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漢化】一章·深紅的暴君 01
EPISODE 1 深紅暴君1
? 早晨的教室總是忙碌而喧鬧,在這個世界里似乎也不例外。 “喂,你看那邊?!? “是入學典禮上的那個人?鬧事被趕出去的怪獸也在?!? “你還不知道嗎?據(jù)說昨天放學后,在食堂……” 班上的同學看著坐在寬敞教室角落的優(yōu)也和Grim,在一旁竊竊私語。 “喵哈哈!大家都被本大爺吸引住了目光,受歡迎的人可真不好當啊?!? “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嗯?” 優(yōu)也尷尬地低下頭,這時他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抬頭一看,映入眼簾的是紅心和黑桃的花色。 “這不是Ace和Deuce嗎?” 看著坐在前面的兩人,Grim詫異道:“你們在這里做什么?” “我才要問你吧。怎么,你們和我們同班?” “誒?也就是說……” “我和Ace也在A班,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同班同學了。” Deuce看著憂心忡忡的優(yōu)也,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沒事的,你是第一天來上課所以很焦慮吧?昨天的課程內(nèi)容基本都是介紹和說明,所以就算晚了一天也沒什么問題?!? “Deuce你啊,能別裝得像是班長那樣的好學生嗎?明明笨得一塌糊涂。”Ace斜眼看他。 “你說誰笨呢!” 沒有理Deuce,Ace轉(zhuǎn)向優(yōu)也,“優(yōu)你也是,要是有什么事就先來告訴我,別找這家伙,免得闖禍。昨天那樣的麻煩我可不想再來一次?!? “啊,好的?!泵媲百┵┒劦腁ce和滿臉笑容的Deuce讓優(yōu)也安心了許多。 優(yōu)也很感謝他們倆。在自己有生命危險之際是他們出手相救,現(xiàn)在能夠作為學生一員進入夜鴉學院,也是因為有他們的幫助。如果只有自己去采集魔法石,現(xiàn)在這會兒說不定已經(jīng)流落街頭了。 “才不需要你們。有本大爺在什么事都能解決!” “口氣可真大啊,貍貓?!? 但優(yōu)也完全不懂如何才能自然地跟班上的同學交流。 即便是在原本的世界里,他也從未參與進早晨喧鬧的談天中。如果只是不痛不癢的問答倒還好,但像現(xiàn)在這樣的閑聊,對于一直以來都盡量避免與人接觸的優(yōu)也來說,實在困難。 而且說實話,優(yōu)也對Ace仍有一些畏懼。如果自己隨意回答的話,Ace會不會又像初次見面那般,一邊說著“別當真了”一邊嘲笑自己。 他稍稍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低下頭說:“謝謝你們?!? 臉上的微笑可能有點勉強,但這是優(yōu)也能做到的極限了。 “那就,請你們多多指教了。” Ace張了張嘴好像還想說些什么,但此刻,教室門打開發(fā)出的響亮聲音令他往前看去。 “早上好,小狗們?!? 伴隨著硬皮鞋特有的清脆聲響,一位身著華麗大衣的男人站上了講臺。他穿著皮毛豐厚細膩的大衣,顏色是十分吸睛的黑白撞色。戴著锃亮紅色手套的手,將和衣服一樣黑白分明的頭發(fā)撩起??梢哉f所有地方都非常完美,甚至連鞋尖都擦得一塵不染。 男人揮下手中的教鞭,教室里頓時安靜了下來。他看到了優(yōu)也和Grim,朝他們微微點頭。 “那兒有新面孔呢。” 周圍的同學們不約而同地看向他們倆。 “你們中的一些人可能已經(jīng)注意到,一只小狗……不,是兩只加入了我們。來吧,有禮貌地打聲招呼?!? 被教鞭指著的Grim,奮力地跳上了桌子。 “本大爺?shù)拿质荊rim大人。是要成為大魔法士的男人!” “黑木優(yōu)也……啊,可以叫我優(yōu),請多多關照?!? “優(yōu)和Grim,我的名字是Divus Crewel,是你們的班主任。不必拘束,叫我Crewel大人就可以了?!? 如此個性鮮明的人原來是老師啊。優(yōu)也不確定這個人風格濃烈的自我介紹中究竟有幾分認真幾分玩笑,姑且先點了一下頭。 接著Crewel環(huán)視著教室說:“聽好了,接下來的話給我牢牢地記在你們的小腦袋里?!? 他瞇起眼睛繼續(xù)說道:“雖說是毛色有些特殊的小狗,但既然校長同意了,那么在這里的每個人,就都同為夜鴉學院的學生,并無差別。不要進行無聊的爭斗,明白了嗎?” “明白!”學生們大聲地回答。 “Good Boy?!? 與說出口的話相反,Crewel的表情并沒有緩和下來。那畫著精致眼線的雙眼反而變得更加銳利??磥韺Ψ降慕?jīng)驗之豐富,足以明了身處這個年紀的少年,可不會老老實實地聽從大人的話。 周圍投向優(yōu)也的眼神里,個個都充滿了強烈的好奇。這就像把一只老鼠放進一群閑得發(fā)慌的狗群里,怎能不起波瀾。別說是毛色不同,優(yōu)也感覺自己根本是被另一種生物包圍。而刺向他臉龐的尖銳目光,更清晰地說明了同學們的想法: “你不是我們的同類。” —————————————————————————————— “好累……”優(yōu)也在Grim旁邊的椅子上伸了個懶腰。上午的課程結(jié)束了,終于到了午休的時間。 跟隨同學們的步伐來到食堂,優(yōu)也有樣學樣地挑選了午餐。雖然被食堂里的鬼魂指著喊:“砸吊燈的家伙!”時有些尷尬,但食物的味道無疑是美味的。將一塊英式牧羊人烤派送入口中,土豆的焦香和肉的鮮美瞬間在口中蔓延。 夜鴉學院食堂里的基礎菜單是免費的,改變或增加主菜等則需要收費。不過每天不重樣的基礎菜單里就有好幾種菜品可供選擇。能受到學園長這些許的照顧,優(yōu)也已經(jīng)感到無比欣慰了。 “喂,優(yōu)你不吃嗎?”? 但是手中的叉子卻莫名地沉重。寬敞的食堂里,所有學生都在偷偷地瞧著優(yōu)也,相互間還在低聲交談著什么。雖然交流的內(nèi)容不用仔細去聽也能猜得到。除此之外,上午的魔藥課也很折磨人,Crewel所說的大部分內(nèi)容優(yōu)也都無法理解。 教科書的目錄以植物、真菌和藥物為主,參照優(yōu)也至今為止在高中所學的內(nèi)容,這應該是一門更接近于理科的科目。然而,書上基本都是沒聽過的名詞,單獨拆開每個字他都認識,但合在一起就是無法理解。也有可能是課程的內(nèi)容比較高級吧,然而諸如“一種根部被拔出地面就會尖叫的植物”和“一種只生長于魔力濃度高處的透明蘑菇”,這些明顯不存在于原本世界的東西接二連三地出現(xiàn),教人看得目瞪口呆,甚至一時反應不過來。優(yōu)也滿頭問號,周圍的氣氛也壓得他喘不過氣。每個人都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但當優(yōu)也轉(zhuǎn)頭看向他們時,他們就會像逃竄的昆蟲一樣立刻轉(zhuǎn)移視線。那種避之不及的態(tài)度,看來是沒辦法去請教問題了。唯一能指望的就是Grim,但他的知識儲備量甚至都比不過優(yōu)也,前景一片黯淡。 “你不吃的話本大爺就全部吃掉了哦!” “我現(xiàn)在就要吃了?!? 正當優(yōu)也和Grim搶菜時,有人站到了對面——是拿著托盤的Deuce。 “我坐這了?” “啊,請便?!? 坐在對面椅子上的Deuce一邊拿起自己的叉子,一邊說:“太好了,到處都找不到座位,我還在想該怎么辦呢。” 優(yōu)也向四周看了看,全是空位。在擠滿了學生的食堂里,只有優(yōu)也和Grim的周圍沒有人。大家明顯在躲著他們。 “那個,你在這吃不覺著難受嗎?” Deuce加入進來后,周圍竊竊私語的聲音不但沒有平息,反到越來越大。估計是在談論那家伙是誰吧。當優(yōu)也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起時,Deuce驚奇地抬起了頭,兩個腮幫子正像花栗鼠一般被食物鼓得滿滿的。 “難受什么?” “什么,就是……” “…………哦,周圍的人嗎?你這么一說,確實都在時不時地往這邊看呢?!? Deuce順著優(yōu)也的目光環(huán)顧四周,似乎是剛剛才注意到這件事。 “我無所謂啊?!? 明明使用魔法時那么慌張,但現(xiàn)在的Deuce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面上毫無起伏,相當平靜。絲毫不被他人的行為所影響,這便是Deuce真正的自我吧。并不是說他足夠成熟,而是他似乎有著過人的勇氣??磥聿挥锰珦淖约航o他添麻煩了。 “你心理素質(zhì)真好啊,真厲害。” “是嗎?也就一般般吧?!? Deuce滿不在乎地回應道,順便還用叉子在盤子里切好一大塊餡餅送到嘴里,好似在與Grim比賽一般大口大口地將食物吃個精光。 自己要是也能這樣就好了。像Deuce那樣,不受他人眼光影響,生活得多輕松啊。優(yōu)也喝了一口水,艱難地吞下口里的餡餅。一想到下午的課程,他不禁由衷羨慕起厚臉皮的Deuce和Grim。 ——————————————————— “累死了。” 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洗完澡后,優(yōu)也終于筋疲力盡地倒在了破舊寮的床上。 “今天什么都不想干了。” 下午的飛行課,得要騎上掃帚進行飛行練習。優(yōu)也沒有魔力,自然與這門課無緣。 那如果只是旁聽的話呢?飛行課老師Vargas是這樣說的:“既然不能使用魔法,那就用肌肉來彌補吧。”于是整堂課上,優(yōu)也一直在反復訓練腹部和背部肌肉。Vargas是個肌肉發(fā)達的人,擁有教科書般的體育老師形象。他梳得锃亮的頭發(fā)和修剪整齊的胡須隨時散發(fā)著猛男的味道。 “看!這里的肌肉!”Vargas擺出絕佳姿勢以展示他的胸肌。雖然紅色的運動衫感覺都快要被他的肌肉撐破了?!懊總€人都因這健碩的身體而對我著迷。你也練練肌肉吧,這樣一來,你所有的不安,就都會消失!” Vargas說,在下一堂課開始前,他將為優(yōu)也定制一套特別課程內(nèi)容。優(yōu)也發(fā)自內(nèi)心感謝,但由于氣喘不止,根本沒能好好道謝。不僅是腦子,就連身體也疲憊不堪。 “本大爺也動不了了……”Grim和優(yōu)也一樣癱軟在床上,伸了個懶腰。 優(yōu)也就算只是在一旁看著,也能感受到飛行術的困難。Grim即使一頓上躥下跳,最終還是從掃帚上摔了下來。 幽靈們在他們上課期間幫忙整理了床鋪。床墊是新的,純白的床單散發(fā)出洗滌劑的香味,而且床大到可以讓Grim和優(yōu)也一起做出雪天使,沒有比這更令人開心的入學禮物了。 “明天第一節(jié)課是魔法史課來著。” “哎,本大爺想上能使用更華麗魔法的課程啊?!? “我只要是容易的課都無所謂,不過……歷史啊”。? 不難想象,這對優(yōu)也這個異世界訪客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估計會和今天差不多累吧。接下來,不,余生都將不得不在這種抽離的感覺中度過嗎?沒有目標,也無處可歸,只能像游魂一般四處游蕩嗎? 越是這樣想著,心里就越發(fā)郁悶。 “……睡吧。晚安?!? 也不知道Grim是否回應了自己,不一會兒,優(yōu)也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 突然間,世界切換回來了。 有動靜。 砰、砰、砰的聲音在房間里回蕩。起初以為是幽靈們在胡鬧,但“快開門!”這句喊聲遠比幽靈的聲音更為高昂。似乎是有人在敲打宿舍的門。 當優(yōu)也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睛時,沒有窗簾的窗戶顯示外面一片漆黑,現(xiàn)在似乎仍是夜晚。他艱難地張開沉重的嘴巴: “好像有人來了……” “嗯喵……?誰啊大半夜的……吵死了。沒聽到、沒聽到?!? Grim說完后便拉起被子繼續(xù)睡去了,優(yōu)也見狀也再次閉上了雙眼。 然而敲門聲并沒有停止,反而越來越急促,越來越響亮。優(yōu)也和Grim相互推搡著誰去看看情況,這一來一回反而徹底清醒了,最后決定一起前往玄關查探。 “吵死了! 到底是誰啊,大半夜的在這敲門擾民??!” 打開玄關燈后,敲門聲終于停止了。 “是誰?學園長嗎?” “是我,Ace?!? “誒,Ace君?” 面對這位意想不到的夜來訪客,優(yōu)也只得與Grim面面相覷。 “怎么在這個時候過來了?” 打開門后,站在門外的確實是Ace。不過與穿著睡衣的優(yōu)也兩人不一樣,Ace仍然穿著制服,并且看起來非常不高興。 但是,優(yōu)也的目光投向了另一個地方。 目光所集之處是一個紅黑相間且十分顯眼的大枷鎖。當Grim看到它時忍不住驚叫道:“誒!” 套在Ace身上的項圈,和Riddle在入學典禮給Grim戴上的一模一樣。 而Ace此刻正氣得渾身發(fā)抖,對著目瞪口呆的二人喊道: “我絕對不會再回到Heartslabyul寮了!從今天起,我就是這里的寮生了!” ——————————————————— 在入學典禮結(jié)束后的一段時間里,占地面積廣闊的校園里當然不乏迷路的新生。帶著指引看板飛來飛去的幽靈們,反而成為夜鴉學院初秋的一道特有風景。 為什么要建造得如此復雜呢? Ace耷拉著肩膀想著,終于抵達Heartslabyul的迷你廚房,打開了門。 從房間到這里的路上,他就走錯了三個地方。如果是教學樓周圍的區(qū)域倒還好,Ace本身的記憶力就不錯,人也不笨。這段時間,他的腦子里就生成了一張學校的大致地圖。 即便是這樣,他在自家寮里還是碰了壁。整個宿舍結(jié)構錯綜復雜,非常容易迷失方向。不知是否能供人通過的小門、打開后只有墻壁的窗戶、容易讓人失去平衡感的、尺寸完全不合常理的裝飾等等都是造成迷路的因素。 “啊——好餓啊。有沒有吃的呢?” 不幸的是,桌子上的水果籃是空的。已經(jīng)這么晚了,沒有也正常。Ace心知肚明,卻還是沒放棄在櫥柜里翻找。 午餐和晚餐,都因為擔心那兩個被全校學生避之不及的人而沒能好好吃。 當Ace正在猶豫自己是該去跟他們搭話還是最好不要理會他們時,Deuce就出現(xiàn)在那了。與此同時,自己也被其他人搭話,結(jié)果最后吃飯時間就這么過去了。本來就是正處于成長期的少年,匆忙吃下的那點食物當然很快就消化掉了??湛杖缫驳亩亲永餂]有食物,不免刺痛起來。 打開廚房里的冰箱,某樣東西占據(jù)了他的視線——是大大的水果撻。竟然有整整三個,把冰箱塞得滿滿的。 “哇噻……不得了,看起來好好吃!” Ace小心翼翼地掀開玻璃罩,拿起了里面的其中一個。 三個水果撻都被裝在同一個容器里,而非在商店購買時會放進的紙盒。這樣看來應該是誰手工制作的吧。但從外表來看又不像是手工的—— 太精致了。 表面鋪上了滿滿的漿果,淋上糖漿后就像珠寶一樣閃閃發(fā)光。Ace忍不住湊過去聞了聞,撲面而來的黃油香氣簡直讓人犯罪。 “既然有這么多,我吃一口也沒關系吧?” 雖然有點擔心會破壞水果撻完美的樣子,但撻本來就是做來吃的嘛。Ace偷偷看了眼四周,然后得意地笑了笑。既然美味水果撻是放在宿舍的冰箱里,那肯定是他們寮生的東西。就算不是的話,回頭道個歉不就行了。 Ace舉起一小塊水果撻,歪著腦袋沿著尾端咬了一大口。單單一口,嘴里立即充盈著撻胚的焦酥香氣、奶油的柔軟口感和水果的酸甜滋味,簡直是在嘴里上演一場美妙的交響曲。 Ace只用了三口就把比他的拳頭還大的東西吃完了。 “……好吃,太好吃了這個!” “那是自然。Trey做的餡餅一直都是極品?!? “我就知道這是手工制作的! 好吃到令人難以置信!”Ace說到這就愣住了。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轉(zhuǎn)過身,眼前出現(xiàn)了比他剛吞下的草莓還要紅的頭發(fā)。 “寮、寮長!”? 此刻雙手抱胸并威嚴地挺直站立在那的,是Riddle。他青灰色的眼睛里燃燒著怒火,這讓Ace不寒而栗。 “紅心女王的法律,第89條?!唇?jīng)女王允許不得品嘗餡餅的第一口’!”? “不是,這個是,那個,是誤會!” “別狡辯了!敢對我的東西出手,膽子不小啊。偷竊餡餅可是不可饒恕的重罪!” “這竟然是寮長的嗎?”Riddle在慌亂的Ace面前舉起了他的魔法筆。
Off With Your Head
“斬首!” ——————————————————— “就是這么一回事?!? 進到公共休息室的Ace解釋了一番。語畢,優(yōu)也和Grim互相看了看,不知該說什么好。坐在沙發(fā)上的Ace看到他們的反應后更不開心了。 “你們這是什么表情。你們仔細想看看,魔法被封印的魔法士,就好比手腳都被束縛,動彈不得的普通人。而這,僅僅是因為了吃一個餡餅!這不過分嗎?” “兩邊都半斤八兩吧。” “但有整整三個誒,我只是吃了其中一個的一小塊哦? 心胸再狹窄也得有個度吧?” “換做是本大爺,可不會容忍任何偷吃行為,一小口都不行。本大爺一定會趕盡殺絕,好好教訓一頓!” “你倒是真干得出來?!? Ace把話題拋給了默不作聲的優(yōu)也。 “優(yōu)你呢?” “誒,我?” “你好~好~地回想一下?!笨粗艁y的優(yōu)也,Ace低聲說,“你也覺得我家寮長很專橫跋扈吧?入學典禮上他不也訓了你好幾句嗎?” 感覺不論是認同或否定都會引來麻煩,優(yōu)也選擇發(fā)動“我不知道”逃避卡,結(jié)束這回合。 Ace頓時垂頭喪氣。 “什么嘛!……沒有一個人站在我這邊嗎?” “說起來,你為什么會那么餓呢?難道是錯過晚飯了?” “……有吃,但不夠!” Ace看起來很生氣,這樣的話似乎就沒法找借口了。 “但、但是啊,即使是那位Riddle學長,好好道歉的話也會原諒你的吧?” “……是嗎?” “是的,如果真心誠意道歉的話就一定會的?!? 優(yōu)也點了點頭,突然就想起了Riddle在入學典禮時的樣子。Riddle的頭發(fā)體現(xiàn)出真實的“怒發(fā)沖冠”,憤怒更讓他的臉紅得像沸騰的巖漿,還有那不容分說的語氣。要想得到他的原諒,勢必得付出極大的努力。但并不是不可能。 優(yōu)也這么說完,Ace妥協(xié)了。 “我知道了。” “明天,我會去道歉的?!? “那就好?!? “那總之今晚就在這住下了啊?!? “哈?”優(yōu)也和Grim一起喊道:“不至于吧!” “有什么關系~一早開始就聽了太多什么吊燈啊~作為Heartslabyul寮生應該怎么樣啊~之類的話,早就煩了。明明才剛跑出來沒多久,現(xiàn)在再回去好尷尬哦。” Ace突然探出身子,啪地一下雙手合十。 “拜托!”他壓低眉毛,看起來很清楚如何讓自己看起來像世界上最可憐的人。如果是這樣的人歪著頭問:“可以嗎?這里就只有你們在住吧?宿舍這么大,而且我就只待一晚,之后也會好好道謝的。”,就算明知他在耍心機,也讓人難以拒絕。 Grim不情不愿地點點頭:“那好吧,你可以住在這里。但作為回報,你必須給我十罐金槍魚罐頭?!? “OK,成交。 ” “是朋友誒~”從墻壁中溜出來的幽靈們高興地飛來飛去。 “沒想到破舊寮會有如此熱鬧的一天!” “煩死了!你們別突然跑出來喵!” Grim仿佛在打蚊子般,對著空中拍打雙手。像往常一樣,與幽靈的追逐戰(zhàn)開始了。優(yōu)也在不遠處看著吵吵鬧鬧的Grim和幽靈時,Ace突然開口道:“我說——” 優(yōu)也猛地轉(zhuǎn)向Ace,發(fā)現(xiàn)Ace一臉為難地看著自己。 “啊,抱歉。怎么了?Ace君?!? “你還在生氣嗎?” “誒?”優(yōu)也眨了眨眼。“生什么氣?” “你知道的吧,就是最開始的那個啦,那個,我們第一次在七杰雕像前見面發(fā)生的事。” 優(yōu)也的心臟砰地一聲跳了起來,記起了本想要忘掉的事情——被一臉熱情來搭話的Ace給騙了、說自己讓人失望、被當作傻子、說自己無聊,還有那刻薄的笑聲。 優(yōu)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并沒有生氣,但是很害怕。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種說話直接的人。 事到如今再問起這件事,Ace真正的意圖是什么呢?優(yōu)也偷偷看了一眼垂下頭的Ace,此刻看不出他的表情。優(yōu)也努力思索著,卻還是想不出來。但如果他不快點回答,感覺下一秒Ace就會說出:“不要一直耿耿于懷啦?!边@類讓優(yōu)也啞口無言的話。 看著優(yōu)也驚慌失措的樣子,Ace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依舊低著頭,小聲嘟囔了一句: “對不起?!? “誒?” 優(yōu)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對這聲呢喃發(fā)出了疑問。 “啊——真是的。”Ace突然抬起頭,“我說對不起啦,我不知道你的具體情況,所以,或許,我說了很過分的話。因為聽說有沒有魔力的人進了學校,就以為是強占名額。明明我們是憑自己的實力進來的,這不是很不公平嗎?所以當時有點生氣?!? Ace不服氣地撅著嘴,卻笨拙地噼里啪啦一口氣說了好多,接著迅速地鞠了一躬。? “抱歉?!比缓笪⑽⑻痤^,悄悄往優(yōu)也那看了一眼。 “……只要好好道歉的話,就會原諒我,對吧?”Ace這狡黠的樣子太有他的風格了,優(yōu)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嗯,我原諒你。不過我本來就沒生氣啦。一點都沒?!? Ace的話很刻薄,很刁鉆,但都是實話。優(yōu)也此刻終于意識到,自己為什么如此害怕了。 他過于防備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男孩了。 仔細想想,Ace也曾說過類似于擔心的話語不是嗎?今天早上也跟自己搭話了,而自己卻連這些關心的舉動都在害怕是不是故作姿態(tài)??粗冀K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優(yōu)也,Ace該是怎樣的心情呢? 當優(yōu)也回顧起過往的一切時,想起自己也有很重要的話還沒說出口。 “我也要謝謝你昨天幫了我。” 這一次是優(yōu)也低下頭鞠躬。 之前都還沒有好好感謝Ace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把自己從怪物那里救出來。 “如果不是因為Ace君,我想我現(xiàn)在不會在這里?!? “我們又不是什么貴族學校,叫我Ace就可以了。 ” “……Ace,謝謝你。” Ace笑了起來,臉頰的蘋果肌微微泛紅。這時才能感覺到與往常不同的,與他年齡相符的稚嫩感?!昂绵?,這下心里沒疙瘩了,可以毫無顧慮地過夜了。” “喂!”Grim用雙手舉起幽靈給他的枕頭,接著壓在Ace身上。 “丑話說在前頭,除了本大爺和優(yōu)也睡覺的房間,其他地方都滿是灰塵。你就自己找床睡覺吧?!? “你就是用這種態(tài)度對待客人的嗎?Grim你把那個房間讓給我不就行了?優(yōu)先不說, 你可以睡在任何地方吧?!? “本大爺很敏感的!不在床上就無法入睡!” “騙人! 你今天在魔藥課上睡得不是挺香的嗎?” Grim立刻被幽靈們責備了:“竟然上課第一天就在課堂上睡覺!” 眼下破舊寮的公共休息室熱鬧非凡,Ace開朗的性格讓氣氛更加熱烈了。像這樣,一同嬉戲打鬧,仿佛不久前的郁悶都是假的,心情瞬間變得豁然開朗。雖然發(fā)生了許多莫名其妙的事,但也有一些事正往好的地方發(fā)展。這樣的話,明天或許也有動力更加努力一些吧。 —————————————————————————————— 干啞的電子聲響個不停。在不似鬧鐘也不似手機鬧鈴的微弱聲響中,優(yōu)也在床上掙扎。 壞掉門鈴的吱吱聲停了,轉(zhuǎn)而響起咚咚的敲擊聲。是昨天聽到過的聲音,有誰在敲破舊寮的門。 把頭埋在枕頭下的Grim終于忍耐到了極限,暴跳起來。 “啊——夠了,一大早就開始吵,這次到底是誰!” 優(yōu)也和換好制服的Grim一起走向走廊,正巧碰上了似乎也被吵醒的Ace。 “早啊,優(yōu)?!? “早上好,Ace。” 直呼其名多少有點別扭,對方倒是毫不在意,一臉輕松暢快的樣子。昨晚Ace最后還是在公共休息室的沙發(fā)上過夜了,而且似乎還睡得不錯。 Ace麻利地奔向玄關,仿佛自己才是破舊寮的主人那般,打開了大門。 “你果然來這里了啊?!? “嘁,是Deuce。” 朝露彌漫的晨曦下,門后站著的正是Deuce。 “早上好,優(yōu)、Grim。”他看了看屋內(nèi),瞧見剛睡醒的Ace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我聽人說了,你因為偷吃寮長的餡餅,被上了枷鎖?”Deuce哼笑了一聲,“真是笨得夠可以的?!? “吵死了,你有什么資格說我?!? “那你今天的課打算怎么辦?用不了魔法很頭疼吧。真是,你來夜鴉學院到底來干嘛的啊?” Deuce盡情嘲笑著Ace,好似在報以前的仇。連Grim也跟著捅刀:“那你就乖乖回去當掃地工吧?!盇ce雖然有自己的想法,但此刻也無力反駁,只是一臉不甘地嘟囔著,怒瞪著Deuce。 “所以呢?你來這就是為了挖苦我嗎?” “我可沒那個閑工夫,我是來接你的。會和吊車尾同學搭話,才算得上是優(yōu)等生吧?” “你真的很令人火大??!不用你說,我也打算去道歉的?!? “那就快回宿舍吧。” 優(yōu)也準備在玄關目送和Deuce一起離開的Ace。昨晚還想著之后會如何呢,現(xiàn)在看來應該是能順利解決了。 看著笑瞇瞇地站在玄關的優(yōu)也,“你在干嘛呢?”Ace不解地回過頭問著。 “快跟上來啊,優(yōu)?!? “誒?我也要去嗎?” “是你先說只要道歉就好了的吧,還是說怎么?你要就此拋棄如此可憐的我嗎?” “不是這樣的……我必須去嗎?Ace一個人也沒問題的吧?” “反正也要去上課,剛好順路不是嗎?!? 圍觀別人道歉的場景感覺會很緊張。更何況對方是那位令人害怕的Riddle,如果可以,并不想和他扯上關系。但在Ace的強烈要求下優(yōu)也無法拒絕,只好不情不愿地答應了。 “好耶!”Ace一邊笑著一邊歡呼。 Deuce歪著頭看著二人交談?!澳銈儌z,昨天也是這樣嗎?” “‘這樣’是哪樣?” “怎么說呢,看起來很親近的樣子?!? “是你的錯覺吧?!盇ce打哈哈一般轉(zhuǎn)移了話題?!霸捳f,再磨蹭下去就趕不及上課啦,趕緊走吧?!? 優(yōu)也于是轉(zhuǎn)頭問Grim該怎么辦,結(jié)果它大喊一聲“本大爺先走一步!”后就興致勃勃地向外飛奔而去,“本大爺也想看一看那個……Halulalulu!” “是Heartslabyul?!盇ce跟Grim在旁邊打打鬧鬧,另一邊的Deuce面上則是掩飾不住的欣喜?!暗瓤吹轿覀兯奚?,你們一定會大吃一驚的。敬請期待吧!”然后面對著Grim和優(yōu)也拍了拍胸脯,頗為自豪地笑起來。 優(yōu)也和Ace、Deuce還有Grim一起走向了鏡舍。或許由于天色尚早,到處都是來來往往的幽靈。正如先前所見,鏡舍是一棟小小的建筑,里面有七面鏡子朝內(nèi)圍成一圈。他們穿過了其中一面以撲克牌和薔薇為主題裝飾的鏡子。 ? “太、太……” 隨著周圍景色變幻,Grim喊了出來。 “太厲害了!” 這也難怪。就連優(yōu)也也不由得暗嘆一聲“好厲害”。畢竟在眼前展現(xiàn)的是如此絕景。周圍是沁人心脾的草木芳香,其中還摻雜著隱約甜香,他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那是周邊盛開的薔薇花香。 “那邊是Heartslabyul的標志性景點,薔薇迷宮?!? 順著Ace所指的方向看去,齊整劃一的綠色圍墻層層疊疊,竟然看不到盡頭,這到底有多大啊。 “我也還沒進去過。剛?cè)雽W那時學長們就跟我說過,在掌握初級飛行術之前不要進去,萬一迷路就慘了。所以里面估計大得離譜吧?!? 和優(yōu)也比肩高的圍墻,沒有伸出一根雜枝,全都被修剪成筆直的形狀。蒼翠欲滴的葉子,承接著飽滿又晶瑩透亮的朝露。真是一副明媚得耀眼的光景。清爽的陽光灑落下來,甚至連天空的顏色都與破舊寮截然不同。 “既美麗又奢華……和我們宿舍簡直天差地別??!” “這絲毫沒有可比性啊……” 鋪滿紅磚的道路前方,可以看到一座巨大的建筑,如同一座城堡,但相較于入口處又是別樣風情。那大概就是宿舍吧。 道路兩旁并排擺栽種著樹木,這里也盛開著赤紅的薔薇。仔細一看每棵樹都被修剪成了心形。 “完了完了。得趕快把薔薇涂成紅色!” 庭院深處傳來了誰的聲音,優(yōu)也聽到后突然停下了腳步。 “哎呀,糟糕了。沒涂完的話就要腦袋不保了。” 似乎在哪聽過這話。但卻怎么也想不起來。優(yōu)也正沉思著,聲音的主人注意到了這邊。 “誒?你難道是……” 四目相對。那雙有著薔薇葉般瞳色的眸子,突然閃閃發(fā)光。 “啊,果然!這不是入學典禮上的那位無魔力小朋友嗎!”? “你、你好。早上好?!? 那人笑瞇瞇地朝優(yōu)也他們走來。 “還有,你旁邊是砸壞了價值十億魔法幣吊燈的新生!然后從戴著的枷鎖來看……你就是昨天偷吃了Riddle君水果撻的勇士吧?” “唔……真是被以超丟人的方式記住了?!? Ace的肩膀猛然垂了下來,但對方似乎并不在意,一把抱住了站在一旁Deuce的肩膀。 “一早就遇到如今全校最紅的孩子們,我真Lucky?一起拍張照吧??梢陨蟼鞯組agiCame嗎?” “呃,那倒是無所謂。請問,你是……?” “啊,我是Cater Diamond,是Heartslabyul的三年級學生哦。不過你們可以叫我的昵稱Ca君,多指教~” 這位侃侃而談的Cater是一個看起來很成熟的少年,有一雙溫和并略微下垂的眼睛。一部分橘色的頭發(fā)用發(fā)卡固定在了頭頂,其他垂懸在臉側(cè)的發(fā)絲襯得他的面容越發(fā)柔和。右側(cè)的面頰上有著和Ace一樣同屬撲克牌的方塊標記。 Cater一邊看向手機的前置攝像頭,一邊彎下腰靠近優(yōu)也,兩人之間近到Cater臉上的方塊標記似乎都要觸到優(yōu)也的耳畔。真是個擅于社交,又沒有什么距離感的人。平時不習慣與同齡人相互接觸的優(yōu)也,不由得心跳加速了起來。伴隨著拍照的信號,快門聲響起。 “我會在MagiCame上加上你們的tag,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由這句話推測,所謂的MagiCame應該是某種社交平臺吧。繼Ace和Deuce之后,優(yōu)也和Grim也報了名字。 “Ace醬和Deuce醬,還有優(yōu)醬和Grim醬是吧?!? “上傳成功?!盋ater把手機放回口袋,微微地笑了一下,不經(jīng)意露出的小虎牙,給人一種平易近人的感覺。“哎呀,你們來得可真巧。相遇便是緣,幫我一起涂薔薇吧?” 不只是優(yōu)也,所有人都偏過腦袋,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涂薔薇?” “是的!”Cater點了點頭,指向剛才站著的地方。那里和其他樹一樣,有一棵綻放著紅薔薇的心形樹。 “嗯?喂,你看上面,不覺得有點奇怪嗎?”聽著Deuce這么一問,優(yōu)也向上看去,不知為何有一抹白色闖入了眼簾。紅薔薇的樹上開著白色薔薇。不對,那并不是紅薔薇樹。仔細一看,只有花瓣的尖端是紅色的,靠近根部的則是白色。 “涂薔薇,該不會是?” “難道說,那本來是一棵白薔薇樹?” Ace和優(yōu)也同樣震驚地問道。 “那些花是被涂成紅色的嗎?” “正是如此!”Cater一邊頭搖得飛起,一邊無奈地垂下了眉。“從清早開始我就一直仰著腦袋,脖子都要斷了。但要是在明天派對之前還涂不完,脖子就真的保不住了?!? “為什么要大費周章地涂色呢?” 聽到優(yōu)也他們的問題,Cater很自然回答:“因為派對日那天,赤紅的薔薇才是最上鏡!的吧?” “上鏡?”Deuce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雖然還是不太懂,這個,難道是特意用魔法改變薔薇的顏色嗎?真講究啊?!? “嗯。但是我還得給派對上槌球大賽要用到的火烈鳥上色。忙得不可開交,恨不得連Grim醬都借來幫忙呢。 ” “給火烈鳥上色?”Grim目瞪口呆?!澳氵€凈是干些奇怪的事情呢?!? “這可是不可或缺的工作哦。因為明天是我們宿舍傳統(tǒng)的‘非生日派對’?!? “非生日派對?” 優(yōu)也帶著疑惑的目光望向Ace他們,兩人卻也一臉茫然地歪著頭。 “哎呀,你們倆也沒聽說過嗎?那可是我們Heartslabyul內(nèi)流傳已久且具最高規(guī)格的派對。是在仔細篩選出不是任何人生日的那天,根據(jù)寮長當下心情而特地舉行的?!? “有這回事嗎……你知道嗎?” “沒。但我漸漸覺得,我是不是進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宿舍?!? Cater輕輕拍了下正在竊竊私語的Deuce和Ace兩人的后背。 “總之,只要把薔薇涂成紅色就好啦!Deuce醬和Grim醬先看我示范,然后用魔法照著做看看吧?!? 說完接著回頭看向優(yōu)也?!皟?yōu)醬和現(xiàn)在無法使用魔法的Ace醬,就麻煩用油漆上色了。” “嘖。” 被學長懇求到這個份上也是沒法拒絕了。Ace不情愿地接過遞來的油漆桶。優(yōu)也也拿起桶和刷子,老老實實地開始給薔薇涂色。 Cater使用魔法改變著一朵又一朵薔薇的顏色。他用魔法筆指著的薔薇花,被細小的光點包圍著,接著像爆米花似的砰一下爆開,變成了紅色。 “哼哼~哼哼哼~”看他輕松地哼著歌,還以為是很簡單的魔法,但對Deuce和Grim來說好像很難的樣子。要么是顏色沒有變化,要么就變成了紅色以外的顏色,兩人都苦惱得焦頭爛額。 “可惡,為什么變成粉色了??!” “唔,我這里變成了綠色?!? “粉色、綠色、或者藍色都不行。一定要好好涂成紅色哦?!? 三人嘰嘰喳喳地吵鬧著,Ace卻愁眉不展地用刷子沾染著花瓣。 “啊——急死人了!要是能用魔法,我肯定能比Deuce做得還要好?!? “誰知道呢,只動嘴的話誰不會啊。” “哈?!你剛剛說什么?” “好了好了,你們倆別吵架啦~” Cater看向持續(xù)默默涂著薔薇的優(yōu)也。 “優(yōu)醬才是最有戰(zhàn)斗力的,謝謝你?!? “不會?!眱?yōu)也搖著頭,看著被Deuce和Grim涂壞的薔薇。潔白的花瓣上飛散著五顏六色,構成了一副難以言喻的畫面。 “掌控魔法可真難啊。” “這個嘛,對于新生來說確實如此。