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同人小說】花開花落兩無言

“尊敬的旅客朋友,本次列車的終點站,花港到了。感謝您乘坐本次列車,再見?!?故地重游,我的心中多少帶著些許感動。當一切回歸正軌,當我得以以正身來到這座我曾經(jīng)生活且留下過深刻回憶的城市,那感覺仿佛是漂泊萬里落葉歸根的游子回到了母親的懷抱中一般。下了火車,我便迫不及待地走出站臺。我還是第一次坐火車來到這里,遙想當年,那時的我肯定會直接通過傳送門來到這里,然后再用傳送門回去。 不過那樣就一點也不像個普通人了,不是嗎?說到底,這次我重回花港市,也是以普通人類的身份生活為目的的。沒有宿命的羈絆,沒有必須達成的使命,有的只是作為普通人——一個從家鄉(xiāng)趕赴這里求學(xué)的普通學(xué)生應(yīng)該去做的事情。 仔細想想,從那時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九年了吧。九年……花港市真的發(fā)生了不小的變化呢。從前只會在市區(qū)見到的高樓大廈,如今遍布整個花港市,將一座不起眼的小城變成了一座繁華的都市;沿著有些陌生的道路不停地前進,所到達的終點也已經(jīng)不是當年的地點;至于熟悉的地標或是建筑物,隨著城市化的推進,我所熟悉的花港市已經(jīng)變得相當陌生。為了熟悉這一切,我不得不在車站附近賣水的小店買了地圖。 “呦,小姑娘,你是來花港上學(xué)的嗎?”賣水的大伯熱情地問我?,F(xiàn)在正是夏末秋初,天氣尚未轉(zhuǎn)涼,尚且留存著些許夏季的炎熱,奔波一路的我自然也口干舌燥。 “是的。”我一邊禮貌地回答,一邊買了礦泉水和地圖。 “啊呀,看你這樣子,應(yīng)該是大學(xué)生吧,”老伯笑著對我說,“花港的大學(xué)在這邊可是很有名的?!边@是我努力的結(jié)果。結(jié)束了在花千嶼的五年生活,我在考試中被花港的大學(xué)錄取,據(jù)說這里對花朵栽培的研究非常有名。而我就來自那屬于花的國度,這與我的興趣愛好自然是不謀而合。不過,如今改頭換面的我和這讓我感到陌生的城市之間,還會重新引起共鳴嗎? 我謝過老伯,帶著行李來到提前聯(lián)系到的寄宿家庭中。雖然住學(xué)生宿舍也可以,不過我還是希望對這座城市能夠有更多的了解,因此婉拒了住學(xué)生宿舍的提議。其實這里離學(xué)校也不遠,步行的話只要半個小時就能夠到達。這戶人家在花港市的老城區(qū),也就是我尚有印象的那片區(qū)域。這里倒和當年還很相像,不算很高的房屋,獨棟的房屋,還有略顯狹窄的街道,似乎都在不斷地勾起我對這里的記憶。我曾經(jīng)……在這里做過什么來著? 完成使命的我回到了花千嶼,繼續(xù)在我就讀的綠茵學(xué)院學(xué)習直到畢業(yè)。我的伙伴們則為了各自的使命,回到了屬于他們、需要他們的地方。雖然和班里的同學(xué)們已經(jīng)很熟悉了,但到了高中重新分班的時候,重新融入這個陌生的集體又花費了我不小的力氣。不過上學(xué)放學(xué)的時候總能聽到大家在說,和小愛在一起的時候每天都是開心的。 我在一家花店前停下了腳步。這間花店似乎很有年頭了,僅僅是看那櫥窗和裝飾那充滿年代感的氣息便撲面而來。櫥窗前擺放著幾盆正在綻放的花朵,看上去它們的主人似乎有在精心照料它們。雖然是不屬于這個季節(jié)的花兒,卻也能在此時此刻綻放。 ““咚,咚!”