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神眼中·chapter.24:戀高熱
(提示:本章有與戀愛相關的情節(jié),并且作者非常非常不擅長描寫戀愛所以可能寫的很尬。如果介意的話可以直接跳過,對之后的劇情沒有影響) 眼前的三位分靈再次面面相覷。最終是史密斯向極星開口了。 “我們持反對意見。三層以下的樓層幾乎沒有神之子,連人之子的認知水平都并不發(fā)達?!彼檬址隽朔鲎约旱膯纹坨R,“你或許會遇到危險。作為父母的立場,我們反對你前往那么危險的地方?!?“但是我要找姐姐?!睒O星堅定地,幾乎固執(zhí)地回答。說這句話的時候,實際上她心里也沒底,因此聲音很小,頭也低了下來。她很害怕史密斯等人會一再追問,遇到危險怎么辦?你能保護自己嗎?到了三層以下要怎么找姐姐?…… 她只知道自己不能放棄。這是她活著最大的意義,是姐姐的存在支撐著她跨越了曾經(jīng)崩潰的結(jié)局,她的第二次生命是姐姐給的。如果沒有姐姐,如果再也找不到姐姐了……光是想想,就感覺無盡的絕望和痛苦化作無數(shù)漆黑的藤蔓纏上了她的身體。 此刻極星多么憎恨弱小的自己。如果自己像羅納德那樣強大,不,至少像雨聲一樣不怕那些怪物就好了。為什么自己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為什么自己只能被別人保護卻什么都做不到? “算了,亞倫君?!⒆釉绞强蓯?,越是要放她遠行’,不是有一句諺語是這么說的嗎?” 落入耳中的不是質(zhì)問或責備,卻是女孩溫柔的聲音。是鳴目。極星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年幼外形的母親正朝她微笑。 “極星想去就讓她去吧。我們不能永遠關著自己的孩子?!?鳴目說道。極星感覺心似乎被她的話微微揪緊——是被陌生的情感觸動的下意識反應。她本以為又要像往常一樣迎來悲傷導致的疼痛,但是沒有,只有心臟如同被溫暖雙手包裹住的感覺?!澳赣H”這個詞的分量突然在極星心頭變得重了一點,更加和眼前的女孩重合在一起了。 史密斯卻好像并沒有多意外,似乎早就料到鳴目會這么說,只是口吻平淡地問了句,“那極星的安全問題怎么解決?” 鳴目摩挲著下巴,模樣可愛地歪過頭,“嗯……媽媽已經(jīng)想好了幾個陪同的候選人了。不過我想,應該會有人自愿提出和極星同行的吧?” 極星點了點頭。不說別的,森川應該會愿意陪自己去的,雖然對總是麻煩他這件事極星心存不小的愧疚。森川知道這件事后會是什么反應呢?極星隱約有他會反對的預感,但無論如何,自己是一定要去的。不僅要去,還要爭取到他的陪同——只是想到他口中可能說出的反對的話語,極星莫名感覺心像被什么咬了一下。 “不行。絕對不行。” 從分靈的樓層回來之后就遇上了等在樓梯口的森川。極星試著把去三層以下的計劃給他提了提,果然被年輕的醫(yī)生斬釘截鐵地反對了。盡管預料到了這個結(jié)果,他的話語還是像一把從天而降的刀刃一樣斬斷了極星心頭的希望和從分靈的樓層帶回來的、一點成功的雀躍。 “遇到危險怎么辦?你自己能保護自己嗎?絕對不行?!?“可是分靈大人們……爸爸媽媽都同意了。” “他們同意也不行?!?“可——”極星還想說什么,卻被森川粗暴地打斷了:“我說不行就是不行,這是原則問題。哪怕是為了找到飛鳥也不行?!闭f完后退了半步,拒絕似地抱起雙臂??此@個樣子,別說提出陪同了,就是得到他的認可都很困難。 可……極星為什么非得得到森川的認可不可?她突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作為分靈的父母已經(jīng)點頭,尤其是暫領世界之主一職的父親。這也就意味著世界的規(guī)則已經(jīng)允許她“下到三層之下”這一行為本身了,至于護衛(wèi)也可以選擇別人。比如羅納德,或者為此再去找父母商量。想到這里,極星咬住了下嘴唇,她的確不需要森川點頭才能做那些事。 但是。