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有氣如泉涌,萬劫不復(fù)我獨行?！短斓亟佟?/p>

01 三派聚頂

??靈山老人前輩仙逝以后，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的是中原五派中的三大派。

??左邊一人，素衣素袍，頭戴一頂?shù)鲤^，帽子與衣服上都有著八卦圖案，此人乃崆峒派掌門朱浩師伯；右邊一人，紫衣紫袍，雙鬢斑白，長髯長眉，他則是紫云派掌門周崇師叔；而兩者之間的為首者，就是天玄門的掌門——我的師父應(yīng)奉仁。

??最先進來的是朱浩師伯，他看這九曜之廳滿地狼藉，靈山前輩倒地不起，我方伙伴傷痕累累，大吃一驚：“哎呀！這是怎么一回事？”

??周崇師叔聞聲快步趕來，雙眼往大廳一掃，便望見了已經(jīng)氣絕身亡的靈山前輩——他先是眼睛瞪大了一下，隨即嘴角微妙地上揚了一瞬，最后閉眼咳嗽了兩聲，問道：“看來磐天嶺上有一場大亂，此刻四象門由誰做主？”

??封姑娘見外人來擾，也顧不得自己傷心了。她輕輕放下靈山前輩的遺體，默默擦干眼淚站了起來，轉(zhuǎn)身面對三位長輩道：

??朱浩師伯立馬反應(yīng)過來：“剛剛接任？難道前掌門靈山老人已經(jīng)……”

??封姑娘強忍著悲哀，用盡量平靜的語氣說道：“門內(nèi)有奸人為亂，恩師清理門戶，不意卻遭了敵人毒手……”

??師父見狀，低聲遺憾道：“原來如此。靈山前輩乃當代奇才，外學內(nèi)修均臻化境，驚聞他老人家仙逝，我道中人莫不惋惜抱憾……”

??封姑娘見師父表示惋惜，內(nèi)心寬慰了幾分，對我?guī)煾感卸Y道：“多謝應(yīng)師伯。小女子年少無德，今后忝掌四象門門務(wù)，還望各位師叔伯們多多關(guān)照?！?/p>

??未等我?guī)煾富卮?，一旁的周崇師叔就一邊拈著胡須一邊質(zhì)疑道：“關(guān)照是可以……但憑你這一介年幼弱女，如何繼承這掌門重任？如何讓門內(nèi)弟子心服？只怕不用一年半載，靈山前輩苦心建立的基業(yè)就要煙消云散，可惜啊可惜?！闭f罷還不忘向朱浩師伯使了個眼色。

??朱浩師伯心領(lǐng)神會，立馬接嘴道：“是啊，況且四象門開派十余年，也同中原諸派惹下不少仇怨，如今靈山前輩已然仙去，這些仇怨要如何清算，可要著落在你頭上了?！?/p>

??封姑娘見此二人陰陽怪氣、一唱一和，怒道：“兩位師叔伯說話咄咄逼人，是何道理？四象門遭此變故，中原三大派不施援手，反倒聯(lián)手來欺負我這個孤女，豈非落井下石的行徑？”

??周崇師叔放下手中的胡須，咬牙切齒地抱怨道：

??朱浩師伯也一改平日慈眉善目的表情，用一副要生吞人的模樣怒道：“今日三派齊聚山下，原就是要興師問罪；四象門向來正邪不分，在磐天嶺上設(shè)這要命的邪陣，實在令人發(fā)指！依我淺見，不如今日合三派之力，一舉挑了這罪惡淵蔽，也可為天下除一大患?！?/p>

??雖然四象門在中原諸派之間風評不好，但我從小到大，也從未受到過任何來自四象門的挑釁或招惹；反倒是第一次認識的四象門門徒封姑娘，成了我這一路以來生死與共的好伙伴。

??于是我對師父與二位師叔伯拱手道：“師父、兩位師伯，這邪陣乃外道妖邪所設(shè)，與四象門并無關(guān)連，弟子可以為證……”

??封姑娘卻一語道破對方的目的：“殷大哥，這些人本就不懷好意，他們趁著師父去世，本派元氣大傷之際，對我威逼恐嚇，想占這現(xiàn)成便宜。既然他們本心如此，那么和他們多說也是無益。”

??“嘿嘿，你知道就好，那我們也不拐彎抹角了，只要你即刻解散四象門，歸入我三派門下，并乖乖交出諸般秘藏法寶，就饒了你們一干人眾的性命。否則的話……”周崇師叔說著已經(jīng)掏出了寶劍，邊抹劍邊威脅道：“今日中原三大派剿滅四象門、踏平磐天嶺，靈山老鬼地下有知，只怕會氣得吐血。哈哈，哈哈！”