我叩了幾下櫥窗問道,“請問有人在嗎?” “來了來了,”回答的是一位老者,“哦,你是之前聯(lián)系過的那個要來寄宿的小姑娘嗎?” “是我,”我一邊回答一邊向他做自我介紹,“我是來自花千嶼的雪城愛,今后將在您這里生活學(xué)習,還望您能夠多多包涵?!边@是一位戴著眼鏡須發(fā)皆白的老先生,看上去頗有幾分書卷氣。他似乎對花朵的栽培和養(yǎng)護很有心得,也許住在這里的這段時間我還可以向他學(xué)習。 “雪城……愛,這個名字總覺得在哪里聽過?!彼贿吤^一邊說。看到他的反應(yīng),我第一時間竟感到十分驚訝。因為,“雪城”這樣奇怪的姓氏,除了我自己我還沒有見過第二個。 “總而言之,我非常歡迎你的到來。我是夏木,這間花店的主人。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在花店里幫工,打工的薪酬我也會如數(shù)給你的?!边@樣一來的話,生活費也不用擔心了。 “真的嗎?謝謝您,夏木先生?!蔽腋吲d地向他表示感謝。 “別這樣叫我了,太見外了,”夏木爺爺摸著頭,不好意思地說,“叫我夏爺爺就好啦?!?“好的,夏爺爺?!蔽腋牧朔Q呼后再一次向他道謝。 這是一幢兩層小樓,夏爺爺告訴我,一樓是他的房間,二樓本來是他女兒的臥室,但女兒在事業(yè)穩(wěn)定后便搬了出去,偌大的房子現(xiàn)在只有他自己在住。為了排解退休后的寂寞,他把這幢小樓改造成了一家花店,有花陪著就有對象可以說說話,花開的時候也不會覺得那么寂寞了。我一邊打開行李箱把東西一件件放好,一邊環(huán)視著自己的房間。這房間里有著經(jīng)由時間積淀的古樸的味道,聞起來頗有幾分森林的感覺,讓我覺得十分安心。 “吃飯了,小愛,”到了吃飯時間,夏爺爺主動上來叫我,“今天就讓我下廚一次,姑且算作是給你的見面禮吧?!弊郎嫌胁耍腥?,還有湯,看起來很豐盛,不過味道卻不那么不盡人意。即便如此,我還是有種回家了的感覺,這種感覺讓我感到如此熟悉又陌生。 “您的女兒也在花港市嗎?”收拾碗筷的時候,我忍不住問夏爺爺。 “嗯,她在市區(qū)那邊經(jīng)營一家花店,”夏爺爺笑著說,“而且還是個有點名氣的作家。等周末休息的時候,你要不要去那邊看看?”他一邊說一邊伸手指向不遠處柜子上的一張照片,“那是我在她上大學(xué)之前照的?!闭掌系呐⒂幸活^漂亮的淺棕色長發(fā),閃閃發(fā)光的紅色瞳孔,還有那綠色的長裙,怎么看都像是一個美人。不過時過境遷,現(xiàn)在的她又是什么樣子呢? “請務(wù)必讓我前去拜訪?!痹捯粑绰?,夏爺爺遞給我一張明信片,上面是她的名字和住址。 “夏……安安?”一個讓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仿佛在什么時候聽過,卻又像是第一次。 “是的,”夏爺爺笑著說,“她也是個愛花的孩子,總覺得你們之間會有很多共同語言?!?“嗯……嗯?!蓖砩纤X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夏安安這個名字。為什么我會對這個名字有印象,我是否曾經(jīng)和她有過交集?繁亂的思緒讓我整晚都難以入眠,以至于第二天在去學(xué)校的時候都是無精打采的。不過,我似乎在這里遇見了熟悉的面孔。 “喂,小愛——”一回頭,發(fā)現(xiàn)是個藍頭發(fā)的女孩在呼喚我,“沒想到你也來花港市了!”是貝瑞。雖然習慣了她穿校服的樣子,不過穿便服的她好像也已經(jīng)是好久都沒有見到了。