嘴唇上傳來隱隱的痛覺,森川臉上的拒絕還是刺痛了極星。這個總是溫柔地認可和保護自己的人突然變得如此冷酷,他的眼睛不再是向日葵,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不,這不是最讓她難過的原因。最讓她難過的是,森川無法再繼續(xù)陪她前進了。雖然她知道這是為了她,森川也只是不想再失去她而已。是的,她什么都知道。她記得森川在講到她曾經(jīng)崩潰過的事實時露出怎樣痛苦的表情,以及他笑著問自己能不能不要走太遠的時候自己那股難以言喻的悲傷。自己是一定會走遠的。為了找到姐姐,為了了解這個世界,往更遠的地方走去,她清楚這個事實??墒???墒恰绻剡^頭再也看不到他了的話?再也沒有熱騰騰的早餐,溫柔的問候與撫摸,追隨著她的視線,這些……如果再也沒有了的話?會怎么樣? 極星思索著那樣的如果。得出的結(jié)果是宛如在安定的日常畫卷上剪出的巨大空洞,從中滿溢而出的黑暗和痛苦深深刺進了心臟。究竟是什么時候森川文成了她日常的世界的一部分?為什么直到這樣的日常即將被打破的時候她才察覺到? 自己真的要這么做嗎?殘忍地背離森川,再一次拋棄他,獨自一人找其他盟友去到他夠不著的地方。她……真的做得到嗎?可是做不到又該怎樣? 紛亂的思緒在腦海中絞成一團黑色的毛球,而極星費盡全力都找不出它的線頭在哪里。她就這么站在那里,站得腿腳有點發(fā)酸,腦子里的自己拼命地翻騰著糾纏不清的思緒。在發(fā)現(xiàn)自己最后也沒有找出開解方式之后,雖然感覺很丟人,眼淚還是掉了下來。像弄亂了玩具又收拾不好的孩子一樣,因為自己的無能和不受自己擺布的現(xiàn)實賭氣地哭出來。 森川臉上的表情突然松動了些。他在她面前半跪下來,伸出手捏住極星的下巴,稍微用力把她的下嘴唇和牙齒掰開,“別動。出血了?!?嘴唇感受到他手指的溫度。那一刻極星突然明白了,自己難受得流下眼淚的不是別的,是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舍,僅此而已。無論如何,無論如何——她不想遠離他。光是想想殘忍的拋棄與分離,就好像身體要被撕成兩半一樣痛苦。自己究竟為什么會這樣?不清楚,不懂,不明白。但痛苦是真的,真的要把她貫穿了。 森川從白大褂口袋里找出袋裝的衛(wèi)生棉球拆開,拿出一個按在極星出血的嘴唇上。極星的眼淚流到他手上,晶瑩的液體像一條小蛇,彎彎曲曲地在他手背上爬過。 森川就這么保持按著棉球的姿勢一會,估計極星已經(jīng)不流血了,才把她放開,輕輕取下帶血的棉球。 “我陪你去就是了。別自己咬自己?!?青年深深嘆了口氣,用手在她腦袋上輕輕拍了拍。 “真……真的?” 極星的聲音有點顫抖。剛才還沉甸甸的頭腦突然變輕了,劇烈的輕重轉(zhuǎn)換讓她一時間無法適應,產(chǎn)生了強烈的不真實感。她呆在原地,收不住的眼淚還在落下,晶瑩的水珠掛到腮邊。森川見狀笑了一下,伸手給她擦干。 “當然。我雖然沒羅納德那么厲害,但也跟你哥哥差不多吧。萬一有什么也不至于太被動?!?后知后覺的喜悅此時才膽怯地,宛如一個害羞的孩子般敲開心門,一點點灌滿了極星的心臟。不對。除了喜悅,好像還有別的陌生的感情也跟著進來了。像被初生的嫩芽撓到一樣的輕柔癢感,但那種感覺似乎在心臟里四處游走,沒法抓在手里好好看清楚。 “但……但是醫(yī)生……為什么?”極星猶豫著問。 “我之前說過的。只有一個原因?!?極星明白他想說什么。因為他愛她——森川文一定會這么說。他沒有變,還是一如往常的他。 但是她好像變了。具體來說,是想到這里心跳突然變快了。而且視線變得好像不受控制似地到處亂晃,沒辦法好好聚焦在他臉上。腦袋還被剛才的喜悅沖擊得暈乎乎的,不真實感也還沒有退去,此刻如此割裂的自己讓極星感覺無比陌生。 愛。極星在心里默念著這個讓自己產(chǎn)生變化的詞。究竟是怎么回事,臉上變得好熱,額頭也好熱。是發(fā)燒了嗎?絕對不能現(xiàn)在生病發(fā)燒。話又說回來了,神之子真的會生病嗎?這個世界只不過是與醫(yī)院相似而已,居民也都不是真正的病人,原本應該是這樣才對。