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子逸×我』盛世長安 [古言](長篇)

我出生在遙遠的漠北地區(qū),這里幾乎是大漢和突厥汗國的邊界,我所在的村子在我出生那年與北邊的民族有過慘烈的斗爭,因為戰(zhàn)爭之地常有亡靈游蕩,村民們攜妻帶子迅速南下,到達渭水一代。
我有記憶以來就在這座山上了,山下遠處的長安城日益繁華,曾以為一輩子也不會和那有什么關系,但我的生活,從那個冬天開始改變了。
冬閑時期,山像是進入了冬眠,雪最深時不過剛沒過腳踝,和漠北的冬季大相徑庭。
和我一起長大的小男孩叫做劉耀文,他一到冬天就整日待在山頂上望著遠處看不見的城市。
突然有一天,劉耀文咋咋呼呼地從山上下來逢人就說“貴人來了?!?/p>
過了那么一個時辰的樣子,一個富商裝扮的年輕人騎著高頭大馬進入村子,身后還跟著兩個同行的隨從。
村子里也就那么幾頭牛,只有兒時在漠北見過幾次馬,后來也見過一些商賈來山上修養(yǎng),騎得也是一般的棕馬,卻未見過這樣穿金戴銀的,總之,這男人看起來就不簡單。
在路口他下馬,審視著周圍的一切,唯一一家旅店的店小二立刻迎了上來。
“這位爺,住店吧?”
他起先是愣了一下,隨后身后的仆人便上前來搭話。
“你帶路?!?/p>
他就這樣從街上走了過去,經(jīng)我身邊時,我只抬頭看了一眼,只覺得他滿臉寫著新奇,長得確實精致。
待他走遠了,身旁的劉耀文小聲念叨了一句:
“不就是有點小錢嘛,長得也……一般啊,你咋就這么稀罕,別看了,聽見沒?!?/p>
“昂,哦,我看啊,你就是嫉妒?!?/p>
“嗷呦,我嫉妒?他個子還沒我高呢,我還嫉妒,呵?!?/p>
第二日辰時,天剛蒙蒙亮,我照例到村東頭的陳夫人那學習刺繡,路過一個小山丘時,山腳下一個仆人打扮的男人叫住了我。
“小姐請留步,我家爺請您去涼亭坐坐?!?/p>
我應了下來,跟著他爬上山丘,只見昨天那個男人正坐在涼亭下,我納悶,這大冬天何苦到山上來吹風呢。
“您找我?”
他這才轉(zhuǎn)過頭來,平靜的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坐。初來此地,有些事想請教姑娘。”
我心存疑慮,坐在靠外的一側(cè)。
“您怎么稱呼?”
“我看咱們差不多大,你就叫我敖子逸好了?!?/p>
“你姓敖?”
要知道,這可是當今龍姓。
“遠親罷了,圣上賜的名字。這村子,怎么會坐落在山上?”
“我們是從北方遷來的,山下沒有落腳的地方了。”
“你們一路南下,沒有官兵阻攔?”
“我們每家每戶都有戶籍憑證,為何阻攔?”
“這么說……沒事,隨便問問而已。對了,姑娘在這冬閑時怎么起這么早?”
“學習刺繡。兒時在戈壁上成天騎馬射箭,現(xiàn)在也該靜靜心?!?/p>
“這倒是,那打擾了,請吧。”
“告退?!?/p>
剛一下了山,樹后面就竄出來一只劉耀文,手上還提著一根棍子,可把我嚇個半死。
“他沒對你做什么吧?”
“沒有啊,你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危害良家婦女???”
“去去去,我是來保護你的。這小子,一看就對你圖謀不軌?!?/p>
“人家知書達理,一看就是大戶人家,我們初次相見,對我能圖些什么?”