當年那個風靡花千嶼的偶像,如今變得更漂亮也更成熟了。雖然沒有繼續(xù)偶像的活動,不過那份偶像的氣質(zhì)卻是時間無法遮掩的?!皼]想到能和你在這里相遇!” “我也很意外呢,”看到熟悉的伙伴,我自然也高興不已,“你也是在花港市上學(xué)嗎?” “我在音樂學(xué)院,”貝瑞說,“我們還有機會再見面呢!” “菲爾和樂霖呢?她們也在花港市嗎?”我忍不住問道,本來以為她們應(yīng)該都回故鄉(xiāng)了。 “正如你所愿,她們都在,”貝瑞說,“菲爾和樂霖和我一起住在宿舍里,而且是同一宿舍哦,要是你也能來就好了?!彪m然但是,我并沒有告訴她們這里曾經(jīng)是我生活過的地方。 “那真是抱歉呢,”我不好意思地回答,“不過,我希望能夠?qū)ǜ凼杏懈嗟牧私??!?“嗯嗯,有道理,”貝瑞說,“不如到時候我們也搬出來住吧?!币载惾鸬呢斄?,在花港市買下一處房子都綽綽有余,對她來說也不是什么問題。 “快走吧,她們已經(jīng)在等我們了。” 午休的時候我們第一次見了面,這樣的異地聚首給我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有趣的是,我們四個都進了花港市的大學(xué),但我們分散在四個不同的學(xué)院:我在植物學(xué)院,貝瑞在音樂學(xué)院,菲爾在服裝設(shè)計學(xué)院,而樂霖則是在體育學(xué)院——剛好都是能夠發(fā)揮我們各自特長的地方。在上大學(xué)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菲爾的針線活居然也做的特別好。 “總覺得你變了不少,菲爾,”我先開口說道,“感覺你變得更漂亮了?!狈茽柡髞砹袅碎L發(fā),長長的馬尾辮看上去很簡約也很秀氣。 “感覺你還是老樣子呢,小愛,”菲爾也笑著回答,“那對長長的麻花辮倒是變得更長了。” “總感覺好羨慕你們,”樂霖在一旁嘆氣,“看上去都那么地有女生的氣質(zhì)?!?“你也有呀,樂霖,”我笑著對橙色頭發(fā)的女孩說,“可能……只是不那么明顯而已?!?“這點你就不用安慰我了,雪城愛,”樂霖長嘆一聲,“沒有被叫做假小子我已經(jīng)很高興了?!彼偸沁@樣,雖然說話很刻薄,但話語中的關(guān)心也難以掩飾。 “哈哈,雖然乍一看一點也不像?!必惾鹧a充,休息時間就這樣被我們的歡聲笑語填滿了。 不同于初中和高中,大學(xué)的每一天都像是在新奇中度過的。每天早上背起書包早早來到教室選擇心儀的座位,中午下課的時候急匆匆地趕去食堂,還有此前從沒有過的晚自習,直到睡覺的時候都要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久才能入睡。 “感覺……每天都像是一場新的冒險。”我看著天花板對自己說。 早上我會和夏爺爺輪流做早餐。難以想象雖然他年紀已經(jīng)很大了,精神卻依然十分抖擻,加上那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的儒雅氣質(zhì),即使是像我這樣的年輕人也心懷憧憬。每天我上學(xué)后他就會讓花店開業(yè),因為課業(yè)的關(guān)系平時我不能在家?guī)兔Γ搅酥苣┪揖蜁嫠蚶砘ǖ?,為周圍的鄰居和前來的顧客服?wù)。一兩周過去,我也和這里的人們漸漸熟絡(luò)起來。 “早上好,王阿姨!”每天早上我都會和附近的鄰居打招呼。 “啊呀,早上好,小愛,”阿姨也熱情地回應(yīng)我,“這么早就要去上學(xué)了嗎?” “是啊,”我笑著回答,“再晚一點的話教室里就沒有好位置了。