關鍵需要在想象力上下功夫!” “想象力?” “是的,自己到底在使用怎樣的魔法,這樣釋放的魔法會產(chǎn)生怎樣的效果。最重要的是,想要用魔法實現(xiàn)什么樣的事情。將這些巨細靡遺地想象出來,魔法的效力就會更加精準。反過來說,如果做不到這一點,魔法就會很難達成目的。” “原來如此。所以……” 如果腦海中沒有具體的畫面,就用不好魔法。Deuce在矮人礦山的時候,因為焦急而不能很好地使出魔法,恐怕就是這個原因吧。 “不過,還有很多其他的限制就是了?!盋ater用指尖轉(zhuǎn)動著魔法筆,接著將筆放回了口袋?;剡^神時,能看到的所有薔薇都變紅了??赡苁嵌嗵澚薃ce和Deuce的互相較勁,下半場的工作進展神速。 “各位,辛苦了。幫了Ca君大忙了?!? “哈,累死了。本大爺一直踮著腳,腳疼死了?!? “我也是,一直抬頭看著薔薇,脖子都僵了。真是太糟糕了?!? 對著在巨大枷鎖下耷拉著腦袋的Ace露出笑容的Cater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雙手拍掌后說道:“話說回來,Ace醬,你不先去上課反而一大早就過來,莫非是要找Riddle君?” “誒?是……啊”Ace和優(yōu)也互看一眼,然后噘著嘴緩緩點了下頭?!拔彝党?,那個,是不太對,所以是不是該道個歉什么的?!? “是個誠實的好孩子嘛。那么,賠罪用的餡餅帶了嗎?” “賠罪?”聽見意想不到的話語,Ace瞪大了雙眼?!安皇?,我們一早就來了,沒帶東西。” 于是Cater攤開雙手,像是在演舞臺劇那般夸張地感慨道:“哎呀呀—真?zhèn)X筋。這樣就違反了紅心女王的法律第53條:‘偷來的東西必須歸還’。” “?。糠??” “很遺憾,我不能讓違反法律的孩子進入宿舍啊?!? “哈?這算什么啊,幫了你這么多,現(xiàn)在才來說這個?” “抱歉啦。既然是Heartslabyul的一員,就必須遵守規(guī)則。放過你們的話,我也會被斬首的?!? “這太離譜了!” Ace試圖抓住Cater,卻被迅速避開了。 “等,Ace!”優(yōu)也喊道,Deuce也抓住Ace制服的衣角攔著他。 “快住手??偛荒苓€像前天一樣胡鬧吧?!睙龎牧似呓艿裣?,毀壞了價值十億的吊燈。兩件事熱度還未平息前,要是又發(fā)生了對學長的暴力事件,剛被收回的退學懲罰,這次怕是逃不掉了。 聽到Deuce這么一說,Ace這才懊惱地咬緊牙關。 “總之,請重新帶上餡餅回來。到那時就非常歡迎你們了!” “可惡——!”看著揮完手就消失在宿舍內(nèi)的Cater,Ace捶足頓胸。 “我空手來的這件事看第一眼就能知道吧!結(jié)果還讓我們幫忙涂薔薇……不能小看Cater學長啊?!? “仔細想想,為什么要本大爺來涂薔薇?”Grim這才反應過來?!昂Ρ敬鬆敯装资芾?!Ace你快賠罪!賠罪!” “吵死了。別再跟我說‘賠罪’這兩個字?!? 放著爭吵的兩人不提,現(xiàn)在幾點了啊。優(yōu)也這么一問,Deuce也猛然驚醒看向了手機。 “慘了,馬上就要到上課時間了。我們先去上課吧?!? “嗯,對啊。要是遲到就麻煩了?!? “真的假的,就這么去?就這么戴著枷鎖上課?” 拽著長嘆一口氣的Ace,優(yōu)也一行人離開了Heartslabyul。 ————————————————————————————— “開飯啦~吃飯、吃飯~” Grim興高采烈地舉著放著食物的托盤。終于熬過了上午完全聽不懂的魔法史課,可算午休了。但一下課,負責魔法史的Trein老師就把優(yōu)也單獨叫了過去。 Trein是一位頭發(fā)灰白,氣質(zhì)優(yōu)雅的中年男性。他懷里抱著一只扁著臉名叫Lucius的貓,上課中也像在尋求回應般,輕柔地撫摸著愛貓。 雖然他利落地講述著歷史的樣子十分嚴厲,此時卻意外地用平和的聲音向優(yōu)也說道,“你的事我已經(jīng)從學園長那里聽說了。在毫無知識儲備的前提下,要想跟上我的課程怕是很難。你先讀讀這本書吧?!? 說完,他遞出了一本整集了這個世界基礎歷史的書。 昨天的Crewel和Vargas也是這樣,老師們對無法使用魔法的優(yōu)也沒有特殊對待,只是把他當作一個普通學生來對待。大家真是好人啊。 本來優(yōu)也的成績雖然算不上出眾,但也不壞。即使遞過來的書厚得像個立方體,只要努力,總會追得上吧,這樣今后的校園生活也能看到一點曙光了。? 但優(yōu)也的心情并不愉快。此時此刻,比起未來的事,眼下的午餐時間更難辦。昨日被遠遠圍觀,渾身不自在的經(jīng)歷的還歷歷在目。周圍的視線刺得優(yōu)也生疼,還有毫不掩飾的竊語聲。要不是Deuce及時趕到,自己肯定已經(jīng)從食堂落荒而逃了。 難道今天又要經(jīng)歷一次那種不適嗎?在美味的嫩煎雞肉面前,除了饑餓還有其他令人胃疼的理由。 “今天的飯菜也好贊!”對周遭事物毫不在意的Grim撲通一下坐到了大桌子的中央。 像被扔了石子的麻雀群一般,周圍的人們作鳥獸散。 優(yōu)也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坐在了旁邊。 “Grim真好啊,可以完全不在意周圍的事?!? “周圍?”Grim輕蔑一笑,用肉球靈巧地拿起叉子,“在意又不能當飯吃。比起那種事,本大爺覺得眼前的雞肉重要多了。我開動啦!” Grim發(fā)自內(nèi)心溢出幸福滿滿的表情,不顧醬汁四濺,大口大口地塞著食物。“唉,真是的。”優(yōu)也用餐巾擦拭著桌子,接著目光與前面桌的幾人相遇。 他們的笑容一看就不懷好意,優(yōu)也迅速低下了頭。然后傳來咯咯的笑聲,似乎在嘲笑優(yōu)也。 ——那個“普通人”已經(jīng)被Trein單獨談過話了。 ——真的假的?我就說,明明連魔法都用不了,卻要當我們學校的學生,這不是添麻煩嗎。和那樣的人待在一起,作為夜鴉學院學生的我都感到羞恥。 周圍的惡意冰冷且尖銳,同時無情地刺痛著優(yōu)也。每根針雖微小,但就如綿綿細雨永不停歇。好痛好可怕。優(yōu)也視線下垂,已無力看向前方。 向來避開爭端,也沒被任何人憎恨過。這樣的自己面對全校學生的嘲笑時,優(yōu)也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做。 應該對他們發(fā)火嗎?應該把這些當做無關痛癢的事忽略掉嗎?即便想通了卻也無法付諸行動。優(yōu)也此刻已經(jīng)面無血色、手腳麻木,唯有耳朵熱得發(fā)燙。 就在優(yōu)也束手無策的時候,像是要把聲音和視線遮蔽,有誰坐在了眼前。優(yōu)也以為又是Deuce來了,抬頭一看,闖入眼中的是那抹熱烈的赤陶色頭發(fā)。眼前坐著的是Ace。 “什么嘛?!? 似乎從優(yōu)也的視線中感受到了什么,還未等到回答,Ace便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 “一臉沒出息的樣子。雖然我覺得不可能,但難不成你以為我是在保護你?我先說好,沒空座了我才坐過來的。別太感動了,只是巧合,湊巧的?!盇ce說著便拿起了勺子。 “還有啊,我才不會像他們那樣,不敢當面對質(zhì)只敢在別人背后說壞話!要說,我也要像以前那樣堂堂正正地當面取笑你。” Ace用銳利的目光掃向四周,閑言碎語停了,周遭安靜了下來,只剩他用勺子喝湯和Grim咀嚼肉的聲音。 “唔,真好吃!”剛剛還在忘我地往嘴里塞飯的Grim,咕的一聲咽下食物,摸著肚子??是蟮哪抗馄诚駻ce的盤子,“你的意大利面,看著好香啊……” “誰會給你啊。優(yōu)你也快點吃。再不吃估計要被Grim搶光了?!? “啊,找到了找到了?!盌euce穿過人群,徑直走了過來。 “還是這么多人啊。我在猶豫要選培根蛋面還是雞肉,糾結(jié)了好久。”他一邊說著一邊很自然地坐到了Ace旁邊。 “干嘛啊。吃飯時我可不想看見你啊?!? “我也不樂意好吧。話說,你不能離我們遠一點嗎?你那個枷鎖也太搶眼了,搞得好像我也違反規(guī)定了一樣?!? “吵死了!!反正在砸壞吊燈的時候我們就是同類了好嗎。事到如今還要在意這種事的才是輸家吧?!? “唔……不,還不算晚。從現(xiàn)在開始我要以優(yōu)等生的身份度過校園生活?!? 一如往常,Ace和Deuce又開始了爭吵,聲音遠比剛剛的流言蜚語還要大聲,還要吵鬧,這次優(yōu)也卻毫不在意。 “Ace、Deuce君,謝謝你們?!? “干嘛道謝?奇怪欸你。” “為什么只有我是‘Deuce君’,叫我Deuce就好了?!? 周圍的嘲笑和視線,依然沒有消失。事實上,因為昨日引起騷動的人聚在了一起,反而變本加厲。但那刺痛的感覺沒有了。優(yōu)也也對已經(jīng)可以平靜笑出來的自己感到驚訝,因此向Ace和Deuce再一次道了謝。 “我可以坐你們旁邊嗎?” “啊,可以的,請隨意。”在四人吃飯的時候,忽然有個人在開口搭話的同時拉開了Ace旁邊的椅子。不得不說,這個人還挺有勇氣的。 那人有著一頭如同常春藤那般墨綠的頭發(fā),臉上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在他的左臉上,還畫著一個梅花形狀的圖案。 “那個標志……” 在Heartslabyul有一條規(guī)定:所有學生都必須在臉上畫一個撲克花色。監(jiān)督生在休息時聽Ace說過,入學典禮后,宿舍長會賦予每個寮生自己的花色。 由此可見,這個人和Ace他們應該是同一個宿舍的。還沒等優(yōu)也開口詢問,一張熟悉的臉就從眼鏡男的身后探了出來。 “你們真是太顯眼了,一下子就找到了。” “啊,你是!” “我們今天早上才見過呢,Ace醬,還有你們幾位??雌饋矶纪τ芯竦?,真是太好了?!? Cater輕輕地招了招手。Ace哼了一聲,旋即把臉背了過去,興致缺缺地戳著他的意面。 “什么太好了啊……明明只是把我們當作工具人,用完就丟了?!? “別這么說嘛?!盋ater一邊笑著,一邊很自然地坐到了旁邊的位置,“別生氣嘛。Ca君我其實也不想這樣對待可愛的學弟們。都是迫于這位恐怖副寮長的淫威才……嗚嗚?!? “喂,別把我說成這樣啊。”眼鏡男臉上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對著做出一副哭相的Cater笑笑道。 “副寮長?” 那人仿佛沒看見Ace一行人驚訝的表情,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是的。我叫Trey Clover。和Cater一樣是三年級的,是紅心寮的副宿舍長。昨天我們寮的Ace給你們添麻煩了,不好意思啊?!? Trey用沉穩(wěn)的嗓音,對優(yōu)也微笑著說:“請多指教。”優(yōu)也心想,他不會是專程為了說這句抱歉才找過來的吧。 優(yōu)也有些誠惶誠恐,但沒想到對方畫風一轉(zhuǎn),說道:“不過,我確實也有點想見見傳說中住進破舊……啊不,是新宿舍的人是什么樣子的?!? Ace晃了晃手里的勺子:“別掉以輕心哦,優(yōu)。副宿舍長可不就是宿舍長的爪牙嘛?!? “喂,你這么對Clover學長說話也太沒禮貌了吧?!盌euce用手肘頂了頂Ace,看來他對早上的事情還心有余悸。 “再說了,Trey學長來得也太晚了。我昨天被趕出紅心寮,還有被到處攆著跑的時候,他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說啊?!盙rim望著笑瞇瞇的Trey問道:“你們剛剛說的,那個什么副寮長,到底是什么?” “我們的寮長……你們肯定也是知道的吧?就是Riddle Rosehearts?!? Grim和Ace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副寮長就是負責輔佐宿舍長的職務。不過,那人也不怎么需要輔佐就是了?!? 既然有著一官半職,那么Trey在學生里也有一定的統(tǒng)帥作用吧。這么一想,剛才Deuce會那么緊張也情有可原了。 紅心寮的寮長,還有副寮長。想到這里,優(yōu)也注意到了一件事。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這么說來,除了紅心寮之外還有別的宿舍嗎?” 不出所料,Ace一臉震驚、呆若木雞地感嘆道:“不是吧?!?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啊。” “對、對不起。” “沒事沒事~什么都不知道,倒像只純白無瑕的小白兔一樣,不是挺可愛的嘛。” Cater眨起眼拋了個wink說:“有什么不懂的,盡管來問大哥哥們就好!” “主干道上不是有七杰的雕像嗎。我們學校正是追隨他們的腳步,并設立與其對應的七個宿舍?!? “其中一個,便是我們所屬的紅心寮?!盋ater嘴里一邊念叨著,一邊用魔法在桌上勾勒出一串文字。 ? 以紅心女王其嚴格理念為本的Heartslabyul 以百獸之王其不屈意志為本的Savanaclaw 以海之魔女其慈悲胸懷為本的Octavinelle 以沙漠法師其深思熟慮為本的Scarabia 以美之女王其上進之心為本的Pomefiore 以亡者國王其孜孜不倦為本的Ignihyde 以荊棘魔女其高尚精神為本的Diasomnia ? “一共有以上七個宿舍。在入學典禮的時候,你也看到了黑暗魔鏡對吧?那面鏡子能夠窺見新生靈魂的資質(zhì),進而決定他們應該去哪個宿舍?!? Cater朝閃閃發(fā)光的文字輕輕吹了一口氣。文字就像被風吹走的黃沙般飄散在空中,隨即消失。 “啊,還沒……” “不管哪個宿舍的名字都太長了!”Grim說出了優(yōu)也的心聲,然后撓了撓自己的耳朵。 “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記住這么多東西啊!” “沒事,會慢慢習慣的?!盩rey看著面露不安的優(yōu)也等人,笑著安慰道?!耙獏^(qū)分是哪個宿舍的學生,也很簡單。不同宿舍制服上的袖章顏色不同,還有魔法筆上的魔法石顏色也不同。我們宿舍的袖章是遵循紅心女王的禮裙顏色所設計,因此是紅黑二色,然后筆上是鮮紅色的魔法石?!? “不過,就算不靠顏色判斷,在碰面的那一刻,大概就能知道對方是哪個宿舍的了。畢竟七個宿舍給人的印象完全不一樣?!? “是的。我們紅心寮是什么情況,你們也都知道了吧。” “不,我不知道?!盇ce故意回嘴道,“什么玩意,紅心女王的法律又是什么奇怪的規(guī)定啊。還有非生日派對啊,給薔薇涂顏色啊什么的,簡直莫名其妙?!? “你這家伙……怎么能對學長們這么沒禮貌!” “那Deuce你能接受那些稀奇古怪的操作嗎?” “這,我……”Deuce露出為難的表情,吞吞吐吐地瞥向Trey等人。 反倒是Cater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他們:“你們覺得很奇怪嗎?” “不是,那個,怎么說呢……” “啊哈哈,你看他的表情!Deuce醬真是太老實了!真有趣!” “喂,你別老欺負新生了?!盩rey輕咳一聲,念了Cater一句。“紅心女王的理念就是紅心寮的根基,所以我們的寮生都要依照傳統(tǒng),遵守從前女王制定的法律生活?!? “順帶一提,紅心女王的法律總共有810條哦!” “810條?”Ace和Deuce面面相覷。 “而且都要遵守……” “我,真的能全記住嗎……” “喵哈哈。你們宿舍還真是死板啊?!? Grim指著面前的兩人,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由于已經(jīng)成為正式的學生,Grim好像沒有再執(zhí)著于要進入其他宿舍了。從昨天起,它就一直在說“本大爺?shù)钠婆f寮才是最好的”,讓一起住的幽靈們都感動不已。不過,它們能夠和解,還能齊心協(xié)力一起生活,這樣的結(jié)果是最好的?!氨敬鬆斪〉钠婆f寮就什么規(guī)矩都沒有,房子可以隨便用。今天回去以后,我們要打掃二樓,讓本大爺?shù)姆块g亮晶晶的!” Ace露出了羨慕的眼神。 “唉。紅心寮真是太麻煩了……” “其實,法律不過是過去留下的話罷了……換句話說,也就像紅心寮的座右銘一樣?大概這樣理解就行啦?!盋ater瞇起眼望向某處,有些懷念地說道:“到底要遵循傳統(tǒng)到何種程度,這個是由宿舍長決定的。比方說之前的宿舍長就管得比較寬松~” “Riddle在歷代宿舍長中也算是很較真的了,一絲不茍地遵守著紅心女王的法律?!? “能讓所有寮生遵守如此嚴苛的制度,也是Riddle君的過人之處了?!? “那也用不著因為吃了一塊餡餅就給我戴上枷鎖啊!” Ace一邊吼著“我無法接受”,一邊把杯子里的水一飲而盡。 “什么過人之處嘛,要我說他就是心胸狹窄過人?!? “呵。心胸狹窄過人是嗎?” “對??!嚴苛過頭的話,那就叫蠻橫了!” “Ace!”優(yōu)也想開口制止Ace,但晚了一步。優(yōu)也用眼神示意Deuce,Deuce回頭一看,直接僵在了原地。 “寮……寮長?!? “誒?”Ace像是驚弓之鳥般猛地站起來。只見在Ace身后抱臂而立的,正是紅心寮的寮長Riddle。 ? 最先注意到的是他火焰般鮮艷的酒紅色頭發(fā),余光能瞥到一撮碎發(fā)隨意地掛在耳后?!斑€有呢?”Riddle看似在詢問,接著環(huán)顧著四周,灰色的眼眸在濃密的扇形睫毛下閃爍。除此之外,他的五官似孩童般稚嫩,有種難以言喻的易碎感,卻無法令人別開眼光。光看著他現(xiàn)在的樣子,怎么也聯(lián)想不到前幾天那樣憤怒的姿態(tài)。不過,更加無法與他纖細體格聯(lián)系到一起的,是一如既往的威嚴與魄力。 “哎呀,Riddle君?!盋ater笑了笑,“今天也是超級可愛!” “Cater,你看起來聊得很開心啊,鑒于你管不住自己的嘴,不如給你也戴上枷鎖如何?” “別別別,饒了我吧~” Riddle冷哼一聲,接著看向了優(yōu)也和Grim。 “哦?你們兩個是…” “啊,你好。我是……” Riddle稍稍揮手,打斷了優(yōu)也的話?!皟?yōu)和Grim是吧。我聽說了,你們被正式錄取了。學園長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把你們這種總是違反規(guī)則的鬧事之徒收為學生,簡直難以置信。” “略……!”Grim剛把舌頭伸出來做鬼臉,優(yōu)也便急忙用手擋住了它?!皠e這樣?!眱?yōu)也用只有Grim聽得見的音量低聲說道:“你忘記帶枷鎖的痛了嗎?” 這么說著,兩人的視線一起落在了戴著巨大項圈的Ace身上。他的臉上正浮現(xiàn)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呃,Riddle寮長?” “怎么了?” Ace緊抿著嘴唇,摩擦著手掌說道:“我有個小小的請求。您能不能幫我取下這個枷鎖呢?” “當然可以,我?guī)湍闳∠聛戆伞!? “真的嗎!” “我本來是這么想的?!盧iddle戳了戳Ace脖子上的枷鎖,“不過聽你剛剛的話,感覺你一點都沒有在反省啊??磥砟銜簳r還是戴著它比較合適呢?!? “誒!但是我,還得上課??!” “這你不用擔心。一年級前期的課程基本不需要實作,都是只要聽講就好的基礎課程,即使用不了魔法也沒什么問題。如果你還有一點點俗稱的羞恥心,那可能還是有些不方便的。但,這就是所謂的自作自受,不是么?” “怎么這樣?!盇ce失落地耷拉下肩膀,整個人一副十分挫敗的樣子,頭也低了下去。 Riddle并沒有理會正帶著枷鎖,飽受精神與肉體雙重考驗的Ace,搖了搖頭便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 “比起這些,既然你們都已經(jīng)吃完午飯,就別再閑聊。盡快前往下節(jié)課的教室準備上課。根據(jù)紅心女王的法律第271條,吃完午飯后的15分鐘內(nèi),必須離席。如果違反了法律……你們也清楚后果吧?” “嗚哇,又有奇奇怪怪的法律出現(xiàn)了。”Ace小聲嘟囔了一句。就在此時,Riddle用足以響徹整個飯?zhí)玫囊袅看舐暫浅獾溃? “回答!” “是,寮長!”Ace和Deuce兩人異口同聲地應道。 “……很好。Trey,你身為副寮長,也要好好留意這群新生的行為禮儀是否合規(guī)矩。” “好,我知道的。” “那么我就先告辭了?!盧iddle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案鶕?jù)紅心女王的法律第339條,飯后紅茶必須加入兩塊方糖與檸檬片。為了遵守這條規(guī)定,我要去買方糖了?!? 鞋跟敲擊地面,發(fā)出清脆的聲響,Riddle就這樣走出了食堂。那人前腳剛走,食堂隨即從四處傳來了如釋重負的嘆氣聲。 “那家伙果然很奇怪啊。居然在宿舍外也遵守著紅心女王的法律。” “哎呀嚇死我了……之前我好像不小心違反了紅心女王的法律第186條:星期二不能吃漢堡肉來著,嚇得我大氣都不敢喘?!? “我懂我懂。如果Riddle在這,我們連飯都不能好好吃了?!? 來自四面八方的竊竊私語到處彌漫著惡意。除了作為新生的Ace,好像也有其他對Riddle不滿的人。而且,恐怕還不在少數(shù)。 “Riddle那家伙,看來不怎么受歡迎啊。” 聽見這句不經(jīng)大腦的吐槽,Trey和Cater都苦笑了起來。 “但是,Riddle君確實是個很厲害的魔法士哦。就比如他的個人魔法,那個項圈可不是隨便什么半吊子魔法能解開的。反正我們是不行!” “個人魔法?那是什么。” Trey開始向Grim說明道: “其實就跟字面意思一樣,個人魔法是每個人既獨特又能彰顯其個性的魔法。所謂的‘獨特’,雖然嚴格上來說并非代表全世界只有一個人能使用,但真能擁有相同個人魔法的對象也寥寥無幾?!? “Riddle君的個人魔法,能將別人的魔法封印一段時間。你們也切身體會到了吧?” Grim聞言露出痛苦的表情,顫抖著點了點頭。 “其名為……『Off With Your Head(斬首)』?!? “不是你等等,這個光聽名字就已經(jīng)很恐怖了啊?!? Ace生無可戀地癱倒在一旁,只能勉強抓住椅子邊緣?!笆裁垂怼當厥住?。聽起來就危險得離譜啊?!? “對魔法師而言,被封印魔法的話,不就相當于掉腦袋了嗎?我倒是覺得比喻得很恰當呢?” “呵呵。確實,很符合他那目中無人的態(tài)度呢?!? 看著對學長沒大沒小的Ace,Trey和Cater并不生氣。他們一邊打圓場勸慰著“別這么說嘛”,一邊無可奈何地笑了笑。表面上似乎是被魯莽的新生震驚了,然而字里行間卻不難感受到他們一直都在維護Riddle。或許是因為,他們已經(jīng)習慣了這些埋怨的聲音。 “看寮長那個樣子,我如果不帶著餡餅回去的話,怕不是又會被趕出來吧?根據(jù)紅心女王的,呃……第幾條來著?” “第53條‘偷來的東西須得物歸原主’吧?!闭f著,Trey的表情沉了下去。 “Riddle總是很期待吃到第一塊蛋糕的那一瞬間。畢竟,這是只有宿舍長才有的特權。如果這項權利被奪走……光是被你吃掉的那塊還不夠,恐怕你得準備一整個撻他才能原諒你?!? “說得沒錯。雖然我們也很心疼學弟受罰,但畢竟規(guī)則就是絕對的?!? “你才不會覺得心疼吧!” “不不不,這可是我發(fā)自內(nèi)心的真心話?!盋ater用格外認真的表情注視著Ace,Trey也跟著點頭。 “是的。我們也想幫點忙?!? “就算你說想幫忙……” Ace表面上依舊是氣鼓鼓的樣子,但整個人卻稍稍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輕輕地撓了撓臉。 “說到底,我連去買一整個撻的錢都沒有,要能馬上就還給他是不可能的?!? “這個好說!”Cater立刻打了個響指。“我有個好點子。” ? “事情怎么發(fā)展成這樣了……” 剛走出校舍,Deuce便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突然,他猛地看向身旁的優(yōu)也?!鞍?,不是,我剛剛絕對不是在抱怨Diamond學長和Clover學長!” “沒事,我知道的?!盌euce非常尊敬學長們。從他在食堂畢恭畢敬的樣子,便能略知一二。因此,他沒有辦法理解能夠如此輕松和學長相處的Ace。 “Ace也真是的,總是在惹麻煩,老是一副坐不住的樣子,又愛開玩笑,他難道沒有一點身為夜鴉學院學生的自覺嗎?” “但盡管如此,你還是幫忙了。Deuce真是很溫柔啊?!? 據(jù)Cater所說,被Ace吃掉的撻是Trey親手做的。Trey老家是經(jīng)營西點鋪的,所以他本人有著遠超高中生水平的烘焙技術,Riddle也很喜歡吃他做的點心。 所以,接下來他們要和Trey一起去做水果撻。盡管有些費工夫,但自制甜品的費用原本就歸在宿舍開支里。因此,雖然過程比較辛苦,但這是不花錢就能做出來的賠罪餡餅。明天把水果撻帶到派對上的話,Riddle或許就能原諒他們了吧。 既然這么說,Ace自然也就滿口答應下來。他們要從撿栗子開始親力親為,努力做出一個栗子撻。位于暴風圈的優(yōu)也一行人自然也被卷入其中。 “難道你們?nèi)绦膾佅挛覇??你們就是這樣無情地對待曾經(jīng)生死與共的伙伴的嗎?”被說到這個份上,優(yōu)也便無法拒絕了。放學后,Grim在得到承諾事后得分它一塊撻的誘惑下,和Ace一起去撿栗子了。優(yōu)也和Deuce兩個人則去小賣部買齊必要的原料。 先不說絕對不會惹事生非的優(yōu)也,沒想到Deuce也愿意來幫忙采買。從他們認識以來,Deuce總是和Ace吵吵鬧鬧的。但現(xiàn)在看來Deuce并不是真的討厭Ace,畢竟他總是這么熱心地幫忙。 在這所學校中,這樣的品質(zhì)該是多么地珍貴,優(yōu)也已經(jīng)切身體會到了。因此,優(yōu)也對于這樣的行為更是格外感動。 “我還是第一次被夸說溫柔呢?!? Deuce卻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似的。 “總覺得有些良心不安。雖然我很感謝有人對我這么說,但我只是因為沒辦法拒絕學長的要求罷了?!? “但是,今天你也是特地來找我們了,對吧?” 如果昨天是偶然,那今天肯定是特地來尋找自己和Grim的,隨后還坐到了一起。在優(yōu)也坦言自己很開心后,Deuce卻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這不是什么大不了事。如果是優(yōu)等生的話,想必就會這樣做吧?!? 優(yōu)等生。Deuce經(jīng)常會提到這個詞,在剛相遇那陣也是。模范且行為端正的好學生,他似乎對此有著非比尋常的執(zhí)念。 “昨天吃午飯的時候,優(yōu)你的臉色不太好對吧?我在想會不會因為你是從異世界來的,所以吃不太慣這邊的東西?!? 雖然Deuce好像誤解了優(yōu)也臉色不好的原因,但他還是自信滿滿地拍了拍胸口說著沒關系。“不用客氣。幫助有困難的同學,是優(yōu)等生該做的!” “嗯,好的,謝謝你。” “啊!”Deuce突然大喊了一聲,然后指向某處。“學長們說的,就是那里吧?” 一棵被攔腰折斷的樹倒在門前,樹上殘存的樹枝就像蜘蛛的腳那般歪七扭八地伸展開來,聽說這就是小賣部的標志。在樹的后面,是一棟紅磚房。走近一看,便能瞧見門口掛著的小小招牌,上面寫著:“Mr. S 的神秘商店”。 兩人打開門后,來自小賣部中的詭異氛圍便撲面而來,可謂是店如其名。表情古怪的面具、渾濁不清的瓶子、大小不一的罐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商品的舊鋼琴……諸如此類的種種用途不明的詭異物品都被堆放在這個狹窄的空間里。 好不容易看到小賣部標志性的筆記本和鉛筆,旁邊卻又躺著項鏈和戒指,在黃綠色的燈光下閃閃發(fā)亮。對于這個坐落在學校里的商鋪而言,里面的商品有些過于奇特了。再仔細瞧瞧,商店似乎連個人的氣息都沒有。 “那個,請問有人在嗎?”優(yōu)也伸了伸脖子,朝著房間深處喊了一聲。 漆黑的影子幽幽地延伸到了腳邊。 “Hey,你們想找什么?”店鋪深處出現(xiàn)的,是一名打扮時尚的年輕男性。在那頂縫縫補補的銀色帽子下,是一頭紫黑交雜的臟辮。只需一聽便能知曉,他就是Trey口中的店長,Sam了。 在笑瞇瞇的Sam胸前,裝飾著一枚小小的胸針,那枚胸針的樣式和店里陳列的面具很像。就在那一瞬間,優(yōu)也好像和它對上了目光,不禁嚇了一跳。 “啊,我們是來找做水果撻的材料的……” “In stock now(有貨)!” Deuce還沒把話說完,Sam就已經(jīng)取出了個紙袋子放置在桌面上。兩人有些困惑地往里面一看,紙袋里裝著的是淡奶油,上等白糖,還有雞蛋。另外還有Trey說過一些其他要買的東西,居然也不多不少,正好裝在了紙袋里。 “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還沒說啊?!? “很簡單,你們兩個小鬼頭需要些什么,我的秘密伙伴已經(jīng)都告訴我了?!? 優(yōu)也驚訝地愣在原地,Sam接著在他跟前打了個響指。下一個瞬間,在那副白色手套包裹的指尖上,又多了幾張卡片。黑色的紙張上印著一個紫色的帽子剪影,似乎是商店的名片。 “對小鬼頭們,我有求必應?!? 他把一張卡片放進了優(yōu)也胸前的口袋里,另一張則塞進了Deuce的手中。在這之后,Sam一下子就站到了兩人之間。 “那么,還有其他需要的嗎?或許再多準備一些備用的淡奶油會更好?還有最新的打蛋器如何?能夠搬運物品的懸托盤也不錯?現(xiàn)在購買可享特別優(yōu)惠價哦!” “不、不用了!” Deuce把錢放在柜臺上,一把拿過裝著商品的袋子。他怕自己會被趁機塞進其他商品,干脆把懸空的手整個環(huán)抱在袋子上。 “非常感謝!好了優(yōu),該回去了!” “啊,嗯。謝謝?!? Sam沒有對轉(zhuǎn)頭就走的兩人露出一絲不滿,反倒是嘻嘻怪笑了幾聲。 “多謝惠顧,小鬼頭們!今后也請多多光顧神秘商店哦?!? 他輕輕地擺了擺手,優(yōu)也和Deuce立刻逃也似的跑出了小賣部。 “真是太危險了……這樣下去怕不是會被吸走所有的錢?!? “這推銷口才也太厲害了。”優(yōu)也一邊回答,一邊向和Trey約好碰頭的食堂廚房走去,而Ace和Grim這時也正好撿完栗子回來了。 “那個叫Sam的真是讓人不能掉以輕心啊。本來只打算買一盒牛奶,感覺一不留神就會提著五盒回去呢。就算知道喝不完,但是一聽到一起買比較劃算,還是會忍不住中招啊?!? 聽Deuce那深有感觸似的口氣,優(yōu)也表現(xiàn)得有些疑惑。 察覺到優(yōu)也的神色,Deuce后知后覺地解釋道:“其實我小時候經(jīng)常和媽媽一起……小心!” 優(yōu)也正認真聽Deuce說話,肩膀突然砰地撞上了什么,回過神來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 “優(yōu)!你沒事吧?”Deuce擔心地蹲了下來。 除了突然擦到的手有點痛外,其他地方都沒什么問題。 “比起這個……”優(yōu)也拿過落在一邊的紙袋,小心翼翼地拆開。 “啊,雞蛋……”果然如他所料,剛才聽到的咔嚓聲不是錯覺,6枚排列整齊的雞蛋里,有2個碎掉了。 “怎么辦啊。對不起,Deuce。雞蛋碎了……” “還有空關心雞蛋?”一個低沉的嗓音猛地插進來。二人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陌生的三名學生正瞪著他們。“比起這個,你準備怎么解釋撞到我肩膀的事?。俊睂Ψ揭贿呎f著一邊拽起優(yōu)也的前襟,一把把他強行從地上提了起來。 “啊這、這這這呃……” “你先撞過來還有空關心掉的東西,膽子不小???” “喔唷好痛啊,好像手臂被撞斷了?!? 這伙人一邊嘻笑著,一邊做作地拍著撞到的地方。他們手臂上戴著黃黑相間的腕章,校服沒有新衣服的光澤感,體格也看上去比優(yōu)也和Deuce更壯碩,應該是學長吧? “這可得賠醫(yī)藥費了?!? “但、但是我沒有錢……” “那你打算怎么賠我?。堪??” 優(yōu)也本想馬上道歉,卻被Deuce制止了。他一邊說著“請松開”一邊握住了拽著優(yōu)也衣服的學長的手,表情堅毅地說道:“突然沖出來的不是你們么?” “……喂,你小子剛才說什么?” “我為撞到你們的事道歉,但是,你們不是也嘻嘻哈哈地沒有看路么?!? “D、Deuce!我沒事的?!? “但是,是他們從旁邊竄出來的吧——”話還沒說完,高年級學生中的一人抬腳踩了下去。有什么被碾碎的聲音。 “哎喲,一不小心腳滑了呢?!蹦侨艘贿呎f著一邊用皮鞋在地面碾出刺耳的吱呀聲。腳下的小賣部的紙袋被踩扁后,皺巴巴的沾滿了塵土。剩下的雞蛋不用看都能知道命運如何了。 “沒辦法嘛,被沒禮貌的學弟撞到之后弄得我頭昏眼花的?!? “哇,真可憐。你真是太糟糕了。”其他人也笑著起哄。 就連優(yōu)也這種與沖突無緣的人也知道,眼前的人們就像漫畫里出來的標準不良少年一樣。面對這種人,應該不要反抗,快快脫身才是上策。在默默緊張的優(yōu)也身邊,Deuce的手也在微微顫抖。優(yōu)也輕聲說:“Deuce,我們走吧。得回去重新買材料?!? “道歉?!? “誒?”優(yōu)也剛想問你說什么。看向Deuce的臉后不禁后退一步。 只見他額頭青筋暴起,表情恐怖到優(yōu)也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你們這幫混蛋,都給我道歉。耳朵聾了么,???”神情巨變的Deuce猛地推了一把踩雞蛋的男人,身體前傾,幾乎是以鼻子對鼻子的距離湊近瞪著他。 Deuce的氣勢非同尋常。雖然沒有Riddle那般壓倒性的氣場,但是根本不知道他接下來會做出什么。場上彌漫著一股危險的壓迫感。 吃驚的不只優(yōu)也一人。學長們對突然變了一個人的Deuce也忘了生氣,只是呆呆看著。 “你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嗎?” “什么,雞蛋……” “對,就是雞蛋!”像是對剛才行為的報復,Deuce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領。 “這些蛋……以不能變成小雞為代價,本該成為美味的甜撻的。但是這些寶貴的生命卻被你們糟蹋了。居然還敢在那里沒心沒肺地傻樂!” “等一下,小雞?Deuce,你冷靜一點?!奔词乖贒euce面前用力揮手,他也不回頭看一眼??赡苁菤庋项^,他的眼里似乎只有眼前的“敵人”。 “被壓碎的雞蛋是6個。不道歉的話,我就給你們6拳。” “這家伙在說什么???”對面嗤笑道,“誰會為了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道歉??!”
