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禁 - 第2章 - 第1部分

據(jù)說想了解一個人,只要看他的書架就知道。
“......一堆漫畫?!?/p>
日期是八月八日,上條當麻在房間里左顧右盼,發(fā)現(xiàn)別說是書架,就算把整個房間翻過來,也找不到一本漫畫之外的書。于是上條當麻為了好歹撐個場面,決定到學園都市的車站前去買參考書。
......去倒是去了。
“沒想到一本參考書要花三千六百圓......”
上條當麻如同殘兵敗將般在嘴里碎碎念著。而且據(jù)店員表示,一直到昨天為止,所有的參考書為了配合夏天考季熱潮宣傳活動,一律半價。
不幸啊。
真是不幸到家了。
不過,這就是上條當麻的日常生活。
畢竟這家伙可是被朋友們認為“只要有他在身邊,就可以像避雷針一樣把所有不幸都吸走”而大受歡迎的男人。
問題是,事到如今已經(jīng)是騎虎難下了。
無論如何,一定要避免“書架上都是漫畫書”這個沉重的標簽。當然,這并不正常。因為一般人并不會那么介意“只要看書架就能了解一個人”這種不知有沒有科學根據(jù)的雞毛蒜皮小事。
因為上條當麻喪失了記憶。
當然,并不是什么都忘了。他沒有忘記紅綠燈代表的意義,也沒有忘記手機的使用方法。
喪失的只是“記憶”,而“知識”還存留著。
意思就是說,雖然還記得手機的使用方法,但是腦中卻會出現(xiàn):“咦?我把手機放哪里去了?等等,我什么時候辦了手機?”之類的疑問。
所謂的“知識”,就如同字典。
例如說,在“知識”中可以查到“蘋果”是“薔薇科落葉喬木,春天會開花,結(jié)出球形的果實”。但是蘋果“好不好吃”,則是要實際吃過才知道。因為腦海中完全沒有“O月X日吃了好吃的蘋果”這種像繪圖日記般的“記憶”。
據(jù)說會陷入這種狀況,是因為掌管“記憶”的“經(jīng)歷記憶區(qū)”與掌管“知識”的“意義記憶區(qū)”兩者之中,只有“經(jīng)歷記憶區(qū)”被破壞。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上條當麻想知道“失憶前”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即使是靠“只要看書架就能了解一個人”這種毫無根據(jù)的說法也無所謂。
不過,這并不表示上條現(xiàn)在的表情,就應(yīng)該是痛苦得要死。
畢竟上條并沒被獨自遺棄在世界中心,也沒陷入任何具有急迫性的事件中,衣食無缺,更何況還有可以稱之為朋友的“同伴”。
“當麻!”
夏天,回家的路上。在對于這筆突如其來的大開銷(基本上上條將一千圓以上的沖動購物都稱之為“特攻”),早已經(jīng)死了一半的上條身邊,一名少女發(fā)出了似乎不是很高興的聲音。
轉(zhuǎn)頭過去一看,她正嘟著嘴,看來真的不太高興。
年紀大約十三或十四歲吧,一看就知道是外國人。及腰的長發(fā)是銀色的,皮膚像雪一樣白,瞳孔的顏色是如同翠玉般的綠色。
然而最讓人意識到她是外國人的,卻是她的服裝。
基督教修女的修道服。但是顏色是純白的,而且到處都用金絲線繡滿了花紋。
看起來頗像暴發(fā)戶很愛用的那種鑲金線茶懷。
少女的名字是禁書目錄(茵蒂克絲)。
當然這不是本名,但是似乎全世界的人都用這個名字來稱呼這名少女。
上條跟少女是在醫(yī)院認識的。
不,從上條的角度來看是在醫(yī)院認識,但是其實好像從失憶前就認識了。雖然上條不管怎么努力回想,也想不起來有關(guān)這名少女的事。但是,上條并不想把這個情況說出來。
第一次在病房中看見少女的那一天,少女看著病床上的上條,流下了喜極而泣的眼淚。
她的眼淚并不是為了現(xiàn)在在這里的上條而流的,而是為喪失記憶前的上條。
上條不忍心破壞少女心中的喜悅。為了守護住少女心中的這份溫暖,上條當麻必須不斷扮演著“失憶前的上條當麻”這個角色。
好復(fù)雜的心情。
簡直像是上條當麻變成了兩個人。
但是,假名少女茵蒂克絲卻絲毫沒發(fā)覺上條心中的矛盾(事實上也就是為了不想讓她發(fā)覺),她從比上條低一個頭的位置,用不高興的表情抬頭看著上條。
“當麻,有了三千六百圓,我們能做什么?”
“......別說了?!?/p>
“能做什么?”
少女又問了一次。正當上條伸手把兩只耳朵塞住,把兩只眼睛閉起來,喊著“不要再說了”,開始逃避現(xiàn)實的時候,他突然發(fā)現(xiàn),走在身邊的少女并沒有看著自己的臉。
上條好奇地沿著茵蒂克絲那充滿期盼的眼神望去,發(fā)現(xiàn)前方冰淇淋店的招牌,正在滴溜溜地旋轉(zhuǎn)著。
......畢竟是八月八日,畢竟是炎熱的下午,畢竟整個地面漂浮著如同怨念般的熱浪,畢竟茵蒂克絲的修道服是長袖的,應(yīng)該很熱......。
“....你的心情我能體會啦,但是花三千六百圓來吃冰會不會太多了一點?”