阿姨再見!” “真是個精神的好孩子啊?!泵刻旄鎰e后,我都會聽到類似的贊許聲。 上學(xué)的道路上有幾家早餐店和文具店,因為這附近就是花港小學(xué)和中學(xué),有很多孩子都會在這里停留。遙想當年我也曾經(jīng)在這里買過東西,和……和誰一起來著? 總覺得我像是缺少了一部分非常重要的記憶。這究竟是為什么呢?是因為消耗力量以正身現(xiàn)世的時候因為力量不足而以記憶作為代價交換了嗎?還是說單純是因為時間太過久遠而已經(jīng)被我忘記了呢?不管我怎樣努力地去想,我的記憶都只能回到第一眼看到女神的時候。她用慈愛的目光看著我,身邊似乎還站著一位英俊的仙靈…… 不要去想這些了。我拍拍臉頰提醒自己。失去的記憶可以通過現(xiàn)在來彌補,一位地拘泥于過去就只能活在過去,我一直對此深信不疑??吹綍r間尚且充裕,我便漸漸放慢了腳步。 “唉呀!”不過似乎是因為走得太急了,我沒有仔細看前面的路,好像一頭撞在了什么人身上。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那人便主動抱住我,多虧了她我才沒有摔倒。 “謝謝您保護我,”我一邊說一邊像對方道謝,“多虧了您——”抬起頭,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一頭漂亮的淺棕色長發(fā),閃閃發(fā)光的紅色瞳孔,還有那綠色的長裙,不同的地方是她的臉上多了些許皺紋,而且頭發(fā)中也夾雜著幾根白絲。難道說,她就是…… “夏……安安?”我不假思索地就說出了這個名字。 “咦,小妹妹,我們以前認識嗎?”對方卻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我潛意識里有個聲音在催促我給出肯定的回答,但為什么要給出那樣的回答,我對此并不知情。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充滿求知欲的眼神一時間讓我感到十分窘迫。所幸沒有鬧出更大的動靜,如果在這里被其他人圍觀的話我的大學(xué)生活可能就不會那么一帆風順了。 “……抱歉,我認錯人了?!睘榱嗣撋?,我稍作思考便朝學(xué)校的方向跑開。不會錯的,那就是夏爺爺所說的他的女兒,和他一起話家常的時候也經(jīng)常能夠聽到他提起她的事。 “我這個女兒呀,以前總是冒冒失失的,”夏爺爺笑著說,“直到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也一直是這樣。不過后來她自己出去開了花店,那時候開始就感覺變得成熟穩(wěn)重了許多?!笨偢杏X像是很久以前發(fā)生過的事,又好像不是,我十分期待能夠和這位安安小姐相見,不過現(xiàn)在看來我似乎已經(jīng)搞砸了第一次見面,每每想到這里我的臉頰就紅的發(fā)燙。 “小愛,這周末要去市中心逛逛嗎?聽說花港市好像有很多售賣前沿服飾的服裝店!”周五的晚上,貝瑞在電話里對我說?;ǜ凼惺腥缙涿?,既是一座百花綻放的城市,也是一座美麗的港口城市。隨著城市的現(xiàn)代化,這里也漸漸成為了周邊地界的一座時尚中心,有許多著名的品牌都會在這里搶先登錄,并迅速在各個服裝店安營扎寨。而說到花的部分,則是因為這里到處都有花朵綻放,尤其是春夏,一眼望去宛如步入了花朵的樂園。只是可惜,如今它作為“花”的部分似乎已經(jīng)不如往日那般受歡迎,反而是“港”的部分在被逐漸發(fā)揚光大。 