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羨/宅文】庭前柳14【藍(lán)湛納妾、忘機(jī)送禮、他的命還有扭轉(zhuǎn)機(jī)遇么】


庭前柳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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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萼院中造景的泉突突流淌,幾只鳥兒在青石岸邊扎堆會(huì)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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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開著透氣的窗給人倏地從內(nèi)閉合,驚的鳥兒們離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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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人被藍(lán)湛逼的貼緊窗邊墻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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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子極痩,藍(lán)湛袍袖又寬,加上兩人間幾乎沒了縫隙距離,乃至那手掌按在耳邊墻面時(shí),仿似魔術(shù),魏嬰一個(gè)活人愣給蓋的沒了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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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氏這份嫁帖名錄,阿羨看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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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lán)湛像只盯住逗弄獵物的貓,眼睛里的光聚集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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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了眼皮,魏嬰并不與其目光接觸:
‘ 尊卑有別,魏嬰不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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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根到小腿,整個(gè)身子都已經(jīng)貼住墻壁,可魏嬰還是忍不住向后發(fā)力,只恨不能鉆進(jìn)磚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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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尊卑有別,也正是他對(duì)自己此刻不做抗?fàn)幍膶懻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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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萼院不似碧園地處僻靜,這里近外院,是前后之間所有道路的交叉處,總會(huì)人來人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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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院中臨時(shí)使喚做活的仆從雖給藍(lán)湛遣走,但院門外廊子下的兩個(gè)守門婆尚在。雖則他倆不入院的,但聽聲總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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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鬧點(diǎn)動(dòng)靜,說不好就能引來人。到時(shí)候,吃虧的只能是魏嬰,名聲一旦壞了,碧園必然難待,那么等待他的,要么發(fā)賣,要么...就是大公子一直想稱的那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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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藍(lán)湛的性子,魏嬰還不領(lǐng)教么。當(dāng)年那事,自己越是哭的厲害,他便越是開心,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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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宗主命你答話,不許敷衍,否則...’
藍(lán)湛仍舊不肯繞過那個(gè)話題,甚而借此將一只手搭在魏嬰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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睫毛顫了顫,魏嬰仍舊沒有躲?;蛘哒f,他躲也沒處躲,唯有面對(duì)。
‘ 新夫人...嫁帖豐厚,布帛,名瓷,一應(yīng)用具都是貴物,還...還有許多好書名畫,可見是位知書達(dá)理,大家閨秀...... 宗主,宗主有福,必是錦繡良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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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
藍(lán)湛輕輕笑著,手掌向上游移,點(diǎn)了下魏嬰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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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來,我給你的聘,比給她的,外加這份嫁帖,都要加倍,阿羨,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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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藍(lán)湛的言語,以及言語間與自己撞在一處的腰,魏嬰晃的終是克制不住伸手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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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主不要拿我說笑,我哪里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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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lán)湛輕松握住魏嬰用來格擋自己的手,瞬間令對(duì)方?jīng)]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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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眼流轉(zhuǎn),細(xì)細(xì)看著面前給他掐的開始充血發(fā)紅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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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園里粗活是有下仆的,魏嬰一向做的都是細(xì)致活,不用出什么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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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lán)啟仁也大方,給幾個(gè)近前侍候的孩子們待遇都好。梳頭有油,沐浴用乳,周身穿戴布料只比主子次一等。月月都從香料鋪調(diào)配香膏,摸臉的,擦手的,連身子和腳都不帶拉。是以從碧園出去的上仆,個(gè)頂個(gè)皮光水滑,都是好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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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今日也忙碌半天,他與香沉幾個(gè)比,香膏涂的算最薄的。原本身上那股碧園常見的淡香早都散去。不過因?yàn)槿氪狠嘣?,發(fā)現(xiàn)屋子關(guān)的久,染了潮氣,于是便燒了壺蘭草提香,滿屋子走著蒸熏,身上也免不得都是蘭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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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lán)湛盯住那玉筍染血似的指尖,鼻息間都是蘭花氣,只感覺自己血液跟了上涌,想要將眼前盈盈的小蘭花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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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浮動(dòng),閑在模樣與往日無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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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低低嗯了個(gè)氣聲,還沒來及對(duì)自己雙足立地發(fā)出驚呼,就下意識(shí)捂緊自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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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外廊的婆子在門外回話:
‘ 宗主,聶氏來了人,說是聶娘子的奶母來送幾個(gè)娘子房中丫頭仆役,先過來收拾準(zhǔn)備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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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在外,看不到屋內(nèi),也聽不見什么雜的動(dòng)靜,只有藍(lán)湛沒甚情緒的言語:
‘ 知道了,叫人給她們找地歇著,明日再入院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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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婆子稱是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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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著花格的烏門里,繞過落地簾,魏嬰已經(jīng)給藍(lán)湛壓倒在鋪了紅蓋的大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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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不掙是真的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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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憋住聲量,又得保全自己,左右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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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不是沒有過,你怕什么呢?!?/p>
藍(lán)湛攥住魏嬰腿,將幾乎逃下床的人拉扯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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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搖頭,魏嬰仍舊盡力克制,讓自己不哭。
‘ 宗主,這是你和新夫人的婚床,別,別弄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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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lán)湛給央求的只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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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gè)人之間的拉鋸力量懸殊,魏嬰根本就是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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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人間,強(qiáng)做道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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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鋪平整的喜被給揉成亂團(tuán),魏嬰一雙瘦長的腿打著彎兒圈在藍(lán)湛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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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我做妾,你就這般不樂意,呵,那阿羨想如何,莫非,還惦記著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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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gè)人,是忘機(j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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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lán)湛明顯感到,當(dāng)自己說出弟弟名字,魏嬰掙的更厲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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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領(lǐng)松脫,半邊肩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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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般晶瑩的顏色,燙了藍(lán)湛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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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連哄帶騙,魏嬰衣裳落地那一瞬間,令人驚艷驚嘆驚喜的美景,至今無法忘懷。每每想來,都如佳釀美酒,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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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qiáng)力將人下巴拉過來,附耳對(duì)他低言“