“那我也要跟著你,對于這種來路不明的人,萬萬不可掉以輕心?!?/p>
又是平靜的一天,一聲慘叫突然從門前的大道上傳來,緊接著就是一群齔年的孩童吵鬧,我出門望去,只見路中間多出個大坑,一過去才看見,坑里敖子逸正委屈巴巴地躺著動彈不得。
“你們幾個,又來捉弄別人,小小年紀就以此為樂,長大可是要上堂鬧事去?不如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們娘親去?!?/p>
“別別別,好姐姐,我們沒有惡意的,你可別讓我娘知道。我我我……我現(xiàn)在就把他拉上來?!?/p>
敖子逸一上來他們便一溜煙全跑了。
“唉,多謝姑娘出手相救,又鬧笑話了?!?/p>
“不要緊的,這些小孩生性頑皮,不過,敖公子走路還是要看路啊,若是沒有遇上我,可成大麻煩了。”
若是遇上劉耀文這個老陳醋壇子,掉井里還得扔塊石頭。
“誒對了,敖公子的兩位隨從去哪了?”
“我把他們灌醉了,自從朕登……額接管我家的生意以來,就一直悶在府里,距離上次出來游玩,已經(jīng)將近一年了。”
“那可真是不幸。嗯……村子里三日以后有迎神賽會,意在祈求來年龍王保佑風調(diào)雨順,你要留下來看看嗎?晚上還有篝火舞會,可以邀請美女一起跳舞哦。”
“好啊,我會來的?!?/p>
舞會那晚,大家都身著漠北的衣服,跳著和中原地區(qū)不同的舞步,敖子逸在其中玩的很開心,只是喝了兩杯酒就倒了,他的隨從更是不勝酒力,最后還是我將他送了回去。
旅店的二樓似乎和熱鬧的街市隔絕,他沉沉地躺在床上,我一邊倒著熱水一邊抱怨道:
“都怪你,明明可以好好玩一頓,被你攪了興致。起來,喝點水吧?!?/p>
“別動我,我要睡覺!”
“你好歹喝點水啊,要不然明天早上起來頭痛的。”
他這才不情愿地坐了起來,喝下一杯水似乎清醒了一些,突然對我壞笑起來。
“你真好看?!?/p>
“什么?”
“和宮里那些女的,很不一樣?!?/p>
“突然說這些做什么?”
“不如……和我進宮吧,朕給你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別呆在這山里了?!?/p>
聽到這話,原本坐在床邊的我連忙下跪。
“陛下,草民不知……”
他先是拉住我的胳膊,緊接著又摟住我的腰。
“慌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p>
“您先放開我,讓別人看到了……”
“這個點,朕應該是和妃子待在一起的啊。”
“我……我不要……不會的不會的……您放開我,深更半夜的就我們兩個人,若是讓別人知道了我還怎么嫁人啊?!?/p>
“別動,朕登基三年,見過的女人多了,你這樣求你進宮還拒絕的,倒是頭一回,無妨,朕一道詔書下來,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p>
趁他手松開一點,我便跑了出去,卻在門口撞見了劉耀文。
他的臉比這黑夜還陰沉,手里還握著一把短刀,我立刻拉他出了旅店。
“你都聽見了?”
“嗯。你真的要入宮嗎?”
“他既然是皇上,宮里的大臣太監(jiān)還有太后都不會允許的,估計就是一時興起,等他走了就沒這些事了?!?/p>
“我怕的就是這個,你離開我們是一方面,他這樣的,隨隨便便就能逼你入宮,如果你得寵,會遭來殺身之禍,真出了事,他定不會為你出頭,如果你不得寵,會在冷宮一個人孤獨終老,等哪個王公貴族去世的時候,你還得活著陪葬?!?/p>
“你也別這么悲觀,現(xiàn)在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p>
第二天早上,他果然一聲不響就走了,再過了半個月,一個女人腔調(diào)的男人帶著一群侍衛(wèi),來村口念了詔書,這時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聽聞這一帶有叛亂的跡象,便微服私訪,最后叛軍沒發(fā)現(xiàn),卻想擄回去一個妃子。
臨行前一晚,鄉(xiāng)民們都來祝賀,為了安慰我的父母,對宮中的險惡只字不提。
這必定是不眠之夜,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翻來覆去時,頭頂?shù)耐咂幌崎_一塊,先是浩瀚的星空,緊接著一個腦袋探了出來,叫我上去。
又是劉耀文,老愛玩這種翻墻的把戲。
我們兩個人坐在屋頂,對著高高掛著卻和我們沒有一點關系的月亮發(fā)呆。
“你知道嗎?從很小很小的時候開始,我就想過……娶你了,但是現(xiàn)在……怎么就發(fā)生了這種事呢?”