“哼?!?/p>
茵蒂克絲似乎對這句話有點小不滿,轉(zhuǎn)頭看向上條的臉。
“當麻,我可沒有說過我很熱我好難過我快中暑了之類的話。當然也沒想過要花別人的錢來滿足自己,所以我壓根兒也沒想過要吃冰?!?/p>
“....好啦好啦,我知道修女是不會說謊的啦,可是你也不必全身汗流浹背的,用那種像被遺棄小狗的眼神看我吧?你就老實說出來,你想坐在開著冷氣的店里面吃冰不就得了?大氣這么熱,你還穿著那種毫不考慮季節(jié)因素的修道服,可是會中暑的喔?!?/p>
雖然上條嘴里講得很大方,但這只是打腫臉充胖子,錢包里面的金錢并不會改變。
當然,不至于連冰都買不起,但是買了冰之后,就沒錢坐電車回家了。
學園都市有東京的三分之一大小,對于大病初愈的上條跟弱女子茵蒂克絲來說.實在不是可以走路回家的距離。雖然弱女子這三個
字或許聽起來有點歧視女性的意味,但是能輕輕松松在大熱天下午,步行走過將近東京三分之一范圍的女生,應(yīng)該也不多吧。
不過,茵蒂克絲不知道在不高興什么,似乎越來越生氣了。她皺著眉頭說:
“當麻,這件衣服是將主的護持予以視覺化而產(chǎn)生的,我從來沒有想過什么很難穿,什么很熱,什么很麻煩,什么干嘛不分夏天版與冬天版之類的想法?!?/p>
“....是──”
正直與溫柔的人是兩種不同的典型──上條當麻對這殘酷的現(xiàn)實有了深刻的體認。
還有一點實在很奇妙,為什么這件設(shè)計夸張的修道服上,到處都是安全別針?
“而且我畢竟還是修行之身,除了煙酒之外,就連咖啡紅茶水果甜點冰品等等......各種享受奢侈品都是得禁止的?!?/p>
“喔,原來如此。本來我還想說在這種熱天里,靠吃冰來消暑應(yīng)該是個很有季節(jié)感的好點子呢。”
某些人只要牽扯到宗教上的理由,就無從勉強去改變他的立場。
上條再看了一眼冰淇淋店的招牌,“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倒也不是非吃不──”
上條一句話還沒講完,就有一只手用音速抓住他的肩膀。上條抵抗不了那少女手指上傳來的龐大壓力,不得不把頭轉(zhuǎn)了過來。
“雖......雖然我現(xiàn)在還是修行之身,禁止食用任何享受奢侈品......”
“那就不行啦。”
“可是既然是還在修行中,那是不是表示還沒辦法完全依照圣人的標準行事?所以在這種時候,或許還是會有那么一點點冰淇淋不小心跑進嘴里的可能性,你說是不是,當麻!”
“.........”
雖然很想狠狠給她吐個槽,但是肩膀上少女手指的力量越來越強,似乎在暗示別說多余的話。可惜單純的茵蒂克絲不知道,有時沉默的感覺會比吐槽更令人難以忍受。
就在這時。
“很抱歉在你們討論這么重要的話題的時候打擾你們,這女孩是誰咧,阿上?”
......從背后傳來了詭異的假關(guān)西腔口音。
回頭一看,是個比聲音更詭異的怪人。身高超過一八0公分,藍色頭發(fā),戴著耳環(huán)。說是個怪人也怪過頭了吧。
“失憶前”的上條當麻真的跟這樣的人是朋友?上條不禁心想.雖然因為完全喪失了記憶,所以不知道過去跟這家伙到底有啥瓜葛,但是好歹也該挑一下朋友吧!上條在心理面像是在責怪他人似地咒罵著過去的自己。
“嗯?怎么了?阿上。發(fā)什么呆啊?干嘛用那種見外的視線看我,是因為天氣太熱讓你喪失記憶了嗎?”
“什么......?”
上條嚇了一跳,而藍發(fā)耳環(huán)則伸起手來揮了揮:
“干嘛,我當然是開玩笑的咩。所謂記憶喪失這種東西,根本就是不可思議電波系少女的特權(quán)啦!”
接著藍發(fā)耳環(huán)把手臂搭在上條的肩膀上(明明熱得要死),
“......阿上啊,這女生到底是誰???你怎么會認識一個這么小只的女生?該不會是你表妹吧......我看也不像,她的銀色頭發(fā)怎么看也不像混著你的遺傳基因哩!”
這家伙最大的缺點,就是講悄悄話的時候的聲音,大到根本不算悄悄話。
上條不禁捏了把冷汗,擔心身旁的女生會不會因為“小只”這個字眼而產(chǎn)生過度反應(yīng)而抓狂......但是幸好似乎沒有。
“......按照現(xiàn)實來判斷,這個女生應(yīng)該只是跟你問路而已吧?