??面對周崇師叔的挑釁，封姑娘不再忍耐，對其怒道：

??朱浩師叔也掏出了寶劍，威脅道：“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可別怪我手下無情了?！?/p>

??此時旁觀的上官大哥終于忍不住了，他舉著長槍就跳到了封姑娘身旁，對著兩位師叔叱道：“喂，你們這是什么中原三大派？只會趁人之危，欺負一個女孩子家，你們還算是男子漢大丈夫么？我第一個看你們不起！封姑娘你放心，這些兔崽子若敢對你動手，我上官遠一定助你！”

??他身旁的鮮于前輩也舉起了大劍，手臂上的鎖鏈發(fā)出巨大的聲響，他呸了一聲，罵道：“假仁假義，枉負俠名，看了就令人有氣！我刀下向來不留卑鄙小人，封姑娘，待會也算我一份。”

??朱浩師伯不嫌事情鬧大，煽風點火道：“嘿嘿，誰敢?guī)瓦@妖女，便視同妖魔一伙，一并除滅！”

??眼見事情將變得一發(fā)不可收拾，我對著師父懇求道：“師父，四象門與三大派間確有許多過節(jié)，但均非深仇大怨，若您老人家肯出力，居中斡旋排解，定可消弭這場殺戮慘禍?！?/p>

??小師妹見我在中間為難，立馬轉(zhuǎn)身扯著師父的衣袖勸道：“爹，大師哥說的有理……”

??哪知師父一拂衣袖，甩開了小師妹，對其喝道：

嚇得小師妹只得默默退下。難道師父也有滅掉四象門之意？

??來不及思考，我只得對他說出了心里話：“師父，弟子從小蒙您教誨：為俠居仁，持心守正。明辨細察，勿無枉縱。這些教誨弟子從不敢忘，今日之事錯綜復(fù)雜，原非一時三刻可以說明；但大家盡可慢慢談個仔細，如此大傷和氣，多傷人命的不智之舉實非必需。”

??“……”

??師父表情猶豫不決，但我深知他其實是一個內(nèi)心溫柔又充滿正義的人，于是對其繼續(xù)勸道：“師父，弟子自小相信您是個謙和明理之人，就算四象門昔日確有不是，兩位師伯如此恃強相逼，要封姑娘散派獻寶，難道就不是盜匪的行徑？師傅您生性清高，自不會與他們兩位一般見識，弟子求您做個公道，勸兩位師伯收兵罷斗罷?！?/p>

??周崇師叔還未等我?guī)煾复钤?，就搶話道：“?yīng)掌門，不愧是你教出來的徒弟，說話口舌伶俐，大有道理，可惜卻偏袒妖邪一行，你說這卻該如何？”

??“……周兄，他已經(jīng)被我逐出門下，不再是我天玄門弟子，他的言語行止皆與我天玄門無關(guān)?！睅煾嘎裣铝祟^，明顯情緒有些低落。

??朱浩師伯繼續(xù)挖苦道：“到底是你一手帶大的徒弟，怎能說和你無關(guān)？我早就說道，這等邪魔之后當初就該一劍殺了，留他下來終會成為禍端。當日若不是你發(fā)了善心把他養(yǎng)大，今日就不會有它來和我們作對……”

??等等……他剛才說我是……邪魔之后？？

02 攪屎棍

??我還未反應(yīng)過來，便聽師父回道：“朱兄，當日我們不是約好了，決不再提此事么？”朱浩則不以為然地答道：

??“師父！朱師伯剛才……剛才說的‘邪魔之后’是什么意思？”我慌忙問道。

??見我一臉慌張，朱師伯笑嘻嘻地對我說：“嘿，這個就由我來說好了。你母親是地界的魔姬，你爹不知怎的迷戀上了她，所以才有了你這個孽種，當日我們聯(lián)合三派好手殺了他們夫婦倆后，你師父忽然大發(fā)善心留你一命，還扶養(yǎng)你長大，收為大弟子?！?/p>

??說罷他繼續(xù)笑嘻嘻地靠近了師父，對其挖苦道：“嘿，應(yīng)兄，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這可真是你的不是了。”

??魔姬？我母親？“不，我……我不相信！師父說過我爹是他的同門師弟，和我娘因為急病雙雙去世，所以才由師父將我養(yǎng)大……”我無助地辯解道。

??但周崇師叔卻在一旁陰陽怪氣地笑了：“嘿嘿，你師父誑言騙你，難道你還深信不疑？你師父現(xiàn)下就在這里，你何不自己去問他？”