“別想這些啦,你能娶個更好的?!?/p>
“唉,我說這些做什么。你在宮里沒有依靠,處處忍讓,另外,我從半個月前開始養(yǎng)的那只鷹,可以寄信的,你帶去宮里,如果有人要害你,就告訴我,打打殺殺的,我可在行?!?/p>
“看出來了?!?/p>
“行了,你快回去吧,那死太監(jiān)非得守在你家門口,硬把我往外趕,一會讓他看見了,非打死我不可,那幾個守衛(wèi)兇神惡煞的,我看,和那敖子逸差不了多少?!?/p>
“噓,小聲點,你快回去吧,我睡了,明早還要趕路呢?!?/p>
渭水之北到長安,愈發(fā)覺得繁華,卻愈發(fā)閉塞,光是外城,那大大的城門樓子就像是灌了千斤頂,走在下面,總有一種被埋在城里的意味。
城內(nèi)倒是治理地很好,各種商品生意琳瑯滿目,來來往往的人形形色色,還有高鼻梁的西方人,而我們的馬車一靠近,道路又變了樣,商鋪紛紛停下了生意,原來熙熙攘攘的街道也安靜了許多,等我們走出一大截,才恢復繁華。
宮里對于我的到來,早就傳得沸沸揚揚,聽說我住的這間偏殿,皇上特意改造成了漠北特色的景致,倒讓我更緊張起來。
一個下午,各級嬪妃,職位我都叫不全,紛紛前來拜訪,送禮的送禮,拉攏的拉攏,晚上睡覺時,各色綾羅綢緞擠滿了房間,我心想,若是能將這閑錢散給窮人,朝內(nèi)外矛盾也不會這么大了。
前兩晚敖子逸都沒有來,應該是已經(jīng)把我忘了吧,就在我已經(jīng)做好一個人孤獨終老的準備時,第三天晚上他卻來了。
那時我已經(jīng)熄燈躺下,婢女突然敲起門來,沒等我讓她進來,她便像趕著投胎似的沖了進來點上燈。
“娘娘您怎么還睡著呢,今晚皇上翻了娘娘的牌子,已經(jīng)在路上了?!?/p>
“怎么這么急啊……”
我還迷迷糊糊沒有醒來,她已經(jīng)斟好了茶水。
“您不懂這規(guī)矩,皇上前些日子一直在霖妃那,今日突然說要來找您,下個月就要選出貴妃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p>
她話音剛落,門外就響起了腳步聲,那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踏進房門,讓婢女更了衣。
從小到大除了五歲那年和劉耀文游泳那次以外,就再沒見過男人脖子一下腳踝以上的畫面了,我立刻鉆進被窩里,沒想到他就這么躺到我旁邊。
“愛妃怎么這么害羞,前些天還侍奉過朕呢?!?/p>
“你胡說,我們才見過幾面?!?/p>
“大半夜的,朕喝醉了酒,你還……”
“你……你閉嘴?!?/p>
“……你知不知道這樣講話是會滅九族的?”
聽他語氣不太善意,為了保全小命,我才把頭探出被子,就睜著眼睛這么盯著他,他突然把胳膊搭在我的枕頭上,捏著我的臉說道:
“給你個機會,要不要躺上來?”
