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禹】矢心戀(完)
極禹∥be文
勿升真人
"可惜南方等不來一場真正的雪"
日子一天天的過著,張澤禹的記憶也在慢慢變模糊。
“小極,今天多少號了”張澤禹問道。
“十三號,怎么了”張極回答。
“想了想都已經(jīng)來這里快一個月了”張澤禹嘆了口氣“現(xiàn)在被剃的頭發(fā)都快長出來了”
“還真的是呢”張極摸了摸張澤禹的頭。
“小極,我這兩天好累啊,好像睡不醒一樣”張澤禹小聲的說著“身上也沒有什么力氣”
“啊?我去問一下醫(yī)生?你先躺下休息會兒”張極扶張澤禹躺下后去到了醫(yī)生的辦公室。
“怎..怎么會?是不是你們搞錯了”張極不敢相信。
“這位先生,請你冷靜一下,你們剛辦理住院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了,這種病隨時都會發(fā)作,而且還會擠壓神經(jīng)最后導致死亡”醫(yī)生也是無奈的搖搖頭。
“可他還那么年輕...”張極有些哽咽。
“先生,你也別太激動,他現(xiàn)在只是有了一點初期反應,我們會繼續(xù)加強藥量的,我們對每一個病人都是盡心盡力的”醫(yī)生拍了拍張極的肩膀轉(zhuǎn)身離開。
張極沒有立刻回到病房而是在走廊站了很久,他回想著他們曾經(jīng)的點點滴滴,嘴上雖然說著不怕,但實際啊他比誰都要怕,他怕張澤禹忘記他,他更怕張澤禹一旦忘記就在也想不起來他了,秋天的風有些刺骨凍著張極瑟瑟發(fā)抖,張極擦干眼角的最后一滴淚,又帶上了那治愈的笑容走回了病房?,張極可以傷心難過,但張極的小朋友不能,他想讓他的小朋友永遠開心快樂的活下去。
“小極,怎么去了那么久”張澤禹看到進門的張極就坐了起來。
“嗯...醫(yī)生在幫別的人看病,我就在那等了一會兒”即使很久了但張極的眼睛還是有些紅潤“放心吧,沒事的,醫(yī)生只是說你沒有休息好”
“嗯,極寶,你的眼睛怎么紅了”張澤禹有些擔心?。
“沒..剛剛外面的風有點大”張極說著還打了個寒顫“這秋天的風就是刺骨,你可以多穿點啊”
“嗯,知道了”張澤禹笑著點了點頭。
“對了,你剛剛叫我什么”張極反應過來。
“極寶啊,喜歡嗎”張澤禹反問道。
“喜歡,但你怎么突然想到了這個稱呼”張極搖頭表示不解。
“因為你是我這一生中遇到的最寶貴的禮物”張澤禹的笑容還是那么明媚,但他不在看向張極,而是看向窗外“時間過的還真是快,外面的樹葉都已經(jīng)落沒了”
“是啊,要不是這個季節(jié)的風太刺骨我還真想推你出去走走呢”張極看著窗外有些惋惜的說。
“極寶,如果可以,明年的春天你帶我回江蘇看看吧”張澤禹突然說道。
“???”張極有些懵不過片刻后還是答應了下來“好..好啊,等你好了,我就帶你回江蘇,我們江蘇的春天也是很美的”
“好想快點啊”張澤禹嘀咕著。
一轉(zhuǎn)眼來到了新年。
“好可惜啊,因為,今年的春節(jié)你都不能在家過了”張澤禹牽著張極的手安慰著他。
“說什么傻話呢,這有什么可惜的,只要有你的地方那就是我的家啊,你在家就在”張極給張澤禹蓋好被子“等著我訂的餐到了,你最愛的魚香肉絲”
“過年不應該吃餃子嘛,這是傳統(tǒng)啊”張澤禹疑問的歪了歪頭。
“但喜歡和傳統(tǒng)不一樣,在我這里你的喜歡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張極笑了笑“好了,都訂了,快躺下吧,我馬上回來”
由于電梯壞掉了,張極一口氣爬了六層樓梯,到樓下的時候已經(jīng)氣喘吁吁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了,可即使這樣在他取完餐后,也沒有絲毫休息,而是趕緊往回走,因為他知道他的小朋友怕黑。
“小極,我給你講個小故事吧”張澤禹突然提高音量。
“嗯,什么故事啊?”張極十分配合著張澤禹表現(xiàn)出一副很是期待的樣子。
“就是,從前有一只白熊,但他呢想跟熊貓做朋友,所以他就用顏料把自己的手腳、耳朵都涂黑了,還畫了一個大大的黑眼圈,就偽裝自己也是熊貓。
然后他鼓起勇氣去找了熊貓,他們也認識了,后來他和熊貓一起吃竹子,一起抱著樹玩。
但直到有個陰天,熊貓跟他說:要下雨了你趕緊去躲一躲,小白熊就小白熊唄,為什么要假扮成熊貓呀?”