??將信將疑的我現(xiàn)在腦子一團亂，但師父一直對我不茍言笑、要求嚴格到苛刻、乃至最后將我逐出師門……如果周朱二位師叔伯所言非虛，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有這樣感覺的不僅僅是我，小師妹在師父背后突然大聲問道：

??平日一向心疼小師妹的師父，竟然使出渾身力氣轉(zhuǎn)頭過去大吼了起來：“閉嘴！此事與你無關(guān)！”

??看著師父惱羞成怒的樣子，小師妹也絲毫不畏懼，繼續(xù)說道：“就算這是真的，大師哥也決不是妖邪之流！我自小和大師哥一起長大，知他一向剛毅守正，磊落無私，莫說我自己，本門的師弟們也都很服他，況且大師哥處事向來寬宏仁厚，若論人品胸襟，只怕還在這兩位師伯之上……”

??師父立馬打斷了小師妹的話：“住嘴！你可知你剛才所言有多失禮么？”

??周崇師伯一副不嫌事大的樣子譏諷道：“應(yīng)掌門，原來不獨你的高徒，連令千金也口舌伶俐啊?！?/p>

??朱浩師伯立馬把話給接了過去，不肯給我們留下任何喘息的空間：“嘿，多說無用。封寒月，剛才我們說的要求你到底答不答應(yīng)？”

??“我早就說過了，要我散派獻寶，除非我死！”封姑娘此時已經(jīng)憤怒到了極致，我知道她快忍不住和這兩位武林前輩拼命了。

??自小以來，這二人所率領(lǐng)的紫云派、崆峒派就與我天玄門交好，雖然周朱二位師伯平時是嘴損，但每次有重大的事情，總會來幫助我的師父?，F(xiàn)在仔細想來，不僅每一次事情他們都能從中獲得利益，而且每一次他們看我眼神中的厭惡之情，都比師父眼神中的厭惡要強烈許多倍。

??這二人根本不配作我的前輩，他們只是損人利己的兩根攪屎棍罷了。但他二人武功高強，我即使要和他們拼命，勝算也十分的低……

??見我在原地遲疑，封姑娘突然輕聲對我說：

??“我，我怎能殺你？”

??我怎么可能殺掉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我、包容我一切的人呢？即使是死，我也必須要保護好我眼前這個人。理清思路的我拔出了寶劍，對著周朱二人怒道：“……好，三大派如此相逼，與下三濫的盜匪無異，我也羞與他們?yōu)槲椤Ｎ乙髣ζ郊纫咽翘煨T棄徒，今日就揚棄正派，當個真正的邪派吧！”

??我殷劍平今日就是死，也要帶著他們兩人歸天！

??紫楓姑娘看出了我的氣急敗壞，上前安慰道：“殷公子，你千萬不可自暴自棄，私圖在戰(zhàn)陣中一死了之。雖然事已至此，所謂天無絕人之路，總還是有方法可以圓滿解決的?！?/p>

??上官大哥也對伙伴們說道：“紫楓姑娘說得好！大家聽好了，待會咱們先挑了紫云派和崆峒派的雜碎。天玄門人只傷不殺，逼他們退走即可，免得殷老弟左右為難?！?/p>

??雙方各執(zhí)兵器，眼見一場血戰(zhàn)就要發(fā)生，我剛準備祭出劍技，卻有一陣熟悉而低沉的聲音傳了出來：“……嘿嘿，何必為這些廢物為難？”

03 父與父

??我還未來及發(fā)現(xiàn)聲音的主人，就從大門閃進兩道凌厲的黑色劍氣直奔周朱二人而來。二人有所感覺，忙回頭試圖招架；但那劍氣明顯力量過于巨大，直接從二人心窩穿刺而過；二人來不及說任何一個字，便口吐鮮血而亡。

??紫云派與崆峒派的眾弟子慌忙圍了上去，一口一個師父地叫著。但此時的我并不感到悲傷，一是因為這二人咄咄逼人、令人生恨；二是因為周圍散發(fā)出來的邪氣過于強大，著實令人生畏。

??“是誰？”師父舉劍警戒道。

??這時從九曜之廳的掌門座上傳來那人不屑一顧的聲音：“賤人，還用得著裝死么？”

??話音剛落，在掌門座上慢慢浮現(xiàn)出那聲音的主人——我仔細一看，竟是上次那個在紫楓姑娘竹林小屋前與我們對峙的長者！難怪聲音讓人覺得熟悉。更讓人驚訝的是，剛才被靈山前輩用絕招給擊倒的韓無砂，此刻竟慢慢爬了起來！

