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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你昨晚沒有赴約啊?！卑殡S著一陣大風(fēng)，黃鵬生從窗外跳進(jìn)來。

　　“你看我這樣哪里像是能動的樣子？”我?guī)е饫^續(xù)說：“等我好了，你看我不弄死你?！?/p>

　　“那行，”黃鵬生低著頭思考了一會兒繼續(xù)說，“等你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內(nèi)我全然按兵不動。記得……”

　　黃鵬生話還沒說完，敲門聲傳來，“屈雨隱？我進(jìn)來了。”

　　“??？”

　　來人是我的高中班主任。

　　“哇，這么大風(fēng)！你怎么還開著窗子啊。”班主任小跑過去掃視了一眼窗外，然后關(guān)上窗子。

　　黃鵬生當(dāng)然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來也佐加，去也佐加吧？這醫(yī)院附近難道沒有攝像頭嗎？

　　我正想得出神，班主任雙手插兜說起話來：

　　“你呀，和黃鵬生是什么情況咯？吵架?。课衣犝f你和黃鵬生初中就是同學(xué)勒？”

　　得，找不到黃鵬生來盤問我來了。我該怎么說？說黃鵬生想要稱霸世界嗎？

　　我輕輕呼出一口氣，把臉撇向一邊，什么也沒說。

　　“你現(xiàn)在住院了，就先好好修養(yǎng)一下。你和黃鵬生的事情好麻煩的勒。有什么你就要說勒?！卑嘀魅沃刂貒@了一口氣，身上的煙味飄到我鼻邊，“那個派出所誒，本來想來找你談話，看你一直沒醒就沒來勒，我是聽說你醒了馬上就抽出時間來了勒，給你提個醒，到時候警察問你什么你好好回答就是。學(xué)校里還有好多事要我做的勒。”

　　“嗯。好?！?/p>

　　“好。那就這樣說。你還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不咯？”班主任語氣柔和起來，但我聽出這柔和更多的是對目的達(dá)成的安心。

　　“沒什么事了?！蔽姨痤^看著他，“你先回去咯。”

　　“行。那我走了。”

　　皮鞋踏地聲聲聲漸遠(yuǎn)，我再一次陷入了被封閉的寂靜之中。

　　無法行動，不愿思考，我閉上眼，盼望著夢境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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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吸，呼吸，我的意識猶如在泥水中被攪和，又好像被烈酒澆灌，整個世界在混沌中搖擺旋轉(zhuǎn)，天空陰沉，現(xiàn)在是白晝還是黑夜？小臂的疼痛感鈍鈍地傳來，頭暈?zāi)垦＃疫@是在什么地方？

　　“你醒了嗎？”先是小聲，而后又大聲起來，“葉焜！屈雨隱醒了！”

　　“??？好，我來了?！?/p>

　　葉焜擦了擦手，又捋捋頭發(fā)，站

在我面前，“怎么樣？睡得舒服不？”

　　我呆呆地看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好好休息。這一個星期的時間也快到了。不過我還是覺得我直接去揍他一頓就行。”

　　“真的不能找警察嗎？你們這樣真的很危險??！”

　　“這種事怎么能告訴警察呢？告訴了警察我就得被抓去做人體實(shí)驗(yàn)了。”葉焜煩躁的嘆息聲讓房間歸于寂靜。

　　“我感覺我應(yīng)該快好了。只是，我不知道他為什么非得讓我去?！睕]有經(jīng)過任何思考，語言就這樣從我的嘴里一字一句說了出來。

　　“嗯……確實(shí)。為什么非得讓你去？他是不是下了什么套？”

　　“算了，到時候先去看看再說?！睍簳r還是放棄無線索的揣測吧，“噢，現(xiàn)在幾點(diǎn)了？”

　　“我看看——額——五點(diǎn)三十四，我們得回去趕晚自習(xí)了。”

　　“就這么晚了嗎？我現(xiàn)在完全沒心思上晚自習(xí)啊，你們的事……”

　　“真慘。反正還沒到他說的時間，而且現(xiàn)在怎么擔(dān)心都沒有用了，你們沒什么事就回去吧?！?/p>

　　“嗯，好。你好好休息。我和陳亦菲先走了?！?/p>

　　“拜拜。有事的話記得和我聯(lián)系?！?/p>

　　“撒由那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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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距離一星期還剩三天，我嘗試下床走路……

　　距離一星期還剩兩天，我?guī)缀跻呀?jīng)可以自主行動……

　　距離一星期還剩一天，雖然疼痛有所減輕，但是，額，還是很痛……

　　一個星期無事可做，天天躺在床上除了看看書就是大睡特睡，我現(xiàn)在有些感受得到塵封之物的痛苦寂寞了。

　　一個星期風(fēng)和日麗，洪水在第三天就已完全控制住，行色匆匆的人的臉上沒有絲毫對洪水的印象，強(qiáng)大的人類從古至今都對已經(jīng)過去的災(zāi)難表現(xiàn)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即使他們知道這災(zāi)難僅僅只是過去了而不是終結(jié)了，因?yàn)樗麄兛傆修k法克服那些災(zāi)難。

