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師傅”向公安賣弄:賊的手里大多拿遮擋物,這叫“護掏”
反扒神眼2
作者:朱炳東
上世紀(jì)八十年代,山東文登武警埠口派出所干警劉新茂剛分配到反扒組時,滿心歡喜,因為他父親以前被小偷掏過錢包,他有心找小偷較量較量。
領(lǐng)導(dǎo)安排反扒兩人一組,另外要找一個戴罪立功的“賊師傅”帶帶他們這幾個反扒新手?!?/span>賊師傅”,也就是就警方的線人。劉新茂年輕氣盛,心里對“賊”師傅鄙夷不屑,執(zhí)行任務(wù)時一人就出門,心想:我自己抓個“賊”給你們這些“師傅”看看。
不料,近一個月下來,別人捷報頻傳,他連個賊毛也沒有摸著,這讓爭強好勝的他情何以堪?沒辦法,他只有帶“賊師傅”出去,看看人家是如何識別扒手的。
“賊師傅”孫顯成,可是一個老手了,14歲輟學(xué)“拜師”,16歲出師。自己“闖碼頭”、“立門戶”,已有20年的掏包經(jīng)驗。他帶了不少“徒弟”,已不再親自出手,在家坐吃“供果”。他“徒弟”被捉,才把他供了出來,孫顯成只得“戴罪立功”。
劉新茂和他一出門,在集市上有個大嫂在買衣服,一個小偷正在偷她的錢包,被抓了個現(xiàn)行。劉新茂服了,自己一個人白忙活一個月,看不到一個小偷,人家一出手就逮住一個,真是“隔行如隔山”。

小偷作案(資料圖)
兩人把小偷交給治安科后,劉新茂把孫顯成拉進(jìn)一個小酒館,擺上酒菜,讓孫顯成把“賊道道”擺一擺。
孫顯成一手端著酒杯,一邊得意洋洋地說:“這小子我搭眼就認(rèn)出來了。衣領(lǐng)上臟乎乎的油灰,說明他長期東跑西顛,沒功夫也沒有心思洗衣服。買東西的人眼睛盯著貨物,這小子雙眼滴溜溜地盯人家的衣兜,還用手指先去碰了一下,那叫‘探路’,看看兜里有沒有貨。我上前插在他想要偷的人中間,隔住他倆,是吊一吊那小子的胃口。我向外一側(cè)身,是故意讓那小子迫不及待地下手。等他掏出錢包的節(jié)骨眼上再下手逮人,這叫人贓俱獲,無法抵賴。他干這個還嫩了一點,蒙不過咱老孫?!眲⑿旅浽谛睦?,不失時機地捧上一句:“還行,你今兒干得不賴!來,干一杯!”
這下,孫顯成更是得意忘形,喝了一口酒,極力討好地把肚子里的“貨”一股腦兒搬了出來,起勁地賣弄著:“干這一行的人,都賊著哪!手里大多拿個遮擋物,這叫做‘護掏’?!?/span>
“單身一人作案,叫‘鋼筒’,倆人合伙作案叫‘木門’,三人一起叫‘扒籬’,被人盯上叫‘長尾巴’,被逮住叫‘掉腳’或是‘翻船’?!?/span>
“下手的部位也有講究。有‘開天窗’、‘走平臺’、‘下水道’等等?!?/span>
“如果在集市上發(fā)現(xiàn)警察巡邏,難以下手,就叫‘風(fēng)緊’;太平無事下手時,就稱‘好天’……”
孫顯成為了顯擺,把自己“經(jīng)驗之談”向“徒弟”不斷地吹噓著……
孫顯成喝著喝著,把劉新茂當(dāng)成了自己的知心人,抱怨道:“現(xiàn)在,這些新人(剛?cè)胄械男⊥担┮稽c也不講規(guī)矩了,以前哪個‘碼頭’都有‘地主’,外來的想發(fā)‘利市’,必須給‘地主’進(jìn)供。才不會被本地的驅(qū)趕、打人。因為,以前‘師傅’要給警察局上供,你外來的是和我們搶飯吃”。
“那時,掏了錢包,三天之內(nèi)不能動。三天過后,警察不來找麻煩,這才可以動。”
劉新茂默默地聽著。
經(jīng)過不斷的磨煉,劉新茂的翅膀逐漸硬朗起來??梢苑拧皢物w”了。