??只見韓無砂單膝跪地，用焦急的語氣問道：

??“??？！韓無砂你……你沒死？”我不禁問出了口。

??“哼！要真是這樣輕易就被擊斃，如此廢物還配在我手下做事么？不過你連這等小事都辦不妥，本座還用得著你嗎？”那長者對韓無砂怒叱道。

??聽完那長者的怒叱，平時耀武揚威的韓無砂竟整個人近乎匍匐在地的姿勢對那名長者哀求道：“啊……盟主，賤妾知錯。請盟主……饒了賤妾一命……”

??“哼！不過難得三派的兔崽子齊聚一處，正好一網(wǎng)打盡，省得本座四處奔波，能有這等千載難逢的良機，算是讓你將功折罪?！蹦敲L者輕描淡寫地說道。

??這時崆峒派的一位弟子突然發(fā)現(xiàn)了掌門座上的長者，用手指著他怒道：“這妖人……是這妖人殺了師父和紫云派周師伯！咱們一起聯(lián)手，殺了他為師父和周師伯報仇！”

??鮮于前輩聽后轉(zhuǎn)頭對他們咆哮道：

??眾弟子聽后也是被震懾住了，只得嘴里念叨著“可惡”而默默退下。

??紫楓姑娘此時上前了一步，對著掌門座上的長者行禮道：“在竹林之中，承蒙閣下劍下留人，不意今日又在此地相見。閣下這回光臨，不知有何指教？”

??“嘿嘿，本座今天雖然只是來殺這些兔崽子，不過令本座意料不到的是，今兒卻聽到了一件與本座大有關(guān)系之事，可得問個清楚不可……”他突然把頭望向了我的師父，笑道，“師兄，你說是不是??？”

??師兄？我的師父是四邪首領(lǐng)的師兄？這么說……這個人就是我?guī)煾刚f的……他的師弟——我的父親？

??“恭喜你練成了無上飛劍之法啊，師弟。”我?guī)煾傅幕卮鹫f明了一切。

??“嗄！？你……你是應(yīng)掌門的師弟？”上官大哥手指那名長者問道。

??但對方并不理他，只對我?guī)煾咐^續(xù)問道：“師兄，聽周崇和朱浩那兩個廢物之言，眼前這少年時本座的兒子，是么？”

??“哼，當日一念之仁，留下了這個禍根……”

??我竟然……竟然真是這人的親生兒子？難怪上次紫楓姑娘說這人會饒了我們都是沖著我，難道他真的是我親爹？思緒未理，只聽那人繼續(xù)說道：

??對方的言語進一步證實了我的猜測，令我方寸大亂，我連忙對師父問道：“師父！他……他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弟子這些年來始終覺得，師父您對弟子處處提防，從無慈色，即使弟子練功有成，師父您也冷言冷語，讓弟子心灰意冷……難道……難道都是為了這個？”

??本來一直低著頭不看我的師父，此時也抬起頭來，長吁了一口氣對我回答道：“事到如今，還有什么好說的！殷劍平，我已經(jīng)對你仁至義盡，撫養(yǎng)你長大成人，就算清償我欠你爹的債罷，但今后你若投入魔道，你我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敵，你聽清楚了么？”

??“唉，”那人……不……我的父親嘆了一口氣，回道：“師兄，我是感念你撫養(yǎng)平兒之恩，這才饒你一命，怎么這會兒又開始繞起舌來了？就算你豁出了性命，你這一干徒子徒孫的性命還要不要？”

??師父持劍對其怒道：“自古正邪不兩立，你既已墮入魔道便是我天玄門之敵。祖師爺曾說‘除妖滅邪，大義不辭’，倘若天玄門今日要在此覆滅，那也是天意如此。”

??聽見師父的決意，父親竟被激起了斗志：

??說罷父親便站了起來準備與三派武林人士血戰(zhàn)。

??一邊是含辛茹苦將我養(yǎng)大的師父，一邊是我失散多年的生父。眼見他們就要戰(zhàn)斗起來，我只得盡力阻止道：“這位前輩……爹……”

??父親一聽我叫他“爹”，臉上的猙獰消失了幾分，轉(zhuǎn)而笑道：“好兒子，你想求本座饒了這干人等？那當然行，不過你得隨本座回地界幽都，以你的天資修為，當可成為本座的左右手，遠在這辦事不力的四邪之上，韓無砂，你說是么？”