可是對于英文成績還處于鎖國狀
態(tài)的你來說,這任務(wù)恐怕相當艱鉅......等等,這女生是英語系國家的人嗎?”
上條自己也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而對茵蒂克絲來說,或許對于被別人說“小”這件事,已經(jīng)讓她相當習慣了吧。她似乎聽了也一點都不在意,只是以怨恨的眼神瞄著那灑出殺人般熱氣的太陽。也或許她已經(jīng)熱到什么話都不想說了。
“......話說回來,阿上啊,我是不知道你去哪里認識這個女生的啦,不過你可別就此安心了喔。畢竟你也是累積了十六年信賴與實績的好人幫,你應(yīng)該知道‘跟女生的單純邂逅’這件事對你來說有多不可能。愛情喜劇片不是常常這么演嗎?暗戀的人其實是個看起來年輕的媽媽之類的,哈!哈!假如遇到那樣的情況,希望完全破滅!光是想像就太凄慘哩...”
上條在心里松了一口氣:幸好事實不像那種老套的電視劇情,就在這時藍發(fā)耳環(huán)又說:
“等等,這孩子該不會其實是男扮女裝吧?以女生來說,胸部會不會太小了點?”
一瞬間,似乎聽見了少女頭上血管爆裂的聲音。
上條用力忍住了幾乎要從喉嚨發(fā)出來的慘叫聲。
看來這位少女雖然能夠容忍別人說她嬌小年幼,但似乎沒辦法忍受被當成男生。
上條似乎聽見了她勉力維持著笑容咬牙切齒的聲音。
正當上條想要抱著頭大喊“我真不幸啊”的時候──
“喂,阿上啊。像我們這種貨真價實的好人,怎么可能跟三次元的女生變成好朋友?最后一定會出現(xiàn)悲哀結(jié)局啦。我?guī)缀跻呀?jīng)可以想見了,就在阿上用顫抖的手將女生最后一件衣服脫掉,馬上要進入十八禁劇情的那一瞬間,突然察覺了事實真相,嚇到從床上滾下來的畫面!”
“......喂喂,你是在說笑對吧?不要告訴我你真的這么覺得!”
“咦?難道她真的是女生?真沒意思...”藍發(fā)耳環(huán)用非常開心的表情說道:“這么說來你們的邂逅方武一定不正常吧?阿上啊,雖然當了一輩子沒人愛的好人,但也不能綁架少女喔?像這樣的蠻勇,說不定會在網(wǎng)路留言板上變成炮火圍攻的對象哩?!?/p>
“白癡......少開這種玩笑!誰會干那種事?。 逼鋵嵣蠗l根本就不記得是怎么跟她邂逅的。
“這家伙只是個吃閑飯的食客!一切都是在雙方協(xié)議之下進行的啊,軍曹大人!”
“吃閑飯?吃閑飯?阿上啊,你竟然在一個極為珍貴的‘吃閑飯女生’面前加了一個‘只是’?阿上??!你就像是吃太多零食,已經(jīng)忘記米飯好處的小學生??!”
“吵死了!除了‘只是’還能有什么其他的表達方式?電視劇里面那種美麗的情節(jié)哪會常常在現(xiàn)實中發(fā)生?。∧阒酪驗檫@家伙的關(guān)系,上條家的財務(wù)狀況陷入多大的危機之中?就連來一只座敷童子都比這家伙好些......!”
就在上條吼完這些話之后,突然他察覺到一件事。
這一連串的對話,當然都被身旁的少女茵蒂克絲聽在耳里。
“................................................啊?!?/p>
上條用害怕的眼神望向自己身旁。
茵蒂克絲在笑。茵蒂克絲臉上露出圣母般的溫暖笑容,但是臉上卻像哈密瓜一樣布滿青筋。
這下慘了。不知道“失憶前”的上條當麻,有沒有任何可以安撫這種情況下的茵蒂克絲的方法。如果有,那失憶真是件可惜的事。上條認真地思考著。
“當麻?!?/p>
茵蒂克絲說話了,一邊露出完美的笑容。
一切都完了。上條心想,卻也只能勉強回話:
“......請問有什么吩咐,修女小姐?”
“我是隸屬于英國清教的修女,如果你有什么事想懺悔,我現(xiàn)在可以聽你說喔。”
圣女在胸前劃了十字架,兩手交握。
因為笑容太過完美,所以一看就知道是裝出來的。
上條不知不覺又想抱頭哀號。
這是顆炸彈。不,應(yīng)該說是未爆彈。如果隨便應(yīng)付,一個不小心隨時會爆炸,到時就是吾命休矣!上條的本能在告訴自己這件事。
(怎么辦......怎么辦?啊!對了,冰!用冰來轉(zhuǎn)移注意力?。?/p>
陷入極度混亂中的上條已經(jīng)忘記怎么說話了,只能用手指瘋狂指著前方冰淇淋店的自動門。
茵蒂克絲困惑地朝著手指的方向望去,然后,她的動作停止了。接著,似乎露出了兩難的表情。
就在上條松了一口氣,以為成功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的同時,突然看到...
