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搭訕蔣總的人，可不止王曉佳一個。對于他們來說，交際場也是生意場，她是典型的生意人，自然喜歡談這方面的話題，而這方面王曉佳偏偏一竅不通。

搭訕也是一門技巧，初識太熱情，容易讓人多疑；太寡淡，又勾不起后續(xù)，王曉佳今晚沒有過多要求，讓她記住自己的名字也就夠了。

此時的蔣蕓早已成為焦點，王曉佳估計也沒自己什么事兒，這里邊悶得慌，她踱來踱去，最后找到了一個不起眼小陽臺，一個人先透會兒氣。

空氣里已經(jīng)有初夏的味道，今夜星辰繁多，王曉佳晚上喝了不少酒，現(xiàn)在有些微醺，不過現(xiàn)在一個人窩在角落，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

偶爾參加一兩次這樣的酒會也就算了，連續(xù)兩天參加，王曉佳已經(jīng)累得不行。再看那些精英女強人們，每天踩著恨天高和一群生意人斗智斗勇，不僅是腦力活，更是體力活，著實佩服。

她仰望星空，看得出神，每次這樣時，心情會意外地變好。眼底只留下這片璀璨的夜空，看不到世界其他的角落，會產(chǎn)生飛翔的錯覺，仿佛自己就是天上的一顆，這樣的想法很傻吧，但確實會有這樣的感覺。

有人來了，王曉佳聽到細微的動靜，看來也有人和她一樣，覺得這酒會無聊透頂啊，她回過頭……

“蔣總……”

蔣蕓推開門時，恰看到一個安靜的高挑背影，她記憶很好，更別提她從昨晚開始，就多注意了王曉佳幾分。

王曉佳的側(cè)臉吸引了她，微笑時酒窩淺淺的。

“蔣總怎么也出來了？”

王曉佳一窮二白，既不做生意，又不打算傍個大款，這種交際對她來說毫無價值，但蔣蕓就不一樣了，放著大筆的買賣不談，跑到陽臺來吹風(fēng)？

“和你一樣……”蔣蕓站在王曉佳身側(cè)，轉(zhuǎn)頭看了看她，“出來透透氣。”

她的臉不能久看，因為久看會讓人著迷，尤其是這么近距離，王曉佳昨晚已經(jīng)領(lǐng)略到了。對視時，王曉佳有片刻出神，好像她們只是剛認識，抱著沒有過多復(fù)雜的心思，簡單在夜里寒暄幾句。

不過這種錯覺，也只有片刻。

“蔣總，你真漂亮?！蓖鯐约训哪抗鉀]有從她臉上移開，對視是件需要勇氣的事情，尤其是和蔣蕓這樣的人，不過，王曉佳這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贊嘆，說得絕對真誠。

很多人初次見面，都對她說過這句話，但蔣蕓第一次覺得這句話不那么俗氣，也說不上來為什么……她沒有過多表示，只是對著王曉佳莞爾。

只有她們兩人時，她的笑容隨意許多，不像在里邊時刻端著架子。

王曉佳暗自忖度，看來是自己把蔣蕓想得太復(fù)雜，沒準她真如楊冰怡所言，是個嬌生慣養(yǎng)的金絲雀。她是高高在上的蔣家大小姐，想必從小就是眾星捧月，自然沒經(jīng)歷過多少社會黑暗，至于做生意，只要打著蔣家的名號，很難不順風(fēng)順?biāo)桑?/p>

“怎么了？”見她身子有些輕晃，王曉佳伸手扶住她，關(guān)切問道。

“沒事?！弊罱眢w不大舒服，晚上又喝了幾杯酒，出來吹下風(fēng)透透氣，也就好了許多。

“你等我一下。”王曉佳今晚也多喝了兩杯，頭也有些暈，離開的時候，她回頭朝著蔣蕓調(diào)皮笑了笑，打趣道，“別出去，出去他們又該拉著你喝酒了?！?/p>

大約兩三分鐘過后，蔣蕓看到她手捧了兩罐果汁回來了。

王曉佳拉開其中一罐，插好吸管，給蔣蕓遞了過去，“喝點橙汁會舒服些吧?！?/p>

蔣蕓頓了頓，從她手中接過橙汁道了一聲謝。在晚會上躲在一個角落里喝著橙汁，這樣的經(jīng)歷，可能會終身難忘。

“干杯！”王曉佳自己也開了一罐，主動同她碰了碰，然后咬著吸管細細喝了起來。

這樣喝果汁，蔣蕓還沒試過，她平時從不喝這些罐裝飲料，今天破天荒嘗了一下，酸酸甜甜的很清爽，味道還不錯。

晚風(fēng)拂面，王曉佳黑長的頭發(fā)被吹得微微凌亂，秀凈的五官被夜晚的燈光襯托得恰到好處。

蔣蕓的余光瞟到了她，她看起來年紀不大，像是初入社會，笑起來干凈又有靈氣，她的氣質(zhì)和這些名利場實在不搭，希望以后不會被磨得一干二凈。

“以后少喝點酒?！?/p>

“嗯？”

蔣蕓并沒有將這句話重復(fù)一邊，而是放下只喝了一口的果汁，“我先走了?！?/p>

看她從容離去的身影，王曉佳無奈地挑著眉，抿唇咬住吸管……

蔣總，我們馬上會再見面的。

這是她和蔣蕓的第二次見面，談不上抵觸，但也沒有多熟絡(luò)，進展還是有的，王曉佳覺得自己在她眼里，已經(jīng)從一個路人甲，上升為了一個稍有印象的路人甲。