“哦?!?/p>
那一晚他什么也沒做,第二天早上我醒來時,他已經(jīng)離開了。
后來一連幾天他都是這樣,我一再吩咐下人低調(diào),還是引來了禍端。
太后的壽宴臨近,敖子逸派人送來了身衣服,和平日宮里發(fā)的布料很不一樣,送衣服的太監(jiān)還強調(diào)道,這是敖子逸親自上天上摘下星星做成的衣服,晚上能吸引螢火蟲,并囑咐宴會那天一定要穿上。
我沒有多想,宮里這些稀罕物件什么也不缺,這種布料怕是一抓一大把,每個人都有。
太監(jiān)前腳剛走,那大名鼎鼎的霖妃后腳就來了。
“你你你你算個什么東西,這鄉(xiāng)間的野丫頭也敢和我爭寵,皇上說的好好的,這西域的布料只留給我一個人,你又是用了什么卑鄙下流的手段討了來,想爭寵是嗎,想做貴妃是嗎?”
只見她拿起剛送來的衣服就撕了起來,這姑娘的手勁確實不大,這么單薄的一件衣服半天撕不開,但她面目猙獰來欺負人的樣子我看著實在不爽,便奪了過來,扯成兩半摔在她臉上。
“姐姐,恕妹妹無禮了,妹妹剛從鄉(xiāng)下來,不懂事,只是……妹妹何苦要撕自己的禮服,這欺負人的……怎么看都像是姐姐您啊,您說要是陛下問起,我該怎么回答?!?/p>
“你……你無恥!竟敢栽贓陷害于我,我們無冤無仇……”
好巧不巧偏偏這個時候敖子逸進了門,霖妃便跪到地上大哭起來,而我只需要靜靜跪著看她演戲。
“霖妃,這是怎么一回事,是朕前段時間太縱容你了嗎?都欺負到這里來了,誰給你這么大的膽子。”
“陛下,臣妾冤枉啊……”
“來人,帶走?!?/p>
房間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他才拉我起來,給我擦掉了剛剛強行擠出來的眼淚。
“手勁不小嘛?!?/p>
“敖……咳,陛下您知道啊?!?/p>
“你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我,這霖妃從小到大連水都沒端過,哪里撕得動衣服?!?/p>
“那你剛剛怎么……”
他突然把我拉到懷里,還有點暖暖的。
“朕不想讓你覺得,朕雨露均沾。”
早朝時,公公命我在御書房內(nèi)侯著,等敖子逸上完早朝陪他到后花園轉(zhuǎn)轉(zhuǎn)。
偌大一個御書房,擺滿了奇珍異寶也不覺得擁擠,唯獨一個精美的陶瓷罐用木塞緊緊的封著,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打開,頓時一股酒香飄來。
好像有些沉醉于此的意味,身后有人抱住我,才回過神來,身后的敖子逸看到我手上拿的瓶子,神色突然認真起來,一把奪過去蓋上蓋子放回原位,緊接著就責罵道:
“你是不是沒帶腦子,這是什么你就敢亂動,真是讓我操碎了心。”
“不就是瓶酒嘛,要不要這么小氣?!?/p>
“這是酒?你喝嗎?唉,這是毒酒?!?/p>
“在這里放毒酒干嘛?”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毒酒喝下去必死無疑,但是用來清洗翡翠,就變得非常透亮?!?/p>
“倒出來不就揮發(fā)了,誰敢用。”
“揮發(fā)的是酒(乙醇分子),揮發(fā)完剩下的白色粉末才是毒。這種毒藥,是前段時間馬太醫(yī)在山上修行的時候誤食了草藥才調(diào)出來的,就這一瓶。”
前幾日,那只鷹突然張開翅膀飛走了,不過二日便飛了回來,腳上還綁著一封信,正是劉耀文寄來的:
突厥汗國的使臣突然到訪,為的是找到十幾年前未統(tǒng)一時一位妃子丟掉的一兒一女,我走丟時還有印象,應該就是那個男孩?,F(xiàn)在村子里和那個女孩年齡相仿的只有你一個人,不久之后外邦的皇后就會和我一起帶著我生母的部分白骨到長安拜訪天可汗,順便滴骨驗親??赐隉龤?。
得到這個消息我心里更多的是害怕,如果真的成了外邦的公主,豈不是要永遠趟著深宮的渾水,成為政權(quán)的犧牲品?