有什么黑色物體飛速動了一下。一聲沉悶的響聲后,Deuce面前的男人癱倒在地。 “先是第一拳?!盌euce甩著手,居高臨下地俯視捂著肚子不住呻吟的男人。 “這個一年級的……還真敢動手啊!”剩下的兩人情緒激動起來。 看到有人被打,優(yōu)也只是呆呆站在原地。Deuce的表情過于平靜,導致優(yōu)也對眼前的暴力仍然沒有實感。 比優(yōu)也和Deuce的體格都要大上一圈的兩人兇狠地瞪向他們,被揍的男人也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拿出魔法筆擺出戰(zhàn)斗的架勢。 對方在體格和人數(shù)上占優(yōu)。?如果打起來,一定沒法全身而退。但Deuce為什么在這樣的對手面前如此淡定呢?他非但沒有慌亂,反而像要開始熱身運動一樣左右甩了甩頭。 “當然要動手啊,我說過要揍你們6拳的吧?沒聽見么?” “……哈!膽子不小??!” “區(qū)區(qū)一年級生居然敢頂撞學長,你應該知道后果會怎樣了吧,啊?” “那是我的臺詞?!盌euce大笑幾聲,語氣越發(fā)兇狠,“小雞的仇就由我來報吧,混賬!” “小雞小雞的吵死了!給我揍他!”不知是誰高聲怒吼了一句,優(yōu)也不禁緊緊閉住眼睛。就在這時,有人低聲說了一句:“住手?!? 一瞬間,四周都安靜下來了。優(yōu)也緩緩睜開眼睛,一個高挑的男人出現(xiàn)在眼前。 突然出現(xiàn)的男人氣質(zhì)不凡,十分引入注目。即使穿著制服也能看出他渾身緊致的肌肉,左眼的傷疤給端正的五官更添了不少魄力。 幾位高年級生停住準備揮向Deuce的拳頭,囂張的氣勢消失得無影無蹤,像被猛獸盯上的小動物一樣哆哆嗦嗦地說道:“Leona桑?!? Leona無視了一旁詫異的Deuce,對那幾人皺眉道:“你們是白癡么?剛升學年沒幾天,少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滋事?!? “但是,先動手的是這個小鬼??!” “哦,所以?對我的話有什么意見么?” “怎么會!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Leona沒有穿校服外套,甚至連領帶都沒系。雖然穿著隨性,但他和那三個人穿著同樣的黃色馬甲??稍谕嫉腖eona面前,他們?nèi)齻€卻老實得很。優(yōu)也不禁想,能把如此怒不可遏的人輕易制服,Leona究竟是什么人呢?他一邊想著,一邊看到Leona長發(fā)里伸出的小巧獸耳,突然意識到他是入學典禮上帶領新生的那個男人。突然,優(yōu)也和Leona對上了視線。 “喂,你?!? “是、是?”話音剛落,優(yōu)也就忍不住驚呼出聲。Leona高挺的鼻梁突然湊近他的脖頸,使他背脊一涼,冷汗直冒。喉嚨這樣的要害暴露在Leona面前,他心里沒來由地恐懼,生怕下一刻喉嚨就會被咬破,然后被撕成碎片。 “優(yōu)!”Deuce一邊大喊一邊沖了過來。在他的拳頭揮過來前,Leona就毫不在意地拉開了距離。 “哈哈!還真的沒有魔力的氣味啊??磥碓谌雽W典禮上不是開玩笑?!? “氣味?莫非那家伙就是傳聞中的……”那些人好像才注意到優(yōu)也是誰,不住上下打量著他。 “沒錯,就是那個沒有魔力、靠學園長大發(fā)慈悲才入學的新生。如果對他動手了,不知道會被怎么訓呢?!盠eona瞥了優(yōu)也和Deuce一眼,意味深長地笑道:“想逗老鼠玩的話,就找個不起眼的地方玩?!? “喂,站住?!盌euce不依不撓地瞪著Leona,指著踩碎雞蛋的男人說:“雖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他們還沒對小雞道歉。得讓他們好好負責才行?!? 正在Deuce又欲揮拳之時,一個清瘦的少年靈巧地湊到Deuce身邊,搭住他的肩膀。少年有著比Leona更大的耳朵,眼角下垂的大眼睛微瞇起來,“好啦,你也冷靜點吧?!彼虳euce差不多身高,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Deuce的肩膀。 “你誰啊?!? “我的名字是Ruggie?Bucchi。”自稱Ruggie的少年故意晃了晃身體?!岸@位看上去就很嚇人的是Savanaclaw的寮長,Leona?Kingscholar。敢和高年級學生打架就已經(jīng)證明你是個笨蛋了,但是和我們的寮長打肯定贏不了的吧?這種時候就要懂得識趣一點?!? “識趣?明明是你們這邊先挑的事,現(xiàn)在卻想跑么!” “哎呀呀,還真是血氣方剛的小貓呀。明明你該感謝我才是。我覺得你們有危險才喊了Leona桑過來哦?” “真是到處賣人情的家伙?!盠eona對Ruggie咂舌道,“你是把包袱都丟給我了吧?!? “嘻嘻嘻,不愧是我們的寮長!一眨眼的功夫就解決了吵架。真是太可靠啦?!? 之前糾纏不休的三人被Leona訓斥后似乎也頭腦清醒點了,像蔑視優(yōu)也他們一樣嬉笑著。 看來Leona是個很有號召力的人,寮長之稱名副其實。當他轉(zhuǎn)身時,褲子后鉆出的尾巴晃了晃。前端那濃密的毛發(fā),和阿貓阿狗不同——是獅子的尾巴。 他慵懶的眼神只不過是往這里一瞥,優(yōu)也和Deuce就不禁被他細長的瞳孔震住了。他們本能地意識到,光憑他們就想挑戰(zhàn)Leona,是多么魯莽。 “有氣勢是好事,但是也要用腦子想想對手是誰?!? “哈哈哈!寮長說的太對了?!? “這句話也是說給你們聽的?!盠eona一邊嘆氣一邊帶著寮生很快離開了。 優(yōu)也看向默默低頭站在原地的Deuce。 “那個,Deuce?”優(yōu)也叫了一聲,卻無人回應。說實話,看過Deuce剛才突然變了個人似的表現(xiàn),優(yōu)也有點不敢跟他說話了。正當優(yōu)也發(fā)愁怎么辦的時候。耳邊傳來喃喃聲。 “……搞砸了?!? “什么?” 猛地抬起頭的Deuce一臉悲壯道:“一不小心失去理智……對學長動手了!” “對不起,優(yōu)!” 如今對著優(yōu)也低頭道歉的Deuce似乎已經(jīng)變回了平時認真的模樣了,不久前那個貌如惡鬼的他仿佛就是幻覺一樣。 “我一定嚇到你了吧。” “沒事,多虧你我才得救。那個,不用在意的。”雖然優(yōu)也笑著圓場,但Deuce知道他對爭斗一類事并不習慣,覺得自己肯定讓他為難了。 Deuce像是憋不住似的開口道:“其實我(boku)……不,那才是真正的老子(ore)……”他說得斷斷續(xù)續(xù),語氣有些尷尬:“矮人礦山的時候我就惹了不少麻煩,說不定你已經(jīng)注意到了……我初中的時候比較荒唐,就是所謂的不良少年。” “不……不良?”優(yōu)也聽到Deuce的講述后,不禁重復了一遍。看到Deuce沉重地點了點頭,終于相信不是自己聽錯了。 “動不動就逃學,每天都把時間花在打架上。成天和糟糕的學長混在一起,用魔導車競速,占山稱霸什么的……” 聽他的口氣,魔導車應該是類似摩托車之類的東西吧。 “頭發(fā)也漂成金色,和現(xiàn)在看起來完全不一樣的那種。”Deuce自嘲地笑道。 優(yōu)也以前并不認識Deuce,但是一位典型的不良少年的形象卻清晰地浮現(xiàn)在腦海中。Deuce的表情突然變得痛苦起來,似乎是很難以啟齒般,壓低了聲音。 “而且……我還對不會用魔法的人拿魔法示威,炫耀自己和他們不是同一類人。我真是沒救的混賬?!? 如果在那時和Deuce相遇的話,不會用魔法的優(yōu)也也一定會成為他的欺負對象吧。滿臉痛苦的Deuce看起來對過去的事是真心懺悔。 在食堂里Deuce之所以毫不在意周圍的聲音,或許并不是因為他很有膽量,而是以前無法無天的他已經(jīng)習慣周圍那些風言風語了吧。 “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不一樣了,你已經(jīng)自我反省過了,不是么?”聽到優(yōu)也的安慰后,Deuce卻尷尬地移開了視線。 “但是那不是我自己意識到的……額,這就要牽扯到另一些不像話的事了……”Deuce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 “算了,現(xiàn)在找補也太晚了……有一天,我久違回家的時候,偶然看到媽媽哭著和奶奶打電話。她說是不是因為Deuce沒有父親才會變成這樣,還是自己沒有教好,一直在自責?!? Deuce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攥緊了,拳頭微微顫抖,力度大到甚至能聽到手套皮料摩擦的聲音。 “才沒有這回事,媽媽沒有錯,錯的都是我啊!從那時起,我才意識到自己到底有多蠢。想著要讓媽媽安心,試圖彌補過錯。但是曾經(jīng)貼上的‘不良少年’的標簽已經(jīng)沒辦法挽救了?!?? 這也都是自己自作自受,他承認。但在優(yōu)也看來卻不是那樣,這正表明Deuce對過去的行為有多么追悔莫及。 “還有這樣的隱情啊……”難怪優(yōu)也有時候覺得Deuce會變得有些奇怪,雖然沒有點破,但Deuce自己似乎也知道這一點。 “明知如此,但遇到剛才那種情況,還是會忍不住沖動。啊……可惡!” 看來頂撞了同校學長的事給他的打擊不小。Deuce一邊握著拳頭一邊喃喃自語。“要不是Savanaclaw的寮長來了,我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跟對面打得不可開交了。說到底,我這人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長進。” 望著Deuce垂頭喪氣的模樣,優(yōu)也不禁想起了第一天上學時來找自己的他。 在教室向自己搭話時也好。 第二天去食堂找自己時也是。 這些讓人溫暖的行為可能并不是因為Deuce本性善良,而是為了成為優(yōu)等生吧。 但是這些都無所謂。對優(yōu)也來說,自己被Deuce幫助過好幾次,因Deuce的存在而感到安心,這些都是事實。Ace過來道歉的時候,自己曾因為欲言又止而感到后悔。如果這次也猶豫不決保持沉默的話,肯定會再次留下遺憾吧。 “但是,我很感謝你。”優(yōu)也深吸一口氣?!叭绻麆偛胖挥形乙粋€人,就算道歉了對方也不會善罷甘休吧……完全不敢想象后果。我認為,優(yōu)等生并不代表著什么事都處處忍耐。像Deuce這樣能直截了當?shù)刂赋鲥e誤,也是優(yōu)等生會做的事。” 在表達意見時果然還是會緊張不已,心臟砰砰直跳。優(yōu)也一邊擔心自己有沒有講錯話,一邊偷瞄著Deuce。不過,自己想說的大概已經(jīng)都表達出來了。 “雖然我覺得吵架不好……但是像剛才那種情形,我是絕對沒辦法阻止的。所以,我覺得你很厲害。” “很厲害?”Deuce有些意外地重復道。 “嗯。還好我和Deuce是一個班的?!? “……這樣、么?我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說。”Deuce眨著眼睛,害羞地笑了一下。“我才該謝謝你。雖然小雞的仇沒能報了有些遺憾……但是,它們一定能安詳?shù)仡堪??!? 看著Deuce凝重的神情,優(yōu)也終于確認了。他真的是這么想的啊。 “那個……對不起。我能說一件事么?” “啊,嗯。”Deuce回過神來,一臉嚴肅地回望過來?!澳惚M管說!為了成為優(yōu)等生,如果你有任何疑慮或需要解決的問題都可以說給我聽?!? “不,不是那樣的?!彪m然真的很難以啟齒,但是如果是關系增進的現(xiàn)在,好像鼓起勇氣還是說得出口的。 “那個蛋是未受精卵……本來就是孵不出小雞的。” Deuce的表情宛如被雷劈了一樣,大喊道:“不會吧!” ? 空氣中彌漫著甜美的香氣。是黃油和砂糖化在一起的味道。裝滿了奶油的甜撻在烤箱里滋滋作響。Trey戴著厚厚的烘培手套抓住盤子,小心翼翼地把它從烤箱中取出。確認火候剛好后,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好,烤得很不錯。等稍微涼一點就抹上栗子奶油,再用糖粉和糖漬栗子裝飾一下。馬上就能做好了?!? “誒——還有那么多工序?我已經(jīng)累癱了……”Ace靠在料理臺上抱怨道?!皠兝踝觿兊檬种脯F(xiàn)在還一刺一刺的疼呢?!? “壓成泥也很累啊!碾了半天都碾不完!” “我也沒想到你們倆會撿這么多栗子回來。” 重新買了雞蛋后,優(yōu)也一行人來到廚房。在那里等待著他們的是滿滿當當一大碗栗子。栗子已經(jīng)去了殼去了皮,淡黃色的果實堆得像座小山。這是Ace和Grim通力合作,從那一滿籃子的整栗子中剝出來的。這令優(yōu)也有些意外:“你們還真是努力啊?!? “是吧是吧!本大爺撿栗子的時候也比沒用的Ace撿得多!” ? “你被栗子刺刺到肉球以后就一直在哭吧!” 雖然有點擔心會不會又吵起來,但幸好他們只是嘴上說說,實際上似乎處得還不錯。相互競爭也能成為一種激勵吧。會出乎意料地成為很好的朋友也說不定,優(yōu)也剛這樣想著,Ace就不滿地撅起嘴: “啊啊。早知道這么難搞的話,我就不和Grim這家伙留在這里,和優(yōu)一起去買東西好了。比起剝栗子這種麻煩事,絕對是采購更輕松?!? “那可不好說?!盩rey麻利地清洗了廚具,一邊擦手一邊無奈地笑了笑?!澳銈儾铧c和Savanaclaw的家伙們打起來吧?太危險了。那個寮有很多體育部的學生,和他們發(fā)生口角對你們不利??傊疀]事就好?!? “體育部?”大家都有魔法,就算體格處于劣勢,也不能直接判斷說情況不利吧?聽了優(yōu)也的疑問,Trey哈哈一笑,饒有興味似的回答:“原來如此,你不知道啊。在學園里是禁止使用魔法私斗的。你想,要是能輕易地用魔法攻擊看不慣的人,學校的治安一瞬間就會崩潰掉,不是嗎?“ 優(yōu)也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Ace和Grim在七杰雕像前發(fā)生沖突的情形。Ace不著痕跡地挪開視線。 “這樣說來,Savanaclaw的寮長算是幫了我們一把吧?!? “嗯——那畢竟是Leona,他可能只是單純想規(guī)避麻煩。要是一群高年級的把一年級學生弄傷,寮長也會被追責。下次遇到他,我也給他道個謝吧?!彼盅a充道,“今后小心一點。” 被Trey這么一說,優(yōu)也身后的Deuce發(fā)出了有氣無力的回應。 “你從剛才開始怎么回事???一句話也不說,好怪哦。”Ace疑惑地問他。 “一定是被那個叫Leona的家伙嚇到了吧?真丟人呀喵?!? Deuce的過去當然不能說,小雞仔的事更是難以啟齒,優(yōu)也只能含糊地向Ace和Grim點了點頭。大家正說著,栗子撻的坯子已經(jīng)烤好了。 “能幫我拿一下壓汁器嗎?”Trey指了指優(yōu)也身后的櫥柜,“金屬濾網(wǎng)應該在抽屜里,幫我拿一下栗子奶油專用的、濾眼小的那一種。” 優(yōu)也順著Trey的說明找到了壓汁器。Ace看著這個銀色的小道具,低聲說道:“Trey學長真的超會做點心啊。動作一直很麻利,明明是食堂的廚房卻清楚地知道什么東西在什么地方,怎么看都很習慣做這些事了?!? “沒有沒有,我還差得遠呢。其實這個栗子撻我也是第一次做。” “欸?真的假的?明明做得很順啊。” “Riddle喜歡吃草莓撻,我就也經(jīng)常做。栗子撻和草莓撻的做法前半部分是差不多的。” 聽到Riddle的名字,Ace的臉扭曲起來。Trey尷尬地笑了笑。 他看向擺在操作臺上的書,說道:“這次做的栗子撻也是Riddle很早以前就想吃的。自從在圖書館找到這個食譜,我就想著找個時候做做看?!? “栗子的處理很費工夫,所以一直沒能做成。畢竟是特別制作的東西,Riddle應該會喜歡的。” “不管寮長喜不喜歡,只要能當賠禮的話我就都ok。” “對??!能吃就行!” 雖然Ace和Grim嘴上嚷嚷能吃就行,但真這樣說就太對不起這份栗子撻了。細細碾碎栗子后做出的奶油像綢緞一樣層層疊疊,怎么看都又絲滑又好吃。 最后,Trey往奶油頂部撒上糖霜,又輕輕放上糖漬栗子。 “好,完成了!” “嗯~聞著好香呀?!? 仿佛一直在什么地方暗中觀察著一樣,在栗子撻完成的同時,Cater也走進了廚房。 “好可愛的裝飾??!感覺超上鏡?快讓我拍一張傳MagiCame!” Ace一臉不爽地擋在他跟前:“等一下,你這個時候來想干嘛???” “來看看大家是不是都在努力呀~而且你們也需要個試吃員吧?” “喔喔,試吃!快給我嘗嘗喵!” Trey一邊說著“好,好”,一邊切開旁邊小一圈的栗子撻。和要給Riddle的不同,這個是另外烤的。一落刀,熱騰騰的撻皮便輕飄飄地分離開來。接過盤子的時候,優(yōu)也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我開動了!”大家齊刷刷地把栗子撻塞了一大口。 “嗯嗯?嗯嗯嗯!不是太甜,口感卻很濃厚!”Grim摸著臉頰跳了起來?!皾M嘴都是栗子田~!” “這算是夸獎嗎?” 面對苦笑著的Trey,優(yōu)也也大聲說道:“非常好吃!” 栗子質(zhì)樸的甜味充滿口腔,與加入足量黃油的撻皮相輔相成,似乎吃多少都不夠。 Ace不由得感慨:“我從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撻!好厲害啊,Trey學長。” “是不是太夸張了?不過還是謝謝你啊。” “像店里賣的一樣!”剛才一直無精打采的Deuce也兩眼放光地說。 “沒錯吧~?我就說這個好吃到離譜吧?” “你在那得意什么啊,明明都是Clover學長的功勞。”Deuce不服道。 “我也很辛苦的好吧!Trey學長他看著很溫柔,其實可腹黑了!極其自然地說什么‘海象牌生蠔油是做栗子撻必不可少的隱藏佐料’,我差點就信著照做然后全部白搭了!” “這也……”Deuce也小聲嘟囔著想說點什么。大概想說一個敢說一個敢信吧,但是多半因為想起雞蛋的事,他把話咽了回去。 “我才是被你嚇到了。”Trey微笑著。就算被Ace和Grim用責備的目光盯著,他也面不改色,“我本來是想開個玩笑的,沒想到你真的會信。做點心怎么可能加醬汁呢?” “不是,要是用那樣一本正經(jīng)的表情說‘柿子加點奶油吃會使口感更醇厚’我也真的會信的好吧!” “對了!”Cater看著面露笑意的Trey,忽然wink了一下?!罢O,Trey君,都說到開玩笑了,表演一下那個吧?!? “嗯?啊,那個呀?!? 面對一臉困惑的優(yōu)也他們,Trey咧嘴一笑。那帶了點狡黠的笑容和一直以來的成熟穩(wěn)重對比鮮明,讓人有些意外。 “你們幾個,喜歡吃什么食物?” “喜歡吃的食物?我喜歡櫻桃派。”Ace答道。 “我喜歡雞蛋做的菜。最喜歡的……嗯,是蛋包飯?!? “本大爺喜歡金槍魚罐頭!還有芝士煎蛋卷、烤肉、布丁以及……” “好了好了,知道了,快打住?!盇ce打斷Grim,看向優(yōu)也,“優(yōu)呢?” “我喜歡……米飯吧?” “米、米飯?” 優(yōu)也繼續(xù)解釋說是喜歡米飯和什么食材都相性良好的特點,Deuce和Grim聽罷也一臉無語。 Cater笑得前仰后合,好一會兒才回答道:“我喜歡加了惡魔辣醬的烤羊肉?!? “知道了。那么要開始了哦?!盩rey取出魔法筆,小幅地揮舞著,仿佛自言自語般低聲吟唱道: 將白染紅,將紅變白
doodle suit
粉刷薔薇吧 ? “這是……?” 優(yōu)也他們正看著空中閃閃發(fā)光的光粒出神時,Trey指了指盤子:“再來嘗一口栗子撻吧?!? 眾人應聲把撻叉起一塊,放入口中。 一入口,優(yōu)也就懷疑舌頭是不是出問題了——剛才那濃厚的栗子味無影無蹤。 滿懷困惑地繼續(xù)咀嚼了一會兒后,一絲甜味逐漸浮現(xiàn),還伴著淡淡的谷物清香。越咀嚼越清晰的甜味讓優(yōu)也想起了什么。 “誒?”Ace等人也是一臉不可思議?!懊髅鞒缘氖抢踝訐椋瑓s有櫻桃派的味道!” “這是……番茄醬?有雞蛋和番茄醬的味道,是蛋包飯!” “呼喵——!金槍魚罐頭、芝士煎蛋卷、烤雞肉和布丁的味道!全部輪番襲來了!” 似乎大家都品味到了剛才舉出的喜歡食物的味道。那果然現(xiàn)在在嘴里飄蕩的就是米的味道??粗鴥?yōu)也他們震驚不已的樣子,Trey和Cater大笑起來。 “不管請你做多少次都是又有口福又有眼福啊。真好啊,這個。無論什么聚餐會都絕對能炒熱氣氛的頂級樂點??!? “這是我的個人魔法?!毙“褢虼蟪晒Φ腡rey愉快地說道,“名字叫做doodle suit??梢愿采w掉事物原本的味道、顏色和氣味等‘要素’。” Deuce兩眼放光:“好厲害的魔法!不愧是副寮長?!? “有這個魔法的話,豈不是能讓路邊的草吃起來也是金槍魚罐頭的味道?”吃貨Grim羨慕得不得了,“真是太棒了!比那個壞心眼兒Riddle的魔法不知道強到哪兒去啦!“ 怎么會,Trey苦笑道?!昂湾奸L的魔法比起來,我的魔法就和小孩子的玩具一個水準。時效也很短,所以才叫涂鴉(doodle)?!? 相較之下,Riddle可不是一般的厲害。Trey說著,看了看鐘。 回過神來已經(jīng)過了零點了??磥碜隼踝訐榈臅r候太過專心,花費了相當長的時間?!耙呀?jīng)這么晚了啊。明天再把栗子撻給寮長吧?!? “明天是非生日的派對,大家不要遲到哦!” Ace瞟了一眼Trey和Cater,挺刻意似的抄起了手: “優(yōu),我今天能接著住你那里嗎?我的壞脾氣學長們不讓我進宿舍呢~” “我沒問題啊?!? “這次要住的話,要拿金槍魚罐頭交房費哦。” 能拿到補償?shù)脑扜rim也點頭同意。這時Deuce從一旁插了進來。 “喂Ace,別一直讓優(yōu)慣著你,說到底本來就是你自作自受吧?!? “哈?你突然什么毛?。俊盇ce將臉一垮,馬上又咧嘴笑了起來:“啊,我明白了!你一定是羨慕我能去破舊寮住吧?” “哈?才不是!” “好嘞,優(yōu)。我們今晚‘也’好好鬧騰一晚上吧!反正沒有煩人的家伙?!? “鬧騰?都說了明天是很重要的非生日了啊!” “我、我怎樣都可以,你們別吵了?!? 面對大半夜還在喧鬧的Ace和Deuce,兩個三年級學長嘆著“哎呀呀”聳了聳肩。 “知道了知道了,那么Deuce今晚作為Ace的監(jiān)督員也住到優(yōu)那兒去吧?!? “誒——”Ace撅起嘴。一旁的Deuce說著“可是……”,有點局促地看向優(yōu)也這邊。 我完全沒問題,優(yōu)也答道。聽了這樣的回應,Deuce的表情明朗起來。 原來真的很想來破舊寮留宿嗎?這樣一想,不知為何優(yōu)也自己也期待起來。 “Clover學長,這真的可以嗎?” “嗯。要是Ace今晚鬧過頭、明早起不來就麻煩了。作為副寮長,我允許你外出留宿?!? “真好啊~”看著高興的Deuce,Cater也抓住Trey的手臂。“Trey君真寵學弟啊,這樣的話讓我也去優(yōu)醬的地方住吧~” “別鬧,你不可以。” 所有人迅速收拾了桌子,將栗子撻收進了冰箱。 “好了,在那邊別睡太晚哦?!? “大家晚安?” “晚安?!蹦克蚑rey和Cater離開,優(yōu)也關掉廚房的電燈。 走出校舍,皓月一如既往的明亮。 “看在你們倆那么想來的份上,就讓你們進本大爺?shù)姆孔雍昧恕:煤酶卸靼?!”Grim在前面高興地領著路,優(yōu)也、Ace和Deuce聊著今天發(fā)生的事走在后邊。 回到的公共休息室里空氣有些潮濕,Deuce眉頭緊蹙:“和外觀一樣,里面也好老舊啊。” “這叫上升空間很大!”Grim嚷道。 加上Ace和后來的Deuce,睡覺的地方終究是不夠了。就算是睡地板也得找一個打掃干凈的房間。優(yōu)也挑選了一個干凈的墊子,大家一起把它搬到了優(yōu)也的房間。 優(yōu)也選作自己臥室的房間一個人住綽綽有余。壁爐上有一面大大的鏡子,令人印象深刻。也許是因為鏡子的反光讓它看起來比其它房間亮堂吧,優(yōu)也很喜歡。 鏡子也幸運地沒有受到漏雨的影響,既沒有生銹也沒有裂痕。最先有點霧蒙蒙的,稍微擦一下就干凈了。 Ace一進屋就四處打量起來,昨晚他待在公共休息室,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優(yōu)也的房間。 “嚯,這倒……像是人能住的地方了?!盇ce說道。 “喂,這話對優(yōu)也也太不禮貌了吧?!? “你自己還不是一進來就說老舊!” 優(yōu)也裝作沒有聽見,將墊子和毛巾鋪在了地板上。幽靈們唱著歌飄過來,將大床單覆蓋在上面,在床邊做了一個地鋪。雖然很簡陋,但睡個人還是沒問題的。 ? 床上的位置留給了優(yōu)也??粗谂赃叺匕迳系乃麄?,優(yōu)也說: “雖然有點老舊,不過這個房間還挺寬敞的,也有打掃過,就麻煩你們今晚先委屈一下了。浴室現(xiàn)在和早上都可以隨便用。還有什么需要的嗎?” “啊,我能再要一個枕頭或者墊子嗎?睡覺的話,喏,這個很礙事啊。” 盤腿坐著的Ace揚起下巴,展示起脖子上的枷鎖來。這樣一說,要是躺下的話這個的確相當?shù)K事。 “對哦,看習慣了就給搞忘了。” 優(yōu)也道著歉將枕頭遞給鬧別扭的Ace。 “謝啦,這樣一來也許能應付著睡了?!盇ce嘴上這么說,但還是很不舒坦似的在枕頭上調(diào)了調(diào)姿勢。 不僅用不了魔法,連日常生活也會受干擾。優(yōu)也似乎也感受到了Riddle的個人魔法的可怕之處。 “昨晚也沒睡好啊~說到底,到處找能睡的地方呀、做準備呀什么的太麻煩了,下次買個睡袋和枕頭之類的備上好了?!? “下次?”Deuce在旁邊皺起眉頭。他用墊子做了隔斷將Ace隔開了?!癆ce,你要給優(yōu)添麻煩到什么時候???不會打算在明天的派對上也不給Rosehearts寮長道歉吧?” “怎么可能啊,我可是那么辛苦地做了個栗子撻啊。但是你看,等明天回了寮,以后不想待在Heartslabyul的時候來這里不也挺好?還有空房間,帶點私人物品進來也可以吧?” “不可以!”優(yōu)也剛想答應,Grim就在他的耳邊大聲叫嚷起來?!八械姆块g都是本大爺?shù)模 ? Grim最早的時候說著“選一個自己的房間”,結(jié)果接連幾天都借住在優(yōu)也的房間里。“等其他房間掃干凈就出去”——他嘴上雖然這么說,卻絲毫沒有要拿掃帚打掃的意思。也許Grim獨自住在破舊寮里也挺害怕的吧。 Ace不服:“就你一個怎么用得了破舊寮里所有的房間?。俊? “我每天都換個房間用!所以沒有能分給Ace的房間哦!” 這只是單純地想搶別人東西的性格吧。Deuce在感慨道“真是奢侈”之后,也自言自語地說道:“不過確實,破舊寮意外地還不錯呢。” “在這里應該能自由地生活吧,既沒有像某人那樣吵鬧的同級生,也沒有來挑事的學長。” “啊,對了。喂Deuce,Savanaclaw的寮長是個怎樣的人?。俊? “怎樣的人啊……” 當時氣血上頭挑釁了他,但是壓根沒被放在眼里。要是這樣說的話一定會被Ace嘲笑“你是不是傻”。Deuce自己也清楚這點吧——結(jié)果就是支支吾吾,不看也知道他現(xiàn)在一定是一副左右為難的表情。Deuce心里藏不住事,讓Ace知道他曾經(jīng)是個不良少年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嗯……”優(yōu)也決定幫Deuce解圍。“這里有一些有著動物耳朵和尾巴的人吧,Savanaclaw的寮長也是這樣的哦?!? 除了Leona和Ruggie,優(yōu)也在校園里也看到了很多長得和普通人類不同的學生。因為大家都是習以為常的樣子,所以關于他們的事情也一直忘記問了。 “耳朵?……啊,你說的是獸人屬吧。” “shourenshu?”Ace將手臂伸上了床,用手指在床單上寫下“獸人屬”三個字。“難道在優(yōu)原本的世界里沒有嗎?” “沒有啊。能像這樣聊著天上著學的只有人類?!? “人類……那有人魚嗎?” “人魚?那不是傳說里的東西嗎?” “傳說啊?!盇ce笑起來,“優(yōu)的世界果然很奇怪。在這里,人魚也好、獸人也好、還有像我們這樣的也好,大家統(tǒng)稱‘人類’哦?!? “是這樣嗎?”優(yōu)也看向一旁的Grim,卻被冷淡地回應“本大爺只對本大爺?shù)氖虑楦信d趣。” “據(jù)說因為繼承了一些動物祖先的特征,所以獸人屬的某些身體能力會比普通人更優(yōu)秀。大概因此才會自然而然地扎堆在崇尚肉體的Savanaclaw吧。雖說如此,我們寮里倒是也有獸人屬的?!? “原來如此。是Leona Kingscholar學長來著?真是很有壓迫力的人啊,是吧,Deuce?” “嗯。那個壓迫力滿滿的氣場,應該是獅子的獸人吧?我也是第一次見……一方面有七杰中百獸之王的傳承;另一方面,聽說崇尚百獸之王的夕陽草原也是受獅子獸人治理的。Kingscholar寮長也迅速地鎮(zhèn)壓了其他的寮生,怎么看都很有首領的風范?!? 確實如此。Leona周身那強者的氣場,和Riddle一樣,與他人之間劃著明顯的界線。要是對這樣的人挑釁說“你要逃跑嗎?”,Ruggie和優(yōu)也會上前阻止一點也不奇怪。想必那時候Deuce的確是氣血上頭了。面對優(yōu)也的沉默無言,不知道Deuce是怎么理解的。他清了清嗓子。 “但是Ace,你怎么突然想問這個?” “哎呀,還不是我們的寮長太令人火大啦,就想看看有沒有能阻止他的人?!? “你這家伙,想以下犯上?!”Deuce剛一提高聲音,接著就是一聲悶響。似乎是Ace將墊子扔到了他臉上。 “吵死了!說回來我在意好久了,什么首領啊,以下犯上啊,這接連不斷的謎發(fā)言是怎么回事?” “誒?這……很普通吧,這種說法?對吧優(yōu)!” Ace狐疑地嘟囔著“你們倆好奇怪”,不過在優(yōu)也的催促下還是回到了之前的話題。對對,說到寮長來著。 “寮長基本上都是些很優(yōu)秀的人啊。我哥也是夜鴉學院的畢業(yè)生,老說什么‘寮長比其他人強了不止一個量級’,耳朵都要聽起繭子了。” Deuce和優(yōu)也都表示自己沒有兄弟之后,Ace笑道“我看也是”。 “我哥說,那些有實力的、或者有野心的家伙都會去競爭寮長的位子。想想也是當然的。當過名門學校的寮長,這可是能吹一輩子的頭銜——都相當于給前途做了擔保不是?既然這樣,去當一下肯定很賺?!? “很賺……說得簡單,Rosehearts寮長才讀二年級啊?!? “是哦?!眱?yōu)也終于反應過來?!拔衣犝f四年級的學生都去實習了不在學校里,但是還有三年級的學生吧?印象中的領頭人一般都是最年長的學生啊?!? “喂喂,你們倆認真的嗎?這里可是實力至上主義的夜鴉學院啊。只要有周圍人都認可的實力,二年級學生也能當寮長。我哥在學校的時候也有這種情況。” “周圍人都認可……” 在競爭心旺盛的夜鴉學院,這種事情是可能的嗎?在優(yōu)也上學的學校里,進入學生會需要進行選舉。選寮長的方法或許也類似吧。 Deuce的聲音中透露著深深的向往:“才讀二年級就成為全寮頂尖,Rosehearts寮長真的是很厲害的人啊?!? “Trey學長和Cater學長也是,明明年長卻很怕他。”Ace不屑地笑了一聲?!拔冶緛硐胫际清奸L的話應該能做點什么……這樣一聽Savanaclaw的寮長還是算了吧,又是霸氣外露又是獅子的,和這樣恐怖的人很難搭上話啊。啊啊,有沒有人能幫我把那家伙懟到?jīng)]話說啊?!? “你真是完全不長記性啊……” “既然能被一直夸好厲害好厲害的話,本大爺也想當寮長。” Grim揮舞著雙爪。Deuce“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整個破舊寮就兩個人,這還不簡單?當然學園長承不承認得另說?!? Ace插話道:“但是真要選寮長的話還是優(yōu)來當吧?從來沒聽說過有怪物當寮長的?!? “什么?”Grim耳朵一彈,從優(yōu)也的頭上跳過去?!昂冒。瑑?yōu),賭上寮長的位置和本大爺決斗吧!” “不了,我不當。這種好事都讓給Grim?!? “的確優(yōu)也不太有寮長的樣子?!盌euce思索著,“說是副寮長也氣質(zhì)不符……啊,當監(jiān)督生怎么樣?” “監(jiān)督生?”優(yōu)也沒怎么聽過這個詞。 “這個好!”Ace大聲笑道,“除了寮長和副寮長,每個寮還有各種各樣的其他職位。Deuce說得對,優(yōu)確實應該是監(jiān)督生。破舊寮需要這個職位。” “破舊寮需要……監(jiān)督生是做什么的?”優(yōu)也問道。 “監(jiān)督別的寮生不讓他們干壞事。” “……這樣一說好像是這么回事。” 正如Ace和Deuce所說,這個職位確實很適合自己,優(yōu)也也笑了起來。Grim似乎不理解他們?yōu)槭裁赐蝗淮笮?,疑惑地搖晃著尾巴。 ? Trey和Cater剛一回到宿舍,在公共休息室的寮生們就哭喪著臉一擁而上。 “Trey副寮長!Cater學長!” 大概有十來個人吧,每個人的脖子上都掛著那眼熟的枷鎖。 “又來了嗎”——Trey強行抑住把這幾個字說出口的沖動,“你們這是怎么回事?” “聽我們說?。W長們記得紅心女王的法律第二百五十六條,‘禁止在晚上八點之后喝加了蜂蜜的檸檬水’嗎?” “我們忘了這條法律,不小心在公共休息室里……之后就被Riddle寮長斬首了!而且,當時他可是火冒三丈啊。” 看向一旁的Cater,他也是無話可說。表情里有無奈,似乎還有點難過。Trey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快要哭出來的寮生們。 “這樣的寮,已經(jīng)待不下去了!”寮生向Trey控訴,“在寮內(nèi)寮外都要被監(jiān)視。我們想要自由!” “法律,法律,法律,強塞了這么多沒有道理的規(guī)則給我們,到底有什么意義?而且還越來越嚴苛了不是嗎!” “我現(xiàn)在做夢都是寮長那張發(fā)怒的臉……感覺要神經(jīng)衰弱了。想轉(zhuǎn)寮!” 眼前寮生的脖子上套著的黑紅色相交的枷鎖,就算不想看,也闖進了Trey的眼中。近乎有肩寬一半大小的枷鎖,想藏都藏不住。 Riddle的個人魔法的可怖之處不僅在于封鎖魔法——這個枷鎖會將學生們的尊嚴連根擊碎。 要是一直貼著“被剝奪魔法的魔法士”的恥辱標簽,他們明天會很難過吧。 “明白了。我去和寮長談談?!盩rey努力擠出一個微笑,拍拍寮生的肩膀,“因為非生日的派對近在眼前,所以寮長也有點神經(jīng)過敏吧。我和他解釋一下應該會原諒你們的,大家能先回自己的房間稍等片刻嗎?” 看著面面相覷之后猶猶豫豫點頭的寮生們,Trey松了口氣。要是他們也像Ace一樣跑出宿舍的話,Riddle會更加生氣,而自己也會更加插不上手吧。沒惡化到這種地步真是太好了。 似乎看透了Trey的想法,Cater向他眨了眨眼: “那為了哄女王大人開心,我先去泡個茶吧。” “一直以來麻煩你了?!? “沒事沒事,副寮長也不容易啊?!? 在這樣令人窒息的氛圍中,Cater也能綻放出笑顏,他很會管理自己的表現(xiàn)。雖然知道他的真實想法和表情不符,但是能有個和自己一樣鎮(zhèn)場的人在,Trey也多少能松口氣。 “啊……不過注意別泡紅茶。我記得紅心女王的法律中第一百五十三條有關于夜間泡茶的規(guī)矩?!? Cater稍皺了一下眉,但是馬上恢復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好嘞,ok。那我去泡個香草茶吧?!? “麻煩你了?!痹俅沃x過Cater并目送他離開。Trey深吸一口氣。今晚到底要折騰到幾點?安撫暴怒的Riddle可是需要使出渾身解數(shù)的苦差事。 ?