　　總得有人直面恐懼，總會有人直面恐懼，即使只身獨(dú)行，也將萬眾相隨……

　　我背靠著床板，胡思亂想著。

　　有時候，為了喚醒長期麻木的人群，不得不把鮮血灑在他們的臉上，灑在他們的心里。因?yàn)閮H靠一個人的力量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所以需要人民群眾的力量，但是人民群眾又常是安于現(xiàn)狀的，所以要有一個領(lǐng)導(dǎo)者高舉旗幟、呼喊沖鋒，那個領(lǐng)導(dǎo)者也許是一個農(nóng)人，也許是一個工人，也許是一個詩人，也許是一個軍人……而他們喚醒的，也可能只是某個領(lǐng)域的一部分人群，但是這樣就已經(jīng)夠了，人類在走路時從不會把眼睛睜到最大。

　　那么，我會死嗎？

　　后天我將前去面對黃鵬生，我會死嗎？我的死會有意義嗎？我的死能夠喚醒任何人嗎？

　　我怕死嗎？

　　我已經(jīng)不怕死了啊。有關(guān)死亡的未知會有我無法預(yù)料的期待吧？

　　玻璃閃爍，白被輝煌。

　　我在只有我一個人的病房里幻想著自己的死亡。

　　****

　　夜，冷冷地到來，我拄著拐杖走出醫(yī)院，走到商店街旁：霓虹招牌金碧輝煌，人潮涌動喧鬧異常。在我眼中，一切都平靜得太自然，我就像預(yù)料到暴風(fēng)雨的海燕一樣，懷揣著和周圍人截然不同的心緒。

　　泥土的味道，青草的味道，樟樹的味道，塑膠的味道，火的味道，車尾氣的味道……我慢慢悠悠地在到處閑逛，像個悲情英雄在環(huán)顧自己的家鄉(xiāng)。

　　“呼——果然在醫(yī)院關(guān)傻了?！蔽覔P(yáng)起臉，看見月亮，樹影搖晃，“停止中二！”如此警醒自己之后，羞恥感化作瘙癢感爬上身來，我低下頭，加快腳步前往我一個人的病房。

　　話說，為什么這病房只有我一個人??？！現(xiàn)代社會這么安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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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鳥兒鳴叫，北風(fēng)呼嘯。由于處于工作時間，難見行人，窗外的寂寥景色似乎更和這個季節(jié)相配。

　　我照例睡到了八點(diǎn)。想到今夜便是赴約之時，我的心毫不掩飾地激動起來。我都能聽見你跳動的聲音了大哥，咱矜持點(diǎn)行不行？

　　今夜我將抱著必死的決心前往風(fēng)雨山。一直這樣想著，搞得我一直坐立難安。

　　或許我應(yīng)該找個人聊聊天？

　　可是爺爺奶奶身體不好，總不能讓他們放下自己的事，從家里遠(yuǎn)赴醫(yī)院吧？葉焜又在上課。葉焜怎么天天在上課啊喂？！說起來阮北林和曾敬都沒來看過我，實(shí)在太傷心了，不過他們作為尖子班的學(xué)生，自己也忙不過來，算了吧……額，黃鵬生會不會來找我……和他聊聊的話說不定我能逃此一劫？

　　“喂——黃鵬生！出來！”

　　就算對著窗外大喊，他也不會突然出現(xiàn)的吧。我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好笑。

　　“干什么？”

　　嗯？

　　？？？？？？？？

　??？？？？？？？？

　?。?？？？？？？？

　　“蛙趣！你怎么在這？！”

　　“你不是叫我嗎……”

　　啊？不是，你一個星期沒現(xiàn)身，我現(xiàn)在對著窗戶隨便叫喚一聲你就出來了？你這反派也太另類了吧？而且你這一副無語的表情是想干嘛？

　　“身體快好了吧？今晚記得去，風(fēng)雨山。”

　　得得得，是叫我記得去送死的。而且你從窗戶進(jìn)來，不會被攝像頭拍到嗎？

　　“你能不能善待一下病號？你想稱霸世界你去剛政府剛軍隊(duì)啊，你非得搞我干嘛？”

　　“政府和軍隊(duì)什么的我遲早會收拾，但是不先解決你和你的那條鯤，我就無法放心?！秉S鵬生的紅腿黑框眼鏡破損得有些嚴(yán)重，板寸短發(fā)倒是一如既往直挺挺的。

　　“拜托，你去搞別人就是。你覺得你能干得過世界政府軍隊(duì)你就去干，我絕對不打擾你，讓我安度余生，行不？”

　　“不行?？傊阌浀脕??！秉S鵬生說完又從窗戶那越下。

　　你就那么想殺我嗎？你也太黑暗了吧……要不是你有那只鳥，我一只手能把你吊起來打。

　　我一邊思考著他非殺我不可的原因和目的，一邊不服氣他狐假虎威的做法……

　　唉，怎么辦呢，今夜就要命喪黃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