令人煎熬的那天很快就到了,大廳里坐滿了各級嬪妃,敖子逸更是早早就坐在偏位,正位上便是皇太后了,我心想,這些嬪妃為了打探情況,也不怕森森的白骨。
那位即將成為我的母親的外邦皇后,和剛剛升級的劉耀文也在旁邊,仍舊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我便知道他是提前準備了。
一小段人骨就這么擺了上來,嬪妃們大都扭過頭去,當指尖的血滴下時,不出我所料,果然融進了白骨。
兩邊的嬪妃之中只剩下咬牙切齒的聲音。
這裝白骨的木盒子,已經(jīng)潮到長了苔蘚,骨質(zhì)表面被水浸透,產(chǎn)生一層致密的小孔,血滴上去,當然會融進去,這樣的點子,還是我小時候和劉耀文烤羊骨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
外邦皇后臉上露出笑容,一口一個女兒地叫,太后那幾年一直急于緩和北方游牧民族的關系,當即將我立為貴妃。
我自知自己不是外邦公主,三歲那年村子里來了一個比我略大的男孩,另一個襁褓中的女嬰剛撿到時就已經(jīng)死了。
在宮里待的時間一長,消息也來的廣,早就聽聞這丁皇后是丞相之女,而且與皇上相識很早,不管皇上日后多么寵愛其他的妃子,丁皇后的地位卻無可撼動,之前這么多年沒有立過貴妃,也是敖子逸不舍得她傷心,現(xiàn)在她的矛頭怕是都指到我身上了,不僅月錢越來越少,皇上的賞賜也多半被她截了下來。
這個關頭,偏偏請我去品茶,實在想不通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大殿上,丁皇后一臉微笑,對我又是問候又是關心,見我面前的茶水一杯也不動的時候,心里像是藏著什么事,熱情地說道:
“妹妹怎么不喝茶啊,這是南方進貢的龍井,本宮專門為妹妹留的?!?/p>
我不敢輕易相信她,便用長袖遮住,將茶水全倒進袖口的吸水棉里了。
回到房間,我請懂茶的姐妹來幫我品品。
“這是龍井沒有錯,但這龍井屬于白茶,易使人體寒,對胃也有很大傷害,你體寒這件事之前惹得陛下四處求醫(yī),皇后娘娘這樣敏感的人能不知道?以后萬萬不可喝白茶了,懷不上孩子的。”
“皇后娘娘為何對我這般態(tài)度?!?/p>
“你不知道,皇后娘娘仗著自家勢力才嫁給陛下,后來丁家權(quán)力越來越大,甚至不把陛下放在眼里,本就是她一廂情愿,現(xiàn)在惹得陛下更惱火,要不然,兩個人結(jié)婚四五年了,竟無一子嗣,你來了以后她自尊心當然受挫?!?/p>
“這倒也對?!?/p>
這皇后娘娘不可久留,既然她想斷我子嗣,我就斷她小命。
我寫了信將鷹放出去,不過幾天,果然得到了一份完備的計劃。
夜里,我陪敖子逸在房里喝了酒,和以前一樣,他還是兩杯就醉了,但拉著我的手死活不放開,還好最后我成功脫身。
我按照約定的時間回到里屋,不過一會屋頂?shù)耐咂槐话衢_,一個黑影出現(xiàn)在面前。
劉耀文拉下黑色的面罩說道:
“藥呢?!?/p>
我拿下之前向敖子逸撒嬌得來的那種毒藥,無論是太醫(yī)還是捕頭,根本查不出。
劉耀文拿了藥也不愿走,想了想突然問我:
“受苦了吧?”
“還好?!?/p>
“放心,我會帶你出去的。”
“對了,你是怎么逃過守衛(wèi)的?”
“靠這個?!彼噶酥改X子。
“你有?”