“所以,極寶,你說小熊貓是什么時候認出小白熊的愛”張澤禹歪頭看著張極。
“嗯...第一面”張極轉(zhuǎn)過頭對張澤禹說道“就像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原來小白熊才是那個被騙的啊”張澤禹哈哈大笑可一轉(zhuǎn)身貼在了張極的胸前。
一剎那間兩個人的距離只有一厘米遠,兩個人就互相對視著,張澤禹看了一眼張極輕輕的吻了一下,可剛要離開便被張極拉回來,那晚的月光格外刺目。
那晚的他們在四射的煙火下接吻,這個吻持續(xù)了很久,直到兩個人都喘不上來氣才松開。
“極寶,我們?nèi)シ趴酌鳠舭伞睆垵捎淼难凵駶M是期待。
“好”張極破例了,他帶著他偷偷跑了出去?那天的晚上很安靜沒有以往過年的熱鬧,兩個人買好孔明燈來到了河邊,悄悄把愿望寫在孔明燈上然后將它放向天空,沒人知道他們在上面寫了什么,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一轉(zhuǎn)眼也出了新年,而張澤禹的病情也逐漸惡化,他開始忘記一些事情,剛開始還是小事,可慢慢的他忘的越來越多,可直到那天,他連他的寶貝都開始有些記不清了。
一大早的張極便出去買早飯了,等他回來的時候張澤禹已經(jīng)醒了。
“起來了,吃早飯吧”張極看了一眼張澤禹然后低頭解開手中的早餐袋。
“你是誰”張澤禹緩慢開口。
“我..我是誰?”張極有些懵。
“我是張極啊”張極顫顫巍巍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那你為什么在這里?”張澤禹看著張極
張極見狀連忙抓住張澤禹的手“你怎么了?不記得了嘛,是我啊,張極,你的極寶啊”
“你放開我,不要碰我”張澤禹甩開張極的手萎縮的倚靠在墻的一角。
張極緊張的叫來了醫(yī)生。
“病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發(fā)病的中期,我們會繼續(xù)加強治療的”醫(yī)生說完轉(zhuǎn)身離開。
張極愣住了,他多想去抱抱眼前的這個少年啊,可少年那副萎縮的樣子,他又不敢輕易嘗試,張極只能搬來板凳坐在床邊看著床上的少年,不知過了多久張極突然開口,可他并不是說話而是唱起了他之前給他唱的那首歌《阿爾茨海默的愛》
“你也會?”張澤禹率先開口。
“嗯,這是之前一個對我特別重要的朋友唱給我聽的”張極沖著張澤禹笑了笑。
“你唱的可真好聽,笑容也很好看,做你的朋友一定很幸福吧”張澤禹放開了一個被角。
“那你要不要做我的朋友啊”張極緩緩向張澤禹靠近。
“不要,我又不認識你”張澤禹扭過頭。
“那我們認識一下吧,我叫張極”張極還是笑著。
“我叫...我叫...我忘記了”張澤禹突然卡殼表情有些失落。
“你叫張澤禹”張極接著說。
“你怎么知道”張澤禹一臉不可思議。
“傻嘛,墻上的卡片有你的名字啊”張極指了指病床上方的卡片。
“哦...”張澤禹低頭“那你能接著唱完剛剛的歌嘛”
“你喜歡?”張極盯著張澤禹問道。
“我...好像在哪聽過”張澤禹抬起頭眼淚全是淚珠。
“你..怎么哭了”張極有些慌張?他以為自己又說錯了什么。
“好..好熟悉的感覺?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聽過”張澤禹抽了抽嘴角。
“嗒滴嗒,時間很忙”
“我們一起老了,卻沒能一起忘”
“嘀嗒嘀嗒,你慢些忘”
“別忘了我的模樣”
“......”
“你還記得嗎?那些情話”
“我怕過太久?你記不清啦”
“......”
“嘀嗒嘀嗒?我又來看你啦”
“今天天氣怎樣”
“氣色還挺好啊”
“你突然講,那個故事里年輕的模樣”
“明明就是我們倆”
“我怎么會忘”
“......”
