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情悖倫》3咱也是能寫清水的人!叉腰狂笑
3 這一路半長不短,直到踏進家門,那一聲特別的稱呼,好像依然在林楠笙耳邊回響。某種愉悅翻涌出細小的泡沫,在他體內(nèi)沸騰。 “王姐,你能幫我煮碗面嗎?我先回房換件衣服?!卑盐餮b外套脫掉,露出襯衫、馬甲外束緊的肩帶和肋下常備的手槍的動作,可能是在耍帥,也可能沒有。他也許只是想趕快為陳先生做點什么,或者為自己找點事情,緩解沒準兒只有自己才感受到了的那種尷尬。 然而他回身去看時,只找到那個人翩然走掉的背影——原來他根本沒看我…… 不過好在他還年輕,失望啊,困窘啊,總會一閃而逝。林楠笙暫時還不了解陳先生的過去,當然更不可能預知將來,雖然看不見房間里慵懶嘟囔“做林家人和做陳家人,又有什么分別”的頹唐青年臉上的無奈,聽不到他所謂“鐵籠子換到金籠子,眼巴巴的鞍前馬后,倒是沒變過”的種種抱怨,但小林懂得“珍視”他的“現(xiàn)在”。 端著煮好的面敲門的時候,他只是擔心陳先生久等他又接他回家,可能還沒來得及吃飯,并沒期待對方的夸贊或是感謝,但也沒想到,剛剛才溫柔笑語說不討厭他的人,放他進門后只盯著電腦屏幕敲敲敲,眼皮都不抬的問“你來干什么”…… 林楠笙還遠遠沒老練到觀察或是推測出陳一鳴是因為剛剛那通電話想起了不好的人和事而在遷怒,他只能放下面碗暗自憋屈:“陳先生,你還沒用晚飯吧?我特意讓王姐給你煮了一碗面?!?或許我應該自己親自去煮,那樣或者更有誠意,可是我又怕……怕你中毒…… 就算不感動不感謝也沒關(guān)系,哪怕就笑一笑,我就滿足了…… 然而對方抬頭看了他一陣兒,眸光晦暗不明:“現(xiàn)在幾點了?我有跟你說我要吃嗎?” 一句話出來,小林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澳銢]看到我在忙嗎?”真的一絲笑都吝于施舍……難道剛才我又是在做夢? “陳、陳先生……”林楠笙還想說點什么緩和氣氛,奈何對方不給機會。“以后我們多少還是避點嫌吧,以后我不去你的房間,你也不要來我的房間?!睂Ψ饺酉聨拙溆驳皆夷_的話,然后轉(zhuǎn)身就往門邊走,像是想直接開門送客。 剛剛不是明明說不討厭我嗎? 這到底是口是心非,還是口非心事? 他急于想要一個明確的答案,差點奔過去伸手拽人。陳先生總算轉(zhuǎn)頭笑了,即使笑容里滿是譏諷:“你都不會看人臉色的嗎?” 林楠笙這會兒情緒里的小泡沫又開始沸騰,不過不是因為愉悅,而是實實在在的委屈: 什么不討厭……都是假的,都是謊話!你明明就是煩我煩到不行…… 他眼圈發(fā)紅,然后就扭頭走掉。他還太年輕太不經(jīng)事,還沒學會掩飾真實的情緒和訴求,那點子想法都明明白白擺在臉上。 殊不知這種真實的幼稚,都可以令人羨慕。 “小屁孩……不會看人臉色多好?。 标愐圾Q的嘆息包含太多意思,以至于聽不分明。他自己大概也沒有想好,該怎么應對這么一個突如其來、清澈直率,但又不完全透明的同齡“小輩”。他也還沒適應自己的處境,又怎么能平和地對待,勉強婚配下得來的繼子? “先生語氣不太好吧?有時候是比督軍還兇……”家里的傭人們是見怪不怪了,看小少爺悶悶不樂地出來,趕緊想辦法安慰。 “可能是我冒犯了,我下次多注意……”他摩挲著手里的茶盞,奇異的是,即使被譏諷訓斥,他也沒對陳先生本人生出一點惡意,反而全部歸咎于己。 “這根本不怪你?!蓖踅憧吹拿靼?。但林楠笙想得更深一些:“他一個人到這個家,他不容易的……” 陳先生的家人是怎么看他,怎么對他的呢?會有人家把自己好好養(yǎng)出來的男孩子,送去給別人做填房嗎? 林楠笙一時間不能再往下想,想想心里就會刺痛。 “你真是從小就這么善良體貼別人,沒變過?!奔依飩蛉硕己芟矚g這位小少爺,隨和親切,沒有架子,從不刁難人,而林楠笙只是禮貌的笑笑,心思忽又飄遠,不知去處。 就這么恍惚過了幾天,小林聽話地沒去打擾陳先生,但家里的傭人們總見著小少爺在公館走廊里,過來,又過去,也不像有事,也不像找人,也不像尋東西,好像就為了多數(shù)幾遍屋里總共有幾扇門。當然,小林有他自己的目的,而且這目的還很快就得以實現(xiàn)。 這一天下午,陳先生屋子的門很幸運地沒有關(guān)緊,從半敞的寬闊縫隙間,林楠笙看見陳先生似乎在收拾屋子。他從紙箱子里掏出來的小物件是什么?看起來像是個八音盒,木質(zhì)雕花的精妙物件好像破損了,發(fā)不出聲音。 “陳先生,我聽說張媽不小心……把你的東西扔到倉庫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沒因為東西貴賤而單方面決定它的價值,這或許是他作為軍閥獨子,身上最難可貴的優(yōu)點之一。 “沒事,早就壞了,該扔掉的。”陳先生嘴上這樣說著,卻連放下它的動作,都下意識的小心翼翼,“等下我會跟張媽說一聲,我早就想扔了,所以我沒有生氣,快去吃飯吧?!?陳先生臉上的單薄笑容,不禁讓林楠笙懷疑:你在這個家里,是連傭人的心情,都要有所顧忌的嗎?你怕他們不高興,于是要藏起自己的傷心和氣憤? 兩人擦肩而過時,小林不禁加深呼吸,卻沒嗅到任何一絲香氣,反而品出了些許苦澀的味道——這看起來,哪像沒事的樣子??? 他看看先行出門的陳先生,突然撿起了箱子里的八音盒,往懷里一掖,趁人未及回頭找他,一溜煙的轉(zhuǎn)身奔下樓梯,飯也沒吃——他一整晚窩在房間里,跟這個小東西戰(zhàn)斗了三個小時。 晚上,小林一路揣著對先生看見東西被修好的驚喜表情的期待,偷偷溜回去,但剛摸黑把它放下,房間的燈就啪的一下亮了。 屋主人拉長了臉看著他:“你想干什么?我有沒有說過,不要隨便進我房間,你怎么回事?”就好像他是個不禮貌的竊賊,要來偷主人最寶貴的東西。 可對于林楠笙來說,想關(guān)心、想向他示好的人的質(zhì)疑,甚至可能是反感的這種態(tài)度,令他委屈莫名:我只是想關(guān)心你、陪你,想對你好而已啊! “家人之間,不是應該互相包容的嗎?”他鼓起勇氣進取,卻被一句“出去,立刻出去”擊得丟盔卸甲。多少年沒流過的眼淚,突然爭先恐后往外涌?!澳憔蜎]把我當家人……”林楠笙用袖子狠狠抹抹臉,然后就轉(zhuǎn)身走掉。惜乎還走的不夠快,便又聽見了那句飽含疑惑的,“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