早上八點，王曉佳已經(jīng)結(jié)束晨跑，坐在餐桌前看著手機，早餐是最簡單的豆?jié){油條。

她住的這片區(qū)域都是有些年歲樓梯房，破破舊舊，比起市區(qū)，在這邊一個月能省下不少房租。這里很多年輕人和她一樣，出去時光鮮亮麗，回來時疲憊不堪，白天還在別人談天說地討論著紅酒年份，其實晚飯蛋炒飯就著涼白開又是一餐。

王曉佳很愛干凈，甚至有點輕微潔癖，家里總是一塵不染，雖然這房間不大，裝潢簡陋，但整體被她收拾得整潔舒適。楊冰怡總是勸她別這么拼，按理說她收入也不低，沒必要過得這么拮據(jù)，女人年輕能有幾年，該享受的還是要享受。

起初楊冰怡還覺得她摳門，后來見了王曉佳她母親，一切都能理解了。

“天草，昨晚進展如何啊？”

“才第一天，你還想怎樣？”一大早王曉佳就接到楊冰怡的“考察電話”。

“得得得，姐相信你的能力，有情況隨時聯(lián)系?！?/p>

掛斷電話，王曉佳又拿起蔣蕓的照片發(fā)呆看著，現(xiàn)在的主要工作，就是琢磨怎么提高在蔣蕓心里的好感度。

想到這，王曉佳拿出手機搜索“hk集團”，開始進行全面的補習(xí)了解，果然在企業(yè)官網(wǎng)上，看到了蔣總的基本資料。三十歲，現(xiàn)任集團副總，畢業(yè)于xxxx……王曉佳一行一行再往后看，什么專業(yè)，什么榮譽，什么獎項，中文里夾雜著英文，雖然字都認識，但湊在一起又完全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分析了半天，王曉佳在蔣蕓身上只歸納出了三點：富家千金，女博士以及人生贏家。自己在她面前，真是個名副其實的小蝦米。

王曉佳想了想，起身向鞋柜那走去，在里面翻來覆去找了一陣，最后終于在角落里摸出了一雙高跟鞋，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她最便宜的一雙。

“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王曉佳才將高跟鞋左腳的鞋跟弄斷，然后又找出502膠水，將斷裂處又粘起來，只是沾得并不是太牢固。

蔣蕓再遇王曉佳，是好幾天以后了。

“姐，今晚有時間么？過來和我們一起玩啊——”

蔣蕓開車慢慢駛出地下車庫，她打開藍牙耳機，接進來是段藝璇的電話，那頭傳來聒噪的搖滾樂，一聽又是和做樂隊那伙朋友在一起鬧，“不了，我晚上還有工作，你們玩得開心點?！?/p>

“又是工作…陪陪你妹妹怎么了！上次小音生日你就沒給我面子，弄得我尷尬死了?！?/p>

段藝璇比蔣蕓小了整整八歲，還是電影學(xué)院表演系的在讀生，后來又加了什么樂隊，仗著家里人寵她，無所顧忌地到處瘋，跟蔣蕓簡直是兩個極端。

“下次有時間一定陪你…就這樣，我掛了?！边@只是借口，蔣蕓喜歡安靜，不想跟著那一群小年輕一起鬧，她掛斷電話，打著方向盤，正準備拐進主車道時，她卻踩下了剎車……

王曉佳手里正端著一杯奶茶，“一瘸一拐”地走著，一只高跟鞋的跟壞了。

“王小姐？”蔣蕓停下車，剛才覺得這個身影有些熟悉，仔細一看果然是她，她今天穿著清新的碎花長裙，顯得身段越發(fā)高挑，妝容也比參加酒會時恬淡，這才是正適合她年齡段的打扮。她的年紀，應(yīng)該和璇璇差不多大，蔣蕓心想著。

“蔣總……”王曉佳攏了攏被風(fēng)吹到眼前的發(fā)絲，臉上先是露出訝異的神情，然后又皺眉倒吸著涼氣，還不忘朝著蔣蕓笑著。

蔣蕓看了一眼她的高跟鞋，她的腳踝好像受傷了，“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出了點小意外。”王曉佳臉上還是帶著尬笑。

“上車，我送你?！?/p>

王曉佳就在等她這句話，“太麻煩蔣總了，我朋友就在前面那條街的……”王曉佳隨口說出了一家高級俱樂部的名稱，離這里不遠，但也不近。

“沒事?！?/p>

“謝謝蔣總?！?/p>

王曉佳還是上了車，并且在開車兩分鐘后，毫不客氣地將奶茶灑在了人家的車里，還一灑一大片，“啊……抱歉抱歉……”，她一邊道歉，一邊手忙腳亂地抽著紙巾想去擦。

“算了，你別弄了?！笔Y蕓看她自己裙子上也弄臟了一些。

王曉佳手足無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這可怎么辦……”

她就是故意的。

“沒關(guān)系……”碰上這樣的事情還能怎樣，蔣蕓將車停在了離俱樂部不遠處的臨時停車位，“王小姐，到了?！?/p>

“都弄成這樣了…”面對蔣總的提醒，王曉佳死皮賴臉不下車，還在糾結(jié)奶茶灑了的問題，“蔣總，要么這樣吧，您給我留個聯(lián)系方式，洗車的錢我來付?！?/p>

“真的沒關(guān)系?！?/p>

“一定要我來付，否則我心里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