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xiāng)的雨

文/劉元兵

昨夜一場秋雨，將酷熱的天氣一下子轉(zhuǎn)換到了秋涼時節(jié)。我依然是一早起來吃罷早餐，來到金山公園晨練。

一場浩大的秋雨，讓金山公園那些饑渴難耐的花草樹木，足足飽餐了一頓，土地濕透了，低洼地帶還積水成患；讓那些渴望澆灌的植物吃得打了飽隔；樹木花草上頂著晶瑩的水珠，好像我們那二年吃過油大后，嘴上留下的油珠珠；雨后的公園格外清新，那寬闊的草坪上空居然形成了一片白色的瑩瑩霧氣，好像天空的一團白云。

天老爺還不停歇，依然飄著細雨，在健身步道上行走一段后，我的那幾根頭發(fā)上面就被雨水濕潤了。用手一抹，雨水就滑落下來。我不服輸，依然頑強地從東頭經(jīng)過體育園區(qū)旁邊，在剛修繕好的有著黃白蘭三色標(biāo)識線的步行道路行走，我被雨霧包裹著，好像走在慢慢的人生路上。

我曾經(jīng)冒雨在此行走。那是2016年的春天，身體的疾患，事業(yè)的低潮，讓我心里很不舒坦。故鄉(xiāng)的雨讓我涌出一首詩：“獨自走在三月的雨中/沒有人陪伴/也沒有雨傘/發(fā)尖滴下晶瑩的雨珠/衣服上滴滿的都是傷感...空曠的金山公園/沒有了行人出現(xiàn)/那一片片傷心的花瓣/飄落在雜草之間/歲月已經(jīng)演變成了一場云煙/多少記憶在春雨中遺忘/過多的柔情已化作了傷感/讓春雨濕透我的心靈/讓遺忘漸漸變成習(xí)慣。”(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如今，景色依舊，人卻慢慢變老。我想，這金山公園的雨應(yīng)該是一樣的吧。但是，我的心境卻大不相同。往日春雨落花，今日，秋雨秋風(fēng)掃落葉，歲月催人老，遺忘卻沒有變成習(xí)慣。

其實，讓我今生難忘的是兒時故鄉(xiāng)的雨。那時我才幾歲，一下雨，就有恐怖感，就有世界末日之懼。解放后，爺爺留下的房子被分了，家里只剩下一間半破房子。夏天太陽從瓦縫里射在室內(nèi)，我還覺得有陽光照射是好事情，可是，到了雨天屋里到處都在漏雨，全家就遭殃了，遇到暴雨，屋里就會水漫金山。

有一年山洪暴發(fā)，洪水直沖我們的家，把灶房和寢室都淹沒了，父母含淚一鏟一鏟的清除淤泥恢復(fù)生活。后來，左邊的那一家人由于有錢了，在外面修了瓦房，就把相鄰的那一間房子拆了。有一年刮大風(fēng)下大雨，吹垮了隔墻，雨水打濕了家里唯一的一架木床上的被子和家里的家具，嚇得我們弟兄幾個大哭。父親卻沒有眼淚，用蓆子把家具遮住，有些東西搬到旁邊的另外一家人那里暫放。父母咬緊牙關(guān)，艱難度日，父親臉上折射出來的是堅韌和辛酸。從此我對下雨有了憎恨和恐懼。

后來，我居城里，這里是人稱的花園水城。遇到暴雨，也將水流不暢的城市街道淹沒，甚至形成內(nèi)澇，嚴(yán)重影響出行，政府組織人力物力很快將內(nèi)澇清除。此時，我心中依然想著老家的雨，城里的雨再厲害也沒有老家的雨那樣讓人心驚膽戰(zhàn)。

雨水是一樣的，但是時空不一樣，感受也就不一樣了。以前狂魔一樣的雨，如今好像也老了，變得溫順起來，就像一個知性美女一樣飄然而下，潤澤萬物，包括我這顆已經(jīng)即將枯寂的心，此刻我的頭發(fā)已經(jīng)濕透了，我從背包里拿出雨傘，泰然地漫步在金山公園。

在一片太陽花地里，只見兩位身著綠色鴻雁物業(yè)服裝的老人，外面套上一件黑色垃圾袋做的防雨衣服，頭頂草帽，忙碌地除去花園中的雜草。雨水從草帽邊沿滴落下來，已經(jīng)將老者的半邊衣褲濕透。我走近問他們，為啥不去躲雨。年過六旬的老者說：“兄弟，你不懂，這會兒下雨，正是除草的好時機，可以連根拔起，管得很久?！焙髞砦彝Ｏ履_步和他們攀談起來，他們每月1650元的薪酬，有3天假，如果請假扣100元，他們一般都不請假，下大雨，躲雨或者不干活，都要算休假的。整個公園，只有四個花草工人，一年四季呵護著花草，擁護著公園的美麗，就是他們帶給市民綠色與美麗。

雨越來越大，從雨傘的邊沿滴落下來，已經(jīng)形成水簾，公園里依然有像我一樣的人，手拿雨傘在雨中漫步。此時的風(fēng)景好像更具特色，更有味道。雨獨自悠悠地下著，風(fēng)兒沒有與雨同行，我這顆接近甲子的心感覺有點浪漫。曾經(jīng)恐懼的雨水，已經(jīng)被歲月遺忘，我有點喜愛故鄉(xiāng)的雨水了。

二〇二一年九月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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