“嗒滴嗒”
當張極唱完抬起頭的時候眼前的張澤禹已經(jīng)哭的像個淚人。
“極寶,對不起”張澤禹哽咽著。
“小寶,你想起我來了”張極的眼淚在笑容中滑了下來“我就說你舍不得忘記我的”
“極寶,真的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能記起的事真的越來越少了”張澤禹哭著說。
“好啦,不是都記起來了嘛,不要哭啊,哭著的小寶可不好看”張極伸手擦去了張澤禹臉上的淚珠。
“極寶,我知道我還會在忘記你的”張澤禹抓住了張極的手“我也知道這個病治不好的,不要在為我浪費錢了好嘛,我們回家吧”
“不許你說傻話,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張極抱住了張澤禹這個擁抱很緊像是要把張澤禹揉進自己骨子里的擁抱。
一轉(zhuǎn)眼就到了晚上,而張澤禹卻遲遲不肯睡去。
“睡吧,我在你身邊呢”張極安撫著張澤禹。
“我還不困”張澤禹想坐起來卻被張極按了下去。
“胡說,剛剛吃飯的時候就開你一直在打哈氣,怎么還嘴硬說不困,為什么,嗯?”張極一臉嚴肅的詢問。
“我...我怕”張澤禹低下頭“我怕明早起來我又把你忘掉了”
張澤禹的回答讓張極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難道要自己告訴他,自己比他還怕嘛?可他不能這么說。
“傻瓜睡覺吧,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張極摸了摸張澤禹的頭,還是露出了那個治愈的微笑,張澤禹也在張極的安撫中慢慢睡去。
第二天醒來的張澤禹好像沒有忘記什么,可醒來的一幕讓他有些吃驚,病房內(nèi)的墻上柜子上貼滿了小紙條,上面被張極寫滿了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字跡。
“醒來了?有什么不舒服嘛”張極試探的問著。
“極寶,謝謝你”張澤禹撐著虛弱的身體面前擠出一個微笑。
“小寶”張極沒有說什么,而是叫了幾遍張澤禹的名字。
“我在,一直都在”張澤禹沒一遍都回著。
這時醫(yī)生來了,叫張澤禹去做治療,而到了治療室外張澤禹卻抓住了張極的手臂。
“別怕,我一直都在”張極的笑讓張澤禹瞬間安心了下來。
東方出現(xiàn)了淡白的天光,漸漸的浸透了淺藍的天幕,清風吹拂,花草的芳香沁人心脾,不知不覺山城的春天好像已經(jīng)來了。
張澤禹的身體越來越虛弱,記憶也更加的模糊,張極日復一日的照顧著張澤禹,每天都給張澤禹唱著那首歌。
“這里好多的紙條啊”張澤禹虛弱的抬起手臂指了指柜子的紙條。
“是啊,這都是一個大笨蛋寫的”張極拿濕毛巾擦了擦張澤禹的手。
“那個笨蛋為什么要寫這么多紙條啊”張澤禹問。
“因為大笨蛋怕他的小笨蛋有一天會忘記他”張極看了一眼紙條又看了一眼張澤禹笑著說。
“那小笨蛋最后忘記大笨蛋了嘛”張澤禹又接著問。
“嗯...好像忘記了誒”張極無奈的搖搖頭。
“我什么時候能出去啊”張澤禹拍打著床。
“誒,不許鬧,等你好了,自然就可以出去了”張極拉住張澤禹的手把他放到被子里“初春天還是很涼別凍著”
“極...寶”張澤禹慢慢悠悠的說出了兩個字。
張極有些驚訝又有些竊喜,難道他想起自己了嘛。
“他..什么時候來接我回家啊”張澤禹失落的低下了頭。
“你很想他嘛”張極試探的詢問。
“想,但我好像已經(jīng)記不清他的樣子了”張澤禹一副苦思的樣子。
“那就不要想了,他一定會來接你的”張極給張澤禹蓋好被子,起身離開。
隨著病情的加重,張澤禹每天的睡眠時間越來越長。
年后六月份的時候張澤禹的腦補由于被神經(jīng)壓迫已經(jīng)完全沒有意識了,每天只能靠著氧氣瓶來呼吸。
“小寶,你怎么說話不算數(shù)啊,你不是說要帶我回你們東北看雪的嘛,你怎么能騙人呢,我都沒見過雪呢”張極哽咽的厲害豆大的淚珠一顆顆落在了潔白的病床上。
張澤禹的手指動了動像是能聽到張極的聲音一樣,張極趕忙站起來查看,剛好看見一滴淚從張澤禹眼角滾下來。