冰淇淋店的自動門上好像貼了一張紙。
紙上寫著這樣的話。
“各位顧客您好
因為店內(nèi)整修的關(guān)系,目前暫停營業(yè),敬請見諒”
腦中充滿了壞結(jié)局預(yù)感的上條,慢慢地轉(zhuǎn)頭望向旁邊的少女。
少女的笑容,在一瞬間消失。
就在上條大吼“我真不幸”的同時,如同猛獸般的少女茵蒂克絲也撲了上來。
最后只好妥協(xié)于廉價速食店賣的冰沙了。
當然,對于這樣的妥協(xié),茵蒂克絲是不會滿足的。所以上條想用“在開了冷氣的店內(nèi)悠閑享用”這個追加攻擊來安撫她,但是......
下午的店內(nèi)竟然擠滿了人。
“.................................................................”
兩手端著塑膠餐盤的茵蒂克絲,又露出不悅的表情,陷入沉默。餐盤上放著三杯冰沙,一杯香草,一杯巧克力,一杯草莓。雖然上條很想大喊“你有那么饑渴嗎”,但是當然不敢隨便吐她槽,以免有性命危險。
我真不幸啊。上條在心里深深覺得。
獨占三懷冰沙,心情有點變好的茵蒂克絲,卻又面對著暑假下午店內(nèi)塞滿人的窘境。但是天氣這么熱,又不能到外面去。好不容易才走進冷氣全開的店內(nèi),誰還想回到馬路上去曬太陽啊。
周圍的女高中生們完全不知道上條心中的絕望,依然悠哉地在聊著平凡到極點的話題:
“喂喂!聽說上次期末考安西用了讀心術(shù),真的假的???”
“據(jù)說還為這件事開了教職員會議呢,應(yīng)該是真的吧。不過聽說會議上滿場一致認為超能力也是授課內(nèi)容的一部分,所以不算作弊呢?!?/p>
“嗚嗚!太卑鄙了吧!那我也要在考試中用超能力!”
“...你的超能力不是放出火焰嗎?”
“在老師背上點火,逼他告訴我答案不行嗎?”
......或許對很多人來說,這樣的對話很不平凡吧?但是這在學園都市里,卻已經(jīng)如同日常生活般平凡了。因為這個城市里面的居民,兩百三萬居民全都具備某種超能力,可以說是一個大型的“超能力開發(fā)機構(gòu)”。
事實上,上條也是個超能力者。他是名右手擁有“只要是異能之力,即使是神跡也照樣消滅”的“幻想殺手”少年。
“......當麻,我很想坐下來好好休息一下?!?/p>
茵蒂克絲用毫無感情的聲調(diào)說道。
好可怕。這個修女的表情正訴說著,如果不馬上照辦,她馬上又會撲上來狂咬。
上條喊著“遵命!”,奔向正在打掃的店員身邊。
店員露出殘酷的職業(yè)笑容,伸手指向窗邊的一個角落。
并桌?上條朝著手指的方向望去。
“嗚....”
那邊有一張四人座的桌子,在這如同尖峰時段的車站里面般擁擠的店內(nèi),如同一個黑洞般,在人群之中制造出一個寬敞的空間。
而在那邊,
在那一桌,
正坐著一名巫女。
巫女趴在桌上,睡著了。
亮麗的黑色長發(fā),如同被沖上岸邊的水母一樣散開來,把巫女的臉整個遮住。
(這.......)
這是什么情形?上條在心中吶喊著。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上條的不幸雷達正在發(fā)出警告。別跟這家伙扯上關(guān)系,跟這家伙扯上關(guān)系,一定會不幸!到時候可不是失憶就能解決的!
上條當麻固然是個不幸的人,但卻并不是自己喜歡跳進不幸之中。
他閉上眼睛,做出決定。
(....好,回家吧!與其跟這家伙扯上關(guān)系,我寧愿被茵蒂克絲咬。)
做出這個結(jié)論的上條,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身邊兩個人都消失了。
“.......?”
上條左顧右盼。
“......欸!”
果然,茵蒂克絲在其他店員建議之下,已經(jīng)坐在詭異巫女對面的座位上了。這女人真沒危機意識啊。又或者是個超級博愛主義者?至于旁邊的藍發(fā)耳環(huán),則是眼神中閃耀著光芒。修女跟巫女的組合對你來說有那么吸引人嗎?
