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車上……那是……”

“虧你還是個醫(yī)生，一個假人頭，嚇得你臉色都變了?！?/p>

黑先生沒有藏著掖著，他讓我盡情地欣賞那顆人頭，垂著長發(fā)的女人頭。

“你弄這個干什么？”

“我想改行，做托尼老師，買個模型練練手兒。”

“你胡說！”

“那你說，我用這個干什么？”（黑先生把問題拋給我）

“我不知道?！?/p>

“你不是很有想象力嘛，怎么會完全沒有思路呢?！?/p>

“你倒是挺有思路的，放著霸道總裁不做，非要跑到醫(yī)院來?！保ㄎ覒涣撕谙壬痪洌?/p>

“你找過霍醫(yī)生了？”

“找了?！?/p>

“這個霍醫(yī)生，不幫著我開除你，倒是幫著你來對付我了?！?/p>

黑先生話音剛落，我不經(jīng)意地一抬頭，四樓正中的那扇窗前，長發(fā)女出現(xiàn)了。

比起直直正對的花園，我所在的位置并不能看得十分真切。

但那纖細的身量，還有嵌入白窗簾中的感覺，我的眼睛雖不給力，我的直覺卻絕對給力。

顧不得告訴黑先生，我趕忙掏出手機，對著四樓的那扇窗拍了張照片。

我才拍下照片，長發(fā)女消失了。

“她出現(xiàn)了，我拍下來了！”

“你拍下什么了？”（黑先生四平八穩(wěn)地問到）

“那個長發(fā)女?。〔恍?，你親眼……”

“把照片刪了?！?/p>

“什么？”（我一愣）

“我讓你把手機里的照片刪了?！?/p>

“為什么？”

黑先生不再動口，而是直接動手。

他一把奪過我的手機，趁著還沒鎖屏，快速地刪掉了相冊中的那張“鬼照片”。

“你干什么！”

“你在侵犯個人隱私。”

“我侵犯誰隱私了？鬼的隱私嗎？”（我質(zhì)問到）

“你對鬼就這么感興趣嗎？”

“你是不是很怕我拍到鬼？難不成，你與那長發(fā)女鬼關系匪淺，她之所以能活在新和睦，都是因為有你罩著？”

“白小兔，你可不要葉公好龍??！”

“你什么意思？”

“光拍鬼有什么意思，你要是真喜歡，我現(xiàn)在就帶你上去見鬼?！?/p>

“你……你說真的？”

“這顆長發(fā)人頭就是我給鬼帶的禮物，你這就跟我上去，親自交給她?！?/p>

“我……我不……”

“你不知道啊，那個女鬼每晚都要換一顆人頭，一會兒，你幫幫她，親手幫她把新頭擰在脖子上！”

我跟著黑先生來到了四樓。

天已經(jīng)黑了，四樓的燈柔和而光亮。

黑先生刷開門禁，我隨著他走到了VIP4房間的門前。

“進去吧，她就在里邊兒?！?/p>

“我一個人進去？”

“我有義務陪著你嗎？”

“初次見面，按照陽間的規(guī)矩，不是都要有人引薦一下嘛?！?/p>

聽著我的話，看著我的表情，黑先生忍不住笑了。

“來，把見面禮帶進去?！?/p>

“我可不拿這個。”（我把手背到身后）

“只要你肯拿進去，辭職信就不用寫了?！保ê谙壬_出了交換條件）

“你這是居高臨下，借機要挾我?！?/p>

“這不是要挾，這是客戶的需求，我一個男人不方便，你去正合適?！?/p>

黑先生幫我敲了門。

聽到里面的應允后，我試探著推開了房門。

白色窗簾前，一個長發(fā)女看向我。

她身量纖細，長衣長褲，黑黑的頭發(fā)垂下來，劉海遮住了大半個額頭。

我走進去，虛掩了門。

“你好?！?/p>

“你好?！?/p>

我去，我的直覺錯了。

她不是鬼，她是人，她的聲音蘊著陽氣，雖然多少有些低弱，還略帶著沙啞。

我被黑先生捉弄了。

他帶我見的是四樓VIP客戶，根本不是我曾看到的那個鬼。

“黑先生讓我把這個交給您。”

我把披著長發(fā)的人頭送到女人跟前。

“黑先生辦事很是利落，我下午才開口，晚上，事情就辦好了。”

拉開一半窗簾，女人把人頭放在了窗臺上。

她撫摸著人頭上的絲絲長發(fā)，我想走近些，又不太敢。

“能幫我一個忙？”

“您說。”

“幫我梳梳頭發(fā)吧。”

“好，好?！?/p>

這樣的場景，除了答應，我好像別無選擇。

“這長頭發(fā)真好，摸在手里，比我自己的還要親切。”

說完這一句，女人抬起手，摘下了自己頭上的頭發(fā)。

她背對著我，我清清楚楚看到了她的后腦。

那上面有一道很長的傷痕，像極了一條扭動的蜈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