按照約定,第二天上午我們便在學(xué)校門口集合?;ǜ鄞髮W(xué)的校門離市區(qū)不遠,大概幾步路就可以到達最繁華的市中心。究竟是大學(xué)依市區(qū)而建,還是在市區(qū)旁修起了學(xué)校,我對此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們相互成就了彼此。 像這樣四個人在一起出門逛街似乎也已經(jīng)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初三的時候貝瑞她們紛紛轉(zhuǎn)學(xué)離開,一時間讓我也不知所措。不過很快,我也漸漸適應(yīng)了沒有她們的時光,這份感情直到從高中部畢業(yè)我都一直記掛在心里,如今在花港市重逢,我自然難掩心中的悸動。 “吶吶,小愛你看,那邊有一家游戲廳誒,要去試試看嗎?”似乎也是第一次來到繁華的市區(qū),貝瑞的眼中向外放射著光芒,“肯定會比在花千嶼時的游戲機更有趣!” “不過那些都是抓娃娃機哦,”菲爾提醒她,“據(jù)說如果沒有相當豐富的經(jīng)驗很難抓上來的?!?“這樣正好,讓本小姐來斗膽一試!”毫無疑問下一站肯定就是那里了。 “你可別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樂霖提醒她。 “哼,在這方面我還是相當自信的!”我們來到游戲廳內(nèi),貝瑞在一臺有著各種各樣布偶的機器前停下了腳步,“我就要那個眼睛上蒙著紅布的娃娃了!”說干就干,她立刻投了幣,然后輕車熟路地擺動起手柄和按鈕,準備一鼓作氣把娃娃拿到手。不過就在馬上要到位置的時候,娃娃卻不爭氣地掉了下來,機器旁的貝瑞自然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功敗垂成而十分懊惱。 “我想,店家肯定是不會讓你這么容易就抓到的吧。”我一邊賠笑一邊安慰她。 “再來!”貝瑞急火攻心,“我就不信今天抓不到你!”認真起來的貝瑞也很可怕,不一會兒娃娃機里面的娃娃款式便都被她夾了一遍,剛剛好四款:除去那個蒙眼娃娃,里面還有一個穿著頗有異域風情的娃娃,一個紫色頭發(fā)的豆丁娃娃,還有一個有著粉色雙馬尾辮的大頭娃娃——和我長的好像。我們四個人沒人一個娃娃,貝瑞不由分說便將這個娃娃送給了我。 “這個給你,小愛,”貝瑞說,“總感覺你和它長得好像。”可是我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倒不如說為什么會有和我長的這么像的娃娃。不過現(xiàn)在是游玩的時間,這些身外之事還是過后再去煩惱吧。我們又去了附近的服裝店和甜品店,不得不說這里真的很有繁華的那種感覺,總覺得它們像是牢牢俘獲了我們這些外地人的心,讓人忍不住想一直生活在這里。 在前往下一家店鋪的時候,我的視線被一處開在這繁華地段的花店吸引了。在城市的商業(yè)氣息變得如此濃厚的當下,它鶴立雞群一般的存在不免引起我深深的遐思。我拿出夏爺爺給我的名片,仔細比對了一下地址。不會錯的,這里就是那位安安小姐的花店。 “你怎么了,小愛?”菲爾看出了我的心思,湊到我身邊問道。 “啊,沒什么,”我收起名片說,“我想去這家花店看看。要一起來嗎?” “我們等你,”樂霖說,“這附近有一家音像店,我們正打算去那里,一會兒你來找我們吧。” “一定不要錯過哦,”貝瑞激動地說,“聽說伊瞳老師又出了新專輯,一定要來聽哦!”