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陳俞婕回福州府，老尚書遺命歸西。

此刻，天山二圣金獨異霍行仲忙恭手行禮，畢恭畢敬向白發(fā)須髯的一清上人說道：“師叔祖，我與師弟銀獨異從白帝城來時，新掌門不知道師娘已經(jīng)亡故的消息?！鼻喑桥梢磺迳先它c了點，長嘆一聲說道：“這個我知道，老朽我也是近日才知道的此事?！?/p>

青城派一清上人說帶來了一個木匣，放在洞外邊，天山二圣金獨異將師娘的遺骸收好，出山洞后，放入匣中封好，一轉(zhuǎn)身向青城派一清上人說道：“師叔祖呀，這卷劍經(jīng)乃是我?guī)熌锛昃?，心血凝聚寫成，我想托你帶回四川白帝城天山劍派總壇，轉(zhuǎn)交給新掌門霍天都手中，千萬不可遺失?！鼻喑桥梢磺迳先宋⒙稇C容，天山二圣金獨異慌忙恭敬地說道：“不是晚輩犯上，事關(guān)這本劍經(jīng)若落在邪派人手中，禍害非淺，恐綠林同道又要遭遇大劫難了?！鼻喑桥梢磺迳先嗣?jīng)卷軸接了過來，而后沉思了片刻，笑著向天山二圣金獨異言道：“我盡心保護(hù)便是，你不怕我偷看么？”

天山二圣金獨異連呼“罪過、罪過”，青城派一清上人笑了笑納入懷中，天山二圣金獨異再巡視一周，忽然拔出背后的七星寶劍，在石壁上“嗖、嗖”亂削、亂劈了一通，過一會便把石壁上刻著的劍招、劍式，雕刻的練劍心得全削了去，無一全字。青城派一清上人朝著天山二圣金獨異說道：“你師娘所創(chuàng)的兇殘劍法，實在不宜留存于世間?！?/p>

陳俞婕看著天山二圣金獨異手中寶劍先是一驚，而后恭手說道：“兄臺手中乃赤霄古劍，正合此劍經(jīng)，高祖斬白蛇劍，十二年一加磨瑩，刃上常若霜雪，斷蛇除魔安天下。鵾鵬戾赤霄以高翔，鶺鴒傲蓬林以鼓翼。櫪驥不忘千里志，病鴻終有赤霄心。王者劍，正氣之道，你師娘著書劍經(jīng)，雖說劍法兇殘暴虐，用得其正，也可以除暴安良，匡扶正義。”青城派一清上人朗聲笑著說道：“看來陳公子你和華凌仙子楚玉小兒倒是很投緣。”突然，陳俞婕臉紅羞澀地急忙雙手亂擺言道：“老道長，休得取笑、休得取笑?！?/p>

三人把事情辦好之后，各自分手。(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就這樣，三人下了南雁蕩山，天山二圣金獨異、青城派一清上人老老道長與陳俞婕話別，二人向四川成都府和嘉玉關(guān)方向而去，咱且不表。

再說陳俞婕曉行夜宿，從溫州府入閩，打馬加鞭，日夜兼程，數(shù)天之后，便回到福州府瑯歧島的陳家府邸。這時兵部尚書閩浙老總督陳沭退養(yǎng)家中，老管家一見小少爺陳俞婕?xì)w來，喜得直流淚，向陳俞婕恭手言道：“小少爺，千盼萬盼，好不容易盼得你回來了。老大人思念成疾，已經(jīng)病臥多日，等著見你呢！”陳俞婕急忙跑回內(nèi)室，見了爺爺陳沭，拜倒大哭，爺爺陳述見了孫子歸來，病容倒減輕了不少，忙向?qū)O兒陳俞婕問道：“孫兒，你哭什么，你爸怎么沒有回來？”此刻陳俞婕見祖父身體有病，那里敢說，只得虛假飾詞回覆，謊稱爸爸身為京官，還未能辭去職務(wù)，皇帝不許。陳沭嘆息著言道：“官場險惡，不做則罷，皇帝不諾，哎——”此時老陳沭無言以對了，只有哀憐嘆息。

過了幾日，生活平淡。

老陳沭病體慚健，與孫子陳俞婕說起當(dāng)日碰見華凌仙子楚玉之事，猶有余悸。又問起孫子陳俞婕護(hù)送他的賈仁義來歷，陳俞婕實話實說了，如實匯報。老陳沭這才知道孫兒文武雙修，竟是衡山派門下門人，當(dāng)下又喜又驚。老人握著孫兒的手說道：“你文武雙修，自然好極了。只是你是衡山門下，可千萬不要在江湖綠林道上胡亂行走，萬一碰到了華凌仙子那就糟了，華凌仙子好像特別仇視你們衡山派門人?！标愑徭疾桓艺f出前幾日遇見華凌仙子的事，只是對爺爺回答道：“孫兒等時局稍好一些，總要求個正途出身，也好繼承祖業(yè)?！崩详愩饘χ鴮O子陳俞婕說道：“求之正途出身，乃為人之正道，孫兒切記、切記，不可為官。伴君如伴虎，君明臣賢，君昏臣庸，君暴臣亡，孫兒莫入宦海，以免步吾之后塵，君看坐賈行商輩，誰復(fù)從容唱渭城也。你已經(jīng)是衡山門下之人，縱馬游俠，經(jīng)商坐賈，佃田耕織，繼承祖業(yè)皆可以?！苯又舜瓪庥终f道，“其實那個華凌仙子雖說占山為王，也不是什么壞人，她劫了我的銀兩，我一點也不怨恨她?！标愑徭悸牭米娓溉绱艘徽f，不知怎的心中暗暗歡喜。