‘ 兩年前...呵,你已經(jīng)是我的,忘機(jī)知道么,你覺得,他會(huì)要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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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頭棒喝,如寒天潑了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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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掙扎漸漸靜止,脫力般整個(gè)人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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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夢的段落被造夢者重掀,仿佛本就沒有痊愈的傷口,給人挑了,又在鮮血淋漓上緩緩撒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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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gè)片塵不染,在他眼中都是神仙氣,淡流水的人影在腦海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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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白的,而自己... 染了塵,沾著泥,洗不去,沖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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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gè)生辰夜的畫面,在煙花下的祈禱,現(xiàn)在想來魏嬰忽然覺得自己真是貪心又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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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lán)湛像口鐘,重重沉下來,狠狠抓去他的紅發(fā)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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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發(fā)若瀑,傾斜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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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似有堵墻塌了,又好像不只是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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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再想他了,忘機(jī)根本不可能娶你,能將你做寶的,只有我,阿羨,阿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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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無聲沒進(jìn)布料里,紅被上染出一圈濕潤的深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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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不會(huì)答應(yīng)的,先生說了,不叫我們出院子?!?/p>
不知為何,魏嬰忽然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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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死了,雜念也就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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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藍(lán)湛說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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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反正已經(jīng)跌進(jìn)泥潭,掙扎無非是加速下沉。與其如此,倒不如隨他施為,自己再尋其他對(duì)峙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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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一具身子,有何大不了,你魏嬰也不是人家聶娘子那樣千金之軀,本就是土里的來的,還怕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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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河的波浪平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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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時(shí),藍(lán)湛的一句話卻如重錘,將這份緩又敲到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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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羨,標(biāo)記你,懷上我的孩子,叔父想不答應(yīng),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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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指抓緊紅色錦料,魏嬰覺得自己的心跳的要喘不過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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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藍(lán)湛還在說:
‘ 她嫁進(jìn)來,也只是個(gè)擺設(shè),我只會(huì)要...我們的孩子,有子嗣在,你的地位不會(huì)比她低多少,將來找到機(jī)會(huì),我會(huì)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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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不要,我不,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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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又活了,魏嬰忽地再生力量,拼死搏命般想要掙脫身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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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么不要,我要的,由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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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嫁你,我不做妾,我不給你生孩子,不,不會(hu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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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lán)湛臉上笑容殆盡,換來的都是烏云。僅僅用一只手,就掐住魏嬰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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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踏的腿也被牢牢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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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能想到,就是魏嬰拒絕自己的理由,都是因?yàn)樾睦锏胗浀艿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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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他的妄想,刺穿夢境的心腸,叫藍(lán)湛咬了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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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shí),院中忽然又來腳步,這次不是外廊婆子,而是刑天:
‘ 宗主,聶氏奶母帶人要往這邊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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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說了隔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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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執(zhí)拗的很,咱們也不好太強(qiáng)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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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萼院中安靜了會(huì)兒,烏門忽地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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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lán)湛衣衫完整,只是面上發(fā)著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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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跟在其后,眼角余光匆匆自黑壓壓房門內(nèi)瞥了下,忙跟著主子腳步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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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腦子里嗡嗡的,渾渾噩噩間,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整理好身上,又能有條理的將弄亂的床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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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聶氏奶母段大娘帶著幾個(gè)人進(jìn)屋,瞧見的就是個(gè)水靈靈,玉化的人兒拎著提香熏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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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是咱們碧園一等的魏公子,我們先生最得信的?!?/p>
引著進(jìn)來的廊下婆子機(jī)靈的做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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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碧園和先生,段大娘眼神閃的明顯。兩邊人來見禮,都是客客氣氣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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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也知道,段大娘是提聶娘子先頭送幾個(gè)丫鬟來,她自己傍晚還要?jiǎng)由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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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著禮,魏嬰與對(duì)方做了些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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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除了春萼院,只覺頂著的一口上不來下不去的氣,才略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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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僥幸噩夢收場時(shí),前堂中,藍(lán)湛面上正在結(jié)冰:
‘ 忘機(jī)見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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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回:
‘ 是,二公子從碧園來,說是尊先生話,待宗主接待來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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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與聶氏人說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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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沒說什么,二公子向來話少,誰不知道的。聶家奶母是個(gè)愛夸主子的,可二公子不接人話茬,還駁了句我家兄長也是好的,想做藍(lán)氏宗婦,給我當(dāng)長嫂的什么絕色沒有。只這一句就算打了婆子臉,她坐不住,也不再待,嚷嚷著帶了人往春萼院去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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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lán)湛默默捏住茶杯蓋,眼底藏著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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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呀弟弟,壞了哥哥好事,你有意還是無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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