好想逃走。
但是不能逃。如果在這個時候背對茵蒂克絲逃走,茵蒂克絲可能會向獅子一樣撲上來,把自己生吞活剝。而且看著兩眼發(fā)出光芒的藍發(fā)耳環(huán),也覺得放著這家伙不管太危險了。
但是最重要的──
嘴里含著一口草莓冰沙的茵蒂克絲,正以非常幸福的表情朝這邊招手。上條有一種想法,絕對不能因為自己的關(guān)系而毀了這個表情。
話是這么說......但是桌旁就有個詭異的巫女正在睡覺啊。
上條小心翼翼地走向桌前,就在這時巫女的肩膀動了一下。
嘴巴動了。巫女的嘴巴動了。上條有種不好的預(yù)感。非常不好的預(yù)感。為什么呢?記憶喪失的上條明明想不起任何事,卻有種感覺,似乎之前也遇到過類似的事情。
上條咕嚕一聲吞了口口水,等著巫女會說出什么話來。
巫女說話了。
“──撐死我了?!?/p>
第一章 玻璃要塞
這房間里沒有窗戶。
沒有門,沒有樓梯,沒有電梯,也沒有走道。以建筑物來說,這個房間絲毫不具備任何機能性。除了使用等級4大能力者的空間移動能力,是無法進入這個房間的。這里,可以說是最堅固的要塞。
在這個以演算型沖擊擴散性復(fù)合材質(zhì)所建構(gòu),號稱強度超越核子庇護所的大樓之中,站著一名魔法師。
他的名字是史提爾.馬格努斯。
精通符文魔法,特別是對火焰魔法極為在行的魔法師史提爾,同時也是一名英國清教神父。以十四歲之齡就已經(jīng)精通專門用來殺死魔法師的魔法,可以說是特例中的特例。
本來,他并不是應(yīng)該站在這里的人。
“這里”指的不是“這幢建筑物”,而是這座“城市”。因為他是隸屬于基督教分支之一,英國清教第零圣堂區(qū)“必要之惡教會”的宗教人士,而這座學園都市卻是駁斥一切神秘學思想,甚至連超能力者也可以藉由藥物、人體控制及催眠暗示來進行量產(chǎn)的純科學環(huán)境。
他在這里,就如同五十二張撲克牌中混了一張塔羅牌一樣不自然。
不該在這里的他會出現(xiàn)在這里,當然是其來有自。
現(xiàn)在的他,是以“英國清教代表”身份,來跟立埸相左的“學園都市”進行“對談”的。然而,身為一個組織的代表,他在人格上有明顯的缺陷。
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人。
他可以毫不遲疑地,命令火焰將一個活人裹住。
“........”
但是,即使是這樣的人,對于眼前看到的景象,還是遲遲無法適應(yīng)。
這里的空間若稱之為室內(nèi)實在太過寬廣,而且完全沒有照明設(shè)備。但是房同內(nèi)卻充滿了星星般的亮光,因為房間四周墻壁上設(shè)置了無數(shù)的熒幕跟按紐,正在發(fā)出光芒。從大大小小數(shù)萬個儀器延伸出來,多達數(shù)萬條的纜線與管道,如同血管在地面上延伸,全部集中在房間中央。
房間的中央有根巨大的試管。
直徑四公尺,全長超過十公尺,以強化玻璃制成的圓筒型容器,里面灌滿了紅色液體。
據(jù)說這顏色代表這是一種弱堿性培養(yǎng)液。當然,對于魔法師史提爾來說,這些科學方面的事情不屬于他的領(lǐng)域,是聽了也無法理解的。
試管之中有個著綠色手術(shù)服的人類,頭下腳上地浮著。
除“人類”這兩個字之外,沒有任何形容詞可以形容他。這個有著銀色頭發(fā)的“人類”,看起來又像男人又像女人,又像大人又像小孩,又像圣人又像囚犯。
該說是他獲得了“人類”所能追求的所有可能性,或是他舍棄了“人類”所擁有的所有可能性?
不論是哪一種,唯一可以碓信的是,只有“人類”這個字眼能夠用來形容他。
“來到這里的每個人,都會仔細觀察我,然后做出輿你相同的反應(yīng)--”
沉在試管內(nèi)的“人類”說話了。他的聲音聽起來又像男人又像女人,又像大人又像小孩,又像圣人又像囚犯。
“--但是能用機器代勞的事,何必要人類自己來執(zhí)行?”
這就是眼前這個“人類”的存在方式。
自己的一切生命活動都可以靠機械來維持,所以這些事情靠自己來做是沒有意羲的。這個推定壽命已達一千七百年的“人類極限”,如今就展現(xiàn)在史提爾眼前。
史提爾感到恐懼。
他害怕的并不是那可以代替人類執(zhí)行所以生命活動的學園都市的科學技術(shù),而是對于眼前這個“人類”的存在方式,因為可以用機械來維持,所以毫不猶豫地舍棄肉體,將自身托付給機械的存在方式。
一個“人類”,竟然可以被扭曲到以這樣的方式存在,真是太可怕了。
“我想你應(yīng)該也知道我把你叫來的理由--”
學園都市統(tǒng)括理事長,“人類”亞雷斯塔倒浮著,用嚴肅的口吻說道:
“--現(xiàn)在情況很不妙。”
對于亞雷斯塔說出來的這句話,史提爾不禁皺起眉頭。因為他沒有辦法想像眼前這個“人類”,竟然會說出“現(xiàn)在情況很不妙”這種示弱之話。
“你指得是吸血殺手(DeepBlood),對吧?”
