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勇士倒下的時候,魔法師拿起了他的劍。

大約在三年前寫的一個練筆小短篇……
當勇士倒下的時候,魔法師拿起了他的劍。
這場戰(zhàn)爭持續(xù)了三年,勇士帶十萬大軍,和敵國殊死搏斗,慘烈程度空前絕后,勇士幾乎拼盡了每一兵每一卒,連自己的兒子都送上了戰(zhàn)場,并且在一個月前死在一場埋伏戰(zhàn)中,尸體至今沒有找到,也許是曝在荒郊上,被狼吃了。
但勇士知道,就算是這樣,他也不能退半步。
因為這是一場國運之戰(zhàn),贏了的話,自己的國家就會一躍成為世界強國,一旦輸了,則從此一蹶不振,開始慢慢走向滅國之路。
絕不能輸。
無數(shù)個失眠的夜晚,他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他也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支撐不住,連續(xù)高強度的指揮和戰(zhàn)斗,因為拼搏在前線,身上的新傷疊著舊傷,有的時候,甚至連劍都舉不起來了。
但他沒有辦法,為了自己的國家,他絕不能倒下。
副帥是魔法師,不過勇士一向是對他好感欠佳,因為他第一,指揮能力薄弱,第二,還自負到了極致,第三,目光短淺。
勇士還記得,前天的一場戰(zhàn)斗,他的部隊在敵軍的重重包圍,魔法師正率軍在離他僅僅三十里地的地方,率領著一萬大軍,追著一支不足千人的部隊,不過來支援。
結果自然是勇士慘敗,身中數(shù)刀才從萬軍中逃得一命,盡管如此,他還是牽制了敵軍主力很長時間,魔法師那邊自然是大勝,那支不到一千人的部隊,怎么可能逃得了他一萬人軍隊的追擊呢?
而這個情況,在過去的三年中,頻頻發(fā)生,所以在報回朝廷的戰(zhàn)報里,魔法師簡直是神一般的功臣,勇士是個連吃敗仗的廢物。
實際情況是怎樣呢?
如果不是勇士的苦苦支撐,恐怕早在一年前,這支軍隊就打完了,國運也徹底敗了。
有的時候,紙面上的勝利和失敗,并不能真正的說明情況。
但這又有什么辦法呢?
勇士只能把所有的苦和委屈,都埋在心里,他愛這個國家,他生在這個國家,長在這個國家,他的家,也是扎根在這個國家里。
就算粉身碎骨,他也要繼續(xù)堅持下去。
終于,最后的決戰(zhàn)要到來了,在前一天晚上,勇士眼窩黝黑,盯著帳篷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并沒有多大把握,對方也很強,甚至兵力還比他們多一些。
他有些恐懼,怕真的輸了,自己就徹底成千古罪人了,哪怕他有多愛這個國家,揮灑過多少鮮血在戰(zhàn)場上。
第二天,勇士和魔法師兵分兩路,勇士率領著四萬大軍,魔法師帶著一萬軍隊,這是勇士爭取了很久的結果,他要贏,就不能給魔法師太多兵力,因為他發(fā)揮不出來。
最后一場戰(zhàn)斗開始了。
第一次是騎兵交鋒,在勇士的精妙指揮下,用非常小的代價,留下了敵方的一堆尸體。
第二次是敵方來了一輪齊射,流矢飛入了勇士陣中,有幾枝甚至飛到了勇士的面前,很有可能讓勇士永遠閉上眼睛,但他只是繼續(xù)面色冷峻地指揮著。
第三次……
第四次……
這場戰(zhàn)斗從上午打到了黃昏,幾乎所有人都殺紅了眼睛,鮮血在戰(zhàn)場上流淌著,有些甚至匯成了溪流,勇士的四萬大軍,拼的已經所剩無幾了,對方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魔法師的軍隊,不知道為什么遲遲沒有到達戰(zhàn)場,勇士也顧不得那么多了,他舉著劍,已經沖到最前線開始拼殺了。
他雙眼赤紅,拼命地砍殺著,手里的劍鋒也起了豁口,他咬著牙,讓自己再堅持一會兒,再堅持一會兒,再堅持一會兒說不定就能勝利。
但事往往與愿違,一個敵方的騎兵從他背后沖了過來,長矛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勇士的身軀,并且余勢未盡,扎入了泥土里。
勇士在最后時刻,用手扶住了刺穿自己身體的長矛,勉強還能站立。
他感覺眼皮越來越沉重,自己的身體也越來越輕,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了。
明明快要死了,他卻莫名的有了一種解脫的感覺,這三年來,他實在太累了。
這時候,援軍終于來了。
魔法師率領著一萬大軍,出現(xiàn)在地平線上,馬蹄揚起了滾滾塵土。
他坐在戰(zhàn)馬上,望著下面兩敗俱傷的雙方,露出了笑容,和自己預想的差不多。
魔法師舉起手,揮了一下,大喊一聲沖鋒,鐵騎直接沖入了混戰(zhàn)的兩軍中。
二十分鐘后,魔法師的馬來到了勇士身亡的地方,長矛支撐住他的尸體,竟讓他勉強立在了那里。
但也只是勉強而已,可能是戰(zhàn)場上殺聲震到了他,在魔法師走到勇士身旁的時候,長矛就慢慢的開始歪了。
當勇士倒下的時候,魔法師拿起了他的劍。
魔法師拿著他的劍,重新回到了馬上,沖向了敵軍的主帥營,他又贏了這場戰(zhàn)斗,這場戰(zhàn)爭的所有功勞都將會是他的,勇士?恐怕只有心知肚明的皇上,還有一些聰明的大臣,才會記著這位敗仗比勝仗多,默默無聞死在戰(zhàn)場上的將軍吧。
五十年后。
魔法師和勇士的紀念雕像前,魔法師的雕像前擠滿了無數(shù)的人,有大人也有小孩,他們都拿著白花,面容肅穆地放在魔法師雕像下面的碑前。
勇士的雕像前則完全相反,冷冷清清地沒有幾個人,甚至連雜草都無人清理,長了很高。
“爸爸,那邊是在紀念誰呀?”
一個小孩天真地問。
“他呀,應該也是一位將軍吧,叫什么來著?我有點記不清了……”他父親揉了揉太陽穴,發(fā)現(xiàn)自己實在記不起他的名字了。
這時候,一個垂垂老矣,拄著拐杖,穿著軍服的老兵,顫顫巍巍走到勇士的碑前,他是唯一來紀念勇士的人。
他艱難地跪下,把白花放在碑前,望著勇士的雕像,老淚縱橫。
在另一邊的父親,終于一拍腦門,他說:
“我想起來了,他叫勇士?!?/p>
(完)

UP主的其他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