金秋10月的一天,文城集上,他獨自巡視在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的人群。走到新建百貨大樓前,數(shù)百名群眾正在興致勃勃地觀看街頭的馬戲表演,并不時爆發(fā)出陣陣喝彩聲。
觀眾在欣賞“狗熊騎車、猴子翻跟頭”,劉新茂卻把眼睛掃向觀眾,看看是否有扒手在“表演”。他竭力分辨形形色色的面孔,各種各樣的眼神。
在觀眾圈子西南角,一個瘦猴似的青年被他盯上了。那“瘦猴”在人群中擠來擠去,顯得十分活躍。不知啥時,在他眼皮下動手了。
他看見那家伙突然離開人群,匆匆而去,邊走邊從一個綠色的錢包里向外掏錢。劉新茂緊緊追了上去。
那“瘦猴”沒有發(fā)現(xiàn)身后長了“尾巴”。見路旁停放的自行車綁著一個麻袋,掀起麻袋想把空錢包塞進(jìn)去,猶豫了一下,又裝回衣兜。一轉(zhuǎn)身,趁勢又把手伸進(jìn)了身旁背著他的一個中年農(nóng)民的提包。眨眼間,又一個錢包到手了。

接著,一個打扮時髦的女郎閃身湊了上來,與“瘦猴”竊竊耳語。
正是“火候”!劉新茂不失時機,一個箭步?jīng)_了上去,老鷹叼小雞似的,一手揪住一個?!白バ⊥蛋?!”忽拉拉,馬上圍上了一大圈人,鐵桶般地圍住了他們?!笆莺铩逼疵鼟暝?,不但沒掙脫,反而被劉新茂耍猴般地卡著脖子,原地旋了兩圈,并吃了圍觀群眾一頓拳腳。
“老劉,這地方有一大把錢,是那女的扔的?!比巳褐校晃皇烊税岩环绞峙涟男“?/span>,遞過去,里面包著三十多張大團結(jié)(10元,那時最大的面值)。
押回去一審查,這對賊男女是專鉆“木門”的。女賊即是他的幫手,也是他的“臨時夫人”。
劉新茂出手不凡,“一槍打倆”,這是他終身難忘第一次單槍匹馬捉扒手。

人民公安(資料圖)
又是一個文城集,隨著人潮流動,劉新茂在熙攘的人群中一眼就盯上了一個身著黃軍裝,手提帆布包的青年。那“黃軍裝”低著頭走路,眼珠卻滴溜溜地四下骨碌轉(zhuǎn),他左一瞟右一瞟,視線總是射向過往行人的“天窗”、“平臺”。用行話講,為人“掛相”。
劉新茂不動聲色,暗暗地跟了上去。不一會,他發(fā)現(xiàn)后面又上來一個穿藍(lán)褂子的青年,手里也提著帆布包?!八{(lán)褂子”趕上“黃軍裝”,倆人并肩而行,一陣竊竊私語,又拉開了距離,混入人群。顯然,這兩個家伙是一伙的,可能已發(fā)現(xiàn)被人跟蹤,企圖“甩尾巴”。
劉新茂斷定,這是兩個作案經(jīng)驗豐富的流竄犯,不太好對付。因此,他欲擒故縱,拉大距離,遠(yuǎn)遠(yuǎn)地監(jiān)視“目標(biāo)”。
這兩個家伙在集上,忽東忽西,南走北逛,轉(zhuǎn)悠轉(zhuǎn)悠3個多小時。轉(zhuǎn)到城關(guān)南大橋時,“黃軍裝”突然向郊外走去,“藍(lán)褂子”則返身進(jìn)城。
好狡猾的東西!劉新茂面對這突變情況,當(dāng)機立斷,舍棄“黃軍裝”,單盯“藍(lán)褂子”。反正是一根線上拴兩個螞蚱,盯住一個,都跑不了。
“藍(lán)褂子”在城里串街過巷,亂竄一氣,最后在縣交通局大門南側(cè)停下來。他瞅瞅四下無人注意,便放心大膽地拐入一個墻角,蹲了下來,打開提包,把不知何時掏的7個錢包倒在地上,挨個向外掏錢。
可是,他做夢也想不到,在離他僅六、七米的大樓走廊里,劉新茂正居高臨下,隔著玻璃和他一起點錢呢。
10、20……整整367元。

等“藍(lán)褂子”甩完“殼子”,掖好錢,拐出墻角時,劉新茂似從天而降,一副锃亮的手銬銬住了“藍(lán)褂子”的雙手。這時,已是中午12點多了。劉新茂知道,“黃軍裝”與同伙失去聯(lián)系久了,會警覺起來,很快溜掉。他不顧饑腸轆轆,馬上帶著兩名治安民警去搜索。
下午3點半,一個身穿乳白色港衫,戴著副大框變色墨鏡,手提公文包,風(fēng)度翩翩的青年,走進(jìn)了長途汽車站,插入熙熙攘攘的旅客中間。盡管喬裝打扮,但劉新茂一眼就認(rèn)出這家伙正是罪犯同伙“黃軍裝”。
從這家伙提包里搜出1200元錢,還有兩個沒來得及丟掉的錢包,人贓俱獲。
經(jīng)審查,這兩個毛賊從18歲開始掏包,先后流竄上海、北京等20多個大城市作案,被同行稱為“飛天”。沒想到在小小的文登城,只一個回合便束手就擒了。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