平常從不說敬語的史提爾,在這里說了敬語。
當然,并不是因為他在這里的身份是“教會代表”。而是因為他知道,只要讓亞雷斯塔有那么一瞬間感覺到自己的敵意,自己當場就會被大卸八塊,這可無關(guān)乎史提爾實際上到底有無敵意。
就算是誤會也好,錯覺也罷,只要一旦讓亞雷斯塔如此認為,史提爾的命運就走到終點了。
因為這里是敵人的大本營,這里是二百三十萬“超能力者”的指揮中心。
“嗯,”亞雷斯塔看著顫抖中的史提爾說到:“如果只有超能力者,那不會有什么問題。因為那原本就是我所‘持有’的超能力者之一。只要是在這座城市里,由這座城市的居民所引發(fā)的事件,將其解決、掩蓋的手段,就多達七萬零六百三十二種之多.....”
“......”
史提爾聽了這句話并沒有特別的感覺。因為他對于學園都市擁有什么樣的緊急手段并不感興趣,反正他本來也不懂“科學陣營”的世界運作原理。
“--問題在于這事件之中,出現(xiàn)了一個本來不該插手干涉此事的魔法師。”
所以史提爾的腦海里,只思考著一件事。
吸血殺手。出處并非學園都市的書庫,而是大英圖書館的紀錄。從字面就可以想像,這是一種專門用來殺死某種連到底是不是真正存在,都無法證實的“某種生物”的能力。沒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樣的能力,也無從確認真?zhèn)?。只知道傳說中有名少女擁有這樣的能力。
而這名擁有“吸血殺手”能力的少女,如今被一名魔法師給監(jiān)禁了。
這次的事件,說穿了就這么簡單。
“嗯。既然對手是這個城市以外的人,那事件就有點麻煩?!眮喞姿顾垢≡谠嚬苤欣^續(xù)說著:“當然,命令二百三十萬名超能力者去打倒一兩個魔法師,根本不是什么難事。但這并不是問題的重點。重點在于如果真的這么做,那將代表我們科學家打倒了魔法師?!?/p>
學園都是跟必要之惡教會,都各自統(tǒng)奴著一個“世界”。
“超能力”與“非現(xiàn)實”--正因為互相都獨占了對方所沒有的技術(shù),所以才能有如今的地位。如果統(tǒng)奴“超能力者”的學園都是宣稱他們打倒了“魔法師”,那魔法師陣營的人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舉例來說,就像最先進的戰(zhàn)斗機掉到敵軍陣地里一樣。殘骸很可能會泄漏己方的秘密技術(shù)。
“這么說來,似乎也很難請你加派援手了?!?/p>
史提爾以淡然的口氣說道。
超能力者與魔法師的聯(lián)合部隊--這種東西也同樣可能擦搶走火??茖W陣營與魔法陣營,由哪邊來指揮就是個大問題。因為可以藉由我方戰(zhàn)力調(diào)查的名目,來探測另一陣營的技術(shù)。
想到這邊,史提爾產(chǎn)生了一個疑問。他在兩星期前也來過一次學園都市,而且跟一個超能力者發(fā)生了戰(zhàn)斗。冷靜地想來,為什么那場戰(zhàn)斗會如此例外地默許了?或許在史提爾也不知道的時候,學園都市與教會之間已經(jīng)達成某種協(xié)定。也可能是因為那名少年被視為等級零的無能力者,重要性非常低的關(guān)系。
但是這次狀況不同。
被卷入事件中的超能力者與魔法師--都市公認擁有絕大能力的“重要人物”。
“原來如此,所以才特別把我這個‘特例’給叫來?!?/p>
史提爾的表情完全沒改變,似乎只是在確認一件事實而已。
也就是說,史提爾.馬格努斯是個特例??茖W陣營的超能力者打倒了魔法陣營的人,會產(chǎn)生問題。但是由同屬魔法陣營的史提爾來打倒魔法陣營的人,那就不會有任何問題。而且站在清理門戶的立場,史提爾的上司也認為這名魔法師必須要由教會的人來打倒。
“這就是這次的‘戰(zhàn)場’縮圖?!?/p>
不知是利用了什么技術(shù),影像在黑暗中直接浮現(xiàn)了出來。
那是一面如同電腦動畫般的透視圖,圖中是一座沒有絲毫異樣的建筑物。接著又是一張“戰(zhàn)場”的位置關(guān)系圖。
位置關(guān)系圖的角落寫著整齊的三個字:三澤塾。
“靠著建設(shè)當初的設(shè)計圖,以及各種衛(wèi)星影像,分析了內(nèi)部的結(jié)構(gòu)?!眮喞姿顾穆曇艉翢o抑揚頓挫?!暗强床怀鋈魏螌儆谀ХI(lǐng)域的裝置,畢竟魔法的東西我們不懂。”
“....”