??那韓無砂慌忙點頭附和：“盟主說的是，公子武功了得，賤妾是很清楚的?！?/p>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對父親說道：“爹，孩兒無論如何是不可能入魔道的，若您當真以無辜之人的性命相逼，孩兒也只有以下犯上，戰(zhàn)死即便了?！?/p>

??“呵呵呵！”父親聽后卻莫名笑了起來，“好孩子，你的性子就和本座年輕時一個樣。本座也知道威逼你是不成的，所謂正派的嘴臉今日你也看得很清楚了，這段時日我就讓你好好考慮。至于這一幫兔崽子的性命，看在你的份上就暫且饒了他們?！?/p>

??眼下我的心情十分紊亂，其實壓根兒沒有與之一戰(zhàn)的體力或決心。但要是真的打起來，我也只能對其刀劍相向；但看周朱二位師伯的慘死，大概戰(zhàn)斗的最終結(jié)果也就是所有人一塊兒死在這里吧。所以聽父親愿意收手，我便感謝道：

??父親看了一眼我，說道：“平兒，咱們后會有期，希望下次相見之時，可以聽到令本座滿意的答復(fù)。”言畢便大手一揮，與韓無砂一同消失在這殿堂之間。

??見我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語，封姑娘輕聲叫了叫我：“殷大哥……？”

??我回頭對她說道：“封姑娘，別管我的事情，你現(xiàn)在已是四象門之長，該當收拾這亂象殘局，至于天玄門門眾，我還是有話想和我?guī)煾刚勔幌?，請你以禮相待?！辈荒茏屛易约旱氖虑橛绊懥怂男那?，更何況師父那邊還得處理一下后續(xù)事宜。

??封姑娘見我發(fā)話了，便同意道：“……自當如此。崆峒派和紫云派的兔崽子們，快快帶著你們師父的難看尸首滾下山去，不然叫你們盡數(shù)陳尸在這磐天嶺上。至于天玄門的朋友們，請你們稍候片刻?！?/p>

??周朱二人的手下并不像他們掌門那般武藝高強，眼見沒了靠山，也就灰溜溜地搬著二人的尸首老老實實跑了。

??“哈哈哈！”上官大哥在一旁看得笑出了聲，“封掌門已經(jīng)有當家的架勢了，我們這些外人是否也得一樣滾下山去？”

??他還真是愛開玩笑，但封姑娘的情緒沒有得到絲毫好轉(zhuǎn)，惆悵地回道：“上官大哥，您別這么說嘛，看來收拾善后得忙上一陣子，這幾天就請大家住在西廂好好休息，磐天嶺勝景不少，大家可趁這幾天慢慢觀賞。”

??見封姑娘心情不佳，紫楓姑娘上前安慰道：

??上官大哥也明白了紫楓姑娘的意思，慌忙接嘴道：“紫楓姑娘說的是，有什么我們能幫忙的，封姑……封掌門寧可千萬別客氣。”

??“別叫我什么封掌門了，亂拗口的。我……我在此謝謝大家了?！狈夤媚镒叩轿疑磉?，輕聲喚我道：“殷大哥……”

??……我望著眼前的封姑娘，心中有萬千言語想對其訴說。訴說對她的依戀、訴說對她的抱歉、訴說對她陪伴的感謝、訴說自己壓在心底很久的言語……

??但我不能，因為我的父親是四邪之首，是妄圖復(fù)活蚩尤讓世界歸于黑暗的劍邪，我是他的親生兒子，這一切都必須得由我解決。封姑娘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師父死在自己眼前，現(xiàn)在又得一人扛下整個四象門在武林中存活下去，她已經(jīng)承受的太多了。

??所以我不能夠再依戀她，更不能因為自己的事情給她帶來麻煩和災(zāi)難。

??我對她苦笑了一下，便獨自走去了西廂房。

（本回劇情 完）

寫在最后

??在天地劫三部曲中，真的存在了太多的錯愛。

??我時常在想，要是當時殷千煬沒有愛上幽姬而是選擇了高皇君，封鈴笙沒有去追尋皇甫申而是選擇了秦惟剛，是不是就不會有殷劍平與封寒月如此悲哀的人生了？

??但正是因為有了父母輩的錯愛，才有了他倆的生命；正是有了父母輩的悲哀，才讓他們兩人懂得如何去珍惜自己最愛的人。

??愛永遠是一個無法自我控制、更無法講明道理的東西。來了，拼了命也想去抓住，但再也抓不住的時候，你會怎么選擇？感謝你的閱讀，愿你能夠被世界溫柔以待。下一回，殷封二人互訴衷腸，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