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你想不想談戀愛？”

“什么玩意兒？”

從上個月開始，店里來了一個奇怪的客人。他總是一個人來，東看看西看看，就是不買。這婚紗店我也開了幾年，小本生意，是我父親當初留下的。我靠著他的遺產，每個月也還湊合，不虧不賺，整日戴著塑料工牌，沒什么事干。

我也就是不想讓這祖?zhèn)鞯纳鈹嗔瞬艣]關，所以早就不在乎訂單，只是對這人有些好奇，也試著跟他聊過幾句，可惜沒什么共同話題，往往以冷場收尾。

但半個月前，他開始帶女孩子來——每天帶來的都不是同一個。

“您跟您男朋友真般配！”我笑著說。

短發(fā)姑娘有些羞澀地低下了頭，我聽見她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這位小姐是跟男朋友一起來的嗎？”我冒著被罵的風險問。

“他就在旁邊，你眼瞎？”金發(fā)姑娘沒好氣地說。

“我穿這件好看嗎？”長發(fā)姑娘問他。

“人好看，衣服是錦上添花！”

雖然不熟悉，但我不得不承認這人長的是真好看，是走在大街上回頭率百分百的那種。因而對他印象不算壞，但現在我忍不住吐槽：他恐怕就是傳說中的海王吧。

不過店里的婚紗也確實太過單調，以致于他們每次都只是看看，接著去了對面那家國際連鎖店。又一次送走他們，見人影走遠，我終于可以不用掛著招牌式笑容。一天兩天的，臉都笑僵了。

跟每個女生都這么親昵……

渣男！

我愣住了：“?。俊?/p>

“神經病??？”女生罵了一句，“走吧走吧，好心情全沒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二人就這樣走了。

等下……我不就是說了一句“昨天跟你來的不是這位小姐啊”，就被罵“神經病”？我真沒有污蔑你男朋友，姑娘你不要被騙了還不自知啊！我真的只是想揭穿渣男真面目，拯救被騙的單純少女啊！

怎么逐漸有點中二……

有點氣。

敲，我好氣??！

明知沒什么客人，我還是每天都把店開到了晚上九點，但今天，玻璃門上掛著的風鈴響了。我抬頭，是他。

“你好，我是一日男友‘克洛克’?！?/p>

“哈？”

“我想是我的工作需要讓您誤會了，抱歉。”

好吧，這可能真是個烏龍。

克洛克說，他的工作簡單又不簡單，扮演客戶一天的男友。只要不是太過分，他可以滿足客戶的任何要求，當然，是在男友的范疇內，而不是被人擺弄的木偶。

“盡管我也很好奇，為什么她們都要跟我一起逛婚紗店？”

我看著他，一時無語，因為你長得帥?。∠胂?，帶著一個這么帥的男朋友去婚紗店，該是多惹人嫉妒的一件事啊。

“那你為什么要選擇這份職業(yè)??？以你的條件，當明星出道都沒問題吧？”我隨口一問。

他淡淡地說：“我生來就是做這個的?！?/p>

“你搞笑呢？還是說你真的從小就騙……關愛小女生？”

“我是AI，通俗的說，就是個機器人?！彼f著，笑了起來。

“我不知道我的研發(fā)者是誰，在哪里，我只知道自己醒來時就在這家店里了。”

我回憶了一下，那天我忙著換試衣間的燈泡，這燈泡質量不好，兩個月就要換一次。我想著沒什么客人，也就沒有關門。當我再回到前廳時，克洛克已經站在那里了，我便默認他是剛進店的客人，沒起疑心。

“研發(fā)者在啟動我之前把我的系統調成了‘男友模式’，盡管我并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樣做。因為這個，我的其他功能被弱化了，而與之相關的功能得到了增強。”

“那不是更適合當小鮮肉嗎？”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合時宜，我又補充道，“如果你有這方面的才藝的話。”

他看著我，表情無悲無喜：“我不能出現在公眾面前，那只會增大我被科學家發(fā)現的風險，到那時免不了被抓去肢解。畢竟，我在你店里的科學雜志上看到的‘當代最先進AI’都還只是長著面癱臉的冰冷機器?！?/p>

我明白克洛克的意思，有自我意識、身體與常人無異的人工智能對科學界而言，實在太過誘人，他需要自我保護。

“所以，當限時男友是我綜合這些因素得出的最好選擇?！?/p>

“好吧，之前是我沒搞清楚狀況，誤會你了，抱歉?！?/p>

我剛說完，耳邊就傳來了他近在咫尺的聲音：“我才不吃你這套?！?/p>

“什么？”我抬頭，卻見他已經站在了門口，像是準備告別。許是被我這一叫弄得摸不著頭腦，他雙眼裝著不解，貌似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我扯了扯嘴角：“沒事。”