“但是這‘三澤塾’,是個有點特別的地方。”
亞雷斯塔開始解釋。
原來,學園都市就是一個由大小數(shù)百個學校所集合起來的教育機構(gòu)。而且授課內(nèi)容中包含了“超能力開發(fā)”這個超出常軌的東西。
據(jù)說“三澤塾”這間全國規(guī)模的升學補習班,會在學園都市內(nèi)設(shè)置分校,就是為了盜取這座學園都市特有的“超能力學習法”,身為巨大企業(yè)間諜的色彩可說相當濃厚。
但是,對于超能力開發(fā)宛如霧里看花的“三澤塾”,反而受到了奇妙的感化?;蛟S該稱為科學崇拜吧,他們開始將“只有自己知道的科學技術(shù)”這種能力開發(fā),延伸解釋為“所以自己是被神選中的人類”,偶然如同一個新興宗教。
學園都市內(nèi)的“三澤塾”分校,甚至拒絕接受總部命令開始失控,最后甚至做出了一件事:
依照“教義”將稱為“吸血殺手”的少女監(jiān)禁。
“但是,為什么‘三澤塾’要監(jiān)禁吸血殺手?難道他們的教義是如同十六世紀的狂信宗教一樣,將自己的肉體獻給該隱的后裔,藉此達到不老不死的目的?”
“不。‘三澤塾’對于吸血殺手并沒有特別的執(zhí)著。事實上只要是‘世上獨一無二,無法復(fù)制的超能力者’,誰都可以?!?/p>
“?”
“學園都市內(nèi)的‘階級’,是以‘學力’與‘超能力’這兩個指標來決定的。所以他們才會想擁有吸血殺手,并加以研究吧。只要能打著‘我們能夠復(fù)制極為稀有的能力’這樣的口號,想必是吸引那些等級2或等級3,對于自己的平凡能力有自卑感的學生上門的好方法.....
真是一群笨蛋,一旦開發(fā)出來的能力是不可能變更的,就算移植大腦也不可能。”
但是,這么說來還是不太對勁,史提爾心想。就算“擁有稀奇的能力”是這個學園都市內(nèi)的一種地方文化,但是在這個科學至上的環(huán)境中,怎么會有人相信屬于魔法世界的“那種生物”是真的存在?
正當史提爾在思考著這個問題的時候,亞雷斯塔已經(jīng)若無其事地說出答案。
“總之,物以稀為貴。只要這個基本道理不變,至少也可以引發(fā)話題性。除了幻想殺手之外,“真相不明的超能力者”還多得是。有些超能力者甚至因為擁有太強大的力量,所以沒有任何人見識過他們認真起來的模樣?!?/p>
總之,如果只是吸血殺手被監(jiān)禁,那事情其實很簡單。就如同亞雷斯塔所說的,“這城市內(nèi)部發(fā)生的紛爭”,學園都市可以有七萬零六百三十二種手段將問題處理掉。
但問題不在這里。
因為就在問題處理掉之前,從“外界”來了一名魔法師,進入了“三澤塾”。他的目標是吸血殺手。而且最后,他甚至沒有摧毀“三澤塾”,反而是將“三澤塾”控制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所以事情才變得麻煩。
“......”
史提爾默默地看著“三澤塾”的位置關(guān)系圖。
從圖上看不出建筑物中到底做過什么程度的“魔法”大改造。如同在看不見前方的黑暗中往前沖刺的緊張感,襲擊史提爾的背脊。雖然令人不舒服,但卻是史提爾已經(jīng)習慣的一種感覺。這一次也是單純的生或死,零或一的攻防戰(zhàn)。
但是,在充斥著兩百三十萬名超能力者的城市中,自己卻是形單影只,這一點可真讓人感到“愉快”。
“也不至于。”
亞雷斯塔如同看穿史提爾的心思般說道。說不定在這個房間之中,有種可以藉由體溫及血液流動來判斷思考內(nèi)容的裝置。
“我擁有一名可以稱作‘魔法師天敵’的超能力者?!?/p>
一瞬間,史提爾全身僵硬。
幻想殺手。就是兩周前,才與史提爾演出生死對決的少年。只要是異能之力,不管是魔法或超能力,即使是神跡,只要被他的右手一碰全都會化為烏有。這種能力可說是特例中的特例。
“但是,您不是說不能用超能力者來打倒魔法師嗎?”
“這一點不用擔心?!眮喞姿顾盟坪跻呀?jīng)背好臺詞的口吻說著:“首先,他是等級零的無能力者,不帶有任何具有價值的情報。就算讓他跟魔法師一起行動,也不怕他會泄漏我們科學陣營的秘密技術(shù)?!?/p>
“.....”
“第二點,他的腦袋沒有聰明到可以理解你們魔法陣營的技術(shù)并加以復(fù)制。因此,就算跟你一起行動,你們的技術(shù)也不會被我們得知?!?/p>
“這只老狐貍.....”史提爾首次對亞雷斯塔抱有一種類似敵意的情緒。
眼前這個“人類”的內(nèi)心,到底在打什么算盤?史提爾實在摸不著底細。無論如何,幻想殺手絕對不該被歸類為等級零的弱者,史提爾已經(jīng)在實戰(zhàn)中身體力行地了解到這一點。
的確,幻想殺手的能力,絕不是史提爾看個兩眼就可以明白手法及結(jié)構(gòu)的,而且也絕對無法竊取其技術(shù)帶回教會。但是,在這方面學園都市應(yīng)該也是相同的立場。不,至少史提爾希望是相同的。如果學園都市有辦法量產(chǎn)幻想殺手這種能力,那教會就再無立足之地了。因為就算是有千百年歷史的神器,只要被他的右手摸到,照樣會被粉碎摧毀。
但是,亞雷斯塔卻對如此珍貴的幻想殺手能力,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珍惜。
簡直像是在給予修行中的圣人種種試煉。
像以沉重的槌子打在灼熱的鋼鐵上,只為了鍛造鋒利的寶刀。
“.....”