? “……又是夢?” ? “喂,優(yōu)!” 一睜開眼,灰色的毛茸茸就占滿了視野。Grim正愜意地在旁邊睡著,肚子上下起伏。 “你們倆都好難叫醒啊?!? “早上好。”睡眼惺忪的優(yōu)也揉揉眼睛,向叫自己起來的Ace問候道。在他身后,Deuce正疊著床單。他們都是什么時候起來的?地鋪已經(jīng)整理好了,窗簾已經(jīng)拉開了,朝陽從窗外灑入室內(nèi)。 “我看你睡得挺香啊,難道還很困嗎?”Deuce撓撓頭,“昨天可能聊得太晚了,我把握不好停下來的時機……對不起。” “沒事。我也是聊得太開心,沒注意時間。” 仔細想來,這是第一次和家人以外的人一起過夜。雖然多數(shù)時間都是聽他們倆說話,但是有時回答一下Ace拋過來的問題,有時又幫Deuce說幾句,一點也不覺得尷尬。很開心,甚至舍不得去睡覺,總想再多聊一會兒,結(jié)果就忘記時間了。 “你這算哪門子的監(jiān)督員啊。”剛把Grim叫起來的Ace抄著手說,“你們倆,打起精神來。今天是周六,一早開始就是非生日的派對了。接下來心胸寬廣的我就要去找寮長賠罪,他要是還有意見,你們可得記著援護我。” “這是道歉的人該有的態(tài)度?”Deuce整理好領帶,挺直了背。“那我們出發(fā)去Heartslabyul吧。要是遲到了會被寮長斬首的?!? “嗯,你們倆加油哦,我會默默祈禱Ace能得到原諒的?!眱?yōu)也揮了揮手。 “哈?” Ace睜圓了眼睛,一旁的Deuce也“噗”地笑出了聲。 “嗯?怎么了?” “怎么能說得這樣事不關己啊。都到這個地步了,優(yōu)肯定有連帶責任的??!知道什么叫同舟共濟嗎?” 換句話說就是要死一起死吧,既然如此——優(yōu)也想從床上起來,卻被Deuce伸出手攔住了。 “我懂,優(yōu)。他那個態(tài)度你也不想陪他吧。既然要拖人下水,還是得拿出點誠意來吧?” “不是,我其實倒也……” 看著一臉壞笑的Deuce,Ace不滿地咋舌:“啊——行,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拜托了!請優(yōu)和我們一起來吧!這樣行了吧?” 其實倒也不是為了這個。雖然這樣想,不過被人鄭重地拜托也沒什么不好的。在一旁看著也許還能幫上什么忙吧。優(yōu)也抱上迷迷糊糊還沒睡醒的Grim,和Ace他們一起離開了破舊寮。 穿過鏡舍,眼前是和昨天一樣的景象。綠意盎然的庭院。寬廣的迷宮和美麗的建筑物。就連Cater給院子里的薔薇涂漆的樣子,都和昨天一模一樣。 “Cater學長,早上好?!? “啊,優(yōu)醬!Ace醬和Deuce醬也早上好哦?昨晚睡得好嗎?” Cater看著還在犯困的Grim笑道:“也對,怎么可能睡得著,畢竟是開心愉快的過夜party嘛。和剛認識的同學加深友情了嗎?扔枕頭了嗎?打牌呢?莫非還聊了心上人~?” “怎么可能。”Ace一臉失望地說?!澳憧烧鏁M嘴跑火車啊。” “討厭,怎么就跑火車了!我只是覺得Ace醬可能有點緊張,想緩和一下而已。” “緊張?不就是去送個栗子派嗎?”就在這時,從盆栽的另一頭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優(yōu)也“誒!”了一聲,不禁懷疑起自己的眼睛。 “啊,‘我’君可不能偷懶啊?!? 向這邊走來的正是Cater。出現(xiàn)了一個和現(xiàn)在在眼前說話的Cater一模一樣的人??赡苁潜粐樞蚜?,Grim狂喊:“這是怎么回事??!” “兩個Diamond學長?” “真的假的,Cater學長是雙胞胎嗎?這也太像了吧?” “啊哈哈,我們不是兄弟哦?!痹隗@訝的優(yōu)也他們面前,最開始見到的Cater揮動了魔法筆。 ? 我即為他,他即為彼
Split Card
飛舞的手牌 ? Cater的身影像海市蜃樓一樣搖晃著。兩層、三層……輪廓輕輕搖晃。定睛一看,拿著魔法筆的Cater的身邊又多了兩個Cater。 “哇,糟糕。都這個時間了?!? “昨晚的進度不太順利。不抓緊點的話會被砍頭的?!? 面對著四張同樣的臉,優(yōu)也他們啞口無言。而看著他們反應的Cater則滿意地收起了魔法筆:“不管看多少遍,最初的反應都很贊啊?!? “這就是我的個人魔法。叫做Split Card,可以創(chuàng)造我自己的分身。順便一提,真正的Ca君是我?!? “雖說是分身,但……能說話,能觸摸,幾乎和本體一樣啊!真厲害啊,Diamond學長?!? “這個好方便啊!我到現(xiàn)在第一次覺得Cater學長還真是學長?!? “你這算是在夸我嗎?算了,也很感謝就是了。確實是很方便的魔法,但是分身越多就越累,所以不太持久。不過現(xiàn)在遇到了危機,就用一下了?!? “危機?” 優(yōu)也歪著頭一問,分身的Cater們垂下了頭。 “切,本體君真好啊。能和可愛的后輩們聊天?!? “唉,跟自己對著干毫無意義。只能接受了。” “趕緊結(jié)束吧?!? 分身們并排消失在庭院中。 “其實,薔薇到現(xiàn)在還沒涂完呢。非生日派對開始之前不趕緊涂完的話,不就糟了嗎?”Cater解釋說。 “哇,出現(xiàn)了。莫名其妙的紅心女王的法律?!? “啊對了,Trey君讓我轉(zhuǎn)告你。Ace使出渾身解數(shù)的栗子派,放在了派對會場盡頭的桌子上。把它放在從外面看不見里面的銀色蛋糕罩子里,到Riddle面前再打開蓋子,讓他高興一下怎么樣?……他是這么說的?!? “不愧是Clover學長。連怎么端蛋糕都考慮到了?!? “是啊。如果你們再讓Riddle不高興的話,我們可就麻煩了……” “嗯?”Deuce瞪大眼睛,Cater則對他眨了眨眼。 “……什么的,搞不好他是這么想的?” “啊,嚇到你們了。開玩笑的。”Cater笑起來?!斑€有,這樣下去可能進不了派對會場?!? “?。??還要干什么啊!” “一個個的都好麻煩啊這寮。已經(jīng)受不了了,本大爺想快點吃到派對的大餐!”Ace和Grim逼向Cater。剛進宿舍門就鬧得這么大。對于想要安穩(wěn)度日的優(yōu)也來說,“規(guī)則”一直是值得歡迎的東西。只要遵循這個原則,就不會發(fā)生問題,也不會引人注目。他一直覺得,與其給他自由,不如給他規(guī)定一條路來得輕松。 但是現(xiàn)在,雖然沒有說出口,就連優(yōu)也都開始對Heartslabyul寮的規(guī)則感到厭煩了。畢竟數(shù)量實在太多。這樣一來,除了Ace以外,有不知不覺違反規(guī)則的學生出現(xiàn)也不奇怪。 “好了好了,沒什么大不了的。姑且不論作為來客的二人,Ace醬和Deuce醬必須先去換掉那套校服。因為紅心女王的法律規(guī)定了,派對要穿正裝。” Cater讓無語的Ace和Deuce并排站在一起?!皩σ荒昙墝W生來說,‘這個’還很難吧……時間也不夠了,今天就我來幫你們吧!兩個人都閉上眼睛?!? 面面相覷之后,兩人帶著困惑閉上了眼睛。 Cater一邊嘟囔著什么,一邊揮動著魔法筆。魔法石放出光芒。七色極光般的光芒瞬間覆蓋了Ace和Deuce。光線變成各種顏色的帶子,包裹在兩人穿的黑色校服上。它搖晃著,仿佛在尋找適合自己的位置,不久,似乎找到了應待的地方,變得更加耀眼。光芒熄滅后,兩個人從穿著制服的模樣搖身一變—— “你們!這衣服怎么回事?” Grim大喊道,聽見他這么一說,Ace和Deuce互相看了看對方,然后吃驚地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身體。 “哇。這是什么!” “我穿的校服去哪兒了?” 現(xiàn)在兩人身上穿的是以白色為基調(diào)的華麗服裝。夾克的右襟和左襟是黑色和紅色的撞色,彎曲的下襟則看起來像是心形。 除了模仿?lián)淇伺菩螤畹男蒯槪€有點綴全身的心形裝飾。雖然使用的都是流行元素,但肩章和垂下的金色裝飾卻給人一種嚴肅的印象。Ace穿著紅色背心,Deuce穿著黑色背心。大概是為了配合臉上紋飾的花色吧。 “這是Heartslabyul的寮服。” 不知不覺Cater也換好了衣服。是和Ace、Deuce一樣的衣服。他熟練地重新系好腰上的黃黑雙色緞帶。 "寮服?那是什么?只有你們能換上漂亮的衣服!太不公平了吧!” “所謂的寮服,就是以各個寮所代表的七杰為主題,像是寮獨有的制服一樣的東西。比如我們的寮服中就飽含對紅心女王的敬意?!? Cater一邊說,一邊仔細撫摸著左胸上的胸針。那是如同滴血般半紅半白的薔薇,與庭院中遵從紅心女王的法律、被涂上油漆的薔薇非常相似。 “Heartslabyul的寮服,只有Heartslabyul的寮生才能穿。我覺得寮服是表達對自寮心意的東西。所以寮內(nèi)開慶典或是集會時,大家都像這樣穿著寮服。紅心女王的法律還很寬松的時候也是這樣?!? 可能是因為想起了過去的事情吧。Cater的話語中不僅充滿了珍愛,似乎還帶著一絲哀愁。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搭句話,眼神從胸針上抬起來的Cater已經(jīng)恢復了平常的輕松語調(diào)。 “話說回來!優(yōu)醬和Grim醬就算了,那邊那兩個,不是已經(jīng)和你們說明過一次了嗎?” “說起來第一天寮長好像是說了些什么?!盇ce目光偏移。 “對、對不起!”Deuce用力低下了頭?!斑@件衣服我一直沒看到過,就給完全忘記了!” “啊,原來如此。寮服都是寮間對抗賽,或是在校外展示‘我們是夜鴉學院的Heartslabyul寮!’之類的時候才穿。上課時幾乎不穿。” 第一次在入學典禮上看到的式典服,優(yōu)也現(xiàn)在穿的校服,還有這件寮服。雖然都叫“夜鴉學院的衣服”,但好像也分種類。很有歷史悠久的老派學園的樣子。 “而且這件衣服,是不是很好看?”Cater旋轉(zhuǎn)了一下?!鞍咨?、紅色和黃色這些顏色在男裝中很少見,胸針也都是可愛的圖案?你們兩位,如果拍照發(fā)MagiCame的話,應該會有很多點贊哦。” “好像還可以?不算壞吧?!? “我覺得很帥。謝謝你,Diamond學長!” 兩人似乎都很喜歡寮服。在他們腳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Grim,懊惱地咬牙切齒。 “憑什么只有Ace和Deuce有!本大爺也想要寮服。” “破舊寮的寮服啊……” 優(yōu)也倒沒覺得寮服是什么必要的東西。也許是因為名字的關系,只想得到用破布片拼接而成的衣服。但Ace總是一到這種時候就開始炫耀,Grim看了就開始撒潑打滾。 “想要想要!破舊寮也要用黃金和寶石來做閃閃發(fā)光的華麗寮服哦!比Ace他們的要帥得多。這樣優(yōu)一定也很高興吧?” “不,我……穿校服就夠了。說起來Grim,你根本沒穿衣服嘛。也不需要寮服吧?” “太失禮了!不是穿著嗎?你看,這可是本大爺唯一的緞帶?!? 說話間Cater的分身們回來了。薔薇好像已經(jīng)涂完色了。分身消失后,Cater對著優(yōu)也他們挑了挑眉毛。 “那么大家都準備好了嗎?” Ace點了點頭。 “非生日派對就在前面的院子里舉行。來,走吧。” 在Cater的帶領下,一行人沿著小路前進?;h笆中間有一扇木門,做成了心形的,很可愛。 走進里面,發(fā)現(xiàn)空間比想象的還要大。鋪著白色桌布的桌子和大小不一的椅子立在草坪上,桌上擺放著刀叉以及琳瑯滿目的點心。 潔白的桌布、嫩綠的樹籬、鮮紅的薔薇,就連湛藍的天空仿佛也是特意為今天準備的,格外華麗——是個雖然稍顯雜亂,但卻無比美麗的派對會場。 “呼吶!看起來好好吃!” Grim撲向了旁邊的紙杯蛋糕。就在它的鼻子快要嵌進淡藍色和粉色的奶油里時,Cater按著Grim的肚子讓它坐到了椅子上。 “喂喂,Grim醬!主角馬上就登場了,再稍微等一下?!? 號角氣勢恢宏地齊鳴,優(yōu)也他們也在空椅子上坐下。在派對會場的盡頭,兔子獸人大聲喊道。 “我們的領袖!赤紅的支配者!”剛才還人聲鼎沸的會場頓時鴉雀無聲。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就像被貓尾巴擦過鼻子的老鼠一樣,害怕得不敢動彈,等待著下一句話。 “Riddle寮長,駕——到——!” “Riddle寮長萬歲!” 寮生們一齊站了起來。在那空隙間可以看到薔薇盛開的拱門。 “??!是那個愛生氣的家伙!” “傻……!”優(yōu)也和倒吸一口冷氣的Ace一起堵住了Grim的嘴。出現(xiàn)在拱門下的Riddle,穿著比自己還長出許多的黑色斗篷。隨著他一步步前進,長斗篷的末端緩緩撫過石板路。斗篷薔薇般鮮紅的內(nèi)襯相當令人矚目,外套的下擺也比Ace他們的長,加上厚厚的褶皺,一直覆蓋到膝蓋的位置。 他凜然的眼神中充滿了威嚴,無論是被黑色手套覆蓋的指尖、還是敲打著地面的高跟鞋、甚至連一根根紅發(fā),都毫無保留地彰顯著威嚴。戴在頭上的金色王冠和禮裙般的輪廓,都塑造出宛如女王的風格。 “庭里薔薇為紅,桌布為白?!? Riddle站在寮生面前,迅速環(huán)視整個會場??吹剿哪抗馔A粼诓鑹厣?,Trey迅速靠近過去。 “不用擔心。茶壺里的睡鼠、‘以防萬一時’涂在鼻子上的果醬,都準備好了?!? “嗯。很好?!盧iddle將右手拿著的長長的權杖在地上一敲。前端的紅色寶石閃閃發(fā)光,發(fā)出一聲冷冰的“咚”。 他左手輕輕往旁邊一伸,Trey便立刻把杯子遞過去。 “那么今天,慶祝不是任何人的生日的非生日。”Riddle舉起杯子,用響徹全場的聲音說道。 “干杯!” “干杯!”學生們舉起茶杯。在Riddle的示意下,眾人終于坐了下來。到處都能聽到如釋重負的嘆息聲。雖然派對開始了,剛才那熱鬧的說笑聲卻還是沒有回來。誰都不說話。誰也不動。除了都快要吃到桌子上的Grim以外,大家連伸手拿起叉子都小心翼翼。每個人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Cater注意到了優(yōu)也的視線?!肮蛔⒁獾搅藛??”他苦笑道,然后湊到耳邊說起了悄悄話?!胺巧张蓪κ菑募t心女王時代就有的傳統(tǒng)派對。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法律特別多。大家都擔心一不小心就違章了?!? “原來如此……?!? “不過已經(jīng)沒事了。都順利開場了,難關已經(jīng)過了吧。之后只要像往常一樣度過,就會像往常一樣OK?現(xiàn)在寮長應該也放松了?!? 他看著身體埋在紅色天鵝絨椅子上的Riddle??磥硎且驗槌晒εe辦了派對在高興吧,他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快快快,Ace醬。現(xiàn)在是好機會吧?” “……?!”Ace下定決心站了起來?!熬退闾优芤矡o濟于事,趕緊三兩下解決了!” Ace雙手拿著Trey準備的銀色蛋糕盤,走向Riddle所在的桌子。Deuce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他稍微彎下腰,對優(yōu)也和Grim悄聲說。 “喂,我們也悄悄地跟過去吧?那家伙自己說過,萬一有什么事,希望你能幫忙……最重要的是,我想看Ace道歉?!? “哈哈,好??!走吧優(yōu),待會兒笑Ace去?!? 雖然很可憐Ace,但優(yōu)也還是被Grim拉著離開了座位。 他們在稍遠的地方注視著一臉緊張地站在Riddle旁邊的Ace。 “那個,寮長?,F(xiàn)在方便嗎?” “哎呀。你是……” Riddle旁邊坐著Trey。他和Ace對視了一眼,接著說:“Ace?Trappola似乎有話要說?!? “嗯。你來到這里,是愿意遵守紅心女王的法律第五十三條了嗎?”Riddle出乎意料的平靜。 也許正如Cater所說,重要的活動順利舉行讓他放松了下來。 剩下還擔心的就是Ace的態(tài)度。優(yōu)也提心吊膽地看著他的側(cè)臉,意料之外的是,Ace帶著老實的神情點頭說:“是。”他似乎很擅長應付這種場合,表現(xiàn)得令人驚訝地誠懇,似乎沒有必要擔心。連旁邊的Deuce都連連點頭。 “沒有得到寮長的許可就吃了撻,為表歉意,我誠心誠意做了這個?!? Ace討巧地端著笑臉,拿起了蛋糕蓋子。 “請!請接受我的心意?!? “這……不是栗子撻嗎!”Riddle看了看里面,高聲道。 大家一起做的栗子撻,經(jīng)過一夜的放置,奶油看起來更有光澤了。底料是烤得焦黃的餅干(sablé)。上面是濕潤的淡茶色奶油。還有看起來很好吃的大顆栗子。看上去美味無比的撻,放在白色的花邊紙上。 “對!沒想到吧?用大——量新鮮的栗子制作的力作,栗子……”Ace自豪的聲音漸漸變小了。“誒?咦,寮長?” Riddle的臉色漸漸變紅,變成了憤怒的表情。 “難以置信。為什么要把栗子撻帶進來!” “什么?” Riddle仿佛要把椅子踢倒一般站了起來。 “這一行為,觸犯了紅心女王的法律第562條——‘栗子派不得帶入非生日茶會’!” “紅心女王的法律?又來!” “這是嚴重的違法行為。好不容易到剛才為止,還是一個完美的非生日派對的,這下不全毀了嗎?”你要怎么贖罪!無情的譴責震動了整個會場。 “怎么、什么怎么做。這種法律誰知道啊!”驚慌失措的Ace發(fā)出悲鳴。 Trey和Cater則在臉色發(fā)青的優(yōu)也他們身邊迅速地小聲交談。 “啊呀,這可不妙。非生日不準帶栗子派?Trey,你知道嗎?” “不,我只背了前350條。沒想到連蛋糕的種類都有規(guī)定。我完全大意了。” “是啊……” 兩個人沖過去,像保護Ace一樣插在中間。 “寮長,對不起。說要做栗子撻的是我們。作為三年級學長、作為副寮長,我們太欠缺考慮了?!? “對對,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規(guī)定。不是Ace醬一個人的責任。大家都會一起加倍反省的,對吧?” “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什么?”Riddle瞪著他們?!袄踝訐楸旧聿皇菃栴}。問題是今天,這一天!在非生日茶會的場合!問題‘只’在于把它帶進來了!連這個都不明白?” Riddle氣勢洶洶地滔滔不絕,恨恨地看著Ace手里的東西。 “馬上把那個栗子撻銷毀掉!” “是?。?!” 一旁的學生把栗子搶撻了過來。Ace抓住Riddle的手臂。 “請…等一下……!大家歷盡千辛萬苦,超努力做出來的哦?至少吃一口。” “閉嘴!把傳統(tǒng)派對搞得一團糟,這種骯臟的東西,怎么吃得下去?” Riddle丟出這句話后,Grim突然跳出來。 “不不不。從剛才聽到現(xiàn)在,什么銷毀啦骯臟啦,你也太奢侈了。你要遭報應的!要扔就扔給本大爺!” “對不起!” 優(yōu)也慌忙捂住Grim的嘴。如果引起Riddle的憤怒,優(yōu)也肯定也沒法平安無事。大意了,在食物方面,Grim的執(zhí)著真是讓人震驚。 Riddle似乎不知道優(yōu)也他們也參加了派對,臉上露出了些許驚訝的表情,但馬上嘲笑道:“多么卑鄙的貓啊?!? “這是對熱情接待訪客的紅心女王的感念。我向她學習,姑且歡迎你們一番。不過就算你們是客人,栗子撻也不能留。在你把它放到嘴邊那一瞬間,我就會砍掉你的頭。好了,趕緊把它扔出去?!? Grim在懷里抱怨著什么。Ace也拍著桌子說:“這誰接受的了!”——原本打算道歉的事,似乎完全從他的腦海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遵守這種無聊的規(guī)則,你是不是傻?。俊? “傻?” Riddle的臉頰抽動了一下。 “敢跟我頂嘴,你真有膽量?!? “Ace醬,別說了!” 在旁邊聽著的Cater和Trey撲向互相瞪視的兩人。 “不要這么說。先冷靜一下吧,好嗎?” “寮長也請寬大處理。他還是個一年級學生,什么都不懂。待會兒我會好好教育他的。” Riddle甩開了試圖勸解的Trey。“好好聽著,”他把權杖的前端指向Ace。 “我當上寮長的這一年里,Heartslabyul沒有一個留級或退學的學生。在七個寮中,只有Heartslabyul做到了。而在這個寮里,我是成績最優(yōu)秀,最強的。也就是說,我是最正確的!” 權杖碰到Ace脖子上的枷鎖。Riddle臉上的表情突然消失了。那仿佛望著遠方的眼神在這緊張的會場上顯得異常平靜。 “我也不是因為想砍頭才砍頭的。是破壞規(guī)則的你們不對。小小的規(guī)則違反,終會釀成大問題。所以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們?!? “誰拜托你了?” “不需要被拜托。作為寮長,我有責任和義務引導學生。你們不要頂嘴,遵從我就行了。回答是‘是,寮長’,除此之外都不允許?!? “蠻橫也得有個限度吧!如果沒人留級很了不起的話,那也是忍受了這種亂七八糟的規(guī)則的寮生了不起,而不是像傻瓜一樣強迫別人遵守規(guī)則的你!” Ace回頭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學生。 “你們也這么想吧?別光看了,說點什么啊。”聽到這句話,寮內(nèi)的學生們一下子都垂下了視線。 他們都退縮了,只要Riddle一開口,他們就瑟瑟發(fā)抖。 “你們。覺得我傻、我蠻橫嗎?” “哪里的話,寮長!” “寮長永遠最正確的人。寮長萬歲!” “啊??!背地里明明在抱怨,裝什么裝。好慫一群人?!? 大家重復著同樣的話,掩蓋了Ace的咂舌。 “寮長萬歲!” 他們因為恐懼而繃著臉,拼命吶喊著。 “寮長萬歲!” 盤旋的喝彩絲毫不亂。其統(tǒng)率實在令人恐懼。Trey和Cater也沉默不語。 “你看吧。奇怪的好像只有你一個呢。” 在喝彩的正中間,Riddle為勝利而自豪。被四面包圍的Ace不甘心地扭曲著臉。簡直就是一場噩夢。優(yōu)也被眼前的慘狀弄得頭暈目眩。和昨天做的夢很像,但比那過分多了。因為現(xiàn)在陷入困境的不是用撲克牌做出來的士兵,而是Ace。 Ace多次幫助過優(yōu)也,這次輪到自己也來幫助他了。盡管這么想,雙腿還是發(fā)軟。好害怕沖進這暴風雨般的喧鬧中。 懷里的Grim拍了拍優(yōu)也的胳膊。對了,這樣下去可不行。雖然明白這一點,但干涸的喉嚨只是吞咽唾液就會作痛。這種情況下該怎么說才好呢? Ace一個人站在那的樣子,讓人看了心頭一緊。優(yōu)也想為他說點什么。 整理著粗重的呼吸,他終于準備開口。就在這時,旁邊的Deuce向前走了一步?!拔屹澇葾ce的意見。” 他和在Savanaclaw的學長面前時一樣,用強有力的眼神看著Riddle。 “你是Deuce?Spade吧?”Riddle冷冷地問道?!澳阆敫疫@個寮長翻臉嗎?你知道那是何等重罪嗎?” “……是啊。違抗老大是不對的。不是優(yōu)等生該做的事。我一直是這么想的?!盌euce把握緊的拳頭打在另一只手心里。然后像要擺脫迷惘一樣喊了起來?!翱墒?,對錯誤視而不見,這才不是優(yōu)等生該做的事吧!” Ace張大了嘴,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什么?。磕闩紶栆矔f些好話嘛。” “吵死了,我又不是在袒護你。規(guī)則確實很重要,但我覺得這太不講理了。大家做的撻骯臟?只是帶進來就要懲罰?這太奇怪了!” “是啊。什么屁重罪啊、都是為了我們啊!像你這樣任性的暴君,白給我都不要!” Riddle的動作停住了。 “你剛才說什么?”那沉靜的聲音,格外可怕。 Grim從渾身發(fā)抖的優(yōu)也懷里竄了出來,露出獠牙。 “說你是愛生氣、任性、糟蹋食物的暴君!” “誒!” “我可沒說到這份上???” Deuce和Ace嚇了一跳??粗鳵iddle通紅的臉,優(yōu)也猛地伸出手,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Riddle的權杖揮了下來。 “砍頭!” 在刺眼的閃光中,響起了Grim他們的悲鳴。被強光奪去的視野一點點地恢復了。 看到不停眨眼的Grim他們,優(yōu)也“啊……”地嘆息道?!癉euce,Grim。你們的頭……” 兩人看了看自己的脖子。那里和Ace一樣,戴著巨大的頸枷。Deuce“哇”地一聲喊道,看起來非常苦惱,“這、這枷鎖是寮長的……該死,眼睜睜地中招了,真丟臉。” “又來?。”敬鬆斢憛掃@東西?!? 優(yōu)也跑向掛著枷鎖的三人。 “優(yōu)!把這個取下來?!? “嗯~!”地用力把Grim的枷鎖往左右拉。但無論怎么拉,都紋絲不動。Deuce和Ace的枷鎖也是一樣。即使Grim用鋒利的爪子撓,堅固的鎖也不會有任何損傷。 在正努力的四人面前,Riddle握緊拳頭,喘著粗氣,臉色漲紅,一副憤怒到極點的樣子,仿佛能從他頭上看見冒出的熱氣。 “Trey、Cater。把這些粗魯?shù)募一锝o我趕出去!”他發(fā)出尖銳的喊聲。 “是,寮長?!? “哈?等等,話還沒說完呢!” 像是為了保護Riddle,Trey和Cater擋在了他跟前。 “等等、Trey學長?Cater學長?” “Ace醬,抱歉呀——因為我們沒辦法忤逆寮長的嘛☆” “怎么能這樣……”Deuce露出了倍受打擊的表情,“我錯看你了,Diamond學長!Clover學長,你一定覺得這種事很奇怪吧!” “……不要怪我們。”面無表情的Trey如此說道,接著優(yōu)也一群人的身體便浮在半空中,被Trey和Cater用魔法圍住,運到了派對會場的入口。 “可惡、放我下來!都說了放我下來!” 拼命掙扎的Ace的指尖觸到Trey的帽子后,被升的更高了,優(yōu)也等人也手忙腳亂地扭動著。只能在空中徒勞擺動四肢的四人看上去十分滑稽。 Trey用只有優(yōu)也他們能聽見的聲音說道:“Ace,Deuce,你們兩個就待在破舊寮冷靜一下。優(yōu),這兩個人能暫時麻煩你嗎?我們也會好好說服寮長,讓你們老實道歉就能回寮?!? 這種安撫顯得更加殘酷,理所當然地認定是你們不對,仿佛是在宣告這件事完全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誰要干這種事!”Ace怒吼道,”我才沒有錯!我是絕對、絕對不會道歉的!” 優(yōu)也一群人就這樣被丟出了現(xiàn)場,徒留Ace的怒吼聲回蕩開來。 在摔了個屁股蹲的優(yōu)也一行前,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 ? ?