這個名字總覺得有點熟悉,一時間卻也想不起來。不過聽貝瑞她們說,從二十年前出道以來,伊瞳一直都是人們所喜愛的明星,從前是偶像,現(xiàn)在是歌手,以自己的經(jīng)歷鼓舞著無數(shù)渴望成為偶像的少女們。嘛,偶像也是普通人,喜歡某一個明星又有什么錯呢?我輕輕嘆口氣,帶著滿心的好奇和一位敲了敲花店的門?!罢堖M?!崩锩娴穆曇糇屛矣行┦煜?,似乎此前在哪里聽過。 推開花店的門,映入眼簾的是猶如熱帶雨林一般繁茂的各式各樣的花朵,原本寬敞的店面被它們占據(jù)得只剩下能夠供人通行的道路?;ǖ甑睦习遄陂T口,等待著客人前來賞花和選購。當我的視線和她對上時,仿佛有一道閃電從我的腦海中閃過——是那天我急匆匆趕路的時候遇到的中年女子,也就是說,我并沒有認錯人——她就是夏安安。 “你好啊,小妹妹,”她面帶微笑地和我打招呼,“我們之前見過面的吧?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呢?”我取出夏爺爺給我的名片遞給她。 “是夏爺爺和我說的,”我如實回答,“他說自己的女兒就在這附近開花店。” “原來是爸爸啊,”她看著我說,“那你應(yīng)該就是他當時和我提到的打算在我家里寄宿的孩子吧。你叫什么名字?正好讓我也認識一下你?!?“我是雪城愛,”我說,“請問怎么稱呼您?” “不要那么拘謹,”夏安安笑著說,“叫我安安就好了。我也會叫你小愛的。” “安安……”我紅著臉叫了一聲,總感覺這樣聽上去很別扭。 “難得來一次,要來看看花嗎?”安安的熱情讓我盛情難卻。和夏爺爺家里一樣,安安這里養(yǎng)了很多種花,有玫瑰,有水仙,有梔子,有茉莉,有牡丹,雖然它們本應(yīng)該在不同的時令開放,但借由人們的幫助,它們在一年四季都能夠把自己最美的姿態(tài)展現(xiàn)給世人。我看的出神,竟沒有注意到安安一直在拍我的肩膀?!耙纯次业南鄡詥??這里面有更多漂亮的花哦?!蔽医舆^相冊翻閱,里面有著顏色形態(tài)各異的花朵,雖然我叫不上它們的名字,但這些花和承載它們的照片都給我一種十分幸福的感覺?!斑@些花都是在哪里拍攝的呢?”我問。 “全國各地,”安安笑著回答,容貌雖然變老了,她的音容笑貌中卻一點也感覺不到衰老,“年輕的時候我曾經(jīng)四處旅行,在各地都留下過自己的足跡。通過旅行我不僅收獲了新的邂逅,也為我自己的創(chuàng)作收獲了不少靈感?!彼贿呎f一邊遞給我一本小說,“這本書就是根據(jù)我自己的旅行經(jīng)歷和奇思妙想創(chuàng)作而成的?!蔽易聛矸藥醉?,這本書講的是關(guān)于一個名為拉貝爾的大陸和生活在那里的仙靈們的故事。如果是一般人的話倒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對于生于那里長于那里的我,我可以一眼就分辨出她所寫的就是我的故鄉(xiāng)。但是為什么?為什么她會知道我的家鄉(xiāng)的事?我到底忘記了些什么?我對于過往的記憶僅僅停留在十歲那年,自那之后我的記憶便全部成為了空白,直到開始在花千嶼的新的邂逅為止。 “這本書——”我正要和安安說些什么的時候,她的電話忽然響了。 “喂,千韓嗎?是我,夏安安。哦,你說伊瞳有時間了?淑馨這周末也有時間?那太棒了!我們又可以久違地一起逛街了!總感覺距離上次一起出門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那邊也閑下來了嗎?那挺好,總感覺你每天都很辛苦的樣子。淑馨那邊最近應(yīng)該也能輕松一點吧?