而最重要的是,那名少年身旁還有十萬三千本魔道書的知識,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內(nèi)心想法與表面話的強烈矛盾。史提爾雖然在心中對此抱著疑問,卻完全不顯現(xiàn)在臉上。
而且,還小心翼翼地不讓人察覺。因為只要是關(guān)于那名少女的事,史提爾完全不想惹起一絲一毫的波浪。
“.......吸血殺手。”
史提爾在嘴里喃喃自語。他的表情,就像個遇到了無解疑惑的學者。
“吸血殺手,真的存在嗎?如果真的存在,那表示--”
史提爾沒有辦法繼續(xù)說下去。
吸血殺手。既然有吸血殺手,當然要有那個被殺的“生物”。換句話說,如果相信吸血殺手的存在,等于是證明了“某種生物”的存在。
“嗯,這種神秘學的事情不是我們科學家的專長,而是歸你們魔法師的領(lǐng)域吧--就連你們的世界,不也有一些無法承認其存在的超常事物嗎?”
“那還用說?”史提爾在心中罵道。
魔法師所使用的“魔力”,可以比喻為類似汽油的東西。也就是說,將壽命、生命力這些“原油”,藉由呼吸、血液流動及冥想,來將其精制成更容易使用的“汽油”。
所以,魔法師絕不是萬能的。就算再怎么追求更高深的魔法,能夠精制的汽油的量也是固定的。
可是,“某種生物”就沒有這樣的限制。
擁有“不老不死”這種荒謬特性的“某種生物”,等于擁有無限的魔力。就連世界的資源也有用光的一天,但“某種生物”的魔力卻永不枯竭。
該隱的后裔--吸血鬼。
他們絕對不是像故事書中所描述,可以用“十字架”及“太陽光”來對付的脆弱生物,事實上只要一只,就足以引起核彈級的“世界危機”。
“嗯。”
巨大的試管之中,“人類”倒浮著,興味索然般地看著史提爾。
“說到這個,你了解我們所說的‘超能力’,到底是什么樣的東西嗎?”
“.....不了解?!?/p>
史提爾根本不可能了解,也不認為亞雷斯塔會把真相告訴他。因為知道了敵方的秘密情報,也等于是喪失活著從這里走出去的可能性。
“其實只是認知上的差異而已?!钡牵瑏喞姿顾s若無其事地說著:“你聽過‘薛丁格的貓’嗎?這應(yīng)該是全世界最有名的動物虐待案例吧?!保ㄗⅲ骸把Χ「竦呢垺笔怯晌锢韺W家薛丁格所提出的理論,目的在說明一件事物的本質(zhì)會因觀察者的角度不同而改變。)
“詳細內(nèi)容我就不跟你解釋了,總而言之意思大概是‘現(xiàn)實會依照所見之人的想法不同而被扭曲’。當然,微觀與宏觀的物理法則也不相同,所以不能一概而論。”
這世界上的物理法則可分為顯微鏡(微觀)與望遠鏡(宏觀)兩種。哪些部分是微觀,哪些部分是宏觀,據(jù)說也是亞雷斯塔的研究內(nèi)容之一。
“......我不太懂您的意思?!?/p>
“沒關(guān)系,你沒必要懂。如果你懂了,那我現(xiàn)在就非殺你不可?!眮喞姿顾廊蝗魺o其事地說道:“.......話說回來,我才是不太能理解。到底有沒有吸血殺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差別?那就像箱內(nèi)的貓一樣啊?!?/p>
亞雷斯塔說,超能力者就像石蕊試紙的顏色改變一樣。
重要的并不是欣喜于石蕊試紙從紅色變成藍色,而是去思考為什么會變色,到底背后有什么樣的機制,再進一步,是否有辦法操縱這個法則?雖然亞雷斯塔掌控著兩百三十萬名超能力者,以戰(zhàn)力而言足以向全世界宣戰(zhàn),但是對他來說這些都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史提爾在顫抖。
眼前這個“人類”,是個堅信機械能代勞的事情,沒必要由人類來做的“人類”。
到底對這個人類來說,哪些屬于“機械”?
到底對這個人類來說,哪些屬于“人類”?
“對了,”
“人類”說話了。這個看起來又像男人又像女人,又像大人又像小孩,又像圣人又像囚犯的人類,做出了幾乎等于“微笑”的表情,這么說著:
“.....如果說吸血殺手證明了吸血鬼的存在,那幻想殺手又證明了什么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