“啊——可惡,真火大!”Ace用力捶在大門上,而門的另一邊傳來Riddle的聲音:“重新準備后,繼續(xù)進行派對吧,為了不影響接下來槌球比賽的行程,得加快進度了?!? 是,寮長。響起的回答聲一如既往。 “那個紅毛矮子暴君,趾高氣揚的不行,還真把自己當作紅心女王了嗎!你們說對不對!氣沖沖地扭過頭的Ace突然瞪大了眼睛。 只見Deuce絲毫不見剛才的氣勢,眼神空洞地喃喃道:“到頭來,我也戴上了這個遜爆的頸圈……竟然淪落到和Ace成為一類人……” 看來被戴上枷鎖的打擊真的很大。 Ace看著垂頭喪氣的Deuce忿忿道:“你現(xiàn)在要死不活的也沒有回頭路了?!? “呼喵,戴著頸圈好難受好重啊?!盙rim不適地撓了撓脖子。 優(yōu)也本想伸出手問問它還好么,又突然頓住了。自己又有什么資格這樣問呢? “沒想到Rosehearts寮長會發(fā)那么大的火?!? “明明你都這么挑釁他了。那個暴君肯定會火冒三丈的吧?!? “我的話又不是在否定寮長!本以為只要好好溝通他就能諒解的。問題都出在Grim身上,說寮長是個任性妄為的氣包子……聽到這種話肯定會生氣的吧?!? “過于一針見血了?!? “但是那家伙、那家伙把栗子撻……” 優(yōu)也看向掛著項圈垂頭喪氣的Grim等人,不禁想起自己之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兩人被砍頭。自己沒有像Deuce或Grim那樣奮力反駁,只是沉默地旁觀Ace被責罰。 “喂,優(yōu),你是監(jiān)督生吧?”Ace戳了戳優(yōu)也的肩膀,“為什么沒好好看住Grim?它這個性子不知道會惹出什么麻煩,麻煩你好好看住它啊?!盇ce看到優(yōu)也回望自己,繼續(xù)說:“虧你就這樣拋棄我了?!? 不知為何有種被指責了的感覺,或許Ace對自己很失望吧。羞愧之余,優(yōu)也不敢再直視Ace的眼睛。 “優(yōu)?你怎么了?” “那個,我。” Ace皺起眉頭,疑惑地看著含糊其辭的優(yōu)也:“你想說什么,不說清楚我怎么會明白啊?!? 明明想要問他,剛剛的事情讓你生氣了嗎?但卻沒有能當著對方的面說出來的勇氣。優(yōu)也現(xiàn)在才明白,當時Ace這樣問自己時是何種心情。這樣的話不就回到最開始那樣了嗎?優(yōu)也懊惱不已。為什么能在矮人礦山的時候制止爭吵,而剛才卻做不到為Ace出頭呢,明明好不容易才變得要好起來了。優(yōu)也忍不住厭惡著這樣怯懦的自己。 看著猶豫不決的優(yōu)也,Ace也忍不住拔高音量大聲嚷道“什么??!”,似乎發(fā)現(xiàn)氣氛不太妙的Deuce也有些不知所措。只有Grim還像沒事人似的,對人類的紛爭毫無興趣,繼續(xù)專注于如何掙脫束縛自己的枷鎖。 “可惡,要是能把這個頸圈拿下來,我才不會輸給那種氣包子呢!” “套了幾層項圈也太好笑了喵~”不知何處傳來了說話聲。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Grim的頭頂上漂浮著一顆球一樣的東西。 仔細看清楚的優(yōu)也一群人同時叫了起來:“人頭?。 ? 剛才看見的球是一顆人頭,只見挑染了紫色的波波頭上豎著一對尖尖的三角形耳朵,戴了許多耳飾的耳朵還抖了抖。 “妖怪啊~~~~!”抬頭向上看去的Grim慢了一拍,隨即也叫了起來,把優(yōu)也當做護盾似的緊緊地躲在了他的腿后面。 “哎呀,忘記把身體露出來了?!逼〉念^這么說著,接著脖子出現(xiàn)了。優(yōu)也目瞪口呆地看著,驚魂未定之余對方的身體便照著肩膀、手臂、胸部的順序出現(xiàn)了,當沉甸甸的紫色馬丁靴也出現(xiàn)后,剛才的人頭就這樣成為了一名少年。 “你你你、你搞什么啊,你這家伙!” 少年穿著Oversize的白色T恤,上面還套著一件寬松的無領羽織,還能看見底下紫粉相間的內(nèi)搭,和條紋花紋的尾巴是同一個顏色。 露出尾巴的皇家藍長褲上,層層疊疊地貼著各式各樣的布章。布章大多是色彩鮮艷又可愛的圖案,其中也不乏寫著“THIS WAY”“THAT WAY”“BACK”等指向各處的箭頭。 “我是Alchemi·Alchemivich·Pinka。似貓也似人,是擁有魔力的神秘角色喲?!? “Al……什么來著?”Deuce問道。 “Alchemi·Alchemivich·Pinka,和那邊的家伙可不是同一個等級的。不過,大家都叫我柴喵就是了?!? “柴喵……學長?還是說是一年級?你是哪個宿舍,幾年級的?” 也不怪Deuce這樣盤問,柴喵身上并沒有符合宿舍象征色的臂章,背心、甚至是魔法筆也沒有。Grim湊近聞了聞他的氣味,當事人說著“你猜猜看喵~”看起來很是愉悅的樣子。 “自我介紹什么的無所謂吧?!盇ce冷著臉抱起雙臂?!拔椰F(xiàn)在,可是因為那個暴君糟了大罪呢,心情糟透了!離我們遠一點。要是,你是為了這個頸圈來取笑我們的,這邊也不會讓你好過哦?” 看著如此戒備的Ace,柴喵呵呵地笑了出來?!癛iddle是暴君啊。原來如此……這么說似乎也沒錯喵。那家伙從小就是個一板一眼的人?!? 是看到了先前發(fā)生的騷亂,還是憑借Ace的頸圈判斷出他說的是Riddle呢,不論是哪個,柴喵都用著十分熟稔的語氣說著Riddle的事情。能夠直呼Riddle其名的人,優(yōu)也只知道Trey一個。 “難道說,你很了解Riddle學長的事嗎?” “說知道也可以是知道,說不知道也可以是不知道喵。” “所以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啊,說話云里霧里的,真是個麻煩的家伙,果斷點行不行!” 就像他說的那樣,柴喵是個擁有非常不可思議氣場的飄渺少年,完全摸不透他的心思。他咧開嘴角眼睛彎彎地笑著說:“什喵?你們,想要知道關于Riddle的事嗎?如果是這樣的話,去問看看那個眼鏡吧喵?!? “眼鏡是指……Clover學長嗎?” “什么?” “了解你們Riddle學長的人呦~” “你說誰?” “Clover學長!難道你在戲弄我們嗎!” 柴喵看著生氣的Deuce淡淡一笑,“對啊,那家伙可是從小就認識Riddle了哦,在問我知不知道Riddle的事情之前,先去問那個眼鏡比較好喵。” “從小就認識……的意思是,在進學校之前就認識了嗎?該不會Clover學長跟Rosehearts寮長是發(fā)小吧?” “要是那樣就不會有什么距離感的吧?”Ace緊瞪著連接派對會場的大門,“他倆完全沒有從小就認識的那種親近感。” “你們是這么想的話,可就錯了喵。那樣的話也不用問我了喵。” “再見啦。”語音剛落,柴喵轉(zhuǎn)過身,一下子從腳尖開始消失,直到整個身體都不見了。 “啊,等一下!” 優(yōu)也想著是否惹對方不高興了,下意識想要喊住他,而柴喵又變成了那副只有一個腦袋的樣子,愉悅地哼著歌,上下浮動著腦袋漸行漸遠,最后消失了。 “那家伙到底是來干什么的……”Deuce小聲嘀咕著,“真是個怪人。” 所有人點頭深感認同??粗襁飨У姆较颍珹ce自言自語道:“雖然柴喵這樣的怪人的話不能照單全收,但無論如何還是得先跟Trey學長談談才行?!? “Trey學長說過讓我們在破舊寮等著吧,他會盡量讓我們道個歉就好。”Deuce頗有深意地笑了一下,看向Ace,“現(xiàn)在怎么辦?就這樣乖乖等學長來嗎?” “開玩笑,道歉是不會道歉的,遜斃了,我絕對不要!”Ace說完也露出和Deuce一樣無所畏懼的笑容?!安粫人麃淼模陀晌覀冎鲃映鰮舭??!?? 把Ace他們趕出去以后,非生日日的派對依舊進行著。接著學生們便發(fā)現(xiàn),自己大意了。 “紅心女王律法第249條!‘當天負責喂食火烈鳥的人要穿粉紅色’!” Riddle的聲音回蕩在安靜的接待室里,一名二年級學生雙膝跪地不住顫抖著,面如死灰的臉上,鮮艷的紅色油彩顯得十分刺眼。 “今天是你負責喂食沒錯吧,明明是你負責喂食,這不是還穿著寮服嗎?粉色的衣服呢?為什么沒有穿著?” “真的非常抱歉!粉色的衣服都拿去洗了……而且,在槌球比賽以后火烈鳥都餓了!” Trey小聲地嘆了口氣,在非生日日上舉辦的槌球比賽,會用七種顏色的火烈鳥當球槌。球槌是火烈鳥,球是刺猬,這是從紅心女王時代就開始的規(guī)定。又累又餓的火烈鳥必須得早點喂食,他的話說不定是真的,但是辯解在Riddle面前只會有反效果。 “斬首!” 伴隨毫無憐憫的判決宣告,脖子被架上枷鎖的學生,發(fā)出慘叫后狼狽地倒下了。 “這都是為了你們好?!盧iddle俯視著可憐的學生說,“我自己也不是想斬首才這樣做的,是破壞規(guī)矩的你們不對?!盧iddle重復著當初對Ace也說過的話。見他已經(jīng)開口發(fā)話,Trey也無話可說。在Riddle成為寮長的這一年里,一直如此。 “Trey,把他帶走?!? ? “是,寮長。”Trey架走了垂頭喪氣的學生。 “太過分了?!泵鎸拊V的學生,Trey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就這樣默默撐起對方。 “……Trey。”平常的Cater絕對不會直呼任何人的名字,就算是叫Trey的時候也會帶上“君”的稱謂,這對八面玲瓏的他來說,也是一種處世方式吧。 這樣的Cater會直呼Trey,只有在他認真對待的緊要關頭。 “你真的覺得這樣好嗎?”看著Cater投來責備的眼神,Trey垂下眼簾回答道:“我沒有什么能做的?!? “這樣啊?!盋ater移開了目光,然后也沉默了。Trey像是松了一口氣,又像是失望一般面向前方。 沒有時間去想些有的沒的了,重要的是不能再讓Riddle更加不開心了。 得快點把這個學生送回房間。 ? 天空開始染上火紅色,此刻正是黃昏。優(yōu)也他們好不容易盼到等候的身影,從石階上站了起來。 “我們等你很久了,Clover學長。” 不出Ace所料,在圖書館前埋伏的話就能攔到Trey,因為介紹栗子撻食譜的書來自圖書館,學長一定會為了還書過來的的。 Ace仰著頭直視著比自己高一些的Trey。 “我們果然不能認同寮長的處事方式?!? “……我想也是?!盩rey有些困擾地笑了笑。他看上去比在派對現(xiàn)場看到那時還要疲憊?!八阅兀磕銈冋椅乙鍪裁??” “沒什么要做的。你內(nèi)心到底是怎么看待寮長的?不會從小開始就一直是‘好的?Riddle、遵命?Riddle~’的,只會對那家伙點頭哈腰吧?” “從小開始?你們是聽誰說的?” “是一個自稱柴喵的人告訴我們的?!眱?yōu)也回答。 “啊,原來如此,是柴喵啊?!盩rey一下子就接受了這個說法。 “就算現(xiàn)在是寮長跟副寮長的身份,Clover學長也更加年長吧?要是學長發(fā)話的話,寮長也會聽的吧?” 好學生會尊敬比自己年長的人吧,Deuce理直氣壯地說。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盩rey含糊地笑了笑。“但是我……,沒辦法否定那家伙?!? “為什么啊!”Ace激動地問道,“你不是也很清楚寮長做的事情很不對勁嗎!” “反正是怕了吧,真丟人,明明對方只是個后輩?!盙rim和Deuce情緒也上來了,你一言我一語,指責越來越尖銳。 一邊的Trey卻十分冷靜,“對我而言我做不到。Riddle會變成今天這樣,都是因為在嚴苛的規(guī)則下‘打造’而成的?!? “打造?被誰?” “……這是不能隨意談論的話,你要聽嗎?”對著依然不滿的Ace,Trey用眼神示意了大家去到不遠處的長椅。 ? 隨著太陽逐漸消失的身影,路燈開始接二連三地亮了起來。Ace和Trey一起,Deuce和優(yōu)也還有Grim一起分別坐在明亮路燈下兩張并列的木長椅上。Trey平靜地開口道: “你們應該從柴喵那里聽過,我跟Riddle,還有柴喵是同鄉(xiāng)吧。因為我們?nèi)齻€人住的地方很近,所以從小一起長大。Riddle的父母在當?shù)厥菬o人不知的著名魔法醫(yī)術士。” “魔法醫(yī)術士?”是沒有聽過的詞匯呢。雖然能想到漢字的寫法,卻無法理解是什么樣的職業(yè)。 “嗯嗯?!币慌缘腄euce重重地點了點頭,“大概是,會使用魔法的超厲害的醫(yī)生?!? “解釋得太潦草了吧?!盇ce無語地看了過來,“除了用魔法來治療患者的疾病,也會用魔法來輔助高難度治療。如果不是魔法醫(yī)術士的話,很難面對不同種族施展出對應的高級治療術。就算是從夜鴉學院畢業(yè)的學生里,能成為魔法醫(yī)術士的也寥寥無幾。我哥說這是只有精英才能從事的職業(yè)?!? “是的,就算是在醫(yī)生一行里也只有少部分的人能做到,是難度很高的職業(yè)。Riddle的母親似乎還是其中尤為拔尖的存在?!? “原來如此,所以他是個小少爺啊?!盇ce嗤笑了一聲,“太過溺愛被養(yǎng)歪了?所以才會那么為所欲為,看著確實像這么一回事。” “恰恰相反。”Trey輕輕地搖了搖頭,“他的母親要求Riddle得跟自己一樣優(yōu)秀。所以,她為Riddle制定了從起床到睡覺前的學習表,一直要求他過著規(guī)劃嚴格的生活。聽說他能記事以后,每天的日程已經(jīng)是用分鐘來計量了?!? “分鐘?”Ace和Deuce瞪大了雙眼。 優(yōu)也也倍感震驚,那樣無法喘息的生活,居然從記事起就開始了? 優(yōu)也不由得回憶起了自己小時候,他一個人在家度過的時間很多,自認是個穩(wěn)重的孩子。雖然沒什么轟轟烈烈的回憶,但也沒有什么難熬的事情。因為沒有朋友所以很自由,也沒有什么煩惱,就像個普通小孩那樣平靜地過日子。 “感覺好嚴格啊?!盙rim皺著眉頭吐了吐舌頭。 嚴格。這個詞匯是否足以形容Riddle的生活呢。 “不只是日程,Riddle穿的、吃的、用的甚至是朋友,全部都被決定好了。小的時候我曾經(jīng)問過Riddle喜歡什么顏色,結(jié)果你知道那家伙跟我說了什么嗎?‘母親大人對我說,為了有助于視力所以要喜歡綠色’。連喜歡的顏色都要被人決定,這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情?我完全無法想象?!? Trey就這么看向前方,像是想到了什么懷念的事情瞇了瞇眼睛。這幅無可奈何的眼神與講述無法挽回的過去的模樣再配不過。 按照Trey所說,Riddle所經(jīng)歷的童年是任何人都無法想象的。是比嚴格一詞更過分,絲毫沒有自由的生活。還是個孩子就必須遵從無數(shù)規(guī)矩地生活下去,想必非常不容易吧。 “即使如此,Riddle也為了回應雙親的期待,毫無怨言地遵從著,在十歲的時候就完成那個個人魔法了。當然成績也是從中學起到現(xiàn)在一直維持著學年第一。就算進入到這個夜鴉學院也還是保持在首位,你們應該能知道他有多了不起吧?” Ace和Deuce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沉默著。先不說在名門學校保持學年第一有多難,聽到Riddle在十歲就學會那樣強力的個人魔法,同為魔法士肯定也別有感觸吧。 “十歲,我連魔力都還沒發(fā)現(xiàn),只會傻乎乎地瘋玩,而且成績也……”Deuce一臉復雜地看向Trey,“寮長果然很厲害,這不是才能之類的問題,不努力的話,也是肯定沒辦法做到的?!? “是啊,所以Riddle才會認為,用嚴格的規(guī)矩約束對方是為了對方好。他相信在嚴格規(guī)則的管理下,人就會有所成長,因為自己就是這么過來的?!? “那么寮長對Ace說,這都是為了你們好什么的,那都是發(fā)自內(nèi)心說的嗎?我還以為——” “那是在挖苦你們嗎?”Trey緩緩地搖頭,“不是的,那是Riddle不帶半點謊言的真心話。至少我是這么覺得的。……你們,覺得Riddle將紅心女王的律法貫徹始終的理由,是什么?” “本大爺是寮長!別想造反!之類的,以欺負學生為樂吧?!睂χ摽诙龅腉rim,Trey也只能苦笑。 “當然,他作為Heartslabyul寮寮長肯定覺得自己有相應責任,但是歸根結(jié)底,對Riddle而言,規(guī)則是比任何事物都重要的存在。那家伙認為,打破既定規(guī)矩就是絕對的罪惡?!? “誒?為什么???”Grim十分吃驚,但優(yōu)也卻似乎明白答案是什么了。 Ace一臉沉郁,而后沉重地開口道:“……要是認同規(guī)則可以被打破的話,就等于全盤否定了由規(guī)則塑造的自己本身,是嗎?” Trey點了點頭。果然是這樣。對Riddle而言,自身的經(jīng)驗就是世界的全部吧。雖然過著沒有自由的嚴格生活,但可以變得優(yōu)秀,得到成果。在取得顯赫成功的現(xiàn)在,他堅信自己做法是正確的,因此把自己的經(jīng)驗強加給同寮的學生也并不奇怪。 Trey看了眼Ace,接著看向優(yōu)也他們,“我能理解你們認為Riddle是個蠻橫的人。我也清楚,那家伙的做法是不對的。但是我……果然不論如何都沒辦法斥責Riddle。因為我知道,那家伙付出了多少努力,又是經(jīng)歷了什么才走到今天的位置。”看著Trey如此沉痛的表情,不論是優(yōu)也或是Deuce,甚至是Grim也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聽完你的話,我完全明白了?!敝挥蠥ce開口了,接著突然從坐著的長椅上站了起來。Ace定定地站在Trey面前,直接伸直手臂指向Trey,“Riddle寮長會變成那樣,都是你的問題?!? “什么?”優(yōu)也懷疑自己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他剛剛說的,是什么意思?”Grim和Deuce在一左一右悄悄地問道,優(yōu)也只能說自己也不知道。 是Trey的問題?對于悲痛地說著Riddle過去的Trey,眾人除了感覺對方很溫柔以外,完全摸不著Ace話里的頭緒。 Trey也完全沒想到會被這樣說,不禁瞪大了雙眼,但Ace卻不管不顧,繼續(xù)指責道:“很遺憾,Riddle寮長不能選擇自己的父母,但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墒悄?,用那種語氣說的意思就是,從以前開始就覺得寮長父母做的事是不對的吧?” “那是……”本想說點什么的Trey突然沉默了。覺得自己應該要說點什么幾度欲言又止,最后還是什么也說不出來。 “就算不能阻止大人們的行為,你要是覺得寮長和父母犯下的是同樣的錯誤,就要好好告訴對方那樣是不對的,要糾正他啊!因為覺得那家伙很可憐,所以就同情,放任他,這樣有什么意義?你就只是看著這么可憐的人被大家排擠厭惡嗎?” “喂Ace!”Deuce探出身子,“你…再怎么說,剛剛的話也太過了?!? “因為這是事實啊?,F(xiàn)在在我們寮里,沒有人喜歡那個家伙吧?” Deuce無話可說。雖然這話很過分但無法反駁。不論是在食堂見到的學生,還是課間休息遇到的同學,Heartslabyul寮的所有人都在說,“只要那個人在就感覺要窒息了”“真不想回宿舍”之類對Riddle感到嫌惡的話。 但即便如此,只有Trey和Cater跟其他人不一樣。幾度維護寮長的這兩人,一定對Riddle是善意的吧,優(yōu)也一直是這么認為的。但是在明白Trey承認了是Riddle有錯以后,已經(jīng)分不清這兩人的真心如何了。 更嚴謹點來說,這已經(jīng)不是能用喜歡或討厭這樣的情感來概括的了的。但是在那個宿舍里,究竟有沒有Riddle的同伴呢? “還是說,你該不會不是同情他,而是害怕被斬首所以才保持沉默?真丟人!” 明明周圍已經(jīng)暗了下來,站在路燈下的Ace眼中卻仿佛閃耀著光芒,與說出的話語相襯,飽含怒火的眼神毫不避諱地瞪著Trey。可見Ace的內(nèi)心究竟有多么強大。 “裝成一副安靜聆聽的老好人樣子,說了一堆話,結(jié)果只是自己不想被討厭,在那邊害怕吧?你算什么發(fā)小,我可做不到你這種行為!這種完全稱不上朋友吧!” Trey沒有回應,什么話都沒說。因為微低著頭,臉被陰影遮住,看不出此刻是怎樣的表情。 “對不起?!贝蚱瞥聊氖莾?yōu)也。 “啥?”Ace一臉莫名其妙,“為什么是你在道歉啊,我剛才說的是Trey學長啊?!? “因為,我也明白的。Ace被大家責備的時候,因為太害怕了我才什么話都說不出來,明明,我應該要說Ace沒有做錯,應該要站在你這邊的。” 此刻優(yōu)也似乎能理解,Trey沒有阻止Riddle的心情了。 不論是要指出不對的事情就是不對,還是接受人們的厭棄,都是非??膳碌氖虑?。這種恐怖到讓人兩腿發(fā)軟的感情,優(yōu)也已經(jīng)體驗過很多次了。是不想讓場面變得更亂么?抑或是避免事態(tài)惡化的明哲保身?如果是那樣的話,優(yōu)也更是深有感觸。 就算孤身一人也愿意站出來力挺Ace的Deuce十分耀眼,優(yōu)也很羨慕他。Ace對Trey步步逼人的話語完全沒錯,所以優(yōu)也才會對于自己的逃避感到羞愧不已,深覺這是多么沒出息。 “真的很對不起?!? 優(yōu)也低下頭道歉,眼眶開始發(fā)熱,如果在這里哭出來的話,就更加沒眼看了吧。 優(yōu)也用力地吸了下鼻子,試圖把眼淚縮回去,接著就聽到很大一聲的“啥?” “你這家伙……該不會是因為這樣,所以剛才才那么奇怪?” 因為Ace的聲音聽上去很詫異,優(yōu)也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抬起了頭。即使天色昏暗,但Ace似乎也看到了優(yōu)也紅紅的眼睛,他一邊皺著眉一邊快聲說道:“你是笨蛋嗎?” “我什么時候拜托你做那些事了,如果強迫你不管什么時候都絕對要站在我這邊的話,不就成了跟寮長一樣的蠻橫鬼了嗎?” “什么……不是,但是,你看起來很困擾啊,而且對怯場的寮生們生氣了對吧?” “那個是,讓他們不要只會躲著說悄悄話的意思。既然心里有什么想法,那么就說出來啊。你說過‘不想起爭執(zhí)’吧?那也算一種選擇,不用勉強自己站在我這邊。想要調(diào)解爭執(zhí),或者袖手旁觀,就按你想做的來就行?!盇ce說罷還瞄了一眼Trey,不懷好意地笑了一下,“因為我可是和某人不一樣,要是覺得我哪里做錯了,盡管說出來就是?!? Ace自信滿滿的樣子逗得一旁的Deuce哈哈大笑,“你還真會吹,明明跟寮長道歉的時候還拜托我打掩護?!? “就是就是,少在那邊裝模作樣了,區(qū)區(qū)Ace搞得好像有多了不起似的?!? “吵死了,不過當然了,要是覺得有什么話惹我不爽也會一一反駁回去的。但是我也不會責怪別人就是了,畢竟又不是小孩子?!? Ace真的很強大。優(yōu)也看著眼前耍小脾氣的Ace,心里感到十分不可思議,過去他從來沒有遇過這樣的人。 一開始覺得這個人很可怕,跟著Grim一起把自己卷進麻煩里,是個很會給別人添麻煩的人。明明他性格扭曲,容易自我膨脹,幼稚的不行,但即使如此,優(yōu)也發(fā)自內(nèi)心地覺得Ace是個相當可靠的人。 要是他的話,面對恐懼一定不會逃走吧。面對困難,總是能夠迅速下定決心的Ace,在優(yōu)也眼里相當帥氣。即使是避免和周圍的人過于親近的他,也能明白這是多么難能可貴的事情。 “優(yōu)你就努力想著怎么從討厭的紛爭里逃走就好了,我可不會罩你到那種程度?!?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 看著優(yōu)也彎起嘴角,Ace也開朗地笑了。優(yōu)也總算松了口氣,也許自己不太適應感傷的氛圍吧。 Deuce看見優(yōu)也恢復成往常的樣子終于也松了口氣。 Grim則是似懂非懂地對優(yōu)也說:“Ace說的話不要聽比較好哦。” “你知道自己都在說些什么嗎?” “不知道——但是你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讓我很火大?!? “高高在上這點我認同,但他說的話道理不差吧?!盌euce戳了戳優(yōu)也肩膀,“還有就是,優(yōu),你不用這么失落,我之所以會站在Ace這邊,敢跟寮長唱反調(diào)也是多虧了你說的話?!? “誒!”優(yōu)也震驚地直搖頭,“我沒有說過那樣的話?。。?!” “不要只是一昧忍耐,能好好地指出不對才是優(yōu)等生,這不是你對我說的嗎?!? 優(yōu)也呆呆地看著Deuce,自己的確說過這樣的話。那時候Deuce從不良少年的包圍中庇護了自己,優(yōu)也不想讓明明那么厲害的他繼續(xù)消沉下去,才鼓足氣說出那番話的。但是優(yōu)也從未想過自己的話語能夠支撐到耀眼奪目的Deuce??吹焦律硪蝗艘材苡峦鼻暗膱詮姷腄euce能這么肯定自己,不禁讓人感到惶恐,又又開心地想要放聲大喊。 “優(yōu)有時也能說些像樣的話嘛?!盙rim愉快地笑道,“真不愧是本大爺?shù)男〉堋R簿褪钦f,能讓Deuce振作起來的是身為頭頭的本大爺?shù)墓凇!? “Grim,別太得瑟了,把優(yōu)扯進來的麻煩里大部分可是你的責任?!盌euce瞄了一眼繼續(xù)說,“剩下都是Ace的鍋就是了。 “水晶吊燈是你的責任吧!” “那個,都已經(jīng)過去了,不要吵了?!盩rey在隔壁的長椅邊默默看著七嘴八舌地互相對嗆的Ace他們,突然回過神來望向優(yōu)也的身后。 “噢,噢——!好感人的故事~”身后突然有聲音傳來。一轉(zhuǎn)身,看到學園長正用手帕擦拭著眼角。? “學園長!” Deuce騰地跳了起來。優(yōu)也和Grim也嚇了一跳,向Ace那邊退去。學園長是什么時候來的? 那黑色的衣服,宛如迷彩般融入夜色之中。? “碰撞的友情,炙熱的青春……太讓人動容了。下次學園長講話的時候,就把Trappola君這段臺詞用上吧。” “才不是這個意思!前面全當我沒說!” “學園長,你怎么來了?”優(yōu)也代替面紅耳赤的Ace問道。 面具下一只眼睛閉了起來,像是在眨眼?!罢迷趫D書館查資料呢。我可是一直有留意優(yōu)君原來的世界哦!碰巧看到Clover君難得一臉嚴肅,又說什么不能外傳,所以才忍不住聽了兩句。” “那不是很早就在了?!盇ce垂頭喪氣。? “學園長,這件事……”學園長制止了站起來的Trey。 “問題不大。各個寮的麻煩事我見得還少嗎。當然了,無事發(fā)生是最好的?!? “是。”Trey頷首,“很抱歉引起騷亂了。我會盡快把這件事平息的?!? Trey展示著成熟的應對態(tài)度,反觀Ace不滿地“哈?”了一聲。Deuce和Grim也不約而同地將架起手臂。? “盡快平息?還要說這種話么。別以為我們會像其他人一樣低聲下氣地跟寮長道歉,絕對不可能!” “沒錯!我們絕不會向那種自以為是的混蛋低頭的!”? “可是這樣一來,Grim還好說,Ace和Deuce準備怎么收場??就算枷鎖早晚會解開,但是你們總得回到寮里吧。如果不道歉的話,Riddle不太可能會放過你們。你們也不能一直賴在破舊寮不走吧,而且因為這種原因長期外宿,學院首先就不會允許。對吧學園長?”Trey示意道。 學園長點點頭接過話:“是啊。一旦開了特例風氣就會越來越亂。學生們住在自己的寮里是最基本的。如果實在跟寮長合不來的話,可以選擇轉(zhuǎn)寮。”? “轉(zhuǎn)寮?寮也可以換的嗎?” 寮不是根據(jù)靈魂資質(zhì)分配的嗎。優(yōu)也回憶起那面鏡子在自己身體中探尋的感覺。那是從未體驗過的奇異感受。不必多言,那絕對是一個特殊時刻。想必分到哪個寮并不是草率做下的決定,真的可以隨意變更么?? “轉(zhuǎn)寮并不少見。比如說在原來的寮闖禍了,或是一心就想去別的寮學習,或是本身擁有多種資質(zhì),在今后發(fā)展上搖擺不定等等。雖說推翻黑暗魔鏡的決定,需要很多復雜的手續(xù)和儀式,但確實是可能的?!? 這么說來轉(zhuǎn)寮算是一條出路。就算不能轉(zhuǎn)到未被官方認可的破舊寮,或許也有其他的寮愿意收留他們。這樣雖然會留有積怨,但不必和Riddle起沖突就能平息事態(tài)。 優(yōu)也這么想,但Ace卻不愿意接受?!暗沁@樣就好像是我夾著尾巴跑路,輸給那家伙了一樣,不太痛快啊?!? “既然這樣?!睂W園長拍拍手,提出一個新的思路,“你們就向Rosehearts君提出決斗,自己成為Heartslabyul的寮長不就好了?”? “哈?”所有人異口同聲。 Trey也瞪大了眼睛?!皩W園長!別亂說了!” “這種事真的可能嗎?”Ace把Trey推到一邊追問道,“真的嗎?”? “當然啦。成為寮長的方法有很多。比較常見的是名正言順地由歷屆寮長指名,但也有不少人是通過‘決斗擊敗寮長’的方法上位的?!? “……正如學園長所說,這也不失為一個方法?!盩rey不太情愿地開了口,“決斗前決不允許給對手使絆子,因此不必向Riddle道歉,他也必須給你們解開枷鎖。但是這樣對Riddle來說……” “咦,他難道會介意這些嗎?”學園長淡淡地說,“Rosehearts君不也是通過決斗當上寮長的嗎。就在入學一周內(nèi)。” “一周內(nèi)!”Ace和Deuce縮了縮脖子。 “一周就當上了寮長……怪不得那小子那么狂妄!”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很懂,這很厲害嗎?” “當然??v觀夜鴉學院數(shù)百年歷史,他是第二個做到的。”Trey聳聳肩,“Riddle還說,早知道入學當天就應該挑戰(zhàn)了,當不了第一很不甘心啊?!? “真是夠離譜的?!盇ce嘀咕著,優(yōu)也贊同地點點頭。推選那種方式太溫吞了,于是Riddle用最直接粗暴的方法奪取了寮長之位,不禁讓人感嘆不愧是夜鴉學院。? “所有學生自入學之日起,就有挑戰(zhàn)寮長的權利。你們當然也有。”學園長看向Ace,“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 Trappola君。”? 優(yōu)也不用聽也知道Ace會怎么說。 果然,Ace像所有挑戰(zhàn)者一樣,笑得無所畏懼:“好!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當上寮長,給他點顏色瞧瞧!而且如果現(xiàn)在成為寮長,不就破了他一周當上寮長的記錄嗎?我好像都能看到他不甘心的樣子了。” “算上我一個。”Deuce握緊拳頭。 “啊啊?!盩rey只能發(fā)出一聲嘆息,“不是吧。怎么連Deuce都說這種話。” “Clover學長,請不要阻止我。我想了很久。明明對首領有所不滿,卻勉強自己屈服,本就不是我的性格。再說了……是真男人就要勇于站上巔峰!” “出現(xiàn)了,不良語錄。” “看這里看這里!”?站在熱血上涌的兩人邊上的Grim也高舉雙臂,“本大爺也要加入!胖揍一頓那個暴躁小鬼,讓所有人見識一下本大爺?shù)膶嵙Α!? “Grim君恐怕不行。”學園長打斷了興奮的Grim,“只有Heartslabyul寮的學生才能為Heartslabyul的寮長寶座而戰(zhàn)。其他寮是無法挑戰(zhàn)的。” “什喵,那本大爺?shù)募湘i怎么辦。本大爺可沒耐心等它自然脫落!” “不用擔心。等我當上寮長之后,就命令Riddle幫你解除?!? “已經(jīng)開始直呼大名了……” 優(yōu)也看著自我感覺良好的Ace,嘆了口氣。又要打架了,想想就難受。要不是Ace剛才告訴優(yōu)也不必強迫自己幫忙,恐怕優(yōu)也已經(jīng)要崩潰了。剛剛?cè)雽W幾天,怎么一直在打架呢。? “不用擔心。優(yōu)在一邊看著就好了?!? “老實說,魔法方面我感覺贏不過寮長。不過沒關系,老子有拳頭!” “喔,聽起來不錯。把那張裝腔作勢的臭臉揍一頓肯定很解氣?!? “啊,事先聲明,決斗中一概不能使用魔法以外的攻擊手段。” “誒?”Ace和Deuce看向?qū)W園長。 一邊的Trey無語道:“那還用說嗎。你們以為寮長是什么??這可是培養(yǎng)魔法士的學?!锅f學院的領導者啊。” “Clover君說得沒錯。這可不是小打小鬧的私斗。是爭奪夜鴉學院寮長之位的正式對決。當然要用魔法一決高低。到時我也會出席,確保決斗在公平的條件下進行,所以請?zhí)锰谜赜米约旱哪Х☉?zhàn)斗?!? “這樣的話……”兩人對視了一眼。? 要和十歲便習得個人魔法,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入學一周就當上寮長,無人能敵的Riddle,用魔法對決? 很顯然,這必將是一場苦戰(zhàn)。? “啊,對了。忘記一件重要的事?!? “是是是,請問你還有什么要說啊?”Ace有點自暴自棄了。那表情像是在說,再有什么都無所謂了。 學園長卻是一臉嚴肅:“切記不要濫用魔法?!? Trey、Deuce以及Ace態(tài)度一下子認真了起來。 “我懂了……你是擔心濁墨吧。”Ace端正姿態(tài),認真起來了。 Trey和Deuce也是如此。優(yōu)也不明所以,只是隱約感覺事關重大。 濁墨是什么?為什么每個人都一臉嚴肅?濫用魔法會怎樣?? “啊,優(yōu)君應該不知道吧。讓我來解釋一下。畢竟我很溫柔!” 學園長讓優(yōu)也等人重新坐好,清了清嗓子站到他們面前,像要開始上課一樣,把雙手背在身后,用一副老師的派頭看著優(yōu)也他們。 “所謂濁墨,就是使用魔法后產(chǎn)生的廢棄物。優(yōu)君不是說,你們那個世界里也有汽車嗎。汽車行駛過程中消耗燃料,同時排放廢氣。同樣的道理,施展魔法會消耗魔力,排出濁墨。類似這種感覺?!? “排放廢氣嗎。”優(yōu)也喃喃自語。 魔法對優(yōu)也來說至今仍像夢一樣,是一個格格不入的詞。但說起廢氣,總會給人一種對人體和自然有害的印象。? “自古就有許多關于濁墨的研究,但仍然有諸多未解之謎。不過有一點很明確。”學園長在他們幾人前緩緩走著,最后停在了優(yōu)也身前。 “濁墨含有強烈的毒性,對魔法士身心皆有損害?!? “還有這么可怕的東西?” 旁邊的Grim很驚訝,優(yōu)也更是驚訝。驚訝于Grim一無所知居然能平安活到現(xiàn)在。Ace他們也震驚了。 “這是魔法士最基礎的知識,你居然不知道?以前我奶奶也經(jīng)常跟我嘮叨,‘不要隨便用魔法,當心濁墨積累太多’。” “不然你以為入學的時候為什么要發(fā)給你一只魔法筆? 啊,不過給Grim君的是項圈不是筆?!? “項圈?”Grim低頭看了看。Riddle的枷鎖明晃晃地掛在他的脖子上,而下方還有一顆淡紫色的魔法石晃蕩著,彰顯著存在感。 “這塊魔法石,就是用來幫助魔法士承擔濁墨的負面影響的。” “早說嘛,那還擔心什么?!盙rim興奮地撫摸著魔法石。 “別高興太早。”學園長提醒道。 “無論何種魔法石,所能承擔的量都是有極限的。濁墨在經(jīng)過一段時間后便會自然消解,但如果不管不顧連續(xù)使用魔法的話,濁墨就會像墨汁一樣擴散蔓延,魔法石就會變得漆黑。到那時濁墨就會在魔法士的身體里堆積……最終溢出。” 