“那我走了?！?/p>

“嗯?！?/p>

我看著他的背影，又想起剛才那一幕，腦子里一團亂——我這是……出現幻覺了嗎？

之前我總覺得自己像個海王的幫兇，為他們提供私會的場所，但那天以后，我便不再抱有心里負擔。倒是克洛克，最近臉色是越發(fā)難看了，連帶著跟他一起來的女孩也不是很高興。

我應該問問他嗎？畢竟認識……但我好像沒有資格打探他的隱私。

陽光被一點點抽離天際，這條街卻燈火通明，仿佛搶來了夜空中消失的繁星。我無所事事地坐在前臺，望著窗外一對對熱戀期的情侶發(fā)呆。

羨慕嗎？不，是懷念啊。

眼前景色突然就模糊了起來，像是隔了一扇窗，雨點不住地往上打。

“老板娘?！笨寺蹇瞬恢裁磿r候進了店，正坐在我面前，而我現在才看見他。

“?。俊?/p>

“你有興趣做我的樹洞嗎？”

我的意識剛清醒過來，整個人還迷迷糊糊的，下意識問他：“為什么是我？”

“沒辦法啊，”他聳了聳肩，“我的分析系統說你是一個我可以絕對信任的人，在加上目前只有你知道我的事，不找你找誰？”

“行吧。”

“還是算了?！?/p>

“？你耍我呢？”

克洛克沒理我，嘴里念叨著“不太好”“可是沒時間了”之類的字眼，我就這樣看著他自己跟自己糾結著我不知道的問題。半晌，他才好似下定決心一般定定地看著我：“老板娘，你想不想談戀愛？”

“什么玩意兒？你要我找你下訂單？”

“嗯……我可以給你優(yōu)惠的，八折怎么樣？”

“你免費我都不要！你這家伙是不是系統故障了？”我作勢要用手去拍他的頭。

“可以這么說?！?/p>

我的手停在了空中。

他咧嘴笑了起來：“我的能源快耗盡了?！?/p>

“怎么會……沒有可以充能的地方嗎？”

“我的搜索功能雖然弱化了，但比起一般搜索引擎還是要強上一點的。在我查到的資料中，ZQ-7這種能源是五年前國內一位女科學家發(fā)現的，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不愿與他人分享這種能源，至今也沒人見過ZQ-7的真面目?？上?，我并沒有查找這位女科學家信息的權限?！?/p>

“你……”

“我只是有些遺憾，畢竟，你是我蘇醒后見到的第一個人類。而且……”

“什么？”

“匹配系統說，你的理想型竟然就是我本體的長相。”

“你不是坑我呢吧？”我有意改變這壓抑的氣氛。

他置若罔聞，只道：“老板娘，你就圓了我這個‘遺愿’吧。”

見他這嬉皮笑臉的模樣，我就知道他肯定已經開始分析我的喜好了。

“就一天?！?/p>

“當然?！?/p>

第二天我開店時，克洛克已經站在店外了，好像等了很久。

“那么，確定一下今天的活動吧?！?/p>

“啊，這個……說實話，我還沒想好?！辈焕⑹俏遥晒ψ寛雒孓巫?。但我是真的沒想過，而且，一想到克洛克的處境，我就沒心思想。

“你做什么的時候最自在？”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不得不承認，我被他問住了。印象中自己幾乎沒出過店門，在店里也閑得發(fā)慌，時不時翻翻不差（ci）和規(guī)圓的小說。（注：“不差”“規(guī)圓”是鄙人其他文中的兩個小說作者的筆名。）

“我不知道?！?/p>

“科技館去過嗎？”

我搖頭。

“那就去那兒吧?！?/p>

“你不怕有人發(fā)現……”

“反正也是最后一天了，何必再躲躲藏藏的？”他倒是豁達，“還有，你別愁眉苦臉的啦，給我留點美好的記憶吧。”

“Z”形建筑、科學界偉人的雕像群、通古斯大爆炸假說演示模型……這個科技館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雖然我清楚地記得我沒有來過。

我停在了一個迷你的石拱橋模型前。

“你想玩這個？那我看看說明書?！?/p>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面前的控制臺，熟練地操縱著，只見石拱橋迅速重組成了一座螺旋式天梯。

克洛克怔怔地看著我：“你怎么學會的？”

我不知道。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就聽背后傳來一個聲音：“師妹？”