腦子里塞滿了亂七八糟的念頭,像一鍋煮沸的水。 “你怎么了?” 青年疑惑地把自己的一只手貼在極星的額頭,另一只手貼著自己的。被他觸碰的時候極星像觸電一樣往后一縮,這也和她平時的反應不一樣,但那似乎是在下意識的瞬間就發(fā)生了。森川向她投來詢問的眼神,可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樣。 “發(fā)燒……好像也不是啊。到底怎么了?”青年半是納悶半是好笑地自言自語著,“保險起見還是回去我給你檢查一下吧?!彼咽稚旖o她,像平時一樣,“走吧?!?極星此時終于確定了自己的異常。她沒辦法握住森川的手。 ——確切來說,是做不到。哪怕只在腦子里想想握住他手,與他接觸這一舉動,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就好像要把耳膜震破了,而且手也好像黏在身體上一樣動不了,自己的身體為什么不聽使喚? 等不到回應的森川顯得更加疑惑。他干脆就在原地半蹲下來,想要仔細查看極星是出了什么事。但他一湊近,女孩就紅著臉躲開他的目光和觸碰,但是依舊緊緊閉著嘴什么都不說。從她躲閃的視線里似乎能看出她的困惑和慌亂,應該是對現(xiàn)在這種情形也很陌生吧。 雖然重生過一次,但極星的第一次生命和認知僅僅停留在孩童階段,第二次走到現(xiàn)在雖然成熟了不少,但對某些事依舊保持“未熟”的狀態(tài)也不奇怪。不過,森川并不是這樣。 因此他稍作思索,就明白了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但是在他做出思索好的合適反應之前,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小丫頭,你可真是……” 極星好像表現(xiàn)得更慌了,忽閃著的異色瞳拼命躲避與他對視。大概是明白森川察覺到她的心思了吧。也就是這個時候,捉弄一下這個固執(zhí)的、倔脾氣,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腦子里轉(zhuǎn)著什么,但是很可愛的小丫頭的念頭恰如其分地浮了上來。也是,那么長時間她腦子里想的就只有自己的姐姐,張口閉口也都是姐姐,自己都沒察覺自己的心里不知不覺住了別人吧。 于是森川故作夸張地用手在極星額前探了探,“哎呀。這可怎么好?看來真的是發(fā)高燒了。沒辦法,必須得靜養(yǎng)觀察幾天了——” “這……不行!”果然小姑娘急得都語無倫次了,慌亂之中反而一把抓住他的那只手,“啊……”然后好像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滿臉通紅地僵在那里。 森川則沖她露出惡作劇成功的壞笑,“騙你的。什么事都沒有?!痹谒磻^來生氣之前一把把她抱到了懷里。把這個執(zhí)拗地在自己認定的道路上前行的小小勇者,用漠然和理想的外殼緊緊包裹和保護自己的雛鳥,把如今終于肯回過頭看看他和自己內(nèi)心的極星緊緊抱住。她在他懷里一動不動地僵住了,但那顆傳來紛亂的鼓動的心臟卻活蹦亂跳,像一顆隨心所欲地亂滾的鮮紅寶石。 “小家伙。你只是戀愛了,明白沒?” 陌生的單詞落入耳中。是異物,卻像一塊精巧的鵝卵石墜在那里。沒有刺痛的棱角,但光滑的表面摩擦著心臟,依舊產(chǎn)生飄忽不定的癢感。 不明白。不理解。戀愛是什么?現(xiàn)有的信息沒法拼湊出任何可以解釋這個詞背后意思的答案,要不去問問柴田吧……但是要怎么問?要把現(xiàn)在的情景復述一遍嗎?不行吧。絕對不行的。那就只有問問面前這個人答案是什么了。出口的話語好像有千斤重,但不是因為痛苦,極星也不知道是為什么。 “戀愛……是什么?” 極星還是問了,盡管聲音小得跟蚊子叫一樣,她不想和此時此刻的情景脫節(jié)。雖然慌張,窘迫,還有一大堆不清不楚的思緒塞滿了腦子很頭痛,但是…… 青年笑了一聲,松開了臂膀。