學園長的聲音和平時不同,低沉而冰冷。有人咕嘟咽了下口水。 “無論如何都不要讓這種事情發(fā)生,否則很可能會威脅到魔法士本人的性命,以及周圍人的安全?!? 魔法不是萬能的。優(yōu)也現(xiàn)在才聽懂這句話。其實從魔法士培養(yǎng)學校的存在,就應該猜到了。如果魔法是任何人都能駕馭的力量,那還需要學校做什么。 魔法不僅不是萬能的,還是一種隨時會以生命為代價的,危險的力量。? “現(xiàn)在明白了嗎,濫用魔法有多危險?!? “明白了?!眱?yōu)也重重點頭。Ace、Deuce、Grim,甚至三年級的Trey,也都認真地點了點頭。? “不過以Trappola君和Spade君的魔力量來說,我覺得你們不需要太擔心!” 確認過大家都在認真對待后,學園長反倒笑了。? “每個魔法士的魔力儲量都天差地別,然而濁墨的耐受量卻幾乎沒有個體差異。所以,越是強大的魔法士,在使用魔法的時候越是要小心。那么對你們來說,魔法用到精疲力盡應該也不會產(chǎn)生多少濁墨吧?!? “那你還說這么一大堆!” “真是萬幸啊。”學園長高興地豎起大拇指,Ace咬牙切齒:“這話也太過分了?!? “保險起見嘛。萬一學園里發(fā)生這種事,而且是在正式?jīng)Q斗的時候,我這個學園長很可能會被質(zhì)疑看管不利。所以請務必非常非常小心!” “真的要和Riddle學長決斗嗎?”優(yōu)也不安地問向Ace。既然知道了魔法可怕的一面,更不希望他們輕易使用了。 不過Ace和Deuce似乎都已經(jīng)鐵了心。? “當然。都到這一步了怎么可能再退縮?!? “就是啊。我覺得事不宜遲,明天就決斗吧,順便把寮長的記錄破了。沒有異議吧?”看到Ace點頭,Deuce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拔铱刹粫驗閷κ质清奸L就手下留情。首領的位子是我的!” “既然如此,那我這就去辦決斗的手續(xù),告辭了。明天,請各位遵守規(guī)則,來一場暢快的決斗吧!” 學園長走后,優(yōu)也越想越擔心,又問兩人:“沒問題嗎?”? “差不多吧,雖然對魔法沒什么自信,但是已經(jīng)無路可退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吧!” “說得好!” 偏偏這種時候Ace和Deuce意見特別統(tǒng)一,優(yōu)也也沒法再說什么。雖然很擔心濁墨的問題,但學園長都說了不要緊,優(yōu)也只好這樣安慰自己。 既然想不到別的方法,那自己也沒有權力阻止他們。? “你們兩個聽好了,這場決斗事關本大爺?shù)哪X袋。絕對不能輸!” “當然啦。等我當上寮長,一定要讓他說出‘對不起是我錯了’。然后我們就能擺脫被亂七八糟規(guī)則束縛的日子了!” “你們幾個……”Trey都驚呆了。估計到現(xiàn)在還沒搞明白怎么就發(fā)展成要決斗了。 Ace走過去,毫不客氣地對學長說: “回去告訴那家伙,洗干凈脖子等著!” 一行人回到破舊寮,幽靈們看傻了。早上剛打完招呼離開的Ace和Deuce,晚上又回來了。? “沒想到兩位朋友今天還會再來。” “雖然老夫們很開心,但是你們不用回自己宿舍嗎?” “事情有點復雜?!? 聽優(yōu)也講述完來龍去脈,幽靈們放聲大笑。笑到優(yōu)也都擔心它們會不會把自己笑到魂飛魄散。? “啊啊,太棒了。在夜鴉學院當幽靈就是樂子多!” “干嘛,看不起我們?” “怎么會!我們只是覺得年輕真好啊?!? 看著一臉不悅的Ace,幽靈們笑得幾乎喘不過氣。都已經(jīng)是幽靈了居然還會笑得喘不過氣。還是說它們只是在模仿活著時候的樣子?然而在和Ace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中,幽靈們的臉上漸漸地帶上了幾分羨慕。 “短暫的一生中,像這樣能與人正面交鋒的時間其實也是一瞬罷了。長大之后就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了。當然死后也不能。只有涉世未深,卻又有未來廣闊的孩童時代,才會像你們這樣不要命。雖然在夜鴉學院上學這段時間里你們估計是不會懂的?!? “嘻嘻嘻。明天準備個便當去圍觀!” “不用來。又不是什么好看的?!? 大概是不爽被稱為小孩子。Deuce瞪了瞪眼,幽靈們一溜煙都飛走了:“我們?nèi)ツ么矄巍!? 像昨晚一樣,在優(yōu)也的房間準備好了床鋪。幾人本來就有點睡眠不足,明天還要決斗,便早早熄了燈。 優(yōu)也靜靜地躺著,卻怎么也睡不著。Ace他們估計也一樣,一直聽到翻來覆去的聲音。操心的事太多睡不著吧。 優(yōu)也忍不住出聲道:“今天Trey學長,臉色一直很不好?!? 想起Trey學長回Heartslabyul時的樣子。獨自走向鏡舍的背影有點消沉,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還不是因為Ace一直在胡說八道?!? “哪有,我說的都是實話?!? “不過聽了Clover學長講的故事,可能有點理解為什么Rosehearts寮長會變成這樣了。不,其實我理解不了,所以才會簡單地這么認為吧。畢竟我從沒體驗過他那種感受,每天努力學習,成績名列前茅,不辜負父母的期望。” “不,跟那些沒關系。再說不管有什么理由,他那種執(zhí)拗勁肯定不正常?!盇ce嗤笑了一聲無聊,“那位Malleus Draconia現(xiàn)在不是在我們學校嗎。是Diasomnia的寮長吧?我估計跟他也有關系。” Malleus Draconia這個名字好像哪里聽到過。 “他很有名?” “你不知道嗎?不過優(yōu)不知道也正?!盇ce笑著說,“Malleus Draconia是一位著名的魔法士。他來自妖精族,而且還是某國的王子。據(jù)說他擁有極其強大的魔力,是世界排名前五的魔法士?!? “啊。就是入學典禮上大家談論的那個人!” 沒錯。入學典禮上,Diasomnia的副寮長提到過這個名字。周圍的學生也在議論他。盡管只是幾天前的事,優(yōu)也卻感覺已經(jīng)很久遠了。 邊上的Grim不悅地皺了皺鼻子:“那家伙這么惹眼嗎??還有人比本大爺更受關注,不爽!”“喂,警告你別去惹Malleus Draconia。人家隨便哼哼一下你就連灰都不剩了?!? “是啊。Draconia學長的事跡我也聽說過。他身邊總是有數(shù)名護衛(wèi)陪同,鮮少出現(xiàn)在人多的地方?!? “護衛(wèi)? Diasomnia那群家伙都很難接近啊。聽說學院里最擅長魔法的家伙都在那了,就連我們班的那些都人模狗樣的,長著一副精英臉。如果他身邊還有護衛(wèi),那是絕對不可能說上話的。” “不止如此。Draconia學長曾經(jīng)有事拜造訪過Heartslabyul。然后突然之間……薔薇迷宮中所有盛開的花朵,全都結(jié)霜枯萎了?!? 優(yōu)也腦中回憶起Heartslabyul的薔薇迷宮。那條寬大的薔薇大道,在蔚藍的天空下,仿佛永遠走不完。到底是多么強大而恐怖的魔法,才能讓它們?nèi)慷伎菸? 身旁的Grim顫抖起來。Ace也驚呼嚇人,“那肯定是在放狠話,比如再有下次變成這樣的就是你們什么的!” “不過我也只是聽說的,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是Draconia學長在我們學校,跟Rosehearts寮長的性子有什么關系?” “現(xiàn)任寮長一個個都是和那種怪物般的存在比肩的人吧?自然他們無論在校內(nèi)校外都備受關注,所以無論做什么事都竭盡全力。那家伙肯定很要面子吧。” “真的是這樣嗎。Rosehearts寮長入學前就是嚴格遵守規(guī)矩的人,我相信就算沒有這樣的原因他也會嚴格要求的。” “那樣的話也真是把人生過廢了?!? 聽著兩人的對話,優(yōu)也心中充滿忐忑。 Heartslabyul的Riddle。 Savanaclaw的Leona。 優(yōu)也至今為止見過的這兩位寮長,身上的威嚴讓人一見就不由地站直。Diasomnia的Malleus想必也是如此。夜鴉學院僅有的七位寮長,必然有著絕對的實力和個人魅力,才能讓如此不安分的夜鴉學院學生都俯首聽令。? Ace和Deuce要跟這樣的人決斗。? “明天小心點,不要受傷?!? “知道啦!”兩人輕松地回答道。 這是意料之中的反應,但我還是不得不叮囑。優(yōu)也默默這么想著。 “對了,我們還沒決定誰先上呢。” “啊,Deuce先請吧?!? “你確定?我還以為你會說‘是我先提出決斗的,我當然有先挑戰(zhàn)的權利’!” “我是覺得,你先來一波,可以消耗一點寮長的體力。車輪戰(zhàn),聰明吧?!? “……嗯?你是覺得我一定贏不了嗎?”Ace和Deuce像昨晚一樣,輕松地斗著嘴。 然而不管耳邊多熱鬧,優(yōu)也始終放不下心。? Grim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優(yōu)也也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快點睡著。 ? ? ? ? ? ? ? “又做奇怪的夢了?” 優(yōu)也因為喘不過氣而驚醒過來。 他正想著是什么東西堵住了鼻子,拎起一看發(fā)現(xiàn)原來是Grim的腳。遠處傳來了Ace和Deuce的聲音,他們似乎是在和幽靈們說話。 “我拜托了食堂的幽靈主廚,做了白面包和放了很多肉的湯哦。餓著肚子可使不上什么勁兒,吃了再走也行?!? “哦!想的可真周到啊,謝了?!? “行了,這沒什么!畢竟主廚也很期待今天的決斗呢?!? “喂,我不是都說了那不是雜耍了嘛,態(tài)度認真一些啊。” 公共休息室的門被打開,發(fā)出嘎吱嘎吱的巨響。那肯定是Ace和Deuce來叫醒優(yōu)也他們的動靜。優(yōu)也坐起身來,迷迷糊糊地搖了搖頭。 自從來到這里,就總是做一些不可思議的夢。之前就總覺得應該在哪里見過那個氣場強大的女性,今天終于想起來了。她就是七杰之一的紅心女王??倝粢娝龖撌菍@個傳說印象頗深的緣故吧。 但是紅心女王,應該是一位用嚴格法律領導國民的優(yōu)秀的女王。可夢里的她和從Ace那里聽到的簡直大相徑庭。而且他也只能像看電影一樣看著那些人,無法講話也無法碰觸。優(yōu)也一邊想著為什么沒有人去制止女王呢,一邊作為旁觀者,看著這一切。 ? 夢的內(nèi)容只能讓人感到焦躁煩悶,絕對稱不上令人愉悅。 可能和現(xiàn)在的狀況有點像。原來如此,是這個原因……他松了一口氣,然后一邊把Grim薅起來,一邊回想著已經(jīng)開始淡出記憶的光景。 狂怒著想要砍掉少女頭顱的女王,遵從命令的撲克牌兵。 ……那些散布在各處的撲克牌兵,到底是抱著什么樣的想法服從女王的呢? ? 決斗的場所定在了Heartslabyul宿舍的庭院。在Trey正在為此準備時,Cater臉色大變地飛奔過來,“Ace醬和Deuce醬要向Riddle君挑戰(zhàn),爭奪寮長的寶座?” 他一把抓住垂頭喪氣的Trey的肩膀。 “喂,是認真的嗎?為什么又要變成決斗這種事啊。” “對不起。我也阻止了但是……” Trey停下了話頭,Cater似乎知道就這么等下去也沒用,嘆了口氣。 Trey緩緩抬起頭,臉上既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傷,只是一臉的無奈。 “真是的。那兩個人都太魯莽了?!? Trey也十分贊同Cater的想法。Ace也好,Deuce也罷,竟然敢挑戰(zhàn)那個Riddle,簡直是失去理智了。自從Riddle就任寮長以來,不管寮里積怨再多,也沒有敢于向他發(fā)出挑戰(zhàn)的人。Riddle有著壓倒性的力量,尤其是那個令人心生恐懼的個人魔法。他的「Off with your head」能封印對方魔法,在禁止使用除魔法以外的攻擊的決斗中,中了這個個人魔法也就無技可施了。如果不能阻止這種情況發(fā)生,那么誰都無法與之一戰(zhàn)。 “希望事情不要變得太麻煩。”看到Riddle的颯爽英姿,Cater小聲嘟囔道。到最后,他也沒打算勸告Riddle。畢竟如果做了那種事的話他就會被砍頭了。Trey點了點頭,用只有Cater能聽見的聲音說了句“是啊”。 可能是聚集在庭院里的人們的熱火朝天導致的心理原因,空氣中彌漫著嗆人的玫瑰香氣。Heartslabyul的寮生們摩肩接踵,用幾乎能讓人昏厥的視線緊盯著一處地方。視線交匯的中心,站著身著寮服的Ace和Deuce。而站在兩人對面的正是Riddle。他身上長長的披風隨風飄搖,頭上的王冠熠熠生輝。 “接下來即將進行關于Heartslabyul寮的寮長寶座的決斗!挑戰(zhàn)者是Ace?Trappola和Deuce Spade。而接受挑戰(zhàn)的是現(xiàn)任寮長Riddle Rosehearts?!睂W園長話音剛落,周圍的學生們就笑了起來。 “竟然敢挑戰(zhàn)那位Rosehearts寮長,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太愚蠢了,那個一年生不出五秒就會被砍頭秒了的吧?!? “寮長!輕松收拾掉這種家伙吧!” 起哄的寮生們咧著嘴,不住嘲諷著。他們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看Ace和Deuce被一頓胖揍,然后嗤笑狂傲的一年級生。 這些人早就已經(jīng)放棄掙扎了,優(yōu)也握緊了冰涼的手如此想到。他們只想看到趴在那里的兩人的慘狀,然后慶幸自己沒變成那樣。確認寮長有多么強大,以催眠自己繼續(xù)順從這種高壓管理。這種陰暗扭曲的期許在Heartslabyul里蔓延開來。 處在紛爭的漩渦中心的優(yōu)也和Grim當然也被眾人避開了,混雜的人群在他們兩人的周圍形成了一個小空隙。他們環(huán)顧四周,和聳拉著肩膀的Trey對上了視線。 “完全就是客場啊……”優(yōu)也嘀咕道。 Grim呆了一下仰起頭問:“啊?那是啥?” “啊……我想想,就是沒有同伴,在對己不利的地方戰(zhàn)斗的意思?!? “你說啥。喂,別輸了啊Ace!Deuce!無論如何都要趕緊把本大爺?shù)捻椚φ舭?!? 學園長用嚴厲的聲音向Riddle說道:“那么按照決斗的規(guī)則,請摘掉對挑戰(zhàn)者不利的封印魔法的項圈?!? “是?!盧iddle乖乖地點點頭,只不過揮了揮手,一直折磨著Ace和Deuce的枷鎖就被解除了。本來在為兩人加油的Grim大喊道:“太狡猾了!” “啊啊,終于被摘掉了?!盇ce揉了揉脖子那一圈。他昨天晚上也看上去睡得很不舒服,這幾天毫無疑問過得很辛苦。 站在旁邊松了口氣的Deuce不知道是不是在意別人的目光。也一直環(huán)顧著四周,不禁讓人回想起之前幾人單獨吃飯時,Deuce一邊大口吃著面包一邊說著“不用去食堂了”的樣子,優(yōu)也也很意外Deuce會這么在意。當時他們邊吃邊不住抱怨,對于一個魔法士來說被人看見帶著枷鎖是多么恥辱的事??梢妰扇藞蟪鹧┖薜臒崆閼撌窍喈敻邼q的。 “反正你們很快就要再次戴上那個項圈了,就好好享受一下這片刻的自由吧?!? Riddle冷冷地看著面前因為取下了項圈而欣喜的Ace和Deuce。 “聽到你們要向我發(fā)起決斗的挑戰(zhàn)時,我差點懷疑自己是聽錯了。你們是認真的嗎?” “那是當然?!? “我可不會用決斗來開玩笑?!? “是嗎。明明用玩笑來開脫,反而會顯得更明智呢?!? 站在三人身后,優(yōu)也對面的Cater在人群中舉起了手。 “Riddle君,今天下午的茶點要怎么準備呢?” “什么叫怎么準備?真是愚蠢的問題。我每天喝下午茶的時間依照規(guī)定是下午四點整,當然是按平常來安排。” “可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三點半了。” Cater笑著展示著手機,說“你看”。和手機殼一樣的方塊角色指著電子表。Cater的笑容到底有什么含義呢?他的笑容和別的寮生不同,好像和初次見面時并無差別,正因為如此反而更在意了。難道他是想要勸說Ace和Deuce,要退縮的話這就是最后機會么?還是期望Riddle說出既然如此就算了呢?Cater不會覺得這場紛爭很有趣,說不定正試圖用自己的方式來阻止這場決斗。 可是對峙中的三人卻一點笑意都沒有,而是互相瞪著彼此。 “你認為我會遲到嗎?像他們這樣的對手,很快就能解決掉。快點結(jié)束好了,你們兩個一起上吧?!? “還真敢說啊?!? “是為自己輸了的時候找的借口吧。” Ace這么說著,側(cè)頭看了優(yōu)也和Grim一眼。 如果是二打一,那就像在矮人礦山那時那樣合力,Deuce先去封住Riddle的動作。只要先手能把那個獨立魔法封印住的話,之后就可以為所欲為了。這是在破舊寮里制定的計劃之一。因為實在是受不了Ace和Deuce在眼前爭執(zhí)不休,優(yōu)也最后也插手了作戰(zhàn)計劃的制定。而且用如果不齊心協(xié)力就無法取得勝利說服了兩人的也是優(yōu)也,結(jié)果顯而易見,他成了參與決斗的一份子。 當校長舉起一面小鏡子的時候,周圍也爆發(fā)出了陣陣歡呼聲。令人害怕的狂熱氛圍彌漫開來,讓人想要立刻逃離這里。 從現(xiàn)在起,決斗就要在這里開始了。 “我扔出去的手鏡落在地上摔碎之時,就是決斗開始的信號。都準備好了嗎?” 鏡子映照出表情兇狠的Ace和Deuce,以及面帶微笑的Riddle,隨即倒映出了天空。 優(yōu)也雙手合十,十指交錯,用力的甚至留下了指印。 “預備-----”學園長揮舉手腕,鏡子隨之劃過天空。 只見鏡子砸在地面上,隨著清脆的響聲,摔得粉碎。紛飛的碎片反射著太陽光,無數(shù)閃爍的光點在空中飄舞,然后再次落回地面。與其同時,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砍頭??!” 連眨眼的功夫都沒有,Ace和Deuce剛舉起魔法筆,還沒來得及用魔法,兩人脖子上轉(zhuǎn)瞬間就被再次套上了枷鎖。 “看來是結(jié)束了呢?!盧iddle只說了這么一句,就讓人升起了強烈的畏懼感。 沒想到實力懸殊竟到如此地步,這真的是只大他一歲,面前的這個小小少年的力量嗎?Ace也好Deuce也罷,還在摸著自己的脖子,不敢相信發(fā)生在身上的事。 “真的假的啊……就連具像化魔法的時間都沒有?。?!” “沒想到會這么束手無策……” “這完全就不是一個量級的嘛?!盙rim看著踉踉蹌蹌的兩人,目瞪口呆地喃喃著。 “不愧是他啊?!痹趦?yōu)也附近觀看決斗的學園長不禁贊嘆道?!澳Хǖ膹姸染褪窍胂罅Φ膹姸?。能正確描述魔法效果的想象力越強,準確度和力量也就會越強。Rosehearts君所擁有的想象力,相比于一年前決斗的時候變得更強了。這絕對不是一蹴而就的,一定是他每天辛勤練習的結(jié)果吧。” “搞什么你這混蛋,看起來很高興??!你是哪邊兒的啊!” “我哪邊都不站。身為學園長,必須做出公平的審判??雌饋硭坪鮿儇撘逊至?。” 優(yōu)也瞟了一眼,Riddle用他金色的權杖指著兩人。Ace和Deuce被逼得頻頻后退,跌坐在了地上。Riddle俯瞰著他們,嗤笑道。 “這不是五秒都用不了嗎?就這種程度的實力,就敢向我挑戰(zhàn)。不覺得很丟人嗎?” 在Ace和Deuce根本用不了魔法的當下,一切早就塵埃落定了。就算他們不認輸,但只要Riddle下達通牒,決斗也就立馬結(jié)束了。 但是Riddle眼中的怒火依舊在熊熊燃燒,而且燒得比決斗前還要旺。戰(zhàn)斗的興奮和勝利的喜悅作為燃料,點燃了Riddle想要折磨兩人的施虐欲。 “來吧,在大家面前承認你們錯了吧!哭著謝罪,乖乖接受懲罰的話,我還能原諒你們?!? “說誰呢?!” “失敗者就要有失敗者的樣子。” Riddle注視著Ace。 “弱小的你們別無選擇。明明都這樣了還打算逞強嗎?沒用的。多么愚蠢啊……果然破壞規(guī)則的家伙就是無可救藥?!? 母親大人說的沒錯。在Riddle情不自禁地低語時,Deuce說著“不對!”站了起來。 “確實,遵守規(guī)則是理所應當?shù)?。但是,那難道不是為了正確的行動才所必須的嗎?強加一些荒唐的規(guī)則,那只是蠻橫的暴政罷了!” 望著他那勇敢的,耀眼的,堂堂正正的姿態(tài),優(yōu)也不由自主地用雙手捂住了臉。不用看都能知道Riddle會被激怒成什么樣。 “破壞規(guī)則就要受到懲罰。而且在這個寮,作為最強者的寮長的我就是規(guī)則!所以那些不服從我決定的事情的家伙,沒資格對砍頭有怨言。這不用想就能明白吧。你們說,對不對????!” “是!寮長!”前后左右齊聲附和。優(yōu)也通過手指間的縫隙看到了Riddle正舉著權杖煽動著寮生們。 在他的腳邊,Ace用力拽著草地,Deuce在訴求著什么。 “寮長萬歲!”這些話再一次像喊口號一樣涌上來?!板奸L代表了絕對”的壓力正在把Ace和Deuce撕成碎片。某種程度上,這是比在決斗的魔法更為殘酷的一種施虐。 “寮長萬歲!” 沒有人能阻止他。就連Trey,Cater他們估計也就只是這樣繼續(xù)觀望下去了吧。那樣的話直到Ace和Deuce認輸,不……說不定就算屈服之后,這樣的施虐也會繼續(xù)下去吧。在這之后,一直,一直,爭斗不休。 優(yōu)也放下手,看到了身邊揮舞著拳頭的Grim。在他煩惱的時候,這家伙估計也在生氣吧。望著那個自由且可靠的身影,仿佛被人最后往前推了一把。 似乎是察覺到了優(yōu)也的變化,Grim一臉驚訝地停下了揮動的手臂。 “優(yōu)?……你要去哪兒???喂!” 優(yōu)也看著自己一步一步邁向前方的腳,仿佛就是在做夢一般。 “快停下?!? “優(yōu)……!” Ace和Deuce睜大眼睛看著站在寮生前面的優(yōu)也。他自己都不相信。那兩人肯定也沒想到優(yōu)也會去反駁Riddle吧。 Riddle也眨了眨眼睛,在剛懲罰完Ace和Deuce的現(xiàn)如今,他好像堅信著在這個世界上應該已經(jīng)不存在想要忤逆自己的人了。 “難道,你也準備站在這兩個笨蛋那邊嗎?看來和這兩個吊車尾關系處的不錯嘛。不過既然成為了這所學院的學生,比起沖動行事還是向我好好行禮比較好哦?!? 微風拂過臉頰,劃過空氣的金色權杖,在暮色中泛著淡淡的光。 “明白了嗎?我才是絕對正確的?!? “我……并不打算站在任何人那邊。” 因為實在是太緊張了,優(yōu)也只能發(fā)出嘶啞的聲音。 Riddle一臉不耐煩的說了句“什么?”然后把耳朵側(cè)了過來。 優(yōu)也吞了吞口水,潤了一下喉嚨。 “對不起。但是我并不在乎到底誰對誰錯……我只是,只是想要你們停止這場爭斗!” 原來只是這么簡單的事啊。緊繃的弦終于松了下來。什么嘛,其實道理很簡單。他并不討厭被人指責,只是討厭“紛爭”。雖然乍一看很像,但是兩者明明還是有很大區(qū)別的,因為想的太多太復雜,反而不知不覺間就給搞糊涂了。Ace的強大,Deuce的率真,還有Riddle的認真,這些優(yōu)也都沒有。所以三人到底誰才是正確的他無法判斷,也沒有資格去評判。 現(xiàn)在,他終于明白了?;蛟S想著要站在Ace那邊,是一種很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吧。正如Ace所說的那樣,按自己的想法去實施就已經(jīng)費盡心神了。至于別的,不去考慮那些能力之外的事兒比較好。 只做自己想做的。只說自己想說的吧。 “勝負已分……是Riddle學長勝利了。所以在這之上的爭吵,我認為是沒有意義的?!? 他閉上眼一口氣全部說了出來。睜開眼睛后,看到了Riddle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你覺得,這看上去只是一場爭吵嗎?” 他臉上驚愕的表情,再一次染上了滾滾的怒意。 “別開玩笑了……這是懲罰。是不守規(guī)則的家伙理所當然的報應!沒有懲戒的話就沒人會乖乖守規(guī)矩。竟然連這種事都搞不清,你有幾斤幾兩真是一目了然了。你和你原本的世界肯定都是一樣低俗沒品?!? 他用優(yōu)雅的口吻說著,卻透露著深深的嫌惡。 不知不覺間來到優(yōu)也身邊的Ace和Deuce大喊道:“你說什么?!”,而Riddle則用一種輕蔑的表情看向了那兩人。 “你們也是。從入學開始就一直在違反規(guī)則,不成體統(tǒng)的樣子真是慘不忍睹。反正也是出生于用不了什么像樣魔法的父母的家庭,入學之前也沒受過什么正經(jīng)教育吧。真可憐?!? Deuce臉上的表情驟然消失了。 “混蛋……” “等等!” 優(yōu)也用兩手抓住Deuce高舉的手臂。他明白這對于為了母親而進入夜鴉學院的Deuce來說,是不可原諒的侮辱。但是如果任由憤怒沖昏頭腦,無論再怎么辯解那也只是暴力了。如果在學園長面前做了這種事的話,不要說回不去寮,甚至還有可能被逐出學院。那樣的話,Deuce肯定會后悔的。 “如果在這里出手的話……” 優(yōu)也剛準備開口勸他,就瞥見一道什么東西飛快地掠過了他的視野。 “別他媽開玩笑了!” 伴隨著一聲怒號,眼前的Riddle倒下了。 “誒……?” 在大口喘氣的Ace的腳邊,Riddle捂著他的臉頰。他的眼睛睜的大大的,甚至是像要碎裂一樣地睜著。那是一種茫然的,像個小孩子一樣的表情。在他手掌下,淡粉色的臉頰變得越來越紅。 “???”優(yōu)也和Deuce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 在場的所有人也是同樣反應。難道是看錯了嗎?還是在做夢?在一片寂靜的庭院中回響著的,只有Grim快活的笑聲。 “真是漂亮的右直拳!” Grim這么說著,來到Ace身邊洋洋自得仰著身子。最先反應過來的寮生指著Ace慘叫起來。 “他……他打了寮……寮長!!” “Ace,你……!” 騷動如同波浪一樣席卷開來,Deuce抓住Ace的肩膀。Ace說著“沒事兒”然后推掉了Deuce的手。周圍的吵嚷聲也好,Deuce的困惑也好,都仿佛無關緊要一樣,他只是緊緊盯著Riddle。 “已經(jīng)夠了。寮長也好,決斗也罷,怎么樣都好了?!? Trey和Cater喊著Riddle的名字跑到跟前,學園長也沖了過來了。 而Riddle這邊,可能因為受到了莫大的沖擊,還是呆呆地捂著臉頰,“好疼……”,他就像是在確認一般小聲嘀咕著,“剛才……我……被打了……?” “滿嘴父母煩死了。孩子又不是父母的獎章,成不成才又不能決定父母的價值。根本就不是這種問題吧?!? Ace指著Riddle大喊起來。 “現(xiàn)在我終于明白了!你變成這樣的混蛋,根本不是你父母的錯!全都是從入學到現(xiàn)在,連交到一個能點醒你的蠻橫行為的朋友都做不到的,你自己的錯!” “我?”Riddle的眼神飄忽著?!澳阍凇f什么?” “可能是因為你從小被嚴苛的母親用強硬的教育方式養(yǎng)大。所以整天只會媽媽長媽媽短的?!? “我的媽媽……?為什么你會知道……Trey!” Riddle醒悟過來,大喊道,大概是認為自己被發(fā)小背叛了吧。 “關于我的事,你都對那家伙說了什么!難道你是想否定我的母親大人嗎!” “不是的Riddle。我只是……想讓他們理解你?!? “什么啊,一有不合心意的事情,就打算怪在別人頭上么?” Ace俯視著拽著Trey衣領的Riddle。 “這么說來,到最后你也沒反思過自己。你算什么寮長,算什么深紅的支配者??!你只是個擁有強大魔法的紅毛嬰兒罷了!” “嬰兒……?我嗎?” Riddle的身形晃了晃,就像被線吊著一樣站了起來。 “明明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低聲說道,狠狠瞪著Ace。 “你對我一無所知?。【垢掖蠓咆试~!” “啊啊,我就是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吧!所以你這混蛋才要做出讓別人去理解你的努力啊,這才能交到朋友啊。別什么都不做光想著向周圍人胡亂撒嬌了!”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閉嘴!!” 滿臉通紅的Riddle把地面剁地咣咣響。平時威風凜凜高高在上的樣子蕩然無存。他一味地喊著“閉嘴,閉嘴”,一個勁兒地鬧著脾氣。那個姿態(tài),正如Ace所說,就像一個還不會說話的嬰兒。 “那家伙,好可怕啊。” 聽到Grim的小聲嘀咕,Deuce點點頭。Riddle小小的身體胡亂動著,看起來很滑稽,但是同時也很可怕。因為眼前不知道其他做法的Riddle身上正滲出無比危險的氣息。 看到Riddle張皇失措的模樣,周圍的寮生也紛紛竊竊私語起來。他們無比忌憚的深紅的支配者,那是無論誰都要對他俯首稱臣的,擁有絕對魔力的暴君。但此時他的威光已然蕩然無存,漂亮的斗篷沾滿了泥土,頭上的王冠也歪到了一邊。難道我們一直追隨著的統(tǒng)治者,真的是這么無趣且不成體統(tǒng)的小嬰兒嗎? “這全都是為了你們??!母親大人是正確的!所以我也是絕對正確的!” 在Riddle大聲喊叫的時候,一個小巧清脆的聲音突兀地出現(xiàn)了。 “唔?!? 有什么黏糊糊的東西,從Riddle皺著眉頭的額頭上滴落下來。 “這是什么……?血嗎?” 看著伸手去確認的Riddle,Trey和學園長都大吃一驚。 一開始優(yōu)也也在想那會不會是血。黏糊糊的液體從他紅色的發(fā)間汩汩流出。但是Riddle手套上沾著的液體卻是透明的,而且比血液還要粘稠,從他的指尖不斷滴落下來。 Riddle抬起頭,一團黃色的東西從他的眼周滑落。然后那東西就像融化了一般逐漸潰散,緩緩滑過臉頰,黏糊糊地掛在下巴上,然后黃色的液體順著下巴滴落在了草坪上。 “雞蛋……”Trey喃喃道。 仔細看Riddle的頭上確實頂著一個蛋殼。已經(jīng)破碎不堪,里面的東西四散飛濺,把王冠弄臟了。 “你算什么寮長?。】偸亲灶欁缘貜娂右?guī)矩給別人?。 比巳褐袀鞒鲆粋€聲音。 “說的對!”有人附和道。 “都怪你,我們每天都不得不提心吊膽地生活?!? “就像新生說的那樣。誰管你的事兒啊!我們已經(jīng)受夠了!” 人群中不知誰揮動了一下魔法筆,就又有一顆雞蛋超著Riddle飛來。這次Trey用魔法把它彈開了。 “住手。你們這些人在對自己的寮長做什么!” “你們冷靜一點!” Cater也努力向寮生們喊著,但是根本壓制不住已經(jīng)情緒爆發(fā)的寮生們的不滿。一直以來被Riddle壓制著的憤怒和怨恨,在這里徹底爆發(fā)了。 “你根本就不配當寮長!” ?
“滾回家吧!小嬰兒!”起哄的聲音接連不斷地響起來。 “喂————大家都住手!”學園長舉起雙手?!翱焱O?,都快停下??!都聽不見我的聲音嗎?” 又響起了雞蛋殼破碎的聲音。蛋液飛濺在綠色的草坪上,不知道被誰踩上去,發(fā)出黏糊糊的令人不悅的聲音。謾罵聲,嘲笑聲,叫喊聲。這陽光明媚的午后庭院,已經(jīng)變得毫無秩序可言了。 優(yōu)也忍不住小聲喃喃,真是慘不忍睹啊。Deuce也咂嘴道。 “各位,我們被責備的時候你們明明只會喊寮長萬歲?,F(xiàn)在Ace占了上風你們就都開始起哄了是么?” 如此多的人在高喊騷動,根本查不出是誰扔的蛋。這種法不責眾的感覺煽動了暴亂。優(yōu)也只覺一陣惡寒。Ace也不滿地抿著嘴,作為導火線的他,肯定也沒打算把事態(tài)鬧到現(xiàn)在這一步。當他把視線轉(zhuǎn)向一直沉默不語的Riddle那邊,Trey還有Cater好像在對他說著什么。然而,Riddle卻突然彎下腰,開始顫抖。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他捂著肚子狂笑著。 “呵呵……啊哈哈!真怪啊……你們受夠了?我才是受夠了吧!” 他抬起頭,用拇指擦了擦臟兮兮的下巴。 “不論砍幾次頭,不論管理得再怎么嚴格,你們還是樂此不疲地違反規(guī)定。一個兩個都是自以為是的蠢貨?!? Riddle的眼里沒有眾人。他雙眼失焦,歪起嘴角,舉起了鑲嵌著魔法石的權杖。 “好啊……如果你們是這么打算的話……那就砍掉你們所有人的頭!” 光線四射開來,到處都傳來了慘叫聲。環(huán)顧四周,戴上項圈的寮生接連不斷地倒下了。光線打在企圖轉(zhuǎn)身逃走的寮生脖子上,被項圈控制住的寮生越來越多。 “怎么樣?。渴譄o策了吧?果然嚴格遵守規(guī)矩的我才是最正確的!” “快住手,Rosehearts君,這不像你的作風啊!”學園長阻止了向Trey飛去的魔法,“你一向嚴格遵守的規(guī)矩都去哪兒了?” Riddle放出的魔法無差別地攻擊著別人。他看著抱頭鼠竄的寮生們,似乎打心底里覺得愉悅,他放聲大笑起來,根本沒聽進去學園長的話。 “已經(jīng)變得一團糟了。”實在忍不了在混亂中被踢來踢去的Grim踩著優(yōu)也的背跳到了他的肩膀上。“這樣下去本大爺?shù)奶幘骋矔芪kU,快逃走吧!” “……我才不要!”Ace這么說著沖到了Riddle的面前,“喂,你給我適可而止吧!”! 當看到Ace的時候,Riddle臉上的笑消失了。 然而不管學園長的制止,也不聽Deuce和優(yōu)也的呼叫,Ace一步也沒退縮。 “別跟小孩一樣鬧脾氣了??偛荒苁裁炊茧S心所欲的吧,你這跟亂發(fā)脾氣的小嬰兒有什么區(qū)別?!? “立刻收回你的發(fā)言。你想被我串起來刺死嗎!” “我不,絕對不收回?!? Ace沒有退縮,也不會退縮。 他既不像別的寮生那樣畏懼Riddle,也不像Trey和Cater那樣迎合他。不論被砍幾次頭,都不會對不認可的東西屈服。正因為如此,對于Riddle來說,他是個十分值得忌憚的存在 “唔咿咿咿咿咿咿咿咿?。。?!”怒發(fā)沖天的Riddle發(fā)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 腳下開始晃動。優(yōu)也還以為是自己嚇得腿軟了,但是看到別人也都在低頭確認,震動越來越大,咚——咚——咚——,大地都在顫抖。 “Trey。”在稍遠一些的地方,Cater臉色蒼白,“這下真的糟糕了……” 地面嘎吱嘎吱地裂開,薔薇灌木的根拔地而起。庭院中的樹漂浮在空中,卷起了一陣陣塵土濃煙。巨大的薔薇灌木樹根蜿蜒,交織,變換著形狀。最終,像長矛一樣尖銳的樹根,全部瞄準了Ace。 “薔薇灌木啊,撕碎他的身體!!” “騙人的吧……喂!Ace!” 驚慌失措的Deuce想要跑過去,卻被裂開的地面攔住了去路。優(yōu)也也喊著他的名字一邊奮力伸出手,然而毫無用處。 “Ace!” 被薔薇灌木包圍著的Ace,雙手護住頭。 就在優(yōu)也絕望地閉上雙眼之前,有人從對面跑向了Ace。 “粉刷薔薇吧!