這塊區(qū)域離入口很遠，此刻只有我和克洛克，這個“師妹”恐怕說的是我。

我扭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戴著方框眼鏡的男人，身上的西服看起來價格不菲，但與他格外不搭。我想起進館時看見的海報，他貌似是這幾天要來館里做演講的科學家之一。

“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p>

“你不是小僑嗎？”那人追問道，情緒很激動。

克洛克拉住我的手，將我護在身后：“我女朋友說你認錯人了?！?/p>

那人突然不說話了，但我從他眼中看到了驚詫，難道是克洛克被他看出了什么？

氣氛緊張起來，沒人打破這被靜止了的一幕。

“我們還是回去吧?！?/p>

“這就是你的研究成果嗎？”

我和那人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他這話的意思我不理解，也與我無關?？寺蹇藳]有繼續(xù)同他對峙，我松了口氣，挽上克洛克的手臂向外走。準確說是逃，我只覺得跟那個科學家多待一秒都無比危險。

“你怕他?！?/p>

“開什么玩笑？我是擔心你！”我翻了個白眼，就這還“男友模式”？情商低得一批，大直男！

“但是你怕他，雖然系統沒有分析出原因?！?/p>

我深吸一口氣：“說好的最后一天、留點美好記憶……你竟然分析我？你的研發(fā)者是不是沒談過戀愛？不知道情侶也要給對方留隱私嗎？”

“模式并不限制我的舉動，具體怎么做取決于我?！?/p>

我嘴角一抽。

明白了，你天生直男，系統都救不了。

“我說，直男同志，身為一個‘標準男友’，你總該會做飯吧？”

“你想吃什么？”

我不假思索道：“番茄炒蛋！”

說實話，聽到克洛克直接問我想吃什么的時候，我是真的以為他是個大佬。后來我看見那盤配色豐富的番茄炒蛋時也沒有改變想法，然而……

為什么吃起來什么味道也沒有?。?/p>

“可能是我忘了加調料?！?/p>

我：“……”

你贏了。

勉勉強強吃完飯，我提議散步消食，克洛克反問我：“這個點不去看婚紗嗎？”

這家伙估計是被之前遇到的那些客戶“荼毒”，以為下午就應該看婚紗。不過，既然這么說了，看看也沒什么。

我自己店里的婚紗自然是沒什么好看的，于是我們打算先去對面那家國際連鎖店?？戳诉@高檔的裝潢，鑲在衣服上的的bulinbulin的鉆，我不由得感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我隨便試了幾件，問克洛克的意見，他皺著眉頭說：“好看是好看，但總覺得不夠配你?！?/p>

我只當他是花言巧語，笑著換了一件又一件。

總之，十幾家店逛下來，還是沒遇到十分滿意的婚紗。雖然我無意買婚紗，還是不免有些遺憾。

逛完這“婚紗一條街”，我們回了店里。與其把時間花在吃喝玩樂上，不如把握最后的機會來場我所向往的“促膝長談”。

“克洛克，你覺得你的研發(fā)者為什么會發(fā)明你呢？”

“無法理解?？茖W家的發(fā)明基本只有兩個目的，要么是為了自己，要么是為了世界，或是二者皆有。但我好像不屬于這兩種，因為我的存在并沒對世界產生什么影響，甚至研發(fā)者身在何處我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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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不聊這個話題了，跟我說說你當‘男友’的這些日子里有沒有遇見什么有意思的事吧！”

“嗯……陪我的第二單客戶看電影的時候碰見了她的現男友，我才知道她是趁男友出差才找我下單的，當時她男朋友身邊還坐著一個女孩子……”

“還有一次，客戶帶我去見了她父母，她媽媽一個勁問我問題，什么家住哪里，工作是什么的……最后扯到了什么時候生二胎……”

不得不說，克洛克講的這些事堪比年度狗血故事大全，感覺稍微加工一下就可以放到廁所讀物上發(fā)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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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開口：“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你說啊?！?/p>

“我查了一下你這家店的信息，五年前這里明明做的是定制中式婚服的生意，為什么現在變成了西式婚紗店？”

“你在說什么啊，我們家一直做的就是西式婚紗……”

我腦子有點亂……父親走后，我不想斷了這祖?zhèn)鞯纳猓谑抢^承父親的衣缽，把婚紗店開了下去，直到今天。

我抬頭，才發(fā)現他比我更加不知所措，眼神慌亂，我遲疑地叫了他一聲：“克洛克？”