自此，陳俞婕閉戶讀書，虔心練劍，約過了兩月余。

忽然一日，京師中派了兩個欽差來見老尚書陳沭，陳俞婕在后宅房中聽得祖父痛哭之聲，急忙走出來去見爺爺，只見爺爺早已經(jīng)暈倒于地上。

這正是：

痛心宦海風(fēng)波險，一紙詔書愁斷腸。

伴君如伴虎狼人，隨時都有性命亡。

陳俞婕慌手慌腳走進(jìn)房中，只見爺爺氣若游絲，面如金紙，昏厥過去。陳俞婕急忙叫來家人，將爺爺攙扶著進(jìn)臥房之中。

這時陳俞婕雖然心中急亂，但兩名欽差正在廳堂內(nèi)，無人款待，自己不能不陪，此刻正欽差見陳俞婕哭泣著出來相見，十分歉然地說道：“皇上對陳老大人非常想念，想不到尚書老大人見了詔書，卻傷心過度?！标愑徭籍吂М吘吹貨_著兩名欽差問道：“兩位大人，皇王詔書上說些什么，可能告之一二……”這兩個欽差和老尚書陳述曾是一殿之臣，私交甚好，當(dāng)下將皇帝何以突然宣召老尚書的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神宗皇帝誤信奸臣之謊言，將陳俞婕的父親陳繼賢殺了，後來案情大白于天下，雖然“平冤招雪”恢復(fù)過來，并追賜陳繼賢為戶部尚書封太子少保之銜，但於心中總覺不安。

一日和禮部尚書東閣大學(xué)士葉向高談起這件事情，神宗皇帝忽然想起陳繼賢的老父親陳沐，喟然嘆息說道：“他們父子二人，都是皇家正直之臣，賢良之臣，老尚書陳述若看到邸抄，不知私下會埋怨朕否?！倍Y部尚書大學(xué)士葉向高向神宗皇帝言道：“老尚書陳述與我皆為福州人氏，他為福州瑯岐人，我為閩侯人，相距幾十里，同入京師。陳述之人，忠誠老實，勤勤懇懇，勤于政事，雖已退休，世受皇恩，哪會怨懟，陛下思念於他。目前吏部尚書出缺，況且老尚書才過花甲，何不召他入閣否……”神宗皇帝聽大學(xué)士葉向高言畢，沉思了片刻朗聲言道：“葉學(xué)士此言甚稱朕心，如今朝中正乏老成謀國之臣，卿言甚合朕意。下旨，召陳述回京述職。”當(dāng)即下了圣旨詔書，急派兩名朝廷欽差，日夜兼程，飛馬萬里入福州，招他回京。

圣旨詔書中提到戶部右侍郎陳繼賢蒙冤入獄，不幸死于皇宮“白骨移魂案”的牽涉之中，神宗皇帝表明此案已經(jīng)平冤招雪，追賜戶部右侍郎陳繼賢為太子少保之事。其實呢，圣旨詔書內(nèi)容，神宗的意思，本是對臣子示恩，想不到老尚書陳沐尚未見到邸抄，突然知道兒子死訊，傷心過度，病後身軀，本就虛弱，竟難支持不住，故悲哀暈倒。

正說話間，內(nèi)堂臥室隱隱有哭泣之聲傳來，兩位欽差急忙言道：“世兄不必拘禮，請?zhí)嫖覀儐柡蚶仙袝笕??！标愑徭技泵Ω媪藗€罪，進(jìn)入內(nèi)堂臥室。只見家里人亂成了一片，老尚書陳沐奄奄一息，見孫兒陳俞婕人已來到榻前，于是招手言道：“俞婕、俞婕，你快過來，爺爺有話說。”陳俞婕急忙走到榻前跪下含淚說道：“爺爺、爺爺，請恕孫兒，不孝之罪?！崩仙袝愩鍙?qiáng)撐精神、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你父親他、他、哎，貓鼠同眠兮，貓鼠同眠兮，以其昏昏，使人昭昭。孫兒啊、孫兒啊，你以後不必應(yīng)考了，就在家中讀書務(wù)農(nóng)、經(jīng)商坐賈吧?！闭f完之後，雙腿一伸，斷了呼吸，那世去了。

陳俞婕放聲大哭，老仆人們圍攏上來，一再勸說道：“老大人年過六旬，壽終正寢，少爺、少爺不必過度悲傷，欽差大人還在外面，應(yīng)該請他們速回京師，稟報皇上，然後開靈土葬?！标愑徭伎蹨I，轉(zhuǎn)身回到客廳稟告兩位欽差。

兩位欽差聽聞老尚書剛剛逝耳乎，嗟嘆不巳，連連搓手，叫急急呼，無法復(fù)圣命，當(dāng)晚在陳家過宿。第二日，陳家已設(shè)了靈位，停棺西廳，兩個欽差都恭恭敬敬的在靈前點了叁炷香煙，以同僚之誼致祭，陳俞婕匍匐地上，叩頭謝禮。

兩名欽差伸手來扶，勸說道：“世兄節(jié)哀，世兄節(jié)哀，我們回京，如實稟告皇上，一定替老大人討個封賜?！边@工夫大管家備好東西，準(zhǔn)備為兩名欽差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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