雖然帶小孩子很辛苦,不過看得出來她其實樂在其中呢?!?“你說我的稿子?哎呀不用擔心,已經(jīng)和編輯說過了,而且為了今天,我已經(jīng)提前把兩個月份的稿子都寫完了!放心放心,我會注意身體的,好的,再見!” “您認識伊瞳老師嗎?”想了又想,原本想說的話最后一個字也沒能說出來。 “哈哈,她曾經(jīng)是我的好朋友,”安安笑著回答,“一位夢想著成為偶像并激勵了無數(shù)夢想成為偶像的女孩子的朋友?!笨吹贸鰜?,她對伊瞳的評價很高呢。 “安安,你看這朵花是不是有點萎靡了?”雖然是初次見面,但總覺得我們曾經(jīng)對彼此十分熟悉,也曾經(jīng)在什么地方見過對方。但很遺憾,這些記憶我也想不起來了。 “啊,還真是,”安安說,“不過在你看到它之前,我已經(jīng)讓它堅持了一個月之久?;蛟S,花兒本就不應(yīng)該在不適合自己的時節(jié)綻放吧?;ㄩ_花落,皆是無聲無息;相遇和離別,也只是彈指之間。”這番話似乎不僅是在對花說,也是在對我說。 “這么多年過去,有很多事情都已經(jīng)想不起來了。但遺忘并不代表著失去,而是被我們封存在了內(nèi)心的身處。因為遺忘,才能夠放下過去;因為遺忘,才能夠開始一段嶄新的邂逅。”我入神地聽著她的話,或許忘記過去的那些事也是預(yù)料之中吧。 不過我還是有些好奇,那些究竟是怎樣的記憶呢?甜蜜的?苦澀的?還是酸酸的呢?如果記憶有味道,我真的想好好品嘗一番。 “叮咚!”門口掛著的鈴鐺響了,看來是有客人來了。 “謝謝你,安安,”忽然想起還和朋友們有約,便匆忙向安安告別,“有時間我還會再來的?!?“我等著你?!彪x開花店的時候我見到了一位身材高大西裝筆挺帶著禮帽的紳士,他似乎也是來買花的。待我跑出去的時候,在花店的門關(guān)上之前,我聽到了他的聲音: “好久不見。請問能給我一束玫瑰花嗎?” “小愛,你到底去哪里了???我們在音像店里等你等了好久呢!”貝瑞忍不住向我抱怨。 “真是不好意思,和花店的老板娘談的時間有些久了,一不留神就忘記了時間?!?“小愛很喜歡花呢,再讓她多停留一會兒其實也沒關(guān)系的,”樂霖說,“我們不是還有電話嗎?需要的時候打電話聯(lián)系一下不就好了。” “啊,我都忘了電話的事情了!”貝瑞忽然懊惱地說?!罢媸菍Σ黄?,小愛,早知道我就給你打電話了!”看到她這一前一后的變化,我們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喂,喂!你們別笑啊,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回來了,夏爺爺!”晚上回到家,我便和爺爺提起了遇見安安的事,“今天和伙伴們出去玩,順路去了花店和安安見了面。” “歡迎回來,小愛,”爺爺一邊笑一邊捋著胡子說,“你喜歡安安那里嗎?” “喜歡,”我毫不掩飾地回答,“爺爺這里也是,兩個地方我都喜歡?!?“是嗎。那等放寒假的時候,我讓安安也回來待一段時間吧?!?“好耶!謝謝您,夏爺爺!”我笑了,夏爺爺也跟著笑了。 “不用客氣。這也是緣分吶。”有相遇就會有別離,四季更替,歲月流轉(zhuǎn),花開花落,人聚人散,或許我已經(jīng)忘記了很多過去的事情,不過從現(xiàn)在起從零開始,也未嘗不是一個合適的選擇。菲爾,貝瑞,樂霖,夏爺爺,安安,嶄新的畫卷即將在我的面前展開。 屬于我們的全新的故事,將從這一刻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