Doodle Suit
!” 轟鳴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什么輕飄飄的東西下落的嚓嚓聲。重新睜開眼睛,只見Trey站在蹲著的Ace面前。而在兩人的周圍,有很多紙片飄然落下。 “誒……?我……我還活著?” Ace不可思議地拿起一張還沒手掌大的卡片。那是一張沒什么特別之處的,寫著數(shù)字的紅心卡片。 “這不是……撲克牌嗎?” “難道說薔薇灌木變成了撲克牌……?” 瞪圓了眼睛的Deuce的脖子處發(fā)出咔嚓一聲,緊接著項圈打開了,隨即消失不見。Ace,Grim,還有別的寮生都是如此。 “剛才的是,Trey的Doodle Suit?”Cater一臉不可置信地低語,“大家的項圈都摘除了。啊,發(fā)生了什么?誒,到底怎么回事?” “我說過吧,我的「Doodle Suit」可以在短時間內(nèi)覆蓋別的元素。所以……” Trey吸了一口氣。 “我用我的魔法覆蓋了Riddle的魔法?!? “哈?”Cater驚呼,“騙人的吧,還能有這種事兒?這不開掛嗎!” 所有人都被驚的說不出話,唯獨Riddle似乎還沒有搞明白現(xiàn)在的狀況。 “砍頭!砍頭!砍頭……都說了砍頭了??!” 不論揮動多少次權杖,都只有撲克牌四散開來。 “為什么……為什么只有撲克牌出來??!” “Riddle,夠了,停手吧。” Trey把Ace護在身后,向Riddle喊道。 “再這樣下去的話,你會被徹底孤立的!看看周圍……看看大家的表情吧!” 在Riddle四周,凈是草坪翻裂的地面,還有破敗不堪的玫瑰,以及一臉驚愕地看著他的寮生們。 “剛才,他是真的想要干掉那個一年級生么……?” “這也做得太過分了吧……” 寮生們臉上的恐懼溢于言表。而比這份評價更冷酷的是,在這恐懼之中又夾雜著幾分鄙夷。 “Trey覆寫了我的魔法?也就是說,你的魔法比我更優(yōu)秀嗎?”Riddle喃喃道。 他是沒注意到寮生們眼中的失望嗎?還是說,知道了也全不在意? Riddle的表情甚至算得上是天真無邪,他滿心只有自己的魔法。至于他自己究竟對Ace他們做了什么,他毫無概念。 “我的魔法輸了么,既然如此,那我、我……” “當然不是這樣的,你自己有多厲害,應該你自己最清楚才對。所以Riddle,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可以嗎?”Trey輕手輕腳地,試圖搭上Riddle的肩膀,卻被他一邊大喊著“不要”一邊狠狠甩開了手。 Riddle的眉頭耷拉著,露出猙獰的表情。 “連Trey也要說是我有錯在先么?明明我一直都在努力遵守那些嚴苛的規(guī)則!我明明忍受了這么多,這么多!”Riddle喊叫著,那聲音凄厲到幾乎要把四散的撲克牌都震飛了。他雙手捂住臉,似是想遮住泫然欲泣的眼睛。 “我絕不相信這種事……” 權杖掉落在地,咕嚕嚕滾了幾圈。 看到這一幕的Ace驟然睜大了眼睛。 “那不會是……濁墨吧……?” 曾經(jīng)閃爍著赤色光芒的寶石,如今已被侵染成黑色。 優(yōu)也不禁想起昨天學園長說的:魔法石變得漆黑之后,濁墨會直接積蓄在魔法士的身體里,直至溢出。等到那個地步—— ——到了那個地步會發(fā)生什么? Riddle一邊輕輕搔著臉頰,一邊神經(jīng)質(zhì)地低聲吟唱起來。 Trey的魔法也逐漸失效了,薔薇花叢漸次顯形。 學園長大聲喊道:“快住手,Rosehearts君!你再繼續(xù)使用魔法的話,魔法石會完全被濁墨污染的!” ——“必須避免這種事發(fā)生,因為魔法士本人及周圍群眾的生命安全都將無法保證?!睂W園長的忠告在腦海中響起。 但Riddle只是一直掩著臉,發(fā)出近似聲帶撕裂般的嘶吼。 “只有我……只有我!才是絕對正確的——?。?!” “Riddle!” Trey眼睜睜看著那塊屬于Riddle的魔法石中最后那抹微弱的紅色光芒也消失殆盡。 漆黑的石頭中仿佛隱藏著萬丈深淵。 一陣短暫而詭異的沉默后,陡然生變。 滴答。 從低垂著頭的Riddle的發(fā)梢邊緣,有什么東西滴落下來了。 一滴、一滴、又一滴、滴水成線。 從赤色發(fā)絲中滲出的黑色液體落在地上,在Riddle腳邊蔓延成大片的污漬。 看到這黑色水洼的瞬間,優(yōu)也頓時明白了,自己不會看錯。這是自己曾在矮人礦山看到過的淤水。 這就是濁墨,作為使用魔法的代價而產(chǎn)生的沉淀。 Riddle有氣無力地仰起小巧的臉龐,優(yōu)也看到他的正臉后不禁呼吸一滯。從他額頭滴落下來的濁墨沾染得滿臉都是,好像罩上一張詭譎森然的面具。光澤流轉(zhuǎn)的黑色液體慢慢滲入Riddle的眼睛、鼻子、嘴巴,直至體內(nèi)。肉眼可見地,皮膚深層也被濁墨浸染,黑色漸漸攀上那纖細的脖頸。 不止如此,當濁墨落在雪白的寮服上時,那原本潔白無比的布料變成了一團誰都不愿觸碰的爛泥。滴落的液體從底端開始凝固,最終竟凝結(jié)成一件破破爛爛的長裙,其他爬到Riddle皮膚上的濁墨則變成了靴子、手套和王冠的樣子。 就在所有人都因這變化而震驚到目瞪口呆時,裹挾于這濕滑的漆黑首飾中的Riddle卻森森地笑了。 學園長大喊:“大家快閃開!” 從名為“Riddle”的容器中溢出的濁墨瞬間一齊噴出,眾人紛紛下意識抬手擋住自己的臉,試圖避開四散的黑色飛沫。就在這時,從Riddle纖瘦的脊背上分離出一個龐然大物,就好像是Riddle的身體吐在了地面上一般。 那塊東西如同活物一樣搏動著,慢慢地、慢慢地遮蔽了整片地面。 ? “那是什么……”Trey后退一步。 Ace也不可置信地喃喃著,然后大叫起來:“喂……喂!那不是矮人礦山的怪物么?” 新生的巨物站了起來,那是一個以墨水瓶為頭顱的怪物。它大到需要人仰視,看起來的確和在矮人礦山襲擊優(yōu)也等人的怪物如出一轍。 但現(xiàn)在,站在Riddle身后的那頭怪物似乎比之前遇到的更大。難道是因為腰間纏著千條破布結(jié)成的裙擺,使它看起來更為壯碩么? 怪物身上如同女王一般的裝束,也像極了剛剛變身后的Riddle。 “等等?!盌euce說,“總覺得……和之前相比,形狀不太一樣?!彼噶酥腹治锏哪X袋。 雖然兩者的頭部都像是墨水瓶,但之前的怪物是圓形的,而眼前這個怪物的頭是心形的。和矮人礦山一樣,怪物的腦袋里晃動著如同粘稠墨汁般的黑色液體。 優(yōu)也現(xiàn)在明白了了,這里面積攢的都是濁墨。 這些濁墨從玻璃的裂紋之間滲出,滴滴答答地濺落在四周。 Riddle依偎在那頭讓人不忍直視、巨大且丑陋的怪物身邊,向眾人宣告: “在我的世界里,不需要那些膽敢違抗我意志的蠢貨?!? ? 這說話的聲音并不是Riddle自己的,甚至不像是人類的聲音。 那聲音雌雄莫辯,更像是幾種失真的聲音混合在一起,凝成不祥的話語,從漆黑的唇角流淌出來。 “在我的世界里,我即是法律,我即是規(guī)則。除了‘遵命,Riddle大人’以外不允許存在任何其他回答!膽敢違抗我的家伙,統(tǒng)統(tǒng)斬首!” Riddle纖瘦的身軀浮在半空中,仔細一看,他與身后的怪物通過手臂上滴落的濁墨連成一體,怪物像是舉起嬰兒一樣把他舉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Riddle瘋狂地搖晃著腦袋,放聲大笑。燃燈般的紅光在他的右眼中搖曳生輝,火光明滅不定如同風中殘燭,引得人愈發(fā)心神不寧。 怪物猛地拔起附近的薔薇花叢,巨木在他手中輕若無物,他信手一揮,整片地表頃刻間便被夷為平地。想必是因為學園長的魔法,優(yōu)也才得以安然無恙。 Crowley舉起權杖,以他為中心展開薄紗般的膜,這才使他們免受飛葉利刃的傷害。 “啊……怎么會變成這樣……”學園長的聲音顫抖,“明明有我在場,居然還讓我校的學生……濁墨溢出了!” 濁墨溢出。 也就是說,現(xiàn)在發(fā)生的就是學園長所說的“魔法士要極力避免的緊急情況”。但是事已至此,Riddle究竟會變成什么樣呢? 優(yōu)也想要問問大家是否知道,可是Deuce和Grim、還有Ace都只是面色蒼白地搖了搖頭。 ? “那個怪物的出現(xiàn),還有寮長身上的變化,都是因為受到濁墨的影響么?”Deuce向?qū)W園長問到,被提問的人只能含糊地頷首:“恐怕是的。” “恐怕?!”逃過一劫的Grim橫眉豎眼道,“這都出現(xiàn)這么可怕的怪物了,你也太不靠譜了吧!那個愛生氣的小鬼也越來越暴躁了。剛才還一邊大笑一邊用魔法攻擊我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啊啊真是的!通俗講就是他進入黑化狂戰(zhàn)士狀態(tài)了!”看著陷入混亂的Grim他們幾個,Cater忍不住大叫,用他們也能理解的說法解釋了一番。 學園長點點頭:“現(xiàn)在的Rosehearts君連自己的情緒都無法控制,就更別說魔法了。我們必須在他的魔力耗盡前讓他恢復理智。否則就不止是丟了性命這么簡單了……” 隆隆的響聲和寮生們的驚叫聲混雜在一起,瞬間就蓋過了學園長的聲音。 Riddle的目標似乎已經(jīng)從眼前的優(yōu)也等人,轉(zhuǎn)移到了遠處的寮生們那里。 學園長一邊用魔法保護學生們,一邊提高音量提醒大家:“總之,生命第一!我來帶這些寮生們?nèi)ケ茈y,你們幾位趕快去向其他教師和寮長們請求支援。” “喝啊啊??!看招!” Ace的喊聲再次蓋過學園長的聲音。 他剛剛放出的風魔法,恰好擊中了怪物手中的薔薇花叢,花瓣如雨般零落。 “出來吧,大鍋!” “嗚喵~~~!” Riddle避開了Deuce的大鍋,卻被Grim的火焰打個正著。他單手拂開飛來的火球,眼睛緊緊盯著著Ace等人。 即便打出的魔法被輕易化解,三人也只是喊著“再來!”,同時并沒有懈怠防守。 “等會等會,你們幾個到底在干嘛?”Cater粗暴地把Grim一把揪起來,臉上滿是意外,說話也完全不像他平時的語氣,聽起來格外粗暴:“你們沒聽到學園長剛才說的話嗎?他剛剛說了讓我們?nèi)ズ袄蠋熀推渌奸L了吧?!? “但是,再這樣下去的話,Rosehearts寮長可能會……在這里丟下他,我肯定會良心不安的。況且……” “Deuce說的沒錯啊。本大爺可是剛踏上成為大魔法士的路,才不要沾上這種東西!而且……” Deuce和Grim看向Ace,Ace緊緊握住魔法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Riddle。 “……我還沒能讓那家伙說出‘對不起是我錯了’——!” 看著一本正經(jīng)地和Riddle對峙的三個人,Cater和學園長都有些說不出話。 明明這些一年級生才剛剛?cè)雽W沒多久,連正經(jīng)的魔法都沒學會幾個,居然能說出這種話。這份不知是該稱之為無語還是感嘆的驚愕之情,如今也只能用面部表情來表達了。 一開始,Trey也和他們二人一樣震驚得啞口無言,但和Ace對視過后,他立刻皺起眉頭,緊緊閉上眼睛。 再睜開時,眼中已是全然不同的神采。 “……我知道了。” “Trey!” Trey從外套內(nèi)袋里取出魔法筆:“我能短時間內(nèi)覆寫Riddle的魔法,在我壓制住他的同時,麻煩你們把Riddle恢復原狀!學園長就還請按原計劃引導寮生們?nèi)ケ茈y吧。” “請等一下!不管怎么說,這也太危險了!” “是啊,怎么連Trey君你都跟著說胡話了,”Cate試圖勸阻Trey的心情比學園長更加強烈。作為在Riddle身邊呆了一年并親眼見證其實力的人,Cater深知Riddle的力量究竟有多強大,“我們怎么可能贏得了Riddle君呢!而且他都已經(jīng)濁墨溢出了,我們在被斬首前可能就已經(jīng)被碾成渣了。” “什么叫’怎么可能贏’???”Ace的臉上全無一絲動搖,“只敢挑戰(zhàn)有勝算的對手,那也太遜了吧?!? “這么遜的事,本大爺可最看不上了?!? “我也是,”Deuce朝Grim和Ace點了點頭,轉(zhuǎn)而看向Riddle,“而且一直這樣下去的話……我覺得在老師和其他寮長趕到之前,寮長的魔力就要撐不住了。” Riddle引來的風,打著旋兒,卷起一地的薔薇花葉,隨即勢頭大盛,變?yōu)槊土业凝埦盹L,燒得通紅的樹葉被狂風吹散到四周。本來用于阻擋寮生去路的寒冰開始融化,到處都升起了騰騰的蒸汽??雌饋硭哪Хㄒ呀?jīng)失去章法了。 “所有人都給我行禮!下跪!”Riddle的口中不斷噴出濁墨。 見此情形,Trey說:“必須想辦法阻止他。我不能在此刻、在這里失去Riddle。我還有……我還有必須要對他說的話?!? “你們四個是認真的嗎?肯定是瘋了吧!”Cater用目光檢查著優(yōu)也,他的表情幾近絕望,只能向優(yōu)也這根救命稻草尋求幫助,“我說,優(yōu)醬你一定也是站我這邊的對吧?” 一定是因為Cater看到優(yōu)也那副一直被Riddle嚇得止步不前的樣子,才想當然地覺得優(yōu)也會站在自己這邊的吧。確實,冷靜思考一下就會發(fā)現(xiàn)Cater說得沒錯,和失去理智的Riddle戰(zhàn)斗簡直就是一場不要命的豪賭,優(yōu)也也不希望Ace他們一味逞能反倒害了自己。 但是,有一件事,優(yōu)也自己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無論是是Ace、Deuce還是Grim,都不是會老老實實聽勸的人。 既如此,優(yōu)也的愿望只有一個。 “我真的……很不擅長吵架?!? “對吧,我也是。所以我們……” ? “那就快點結(jié)束這一切吧,Cater學長!” “誒、誒……是這個方向?!“ Cater很為難地張了張嘴,但看到連Trey和優(yōu)也都一步不讓的樣子,最終還是把話吞了回去,仰頭望天,無奈認命。 “啊~~~可惡!”Cater大喊一聲,“知道了,我知道啦!我也不可能真的把你們?nèi)釉谶@里,那就只能跟你們同流合污了。其實我真的不是這種人設來的啊,真的!” “抱歉啦,Cater。”Trey笑了笑,“謝謝?!? “道什么謝???這又不是Trey君你一個人的事,安啦安啦?!盋ater把散亂的頭發(fā)重新扎好,沖著Trey眨了眨眼,“而且給Riddle君順毛這種事,Ca君我可是很有信心的!” “這可真是太有說服力了?!盇ce笑嘻嘻地說。 學園長看著嬉皮笑臉的Ace,長長地嘆了口氣:“怎么我校的學生都這么熱血啊?我這就去疏散學生然后馬上趕回來,還請大家堅持一下。可千萬別連續(xù)引發(fā)濁墨溢出事件哦?絕對不可以逞強哦 ?” “我明白?!盩rey神色凝重地點點頭。 而看到Trey用魔法筆指向自己那一刻時,Riddle臉龐瞬間扭曲起來。 ? “竟然一個個的都來跟我作對……好大的膽子,我要把你們的腦袋統(tǒng)統(tǒng)砍掉!” 只見他揮了揮手,怪物也跟著揮舞起薔薇花叢。 學園長走后,優(yōu)也被暴露在強大的風壓下,寸步難行。 其他人似乎也都一樣。最小只的Grim幾乎都要被吹飛了。 一群人擠在一起,試圖躲在殘破的木質(zhì)籬笆后避開這陣強風。 Ace忍著被狂風席卷而來的沙塵,提高音量向一旁的Trey問:“所以,怎么才能讓那些濁墨溢出的家伙恢復原狀?。俊? “……不知道。” “不知道?” “你果然只是腦子一熱,實際上根本什么都沒想過啊,”面對一臉驚訝的Ace,Cater都有點無語了,“關于濁墨溢出的事件,就算是我們,也只是在魔法史課上聽到過而已。這種幾乎沒有實例的事,當然不知道該怎么應對啦!” 眾人藏身的木質(zhì)籬笆突然被寒冰凍結(jié),頃刻后,從頂端開始化為冰渣飛散。 一陣銳利的光芒掃過所有人的脖子。 Riddle的魔法依舊如往常般銳不可當,甚至更盛一籌。 他低聲吟唱著:除我以外的人都應服從于我。 就在枷鎖即將套上一眾脖頸的前一秒,旁邊的Trey就地一滾,反手將頸枷全數(shù)轉(zhuǎn)換成了撲克牌。 “唔咿咿咿咿咿咿——!” Riddle憤怒地咆哮著,把飛散的撲克牌燒了個精光! 每當他大喊時,怪物都像是在回應他一般盡情揮灑著濁墨。蔓延開來的污水既黑且深,好似一旦失足落入就會萬劫不復的深淵,只是看一眼都讓人背脊生寒。 怪物手中那顆灌木上綻放著的鮮紅薔薇,仿佛活體一般有力地搏動著。 難不成是籠罩在優(yōu)也身上的恐懼讓他產(chǎn)生了幻覺么? “我們只用防御魔法的話,只會徒然浪費Riddle君的魔力?!? “是啊,不快點做些什么的話……” Cater和Trey緊皺著眉頭,在他們面前的Riddle臉色蒼青,一副隨時都有可能倒下的樣子。他那嘴角微微抽搐著,扯出一個極其僵硬的微笑。 “我、我是……我才是……” Riddle渾身顫抖著,身后的怪物似乎是想要抱住他將他擁入懷中。 墨水瓶中滴下的黑色汁液淋濕了Riddle的頭顱。 “……沒錯。我才是最正確的,我即為此世之規(guī)則!” 令人作嘔的濁墨包裹住Riddle的身體,他卻如同回歸母體一般安穩(wěn)香甜地笑了。那怪物似乎正在汲取他的意識,如臍帶般的濁墨連在Riddle和怪物之間。 每當Riddle揮手,怪物也跟著揮手。每當怪物后退,Riddle也跟著后退。 他們之間的動作整齊劃一,難分先后。 “后面的那個家伙,是在操縱Riddle學長嗎?”優(yōu)也說出這句話的同時,Trey的心中也萌生了差不多的想法。 “……有可能。也許把那個怪物從Riddle身上剝離掉比較好?!? 眾人都重重地點了點頭。 Trey防住Riddle的魔法,Cater用個人魔法和優(yōu)也一起分散Riddle的注意力。趁著這個空檔,Ace和Deuce還有Grim一齊沖向怪物,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魔法都招呼在它身上。 “接招吧……你這個混蛋!”Ace施展的風魔法正中怪物胸口的瞬間,那由濁墨構成的胸口被撕開一個巨大的空洞。但沒過一會兒,空洞邊緣便冒著泡泡,惡心的腫塊膨起,頃刻間就填滿了裂口。 那腫塊晃動著,蠕動著,淅淅瀝瀝的,仿佛有自己的意識般一顫一顫地跳動著。 既然吹不掉,那就用水沖掉好了。Deuce在腦中想象浪濤洶涌的大河,對著同一個位置一股腦地打出湍急的水流。黑色的汁液被稀釋了一些,滴滴答答地落了下來。但是過了一會兒,滴在地上的墨滴又開始緩緩蠕動起來。 Grim對著墨滴噴出火焰,發(fā)出了蒸發(fā)般滋滋的響聲,看樣子總算消滅了一些。 怪物發(fā)出地震般隆隆的呻吟聲,與它相連的Riddle也氣喘吁吁,滿臉痛苦不堪。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所有人都要阻礙我?” Riddle抓住身旁Cater的手臂,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他的喉嚨、肩膀、乃至整個身體都在顫抖,他求救似的貼在Cater身上。 “我才是正確的!不然的話,我至今為止都是為了什么……” “Riddle君……” 優(yōu)也身邊Cater的分身突然消失了,只剩下被Riddle禁錮住的本體。 Riddle摳住Cater的肩膀,手指上不斷滲出的濁墨蔓延到他的肩膀上。 “唔!“Cater皺著臉奮力掙扎,然而,不知道Riddle那纖細的身板究竟是如何爆發(fā)出這樣巨大的力量,無論Cater怎么努力都無法掙脫禁錮。 怪物甩掉Ace等人,將薔薇樹高高舉起。那叢灌木的花瓣在戰(zhàn)斗中零落殆盡,只余幾株臟污的殘骸攀附在枝椏上,散發(fā)出烈焰般的光芒。 巨大的灌木即將砸到Cater頭上的前一秒,Trey的聲音如同悲鳴一般響起:“粉刷薔薇(Doodle Suit)!” 眨眼之間,薔薇樹被改寫成了撲克牌。 “Riddle,快住手!”Trey用魔法打歪了Riddle那雙被染得漆黑的手。 漆黑的雙手如同野獸利爪般扭曲著、顫抖著,Riddle一臉茫然無措地看向Trey:“為什么,Trey。我明明一直都有乖乖遵守規(guī)則啊?!? “不是這樣的。如果我再早一點……再早一點,在最開始的時候告訴你就好了?!盩rey面朝著Riddle,聲音也止不住地顫抖,“都是我的錯,所以就由我來阻止你吧?!? 但Riddle似乎已經(jīng)聽不見Trey的話了。 不管是Cater的勸說、Ace的吶喊、Deuce的大喝、Grim的怒喊、還是優(yōu)也的呼聲,全部都聽不到了。他悲傷地蜷起自己小小的身體,向著某位并不在此地的人輕聲求問。 “我不可能出錯的,我是正確的。一定是這樣的對吧……母親大人?!? ? 我的媽媽是一位無論何時都很正確的人。 “祝你八歲生日快樂,Riddle。” 每年生日,媽媽都會準備好為我的體質(zhì)量身定制的特制蛋糕。 “今年的蛋糕是能讓頭腦變得更加聰明,用富含卵磷脂的大豆粉和堅果做成的低糖蛋糕哦?!? “謝謝媽媽?!碑斘疫@樣回答后,媽媽滿意地笑了。 她總是說:我這么做都是為了你,我都是為了你好才這么說的。 為了你,全都是為了你。 媽媽一定是世界上最愛我的人,所以應該也會聽聽我的愿望吧? “但是媽媽,一次就好……我好想嘗嘗看那種放了好多好多紅草莓的水果撻啊?!? 每周日的例行散步時都會經(jīng)過一家蛋糕店。 玻璃櫥窗里展示著的水果撻就好像寶石一樣,和我一直吃到的茶色蛋糕完全不一樣,好看到不像真實存在的事物。那樣亮閃閃的蛋糕,真的能吃嗎?看起來軟綿綿的奶油,嘗起來又是什么味道呢?水果撻上點綴的草莓,到底有多甜呢?真想吃吃看啊。 ?
我剛剛說完的那一刻,媽媽就發(fā)火了。 “什么,你在說什么胡話!那種用砂糖堆出來的點心簡直就是毒藥。那其中的糖分,吃一小塊就超出一天的建議攝取量了,對你的身體百害而無一利。那種東西不是你該吃的!” 這是始終正確的、我最愛的媽媽。既然媽媽都這么說了,那一定就是正確的吧。 “好了,今天的晚餐是富含DHA和魚肝油的香煎金槍魚哦。啊,但是……八歲兒童每餐應該攝取的卡路里是多少?” “是600卡,媽媽?!? “回答正確。所以記住不要吃滿一百克,知道了么?” 是。只要我點頭,媽媽就會表揚我。 只要有這個就足夠了。 從此以后,我再也沒有提起過草莓撻。 ?