張極連忙叫來了醫(yī)生。
“醫(yī)生?你看他是不是醒了”張極拽著醫(yī)生的手臂有些激動。
“別激動,后期他是能聽到你講話的,只是大腦在神經(jīng)的壓迫下他不能開口說話而已,他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你還是早點做好準備吧”醫(yī)生說完嘆了一口氣然后離開了病房。
“不是的,怎么會,張澤禹我命令你現(xiàn)在給我起來,你不是說好的要跟我回江蘇的嘛,怎么能說話不算話呢”無論張極怎么哭喊張澤禹還是醒不來,只是手指偶爾的動一下。
過了許久張極的情緒穩(wěn)定了下來?他坐回床邊,緊緊握住張澤禹的手?唱起了那首《阿爾茨海默的愛》。
98年六月份中旬,張澤禹在一個寂靜的晚上去世了,那個晚上的張極格外的安靜,他沒有哭,也沒有說話,只是呆呆的坐在張澤禹的病床前看著他,醫(yī)生都過來安慰他?可他依舊一句話都沒有說,第二天,他辦好了一切,但在收拾東西的時候從抽屜里翻出了一個泛黃的日記,上面記錄著他和張澤禹的相遇,記錄著最后一句他想對他說的話。
“乖乖,你把我藏在心里吧,你還要好好生活的,這世上還有好多值得你去期待的東西呢,你不能因為我就要永遠的停留在這個時期啊,以后你要遇到的人還有很多呢,乖乖,在我死去的那天,你不要哭好嘛,如果你看到了我的蒼白面孔,那請你捂住眼睛,然后在替我戴上一頂帽子吧,我想要一直驕傲下去,一直漂亮下去,別傷心等山城下雪的時候我就會回來了”
張極帶著張澤禹的骨灰和關于他的一切離開了醫(yī)院,走的時候又碰到了那個小女孩,那個小女孩已經(jīng)長高了不少。
“哥哥好”小女孩的笑容還是那么的甜美。
“又偷偷跑出來的”張極蹲下溫柔的撫摸著小女孩的頭“好久不見你倒是長大了不少”
“這次不是?,在新年的時候,有一對夫婦來這里了,我被他們領養(yǎng)了,我是來找你和哥哥告別的”小女孩臉上的笑意十足“但那個帥氣哥哥呢”
“他...”張極不知道該怎么和一個才六七歲的女孩解釋死亡。
“你是不是把帥氣哥哥拋棄了”小女孩突然撅起嘴巴。
“哈,沒有啦,他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張極的嘴角不禁抽搐。
“你是不是惹哥哥生氣了,那哥哥什么時候回來啊”小女孩的表情有些嚴肅。
“他...我們約定好了,等山城下雪的時候他就回來了”張極從兜里掏出一塊糖遞給了小女孩。
“你是傻子嘛,山城怎么會下雪啊,哥哥一定是不要你了,才這么說的”小女孩的眉頭皺了皺,這時身后也傳來了一對年輕夫婦的喊叫。
對啊,小朋友都知道的道理,可張極卻還在欺騙自己。
“小妹妹,哥哥要走了,你也快些回去吧”張極起身準備離開。
“哥哥?我們還會在見面的嘛”小女孩拉住了張極的衣角。
“會..會吧,只要活著就都會在見到的”張極揮了揮手轉(zhuǎn)身離開了。
張極帶著張澤禹回到了北方回到了張澤禹的家鄉(xiāng),把他安葬在了那里。
那晚,張極的孔明燈上寫著“我的愿望很簡單?你在身邊?在你身邊.”
而張澤禹的孔明燈寫著“我希望我在意的人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那天的張澤禹格外的虛弱疲勞,但他依然記得張極,那天夜里他沒有睡去,而是選擇了不眠,因為他怕自己再次醒來時又忘記了關于他的一切。
后來每當北方下雪的時候,潔白的山野里都會站著一位少年,唱著那首《阿爾茨海默的愛》。
99年初春,一位名叫張極的少年墜河,被人們打撈上來的時候已經(jīng)完全沒了呼吸,但他的懷里卻緊緊的抱著一個筆記本,翻開來看的時候里面的字跡已經(jīng)被水淹的不像個樣子了,但其中夾著一張照片,而照片的背面卻刻著這樣一句話“請把我埋在北方的山野里吧,我想與我的少年永遠在一起,不分開。”
他們在新年的鐘聲響起時接吻,少年不會被馴服,沸騰,枯萎,爛漫,在硝煙中響起冰棒汽水的味道,影子代替我吻你。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