他好像想看著她的臉,但極星把臉垂下去盯著腳尖,不敢看他。 “這個嘛。這就要看你自己怎么解釋了。這么說吧。剛才你感覺不對之前,是在想什么嗎?” “我——”極星逆著思維的回路追溯,剛準備回答,卻意識到自己想的不就是和森川相關的事嗎?不想和他背道而馳,不想被討厭,不想在沒有他的世界里生存,也不想拋棄他,腦子里凈是諸如此類的事。于是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口。 “怎么了?”森川帶笑的聲音從下垂的視野上方傳來,甚至帶點幸災樂禍。這讓極星懷疑他是不是已經(jīng)猜到了自己的回答,但就想等著自己親口說出。以前的森川從來不會勉強自己做任何事,但現(xiàn)在這樣有點使壞的他也并不討厭,或者說討厭不起來。 “我……”極星支吾著,最終快要把心臟漲破的莫名情緒一部分轉(zhuǎn)為了被捉弄的氣惱,她趁森川不注意,狠狠在他腳上踩了一下。 “好痛???”大概是因為她踩得很重,也沒有料到她會是這個反應,青年半是驚訝半是吃痛地喊起來。而極星因惡作劇成功忍不住笑出了聲,剛才還壓得她抬不起頭的情感也松快了些。所以她既幸災樂禍解了氣,又感覺氣氛變得沒那么緊張,終于能直視森川了。 “誰讓醫(yī)生你捉弄我?!?“啊哈哈,被看出來了???”森川也笑起來,“不過也是因為你的反應實在太可愛了,我沒忍住?!?“可……可愛。”極星嘟囔著這個詞,心跳又開始變快了。果然有哪里不對。類似的話以前他好像也說過啊,怎么自己以前沒有這種感覺? “好了。不開玩笑了?!獎偛攀钦f要去樓下的事吧?” 森川突然把話題自如地轉(zhuǎn)開。因為落差太大,極星甚至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么?” “二層啊。不是你想去嗎?”森川反問。 “可——”可是問題還沒有得到解答呢,但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極星又說不出口了。 “這個問題我剛才已經(jīng)說過了。”青年說到這里露出與平日不同的、些許狡黠的笑容,“還是說你想聽聽看我的想法?”他嘴角上翹的弧度仿佛在暗示,極星接下來的反應也會在他的預料之中:她一定會被他飄忽不定的言語牽掛但又不敢往下問吧。 這反而激起了極星的好勝心。至今為止她面對過無數(shù)種困難的狀況,但最后難道不是都從中套出了對自己有用的信息嗎?憑什么這次就不行? “行啊。醫(yī)生就告訴我唄?!彼谑前胧歉ㄝ^勁半是真心地說出了這句話。 見狀,森川先是好像愣了一秒,接著憋不住就笑了。 “好啊?!彼f,以一種輕而不容置疑的力道抓住極星的雙肩,面孔突然湊近。極星嚇了一跳,想往后躲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退無可退,只能任由他的嘴唇湊近自己的——這是要做什么?自己貧瘠的知識無法推測出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各種各樣的思緒像在腦海里放煙花一樣。極星只知道自己的心臟好像快要跳出胸膛了,森川呼吸掃到自己臉上時,她就像夏天的冰淇淋一樣要被風吹化了。 “咳。那什么?” 突然響起的第三個聲音讓兩個人都嚇了一跳,只不過驚嚇的程度不一樣而已。森川輕輕放開極星,臉上露出露骨的不悅。而極星則深刻地體會到了什么叫無地自容——恨不得地上現(xiàn)在就有條縫可以鉆進去。 “是雨聲啊。怎么了?” 抱著雙臂站在不遠處的青年以一種看荒唐戲劇的表情看著這邊。見極星的目光也畏畏縮縮地轉(zhuǎn)向他,他于是哼了一聲。 “打擾你們了?真是抱歉?!鼻嗄赅土艘宦?,聳了一下一邊肩膀,“我妹妹要去樓下,我作為護衛(wèi)跟著。這很合理吧?” 作者:b站專欄評論區(qū)經(jīng)常無緣無故自己關閉,如果發(fā)現(xiàn)請?zhí)嵝盐?,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