“今天的古典魔法就學到這兒吧。”母親大人一邊說著一邊從書架中抽出魔法倫理學的古籍。這本書厚重的封頁上寫著一句著名的獻詞:“——致每一位魔法士”。這時候的我已經(jīng)接受了好幾年魔法士的教育,也開始閱讀那些面向成年魔法士出版的書籍了。 母親大人囑咐道:“明天前讀完這本書的前三章,然后總結(jié)要點,要在一千字以內(nèi)。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就好好自習吧。” “是,母親大人?!? 母親大人微笑道:“很好,我還有點事要辦,那么一小時后見?!闭f罷母親大人離開了房間。 每天的這個時間段,她都有無法推脫的工作要處理。等她回來之后,就要開始學習魔法藥學了,既然如此就先預習一下好了。 我每一天的日程都以分鐘為單位,被塞滿了數(shù)不盡的學習內(nèi)容。如果學得好就會被表揚,如果學不出成果就會受到懲罰。 但是,我毫無怨言。既然是絕對正確的母親大人所說的話,那無疑是正確的。 于我而言,這就是“普通”的日常。沒有任何差錯,有條不紊的人生。 而打亂這一切的,是一陣輕輕敲打窗戶的聲音。 “是誰在敲窗戶?”我踮起腳尖,拔起窗子的插銷,發(fā)現(xiàn)窗外站著兩個男孩子。 “哇,出現(xiàn)了!”綠色頭發(fā)的男生這樣說道,他一邊說還一邊笑了起來。 他戴著一副比臉頰還大的眼鏡,綻起笑容后鼓鼓的臉頰把眼鏡頂歪了一點點。 “喂喂——來和我們一起玩吧——”長著紫色耳朵的貓科獸人男孩這樣說著,拽住了我的手。 那手掌十分柔軟,但是嚇了我一大跳,我下意識地飛速抽回了手。 “你們是誰?” 光是開口就讓我緊張不已了,我還是第一次經(jīng)歷這種沒被安排過的意外事件。 “我是Alchenmi Alchemivich Pinka?!? “Alchenmi Alchemivich Pinka?這名字可真長啊。” “好厲害!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只聽一次就能記住柴喵名字的小孩呢!”戴著眼鏡的男孩子驚喜地笑了,“我叫Trey。我說,你來和我們一起打槌球吧?!? “這個……不行的。現(xiàn)在是自習時間,我要專心學習才行。” 我肯定讓他們失望了吧,他們一定會就這樣打道回府的。 明明拒絕了他們的是我,可我的心不知怎的,突然難過起來。 我忍不住用腳尖戳了戳被打理得干干凈凈的絨毯。 “自習啊。那不是想學什么都由自己決定就好了?!? “誒?”我驚訝地抬起頭。 柴喵的耳朵歡快地動了動,發(fā)出啪嗒啪嗒的聲音,他解釋道:“玩耍也是學習的一種喵,這是我爺爺說的?!? “沒錯。就一小會,要不要稍微下來玩一會兒?”Trey附和道。 “嗯……那,那就玩一小會兒吧?!? 我把椅子挪到窗邊,悄悄地,努力不讓椅子在地板上刮出聲音。即便這期間我一直保持著安靜,可我的心還是急劇地跳動著,心跳聲大到仿佛全世界都聽得到。 就在我站在椅子上,一只腳跨出窗框的時候,Trey向我伸出了手。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么?” “我、我叫Riddle。Riddle Rosehearts。”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交到朋友的瞬間。 和Trey、柴喵一起玩真的好開心。 雖然我知道槌球的規(guī)則,但從來沒自己玩過。當我這樣告訴他們后,兩個人都一臉驚訝,等到我說自己也沒玩過捉迷藏之后,他們就更加吃驚了,之后兩個人陪我玩了很久。 一小時,一眨眼就過去了。 “怎么了,Riddle,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明天不是還能再玩的么?!? “比兩個人玩,還是三個人更有意思喵。你說,是不是三個人玩比自己一個人更有趣?” “嗯……我明天也想見到Trey和柴喵,到時候再一起玩吧!” 從這天開始,每天的一小時自習時間我都會瞞著母親大人,偷偷溜出房間去和他們兩人一起玩耍。 除了槌球以外,他們還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新奇東西。最近流行的電視節(jié)目什么的,我家附近要舉辦的慶典什么的,還有之前街上新出生了一只紅褐色的小貓什么的……每個話題都很有趣,而其中我最期待的是關于甜點的部分了。 “誒???Riddle你沒吃過草莓撻喵?” “嗯,因為母親大人說那東西對人的身體就是毒藥?!? “雖然吃太多的確是那樣啦……”Trey一副難過到極點的表情,等我問他“你怎么了?”后,他回答說是因為自己家就是開蛋糕店的。 我向往已久的、在夢中夢到無數(shù)次的那家蛋糕店,原來是Trey家啊。 “對了!”Trey突然振奮起來,“現(xiàn)在就來我家吃吧!” “誒???” 我看上去有那么想吃么?我有點慌張,連忙搖了搖頭。 但Trey卻笑咪咪地說:“真的很好吃哦?!? “但是……母親大人她……” “只吃一塊也不要緊吧。我爸爸媽媽看到Riddle過來玩肯定也很開心的。” “這主意真不錯!別說是一塊了,一整個水果撻我都想吃掉喵~” “那還是有點太過了吧?!? “那就、那就……那可以讓我拜訪一下你家么?” 我跟著兩人一起去了Trey家。 Trey的弟弟妹妹也都在,不管Trey怎么說著“你們兩個自己玩去”,他們還是好奇地跑來和我搭話,熱鬧得不得了。 “他們總算不在啦?!边BTrey的抱怨聽起來都如此輕快,和我家的氛圍截然不同。 我和柴喵一起待在Trey的房間里乖乖等著。 “準備好啦,請享用。” Trey端出的白色餐盤上盛著鮮紅的草莓撻,我簡直不敢眼前的一切是真的,一直盯著無法移開視線。Trey和柴喵見我只是看著,都笑著催促道:“快點吃吃看吧?!? 我用銀色的叉子戳了下去,失去平衡的草莓差點掉到盤子里。原來草莓撻是這么軟的啊。我小心翼翼地切了一小塊放入嘴中。我至今都能清晰地回想起那一刻有多么幸福。無論回想多少次,都如同剛剛發(fā)生一般歷歷在目。 那是從未品嘗過的甜蜜。粘糯的奶油在口中融化開來,輕飄飄地滑過喉嚨。撻皮是那樣的酥脆,牙齒輕輕一碰就散碎開了。如紅寶石般的草莓,并不像看起來那樣只有甜味。咬開果肉時,果汁充盈在嘴中的口感讓我吃驚不已。 真正的草莓撻原來是這樣的味道啊。 比想象中的更加酸甜,比想象中的還要更美味千倍、萬倍! 啊……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美味的食物! “謝謝你們……Trey、柴喵?!? “你這個表情反而是我更想謝謝你了?!? “我也能理解Riddle喵。Trey家的撻真的很好吃喵?!? 這一天令我難以忘記,也不想忘記。 于是我仔細地、認真地一口一口品嘗著,陶醉地吃著草莓撻,渾然不覺時間流逝。 “這是怎么回事!不光翹了自習,還敢在外面吃砂糖堆出來的點心!” 慌慌張張地回到房間后,等待著我的卻是表情可怖的母親大人。 母親大人在窗戶里側(cè)看到我后,一把把我拽進房間,對著跟過來的Trey和柴喵大喊“別讓我再看到你們!”,然后“砰——”地摔上了窗。 那是誰?什么時候遇到的?你們做了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做? 面對母親大人的連番追問,我一五一十地回答了。我一句謊都不敢說,我生怕她以后再也不和我說話了。 “沒錯,一定是那兩個小孩帶壞了Riddle。所以說這群沒接受過正經(jīng)教育的小孩子才……真是的,以后不允許再和那種壞小孩一起玩了!” “對不起。對不起,母親大人!我不會再犯了!” 鼻子突然涌起一陣酸意,緊接著眼眶一熱,淚水一下子就落了下來。并不是因為害怕母親大人,而是因為這不知前路的將來,只是想起就讓我悲痛不已。 “可是求求你,求求你,請允許我和他們二人見面,只要這一件事就好……” “閉嘴!這都是因為你不守規(guī)矩在先?!边@么說著,母親狠狠落下了窗戶的鎖。 事后回想起來,那扇窗戶沒被鎖上的時間,也僅僅只有一兩個月罷了。 做了壞事,紙是包不住火的。 唯有正確,方能長久。 做了錯事之后,留給我的教訓只有一個——如果破壞規(guī)則,快樂的時光也會被一同剝奪。 所以母親大人定下的規(guī)則,我必須好好遵守才行。 從此以后,連自習的時間也被取消了。我比從前更加細致、更加嚴格地執(zhí)行著那些課程。再也沒有違背過母親大人的規(guī)則。 這座城里最優(yōu)秀的母親大人所說的話,一定是正確的。 沒錯,一向如此正確的、我的母親大人。 但是……媽媽啊。 為什么? 為什么我的心里如此苦澀呢。 就算只有生日那天也好,我想盡情地吃水果撻…… 明知這種想法是錯誤的,為什么我的腦海里還總是會有這種想法呢? 其實,除了學習以外,我也想在房間外面盡情地玩耍啊。 媽媽,你知道么? 槌球的得分環(huán)居然那么小。 但是我很擅長射門哦,完全不像是第一次玩,Trey和柴喵都夸我了呢。 啊,我好想見Trey和柴喵啊。 他們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呢? 連再見都沒來得及說出口的我,已經(jīng)被他們忘得一干二凈了吧? 好想和他們聊聊那天的事,一起大笑,一起瘋玩,還想要更多更多的朋友。 ? 好難受,就算埋頭苦學,拼命遵守規(guī)則,胸口卻還是如此難受,甚至愈發(fā)痛苦。 如同胸腔被撕裂,疼痛到幾欲干嘔,這刺痛還是陰魂不散、連綿不絕。 好痛啊,真的好痛啊??晌覅s不知道怎樣才能解脫。 告訴我吧,媽媽。究竟要遵從怎樣的規(guī)則,才能化解這痛苦呢? ——Riddle! 有人在呼喚我。 是媽媽么?應該是媽媽吧? 如果是媽媽的話就好了。 如此溫柔的、拼命的、狼狽的呼喚,如果媽媽能這樣喊我,我該有多高興啊。 但是,這不是她,她不會這樣做的,我的心里一清二楚。 那么,到底是誰在呼喚我呢? ? “Riddle!Riddle!喂,能聽見嗎!” Trey用雙手鉗住Riddle的雙肩,試圖搖醒昏迷的他,卻被Cater制止了。 “還是盡量不要搖晃他的身體了,可能反而會讓情況惡化?!? “但是……” “Diamond君說得對?!? 將全體學生疏散完畢的學園長在一旁蹲了下來,聽說Riddle一直沒有蘇醒后,他始終是一臉凝重:“雖然你們成功阻止了Rosehearts君。但濁墨溢出后,他所承受的負擔是難以估量的。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所以也難以定論……” 多虧Ace等人的不懈努力,怪物在他們的攻擊下節(jié)節(jié)敗退、方寸大亂,終于眾人成功將怪物打倒,它身上與Riddle相連的濁墨部分也被完全撕碎了。 如將死之花一般,怪物的身體漸漸枯萎零落,轉(zhuǎn)眼間便只剩下細小的一束。從它的身體末端開始撲簌簌地散落開來。最后僅余下一坨粘稠的腫塊,似乎仍舊對這鮮活的人世充滿留戀,痙攣著、蠕動著,但Ace和Deuce毫無憐憫,齊齊放出魔法斷絕了這殘軀的遺愿。 終于,只剩下一個墨水瓶腦袋了。 瓶中的濁墨順著瓶口汩汩地流淌出來,那咕嘟咕嘟的聲音如同嘔吐聲一般讓人不適至極。當瓶中的濁墨徹底清空后,玻璃質(zhì)地的瓶身上憑空乍現(xiàn)千萬道裂紋,眨眼間碩大的頭顱便化為齏粉消散不見。 此時,稍微留意一下就會發(fā)現(xiàn),污染了四周的濁墨已然消失了。那漆黑的、濃稠的、仿佛要將空氣也染上顏色一般不祥至極的濁墨,竟消失得一滴都不剩了。凝滯的空氣一掃而光,視線再無遮擋,眼前如烈焰燃燒般的晚霞瑰麗炫目至極。滿目瘡痍的Heartslabyul庭院被這如火殘陽映得通紅,如實地記錄下剛剛發(fā)生的那場激烈殘酷的戰(zhàn)斗。 “Riddle……求求你……!” Trey像是祈禱般,用雙手緊緊攥住Riddle的手。 轉(zhuǎn)而,如同神跡降臨,Trey的耳邊響起了輕微的呻吟聲。 “唔……” “Riddle?” “太好了,醒了!” 看到Riddle睜開眼睛,優(yōu)也身邊的Deuce雙腿一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沒事吧?”優(yōu)也關切道。 “沒事,只是總算松了口氣?!盌euce的眉心終于不再緊皺著,如釋重負地笑了笑。 Ace也低垂著頭,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看著一邊起身一邊茫然詢問著“我怎么了……?”的Riddle,Ace“嘖”了一聲。 “你可算是醒了?真是的,我還想事情會鬧成什么樣呢!不過是被兇了兩句,就暴走成這樣,你到底是被寵成什么程度了??!” 或許是終于放心了的緣故,Ace吐出的話反而更加不留情面了。發(fā)現(xiàn)Riddle遲遲沒有回答他,Ace的表情變得更加不爽。 “喂!你有聽我講么?庭院被你搞成這樣,我們也渾身是傷!可真是糟了大罪了……” “我真的……真的很想吃栗子撻。” “誒?”Riddle突如其來的剖白讓Ace的眼睛瞪得溜圓。 Trey也是,Cater也是,現(xiàn)在大家的表情都和Ace一模一樣。 從毫無血色的嘴唇中,喃喃地吐露個不停的是,Riddle內(nèi)心深處最隱秘的心事。 “薔薇是白色的也沒關系,火烈鳥是粉色的也可以。比起方糖,我更喜歡往茶里加蜂蜜。比起檸檬茶,我其實更喜歡奶茶的味道。還有、還有,其實我也很想在吃完飯后和大家一起閑聊一會兒……” Riddle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后甚至沒有人能聽清他的話。那雙大眼睛盛滿水光,眼淚就在眼中打轉(zhuǎn)。凝成型的淚珠掛在眼睫上,他好像費勁全身的力氣才勉強沒讓淚水滴落下來。 “我一直、一直特別想和Trey他們、再多玩一會兒的。其實我也想和大家一起……我也……啊、嗚啊……” “Riddle……” “嗚、嗚嗚、嗚哇、嗚啊啊啊啊嗚嗚嗚嗚!!” 聽到Trey喊出他名字的那一刻,Riddle的眼淚終于如決堤般噴涌而出。 這可不是什么尋常的哭法。涕泗橫流,嚎啕大哭也不過如此。他已經(jīng)哭到?jīng)]工夫遮掩自己的臉,只是這樣仰面朝天上氣不接下氣地哭著。 “不會吧……那個Riddle君居然會哭成這樣。” “這……這家伙怎么回事啊,吵死啦!” “這什么啊,搞得我好像壞人一樣?他以為哭一哭就能被原諒了嗎?” “你還真是完全不會讀空氣啊?!? 看到Ace還在慪氣,Deuce也有點無語了。 Riddle的哭聲漸漸收了勢,只是抽噎個不停,Trey輕輕拍著他的后背給他順了順氣。 “Riddle,我也有錯。明知你那么痛苦,卻裝作沒看見一樣。但是現(xiàn)在我知道了,不能再這樣繼續(xù)下去。” Trey的神情十分認真。他雙手牢牢抓住Riddle的肩膀,每一根手指都那么真摯有力。Riddle望著眼前的人,感受著肩膀上傳來的輕微的鈍痛,切實感知到對方現(xiàn)在是有多么誠懇。而他溫柔而又嚴厲的視線,也讓Riddle的心頭不由得為之一震。 “所以,今天我要對你直說。Riddle,你做錯了。因此,你要好好向大家道歉?!? Riddle瑟縮了一下,顫聲道:“對不起?!? 他的臉簡直像個小花貓一樣,剛剛止住淚水可還是抽噎個不停,還打了幾個嗝。 “對不起,對不……對不起……!對不起??!” Deuce對崩潰后倒在地上不住道歉的Riddle伸出雙手。 “我們幾個都這副德行了,寮長居然對我們低頭認錯……” “哼,你知道就好咯——” “沒錯沒錯?!盋ater忍不住微微笑了,“不光是Riddle君,大家、所有人都知道啦。” “……寮長?!盇ce輕聲叫住還哭個不停的Riddle,“有些話,我本來想著,如果寮長能對至今為止的所有事道歉的話,就告訴你來著?!? 用如此溫柔的聲音說出“有些想說的話”?Riddle抬起濕漉漉的臉頰看向他。 Ace就這樣微微笑著,緩緩地吸了一口氣。 “……你以為說句道歉就這事就完了嘛!” 他大喝一聲,繼續(xù)憤怒地大喊道。 “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誒?這個氛圍?講這種話?”Cater的表情一個沒忍住,失控地抖動了幾下。 Ace用力攥緊拳頭繼續(xù)大吐苦水:“這不是廢話么!我們可是被他耍得團團轉(zhuǎn)?。炕撕么蠊Ψ蜃龅睦踝訐橐脖桓銇G了?就算他哭著謝罪我也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這家伙,居然比本大爺還記仇啊?!? 不光是Cater,連Grim和Deuce都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優(yōu)也當然也被這一番話震驚到無語。經(jīng)歷過這么慘痛的大戰(zhàn)后,他竟然還有精力吵架? “Ace……你自己不是說過,道歉了就會被原諒的么?” “吵死了!我的問題和這個家伙根本不能相提并論的好吧!” “那、那我要怎么辦……”Riddle愣愣地問道。 Ace蹲下身,眼神卻遲遲不肯看向面前的Riddle,小聲嘟囔著:“最近,好像還沒到我的生日?!? “……你到底想說什么?”Trey一臉不解地追問。 “也就是說,我要求重新舉辦一次非生日派對作為賠禮!” Ace如此宣告后。大家再次變成和Riddle一樣一臉震驚的樣子。 “我們到最后都沒能參加派對,也沒能吃到好吃的。所以請你重新舉辦一次。” Ace盯著呆呆地張著嘴巴的Riddle繼續(xù)說:“還有,這次你要親自做一份水果撻帶過來?!? “我來做?”Riddle喃喃道,不解似地看向身旁的Trey。 “啊,當然。不準請Trey學長幫忙。Trey學長簡直都不用問,肯定會忍不住幫忙的,你偶爾也屈尊降貴一下吧!” 說完后,Ace的眉毛皺成個八字,嘴巴也撅得像個鴨子一樣,扁著嘴干巴巴地補充道:“如果你能好好完成的話,嗯…也不是、不能原諒你。聽到?jīng)]?明白不?” “……嗯,我明白了?!盧iddle重重點了點頭。 Ace依舊一臉不爽,但是從旁人來看,總感覺他多少沾點嘴硬心軟的意思。似乎是故意做出憤憤不平的樣子,估計是有點害羞了吧。 “明明自己當時也讓Trey君幫忙了……” “就是,對內(nèi)對外兩套標準,可真會?;^?!? 聽到Cater和Deuce的竊竊私語后,優(yōu)也心說的確如此,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愛欺負人又別別扭扭的,這還真有Ace的作風。 “你們講完了么……”學園長咳嗽了一聲,好不容易插了進來,“我很擔心濁墨爆發(fā)后會產(chǎn)生什么影響,最好還是盡快去醫(yī)務室看看?!? 如此,Trey攙著Riddle和學園長一同離開了。 ? “Cater學長!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寮長呢?副寮長去哪兒了?大家都沒事么?” “好啦好啦,之后Riddle君他們有大把的時間給你們好好解釋?!? Cater站在這群趕回來的寮生面前,拍了拍手。 “總之我們先把庭院好好收拾一下吧?!? “誒——必須要今天做么?我已經(jīng)累癱了啊?!盇ce大咧咧地坐在地上。 草坪在戰(zhàn)斗中被剃了個大禿頭,露出底下光禿禿的土壤。而且雪白的寮服也全都被弄得臟兮兮的,即便如此,現(xiàn)在的Ace也無心顧及這些了。 Cater卻十分強硬:“不可以,這么漂亮這么上鏡的庭院都被毀成這樣了,就這樣放任不管的話你們知道別寮的人會說我們什么嗎?” 于是,其余在場寮生使用魔法,而魔法石已經(jīng)發(fā)黑的Ace等人則充當苦力,一起把破敗的庭院恢復原樣。 四處傾倒的薔薇灌木也被大家細致地重新種進土里。 “說不定這些樹最后還是會枯萎,但這樣做也算是圖個心安吧。” 雖然無法將散落的薔薇重新安回枝頭,重建過后,也只余下一個僅有綠意與稀疏落葉的寂寥庭院。但Cater卻很滿意地用手機拍下了這幅光景。 “咦?Grim?” 回過神來,優(yōu)也才發(fā)現(xiàn)剛剛躲在自己身邊偷懶的Grim不見了。正想著他是不是先溜回去了,往外走了幾步,才發(fā)現(xiàn)他藏在薔薇灌木下。灌木才剛被種回去不久,周圍土質(zhì)還十分松軟,只見Grim雙手開工,對著樹根附近刨個不停。 “怎么了?這里好不容易才剛種好的?!眱?yōu)也問。 “從這里傳來了好聞的味道哦。”Grim回答道,隨即一邊喊著“找到了!”一邊伸出沾滿泥巴的手掌。 “這不是和矮人礦山那時一樣的東西么!” Grim手掌上的石頭翻了個面。即便太陽已經(jīng)西沉,光線逐漸變得昏暗,但那黑色石頭中蘊含的異樣感還是如此分明,確實與矮人礦山時被Grim吃掉的石頭很像。Ace和Deuce也在一旁瞥了一眼,應和道:“還真是,我們庭院里也有這種石頭么?” “這次可別吃了啊,上次就有夠讓人無語的了…喂!” “我開動啦!”Grim不顧Ace的阻攔,一口把石頭吞了下去。 “嗚哇!”看到這一幕后Cater皺了皺眉,“居然把這種黑咕隆咚的可疑石頭吃下肚……莫非Grim其實是異食癖么?” “有可能……Grim,這種東西還是吐出來比較好哦。”優(yōu)也試圖抓住Grim,但下一秒Grim就豎起尾巴手舞足蹈起來。 “哇……濃郁的甜蜜中又夾雜著一絲苦味帶來的香氣!和之前吃的石頭不同,這次的石頭是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美味啊。”他的眼中滿是迷醉的神色,似乎是在細細回味余韻般輕咂著嘴,已經(jīng)全然變成美味的俘虜了。 “看來他養(yǎng)成隨地撿東西吃的壞習慣了……是不是應該糾正一下啊?!? “嘛,反正他是怪獸,應該沒事的吧?”Ace看著一臉蕩漾的Grim嘲諷道。 “之前我也嚇了一跳,不過也可能他的胃和我們構造不同吧?!盌euce說。 “嗯嗯,仔細一品這片草叢也很清爽可口啊,用來換換口味不是正好。” “喂!住手!”Deuce連忙捉住Grim的肚子,“這片草地才剛復原?。 ? 不知道Grim是不是餓極了,一咬住草坪就不愿松口,Ace也幫著一起制止Grim,直扯得草地的嫩葉發(fā)出不堪重負的聲音。 望著優(yōu)也幾個人鬧騰個不停的樣子,Cater笑著將這一幕記錄在手機里。平時看起來就感覺很溫柔的下垂眼角,看上去比平時更加溫和。 “謝謝你們啦?!? 但Ace他們好像完全沒聽見,優(yōu)也卻聽到了。 他現(xiàn)在明白了,即使是默默地守望他人,也是值得尊重的一種選擇。但正因如此,這個行為也是需要負起責任的。雖然Cater平時一直表現(xiàn)得很溫柔,但他并不是純粹的旁觀者,而是造成Heartslabyul如今局面的責任人之一。他本人應該也十分清楚這個道理。 作為放任Riddle胡作非為卻視而不見的其中一人,或許今后他也不會太好過。優(yōu)也偷瞄了Cater一眼,明明剛剛還小聲說著那種道歉的話,現(xiàn)在他臉上卻能毫不在意地綻放著那樣燦爛的笑容。 看著大家臉上的笑容,優(yōu)也默默想著:還好Cater學長能說出口,還好大家都平安無事,還好Ace的枷鎖也被解開了,還好Deuce能露出笑容,還好在那個瞬間,自己想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從未有過的充實感,把優(yōu)也的心頭塞得滿滿的。 “話說,你們最后和好了么?”優(yōu)也問。 “什么叫和好??!”Ace情緒激動,“又不是小屁孩,你就沒有更成熟點的說法嗎。” 優(yōu)也真的不懂,即使Ace這么說,這事還能怎么表達啊。 ? 距離Heartslabyul的濁墨溢出事件已經(jīng)過去半個多月了。這段時間,偶爾能在課間或是放學后聽到一些相關消息。但是今天早上,Ace和Deuce一邊喊著“事情總算搞定了”一邊沖進了破舊寮的大門。 正值周日清晨,連Grim都還窩在優(yōu)也身邊呼呼大睡,這兩人卻是一身寮服,看上去一板一眼的。他們特地跑過來就為告知優(yōu)也一聲,看來事情肯定是告一段落了吧。 “沒錯。昨晚,寮長把全體寮生召集起來,發(fā)表了公開道歉?!盇ce說。 靠著沙發(fā)的Deuce也點了點頭,然后突然把頭深深地埋進膝蓋里,讓人差點以為他腰折了。他就維持著這個姿勢,模仿著昨晚Riddle的語氣說:“‘——至今為止我的做法一直是錯誤的,非常抱歉?!奸L一邊這么說著一邊深深鞠躬,超級干脆的?!? “嘛,就算如此,大家也不會這么輕易就原諒他的吧。”Ace補充道。 優(yōu)也驚訝道:“誒,可是Riddle學長這不是都認真道過歉了嗎?” Ace繼續(xù)嗤笑道:“這不是他應該做的嘛?!彪S即接著說,“尤其是那些高年級生,一整年過的都是這種高壓生活,應該怨氣比我們還重吧。就算寮長他現(xiàn)在溫順地道了歉,就他原來那臭脾氣,肯定在寮內(nèi)寮外都樹敵頗多?!? “我覺得那些只敢在人后小聲抱怨,不敢當面直說的家伙也有點一言難盡?!盌euce一臉為難。Ace聽了這話則是干脆地斷定道:“他們都半斤八兩啦!” 現(xiàn)實主義的Ace,以及重情重義的Deuce,兩種不同的回應如實展現(xiàn)了他們倆迥然不同的性格,但對于這兩種說法,任誰也無法斷言他們孰對孰錯。 即使這樣解釋過后,Deuce的臉色仍舊沒有轉(zhuǎn)晴:“但是……都到了濁墨溢出的地步了,我覺得寮長身上肯定還有什么隱情,可Clover學長也一直不愿意和我們細說?!? 每位魔法士可積累的濁墨量,這一數(shù)值是幾乎不會產(chǎn)生個人差異的。因此魔力越強的魔法士,加倍積累濁墨的風險也越大。身為優(yōu)秀魔法士的Riddle本應很清楚這一點的。既然如此,為什么還會走到那一步呢?實際上,據(jù)說有一種因素會誘使?jié)崮绯龈菀装l(fā)生——那就是魔法士的混亂。 當魔法士處于憤怒、悲傷、恐懼、迷茫等負面狀態(tài)時,濁墨的累積量會急遽增加,最終導致濁墨溢出的現(xiàn)象更容易發(fā)生。 后來學園長也對優(yōu)也等人解釋過,Riddle身后的怪物就是負能量和濁墨的結(jié)合體。 看來當時把它從Riddle身上剝離開是樁明智之舉。 那天優(yōu)也從庭院回到破舊寮后,優(yōu)也發(fā)現(xiàn)Grim的魔法石里蔓延出一些黑色的痕跡。正如學園長解釋的那樣,只要適當休息,這些濁墨印跡就會消失,如今他的魔法石已經(jīng)恢復成原本美麗的淡紫色了。仰面大睡的Grim似乎察覺到了有什么視線一直落在他身上,睡夢中的他好像很不情愿似的,嘟囔了一聲之后翻了個身。 可Riddle積攢的濁墨幾乎要溢出原本澄澈通透的魔法石了,這到底是懷抱著怎樣的悲傷和怒火呢?這一點優(yōu)也等人至今也不得而知。 “所以呢?痛揍了寮長一頓,現(xiàn)在開始后悔了?”Ace這樣質(zhì)問道。 Deuce和優(yōu)也對視一眼,立刻否認:“怎么可能,Rosehearts寮長繼續(xù)那樣的話,根本沒人會聽他的。要想當我的老大,就得展現(xiàn)出相應的器量才行,不然我可不會服氣?!? 這個回答確實很有Deuce的風格,優(yōu)也點點頭,也干脆地說:“我也不后悔。” “我就知道優(yōu)肯定會這樣想。” “誒?” Ace一臉笑瞇瞇的,還是和往常一樣笑得那么精明。 “優(yōu)討厭吵架應該是真的……但是由于實在太抗拒吵架,反而顯得有點太堅持自我了?!? 太堅持自我?優(yōu)也還是平生第一次聽別人這么評價自己,一時間有些語塞。 “沒有這回事……”他想辯解幾句,但卻根本找不到合適的解釋。 “一般沒人會對突然發(fā)飆的寮長說:‘別吵架了!’的吧,還對著認真模式的Cater學長也說了那種強硬的話?!? “確實,在矮人礦山的時候也很嚇人。” 看到Deuce也揶揄自己,優(yōu)也不禁有些啞然。 太堅持自我了?我么?優(yōu)也討厭與人爭吵,所以為此一直在盡力避免各種事情發(fā)生。不管是興趣還是朋友也都遠遠避開。但是,真的是這樣的么?難道自己不是不想交朋友,而是沒能交得到朋友么? 只是因為想避免陷入人際關系的風波之中,就一直遠離人群之外。如果說是因此而交不到朋友的話,想到這次的Riddle學長,優(yōu)也意識到了什么。說不定自己比起交朋友,更討厭的其實是違背自己的原則吧。 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自己豈不是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更加個人主義么? Ace拍了拍優(yōu)也的肩膀,后者正發(fā)出“唔呃”的呻吟聲。 Ace寬慰他:“這總比那些令人羞恥的正義感要強多了。比起滿口都是為了我們好什么的,還是為自己說的話更值得相信?!? “但是,我對Ace和Deuce是真的……” “哎,好了好了,我明白我明白?!盇ce忙擺了擺手,似乎是想立刻打住這個話題。 優(yōu)也看向Deuce,只見他瞥了眼Ace,笑著說“別在意”,然后一邊聳了聳肩繼續(xù)說:“Ace是不好意思了吧,還真是別扭啊?!? “吵死了?!盇ce回嘴道。 優(yōu)也也不知道,如果時間再向前走幾步,他能否把這兩個剛認識不久的人稱為朋友,說不定自己這么說了之后反倒會被他們嫌棄呢。但是,這種有生以來第一次想為了誰付出什些什么的心意,應該已經(jīng)好好傳達給他們了。 像是要快點結(jié)束這段令人害羞的對話似的,Ace咳嗽了一聲。 “話說,優(yōu)啊。你之后有什么安排么?” “之后?” 優(yōu)也看向破舊寮的時鐘。還沒到早上八點呢。 “雖然具體時間還沒決定,剛剛想著等下去圖書館學習來著?!? 優(yōu)也為了跟上學習進度,每天都在忙著預習復習。前天Crewel老師給了他一本參考書,并囑咐他周末讀完。可即便書上說這是面向中學生的書,優(yōu)也在不借助字典的情況下還是兩眼一抹黑。而且Trein老師借的書也沒有讀完,Vargas老師給布置的每日訓練打卡也沒有做完。每天被一堆作業(yè)攆著跑,這學生生活過得可不要太充實。 但是Ace聽了,卻說:“那就是沒什么事咯?!保缓笳酒鹕韥?。 優(yōu)也問:“怎么?” “非生日派對。最后決定在今天舉辦?!? Grim的耳朵豎了起來:“派對……好吃的……?” “當然咯,Cater學長還給你們準備了禮物呢。” “禮物?”Grim一下從沙發(fā)上蹦了起來。 這個勢利眼,優(yōu)也無奈地苦笑了一下。 “但為什么偏偏選了今天,這也太突然了。是臨時決定的么?” “其實在Rosehearts寮長身體康復之后就決定了,實際上也已經(jīng)準備了一陣子了。不過,我們約好在全部準備好之前要對優(yōu)你們保密?!? “準備,是指派對的準備工作么?”優(yōu)也追問道。 Deuce咧開嘴角,把手伸進外套口袋里。一旁的Ace也露出那種一肚子壞水的笑容。 “給,戴上這個。我們快點去非生日派對吧?!? 看到遞過來的東西,優(yōu)也和Grim都瞪大了眼睛。 “恭迎Riddle寮長——!” “Riddle寮長,萬歲!” 隨著熱烈的鼓掌和歡呼聲響起,Riddle和Trey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眾人視線里。雖然Riddle看上去比以前消瘦了一些,但步伐依舊堅定??礃幼拥拇_是完全康復了。 不過,與之前那副一直威風凜凜的樣子不同,今天的他顯得有些焦躁不安。好像并不是在躲閃寮生們的注目禮,而是時不時地用眼睛瞥向桌子那邊。 “……難不成他是在留意派對有沒有按紅心女王的法律布置嗎?”Deuce小聲說。 聽到這話,Ace五官都皺在了一起:“不是吧,又要老調(diào)重彈了嗎?!? “算了算了,這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改得掉的?!盋ater安慰似的拍了拍他們的肩膀,“但是今天早上他看到?jīng)]涂完的薔薇也沒說什么,還幫忙把剩下的一起涂完了呢。雖然太嚴厲也不好,但是認真負責的Riddle君也有優(yōu)點不是么。我也好,大家也好,其實都明白這一點的對吧,能慢慢往那個方向改就已經(jīng)很好啦。” Trey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吧。那邊的Trey好像正在跟Riddle悄聲說著什么,聽完后的Riddle好像松了口氣似的,終于放松了表情,微微笑了起來。 Cater心想,如果沒人打破僵局的話,估計派對一直沒法開始。于是他大大方方地舉起玻璃杯,高聲提議:“那么重新來,一起慶祝非生日派對吧——” 看到Cater和Trey都看著自己,Riddle咽了一口唾沫,似乎還是有些緊張,但他還是一如既往高聲喊道:“干杯!” 話音剛落,四周便響起了無數(shù)清脆的碰杯聲:“非生日快樂!” “非生日快樂!” 一聲聲祝詞在藍天下回蕩。沒有一個人被強迫,祝福的話就這樣自然而然地從大家的口中真情流露出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發(fā)自內(nèi)心的微笑,到處都是歡快明朗的笑聲。 抓住正在暴風吸入食物的Grim,優(yōu)也和Ace他們一起起身走向Riddle那邊。 “……優(yōu)和Grim么。你們也來了呢?!? “是的。那個,今天……” 非常感謝?非生日快樂?還是保重身體? 不知如何開口的優(yōu)也,求助地看向Grim。可是它只是縮在自己腳邊捧著蛋糕啃個不停,也真虧它能無視Riddle的存在只顧著埋頭苦吃。優(yōu)也被他這德行嚇了一大跳,剛說了聲“對不起”后準備制止Grim時,就聽到Riddle嘆了口氣。 “你不要這么狼吞虎咽的?!彼贿呎f著一邊把Grim轉(zhuǎn)過來沖著自己,蹲下身替他把緞帶回正,“好了,難得戴上這么好看的緞帶,弄歪的話就太浪費了。” 優(yōu)也正忙著跟Riddle道謝,他身邊的Deuce卻小聲嘀咕道:“那個寮長居然會幫忙整理Grim的緞帶?”實際上優(yōu)也也完全沒有料到,Riddle居然會為了幫Grim整理緞帶而屈膝跪在地上。當事人Grim卻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更反襯出一直嚴肅認真的Riddle此時的行為有多反常。 “所以,用來賠禮的水果撻呢?”Ace問出這句話后,Riddle肉眼可見地緊張了起來。 “……我當然做了。我做了的,是草莓撻?!彼赶蜃雷由蠑[著的一個小巧的草莓撻。 在諸多用水果和奶油裱花裝飾起來華麗蛋糕中,簡簡單單鋪滿草莓的撻看起來十分樸素。撻皮邊緣還有些裂痕,可能是烤過頭了。 但是Trey看起來卻很高興,一個勁兒地點頭道:“嗯嗯。這不是還細心地涂上了增加光澤度的果膠嗎。雖然形狀有點歪歪扭扭的,但也剛好能體現(xiàn)出Riddle的用心程度。作為第一次來說,已經(jīng)做得很棒了。” “來了來了,我覺得Trey學長老是這樣慣著他可不太好啊?!盇ce雖然嘴上嘟嘟囔囔的,拿盤子的動作可倒挺快,十分麻利地把Riddle切成標準八等分的草莓撻裝進盤子里。 看到包括Grim在內(nèi)的大家人手一塊蛋糕后,Ace單手轉(zhuǎn)了轉(zhuǎn)叉子,說道:“那,就來吃吃看寮長為了給大家道歉特地做的水果撻吧!” “我開動了!” 大家齊聲說著,然后一口吃下Riddle做的草莓撻。 “唔!” 最先發(fā)出聲音的是Ace,他嘴唇微微顫抖著,忍不住大叫出來:“好咸!” “誒?”旁邊的Riddle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Trey、Cater、Deuce、Grim的反應全都和Ace一樣。 優(yōu)也也被嗆得差點咳嗽起來,這水果撻不僅咸,還很辣。 奶油的咸味實在太過濃郁,幾乎完全蓋住了草莓的酸甜和撻皮的甜味。 “這是怎么回事,差點沒齁死我!” 灌完一大杯水的Ace沖到Riddle面前:“喂,你難道是在打擊報復嗎?” “怎、怎么可能!我明明是按照食譜做的。” “難不成是把鹽當成糖了……” 聽到Deuce小聲嘟囔后,Riddle氣鼓鼓地回嘴:“我才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我把食譜上的材料全部逐字逐句確認了三遍,然后又把食材成分也全部確認過后才正式動手進行制作的,應該一絲誤差都沒有才對?!? “倒也不用做到這個份上?!? “真有Riddle君的風格啊?!? Deuce和Cater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Trey一臉認真地思索了片刻,卻還是有些摸不著頭腦:“那到底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我給你的食譜上應該沒有咸味的材料啊?!? “啊,難不成,”Riddle一手撐著下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蠔油加太多了么?!? “誒?”Trey的眼睛突然瞪大。 Riddle并沒有意識到旁人驚愕的神情,奇怪地反問道:“怎么了?” 還沒等人出聲就繼續(xù)說:“雖然食譜中從來不會寫明,但是有一味能讓撻變得十分美味的秘密調(diào)料,那就是蠔油。這不是Trey你曾經(jīng)告訴過我的么?因為當時實在是太吃驚了,所以我一直把這段話牢牢記到現(xiàn)在呢。我就是按你說的,特地加入了蠔油?!? Riddle正有些得意地自夸著,但或許是注意到Trey愕然張大的嘴巴,以及Ace看白癡一樣的眼神,他的臉色這才漸漸變了。 “為什么大家都這幅表情,莫非……” “怎么會有這么扯淡的事啊。你這是被Trey學長耍了?。 ? 明明Ace這人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此時卻敢拿著叉子對Riddle品頭論足:“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這是騙人的吧?!? “怎么會……”Riddle用譴責的目光看向身后的Trey,但轉(zhuǎn)瞬又變成一臉驚訝的樣子。 只見Trey咬著唇,表情古怪地弓著腰。 “沒想到真的有人會把這種話當真,往蛋糕里加蠔油……”他努力想憋住笑聲,可還是不斷有一些噗噗噗的氣音從唇邊漏出來。不管怎么努力都是徒勞,Trey的肩膀晃動得越來越厲害,破碎的笑聲不小心跑了出來,“而且還是、還是那個Riddle。噗,抱歉,我不該笑的,但是……噗,不好意思,太怪了!哈哈哈哈!” 看到Trey終于克制不住地放聲大笑起來,Cater還有些擔心Riddle會作何反應。 但是似乎這種擔心根本就是多余的。Riddle也沒忍住輕輕笑了出來:“呵呵……” “……說得也是。我真是個笨蛋啊?!? Riddle哈哈大笑,其他人也不再克制,紛紛大笑起來。隨著Riddle漸漸放松下來,緊張感也在笑容中逐漸消解。這時,優(yōu)也才注意到Riddle的樣子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小。 Ace一邊說著“我才不要吃這么難吃的撻”一邊狂笑的時候,Grim忽然扯了扯優(yōu)也的褲腿:“喂,你不吃的話就給本大爺好了。” “誒,你還要吃嗎?” 優(yōu)也想:就算廚師就在眼前也不必如此客套,剛想說“還有其他蛋糕”時,這話卻卡在喉嚨里沒能說出去。連掉在地上的石頭和草也都一起吃掉了的Grim,似乎并不會在意甜味和咸味之間那細微的差別。 “哎呀,我還覺得咸一點的更好吃呢?!? “對對對,我懂Grim醬。真沒想到,這居然還挺不錯的?!? “不不不,不可能的吧?!盇ce皺了皺眉。 “Cater學長你又——來了,又在揣度寮長的心思……” “是因為這個撻不甜吧?”Trey突然說道。 “???”Ace和Deuce驚訝地回頭看著他。 Trey的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對著突然啞口無言的Cater說道:“其實你不喜歡吃甜的對吧?!? “Trey君,你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嗎?”Cater目光游移,說話也有些前言不搭后語,“比起問為什么,其實我更想問,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我應該沒跟任何人說過自己不喜歡吃甜食吧?!? “或許是因為你總是趁機讓我用個人魔法改變蛋糕的味道吧。所以我大概有猜到一點。雖說你也是為了不想冷場才故意拿我做借口,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用再這樣做了吧?” “不是,我好不容易才……啊啊真是的,到頭來我的老底被揭得一干二凈?恥度爆炸了好嘛!”Cater捂住自己的臉,卻又透過指縫瞪著Trey,“Trey君啊,有些事情雖然你知道了但卻總是不說出來,我覺得這樣也不好哦~” 看起來Cater并沒有真的生氣。應該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只是有點害羞吧。 Trey擺出一副“看破不說破大家都好過”的表情敷衍地笑了笑:“那下次的非生日的時候我來烤個法式咸派好了?!? “那可真是謝謝您了,”Cater用手扇了扇風,試圖驅(qū)散臉頰上的熱度,“還要做些和蛋糕搭配在一起很上鏡的東西哦?!? “不用擔心。Trey做的東西肯定都很好吃的喵?!? 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大家的視線紛紛轉(zhuǎn)向聲音的源頭,只見一個長著貓耳朵的腦袋正輕飄飄地懸浮在空中。 “無論什么時候,Trey做的點心都超級好吃的喵~” “柴喵?”Riddle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又看了一眼那個臉頰鼓鼓的腦袋后才不可置信地發(fā)問,“你怎么在這里?” Cater和周圍的寮生都驚訝地看著眼前的“腦袋”,而柴貓卻毫不在意大家打量的目光,慢慢地現(xiàn)出了身形。如果只有一個腦袋,或許人們會好奇他是究竟怎么吃東西的,不過湊近一看就會發(fā)現(xiàn),他身邊還有好幾塊已經(jīng)缺了一角的蛋糕。 “因為是非生日嘛,所以我就趕來慶祝啦。節(jié)日快樂,Riddle?!? “非生日明明是Heartslabyul的傳統(tǒng)活動,”Riddle擺出一副嚴厲的表情指正道,“應該與非本寮人員無關吧?更何況……是來自皇家圣劍學院的你?” “皇家圣劍學院?”Ace和Deuce異口同聲。 “皇家圣劍學院……是啥?”優(yōu)也和Grim也開口問道,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兩人也一起擺出一幅嚴峻的表情,把盤子和叉子放到了一旁。 “你先把這事說清楚!”Ace環(huán)起雙臂,當面質(zhì)問柴喵,“我剛剛還想著學校里居然還有這么親切的好人,差點就要謝天謝地了。結(jié)果搞了半天是被騙了。” “‘自我介紹什么的無所謂’,這不是你們說的嘛喵?” “這……確實也是。但是那會也沒想到會有皇家圣劍學院的人到我這來啊?!? 正當所有人都一頭霧水的時候,Trey一邊笑著一邊解釋起來:“皇家圣劍學院,是夜鴉學院的競爭對手?!? “競爭對手?那也就是說,那也是一所魔法士培養(yǎng)學校了?” “對,我校和他們都被稱為名門高校。在各種校際比賽的時候,我們兩所學校會從各種不同方面進行比拼對抗。不過… 就在大家等待下文的時候,Riddle接上了后面的話,只聽他咬著后槽牙補充道:“……只不過數(shù)百年間,夜鴉學院都沒贏過?!? “那與其叫對手,不如說是……”優(yōu)也把剩下的半句話咽了回去。 (接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