“唉,我色誘了一個宮女,她一激動,什么都說了?!?/p>
“行了行了,你快走吧,一定要小心?!?/p>
“上房揭瓦的事,我不是第一次干了?!?/p>
第二天一早,我裝作一直醉倒在他旁邊的樣子,直到公公來叫,我們才醒。
公公來報,皇后死在了自己的殿上,門窗緊鎖,沒有人進入,初步判斷是被下了毒,但這毒誰也沒見過,調(diào)查便從那壺水開始了。
調(diào)查甚是困難,整整三天過去了,一點線索也沒有。
一切從馬太醫(yī)介入的那天改變了。
一個早朝,我突然被請去參加,女人出現(xiàn)在大殿上,是少有的事情。
文武百官面前,馬太醫(yī)講起了他的看法。
“臣原本也是沒有一點思路,直到那天下午,一只烏鴉飛到瓦片上,臣才理解了一切。殺掉皇后娘娘的,正是這看似天真善良的貴妃娘娘。”
“馬太醫(yī),本宮與你無冤無仇,你可不要血口噴人。”
“那晚,兇手在皇后娘娘的寢宮上,搬開瓦片,用一根細繩引流,將毒藥引入茶杯,這種毒藥,干了以后會有白色粉末殘余,難以清洗,在房梁和瓦片的側(cè)面都有殘余,另外,瓦片上有類似傾倒的痕跡,應該是兇手一不小心倒下的,正好印出了一部分的腳印,這花紋,應該就是漠北的一帶的服飾吧。臣曾給貴妃娘娘請過平安脈,這脈象低沉平穩(wěn),怎么看都像是習武之人,加上您又熟悉宮里的結(jié)構(gòu),想做到這一點沒什么難處?!?/p>
“那天晚上,本宮和皇上一直待在一起,半夜已經(jīng)醉倒了,哪來的精力去投毒?”
“如果婢女沒有撒謊的話,您的酒壺里應該是水吧。”
我不知如何開脫時,敖子逸卻說話了。
“那幾日貴妃身體抱恙,是朕批準她以水代酒。”
“對啊,太醫(yī),不如你現(xiàn)在就為本宮查查,這是什么病?!?/p>
太監(jiān)們很快搬來了桌椅,當馬太醫(yī)把手放在我的脈搏上的時候,額頭上浸出細細的汗珠。
“是……喜脈!”
“那可不巧了,如果本宮身懷六甲在房梁上跳來跳去,還能活著來見你,那可真是醫(yī)學奇跡了?!?/p>
“臣……沒有考慮周全……”
敖子逸看起來好像不那么驚訝,只是擺了擺手說道:
“罷了罷了,無事就退朝吧?!?/p>
敖子逸帶著我到后花園的涼亭里,隨行的宮女太監(jiān)都在遠處,我不知道他要干嘛,只顧得低頭乖乖坐在旁邊。
“跪下!”
他的聲音那么決絕,我甚至不敢相信實在對我講話。
“心狠手辣胡作非為果真是形容你的,鑫兒到底做了什么事值得丟掉性命?”
“她想害臣妾失去孩子?!?/p>
“然后呢?你就勾結(jié)外邦人夜闖后宮?還在朕的面前和情人私會?你自以為自己很聰明,做了多少事沒人知道,這宮里時時刻刻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呢,你以為劉耀文真有那能耐躲過守衛(wèi)嗎。”
“那您剛剛在朝堂上怎么……”
“這些你用不著考慮。算了,你既然心不在這,生下孩子之后,就出宮吧。”
本來我想要出宮的念頭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但這天真的到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離不開這里,尤其是,離不開他。
整整一個月了,連見一面也不肯,看來他已經(jīng)鐵了心要我出宮。
我站到橋上,望著深深的湖水準備一走了之。
貼身的婢女只敢站在遠處喊叫,周圍幾乎站滿了看戲的人,只聽見遠處一聲皇上駕到,過不了幾秒,我就被攔腰抱起。
“尋死干嘛?!?/p>
“你不是不要我了嗎?”
“撒撒嬌就能解決的事情,非得這么麻煩,你以為我真的會讓我兒子一生下來就沒有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