的嘴巴，輕輕地對我說：“接啊，如果不是對你的電話，我們也不用喊你來啊?！蔽矣悬c激動地接了電話，原來這還不是一般的教授，是一個大學(xué)的副校長兼教授打來的電話。他在電話里，大意是說，他曾經(jīng)看過我的長篇小說《江西老表》，覺得確實寫得挺好，不光給我們江西人大漲了志氣，而且文筆還是非常細(xì)膩的。所以，考慮到為了宣傳江西，為了提升江西的知名度，他打算把這個長篇小說買斷，初步確定，買斷的價格在八萬左右。他的意思是，我可以暫時不回答他，可以回去再考慮一個晚上，如果想好了，明天再給他回話。

我接完電話，向黃主任道了謝。黃匯敏得知那個副校長兼教授的意思后，對我說：“好，那你就聽他的，按照他的意思，好好考慮一下，不過，我覺得，以這個價格賣給人家，也足夠是可以的，畢竟，你可以落一個名利雙收啊?！币前凑樟它S匯敏主任的意思，我可能早就是有點名氣的人，先撇開經(jīng)濟(jì)帶來的好處不說，首先，自己作為一部電視劇的原著作家，那該有多少電視臺宣傳報道你啊。一下子躥紅的很容易的事情，至少在一個縣里邊可以很快紅起來。

可等我回到單位之后，我單位上有人給了我說的話（此處省略一萬字）。反正，自此，我名利雙收的計劃不但泡湯了，而且搞得我是非常不舒服。

是，要是把作品賣給別人，我的《江西老表》除了可以在電視劇里輝煌一番，可要把它作為出版物就是不可能的。但這絕對不影響我的出版和發(fā)行自己的作品，畢竟我不光是寫了《江西老表》這一個作品，還有《腳印》，還有《吃虧是福》，這時候，其實我的另兩個作品《龍舟飛》和《龍之隊》都剛剛寫好，而以民兵訓(xùn)練為題材的作品《紅纓閃閃》也在醞釀和寫作中，就是說，即使我不能夠出版《江西老表》，對于我未來的出版事業(yè)毫無影響。所以，我非常惡心那些齷齪的攛掇和惡意的一萬字省略。

按理，好不容易出現(xiàn)的一點生機(jī)，好不容易冒出的一點點火苗苗，經(jīng)過惡意的打磨和猥褻，被這么生生地掐斷了，我其實是非常痛恨那個攛掇我的人的，我恨不得殺了他。畢竟，那一次，我不是名利雙收，我是名利雙失啊。也許歲月的流逝是撫平傷口的最好的藥物，隨著時光的流逝，我不再想這個《江西老表》了，畢竟，江西人都有人討厭它，都有人要從中作梗，我為什么要一個人苦苦地為江西老表而撐面子呢。后來，三四年里，我是不太提起江西老表的，我總覺得，江西老表里邊，有少數(shù)人是垃圾，是人渣，是惡貫滿盈的罪犯。后來，我又寫了一點我自己的散文，加上這十來年寫的散文，我的散文足夠出一本散文集了。

這時候，其實我也是很矛盾的。我知道，隨著出版部門的漸漸改變，七八十年代那種出版方式已經(jīng)是昨日的故事了。除了特別有名望的作家，你的書寫得再好，寫得再有特點，寫得再有水平，出版社也不會為剛剛出道的作者而冒風(fēng)險，哪怕是半點一絲風(fēng)險都不舍得冒的。于是，我就考慮自費出版。自費出版雖然沒有很多有效的經(jīng)濟(jì)效益，但也有它不可多得的好處——————不管選什么文章，寫什么句子，甚至是非常尖銳刺激性大，而且諷刺辛辣的句子，選多少內(nèi)容，安排多少文章，那些文章可以達(dá)到挖苦壞思想，挖苦到什么地步，都可以由我自己說了算的 。

可是，這兩本書的初稿——————一本是《散文集》，一本是《江西老表》都擺在我的案上的時候，我還是糾結(jié)過好長時間的。但是我最后做了比較冷靜的考慮，出散文集，雖然更大地結(jié)合了我自己的名氣，但沒有考慮到為了江西人民的利益，所以，我最后覺得，畢竟，無論是從我個人還是從我祖上來說，我都應(yīng)該考慮江西人民的感受，我都應(yīng)該為我們江西人民代言，我甚至是倒貼，我也不能夠只是考慮到我個人的名氣。

終于，我選定了預(yù)先出版《江西老表》。我先是接觸了北京的一家出版中介機(jī)構(gòu)。那里和我接頭的是一位姓郝的姑娘。我總是對于遠(yuǎn)在北京的出版中介有點不放心，所以，我說，我還是到北京和你簽合同吧。郝美麗說：“好啊，歡迎大哥到北京走走看看啊?！蔽蚁耄哼€到北京走走看看，其實我早就去過，雖然那一次和逃難差不多，這一次是去簽合同，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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