“啊？哦，我……我就是問問，你不用緊張的……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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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沒有時間了，”他臉色蒼白，卻堅持對我笑著說，“還記得我說過想讓你當我的樹洞嗎？也不知道你現在愿不愿意……”

我點頭，心里堵得難受。

“我選擇你作為最后一個客戶，不僅僅是因為你知道我的事情。因為我覺得我倆還挺有緣的，明明我每次都會把自己調整成客戶的理想型，身材、長相都會變，但你每次都能認出我。這更像是一種沒有緣由bug……”

我靜靜地聽他說，不發(fā)一言。

“但就在剛才，我想明白了?！彼壑型蝗涣亮似饋?，卻非希望的光，而是淚光，“這不是bug，因為你的名字叫張僑?！?/p>

他指著我的工牌說：“因為你是張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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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克的身體以極快的速度冷了下去，他眼中最后映著的，是我淚流滿面的模樣。

現在是晚上九點，我不明白是什么讓他提前耗盡了能量。

晚上十點，我擦干了淚，帶著AI“克洛克”進了儲物室——一塊他的系統掃描不到的地方，充能機器因為一個多月沒用蒙了一層厚厚的灰。一旁是被我用特殊技術保護起來的一套紅色婚服，外袍上繡著一對鴛鴦鳥。

我把克洛克安置在那里，啟動了充能機器，看著綠色的信號燈亮起。

我叫張僑，是一個女科學家。五年前我發(fā)現了新能源“ZQ-7”，也是那天，我的男友鐘時向我求婚了。

別人求婚都送鉆戒，他倒好，送嫁衣。是了，定制中式婚服是他們家祖?zhèn)鞯纳?，到他這一代也沒斷。

“小僑，我記得你第一次陪姐姐來店里時說的話。你說你也想擁有一件這樣的嫁衣，但很可惜，你沒有男朋友?，F在，你有一個交往三年的男朋友，他為你做了一套獨一無二的嫁衣，你愿不愿意穿上它？愿不愿意嫁給我？”

鐘時給客戶定制嫁衣總要問清楚要求，朝代、配色都要了解，這我是知道的。因而更加感動——那套婚服與各個時代的婚服都不同，卻又都有相似之處，他說的“獨一無二”并非是在哄我。

我愛鐘時，

我愛他的嬉皮笑臉，每次我佯裝道歉時，他總故作傲嬌狀：“我才不吃你這套！”

我愛他的直男性子，他常讓我懷疑起他的大學專業(yè)——他不是學設計的嗎？怎么比我一搞科研的還直？

我愛他雖不會下廚但堅持給我做“無味番茄炒蛋”的勇氣，我其實知道他看了很多食譜，也知道他買了一冰箱的食材用來練廚藝。

我的男朋友會一種我無法用科學知識解釋的本領：他做出來的嫁衣，我此前從未看過，卻不能更加滿意。

鐘時，無論是鉆戒還是嫁衣，我嫁給你是一定的。

可他沒有等到我嫁給他。

實驗室的爆炸毀了我的研究，奪走了我愛人的生命。

我已經不記得自己花了多長時間走出來，只知道自己和身邊所有人斷了聯系，窩在他的店里。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嗜睡得很，有時一覺醒來就過了一兩個月。

后來，我去看了醫(yī)生，他說我人格分裂，要盡快治療。我倒挺想知道我另一個人格是什么樣的，如果是什么陽光少女……貌似也沒必要清除。

發(fā)現ZQ-7之前，我到處找能夠支撐我新發(fā)明的AI行動的能源，于是找到了ZQ-7，只是到現在我都沒有試過。

實驗成功了。

AI成了我精神的寄托，我把他的身體數據設置得跟鐘時一模一樣，雖是自欺欺人的舉動，但我樂意這么做。他是我這些年最成功的的發(fā)明，但我只想讓他好好地做一個“男友”，大材小用也無所謂。

我叫他“克洛克”，把他設置成男友模式，設下權限讓他無法查找跟“張僑”有關的信息，設定好明早啟動，啟動后立即離開儲物室。儲物室一旦無人就會立即關閉，開門的密碼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等我再次醒來，已經過了兩個月，能源耗盡的克洛克正躺在我的懷里。

我把他帶進儲物室，給他充能，將默認重置的數據一一調好，設定好10小時后啟動。

完成了一切的我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緩緩睡了過去。

沒關系。

試衣間的燈泡又壞了，沒辦法，這燈泡質量太差，兩個月就要換一次。我換好燈泡，回到前廳，卻看見一個男人站在那里。

竟然來了客人？

他東看看，西看看，就是不買。

我試著跟他搭話，他卻根本不理我。

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