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樓下那一聲慘叫，賴宸他們也聽得很真切。

年輕的調(diào)酒師馬上警惕起來，招呼人手，把槍拿出來，把貨安頓好。他們不過十來個人，好在手里有顧魏這個人質(zhì)。

“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調(diào)情。不想死的趕緊結(jié)果了他，這個法醫(yī)把條子都招來了！”

賴宸不慌不忙，把顧魏從地上拎起來，一手摟著他的脖子，一手慢悠悠地掏槍：“急什么，結(jié)果了他你能跑出去？這么好的人質(zhì)，不知道利用。”

年輕的調(diào)酒師氣急敗壞地踹了一腳椅子說：“他媽的，要不是你，這趟就不會出意外。你想死就自己死去！走，咱們撤！”

賴宸也不管他們真走不走，他慢條斯理的把刺青工具扔一邊，拽著顧魏的脖子往后退，退到另一側(cè)的通道那兒，就停了下來，背靠著門，慢悠悠地點了一根煙，對已經(jīng)帶著貨撤退的年輕的調(diào)酒師喊道：“回頭記得把我的東西都收好了，就當(dāng)我欠你一次。”

年輕的調(diào)酒師站住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長。最后嘆息了一句：“你早就想好了是嗎？放心，我會幫你整理?！?/p>

顧一野一腳踹開大鐵門的時候，就見到這一幕：顧魏被人用槍指著頭，頭發(fā)衣服上都沾了不少塵土，額角、嘴角、脖子、手背，凡是露出來的部分，都有傷口。衣衫遮住的地方倒是看不出來傷口，但是能看出來有不少拳腳印子，卻不知道到底傷哪兒了。

此時的顧魏，是他從沒有見過的狼狽。

上次被劫匪劫持時，顧魏是主動的，并沒有遭到什么傷害?？蛇@次不行，這次是被電暈帶走的，看起來受了不少的傷遭了不少的罪。顧一野想起刺青案的無名受害人和被連累的劉法醫(yī)，當(dāng)時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身上的傷口多得嚇人，一看就是遭到了非人的虐打。所以顧一野的心一再地下沉，疼得要抽抽了。

那么冷靜干凈的一個人，身上帶著不知道多少難看的傷口，該多疼啊。他還有PTSD呢，這時候被槍抵著頭，受到刺激，會不會病發(fā)啊！

顧一野無法冷靜下來了，顧魏身上那些青紫、那些猙獰的傷口，讓他心疼得要命。

顧一野用槍指著賴宸的頭道：“放開他！你們已經(jīng)被包圍了！跑不掉的！”

賴宸帶著幾分?jǐn)骋饪聪蝾櫼灰暗溃骸邦櫹壬?，這是你的小情人么？”

顧魏在看到顧一野的時候，一直提著的心就莫名地安了下來。哪怕知道情況很兇險，知道用槍抵著他頭的這個人是個變態(tài)神經(jīng)病，也安心了很多。

有他在，他相信自己不會那么容易就掛掉。

顧魏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但是扯動了受傷的臉部肌肉，疼得他眼淚都要下來了，最后有氣無力地被迫仰著頭喘著粗氣說道：“我倒是想，但顧隊長還沒同意呢。賴宸，你還不認(rèn)識吧，這是我們刑警隊的顧隊長，有他在，你跑不了?！?/p>

賴宸看著顧一野笑笑，神情有些玩味說：“我還真沒想過跑。不過，你心里的顧隊長也就那么回事兒，這么久了，刺青案一點兒眉目都沒有吧？已經(jīng)犧牲了一個法醫(yī)，還把你送進(jìn)來當(dāng)誘餌。你說，如果我剛剛對你做些什么，他會不會后悔死？”

賴宸說著，摟著他脖子的那只手的手指已經(jīng)滑上顧魏的下巴，順著下巴摸到了喉結(jié)，動作緩慢又澀情。

顧魏感到很難受，被觸摸的地方像是沾了臟東西一樣難受。心口悶悶的上不來氣，不知是疼的還是難受的，冷汗已經(jīng)開始從額角流了下來，手也開始有抖的趨勢了。他開始姿勢僵硬、胸悶發(fā)緊、 嗓子發(fā)堵、 呼吸困難、 全身無力……

“但結(jié)果就是，他來了?！鳖櫸好銖娮约翰宦逗圹E，勉強鎮(zhèn)靜地說道。如果他露怯了，露出痕跡來，那么局勢會更加嚴(yán)重。

“放開你的臟手！你再動他一下，我就開槍了！”顧一野眼睛都要紅了，他不敢放下槍。

賴宸的神色一變，接著壞笑起來：“顧隊長，這樣吧，你答應(yīng)我的條件，我就放了他怎么樣？別威脅我，要不然，我給他打的那針高級貨，就白瞎了呢！”

想到注射的東西，這回顧一野和顧魏的臉色瞬間一起變得慘白。

顧魏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賴宸給自己注射了東西，畢竟他有一段完整的昏迷時間，那段時間里他沒有記憶。

顧一野的眼睛完全紅了，憤怒和悲傷一齊涌了上來。毒品啊，他們試驗過的高級毒品啊，那會讓顧魏陷入癮君子的痛苦中，無法自控。如果賴宸說的是真的，那他再也做不成干凈勇敢的顧法醫(yī)了……

“你這個王八蛋……”顧一野咬牙切齒的罵道，手都按在了扳機上，卻遲遲不敢按下去。

“我這個人喜歡做游戲，顧隊長，你答應(yīng)我做個游戲，我就放了他，怎么樣？”

顧一野咬著后槽牙道：“你想做什么?！?/p>

賴宸道：“我不喜歡被人用槍指著頭，先放下你的槍，把槍踢過來?！?/p>

顧一野看著顧魏被用槍抵著的太陽穴，咬咬牙，只能彎腰將槍放在地上，一腳踢到了顧魏的腳下。不過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賴宸。

“還想怎么樣？”

“顧隊長，我這把紋身刀快得很，還殺過人，陪了我很多年，不如你試試，是我的刀快，還是你的肌肉硬？當(dāng)然，你不配合也可以，但我就不能保證，顧法醫(yī)會不痛苦了?！?/p>

賴宸話落的時候，他的手也落到了顧魏的肩膀上，肩胛骨的位置發(fā)出咔的一聲脆響，顧魏的臉上瞬間流下來幾滴豆大的汗珠，一聲慘叫被他憋了回去，可是那痛苦的樣子卻騙不了人。

顧一野怕賴宸再下手，便二話不說撿起紋身刀就刺向了自己的左小臂。傷口不深，但血流如注。刀入肉的聲音聽得很清楚，顧一野眼睛都不眨一下，像刺傷得不是自己手臂一樣。

但顧魏看著就不是那么回事兒了，他已經(jīng)感覺到自己在發(fā)作的邊緣，那種讓人崩潰的無力感和窒息感。

可賴宸并不滿意，他知道警察下手有分寸，這傷口看著嚇人，并不會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道：“顧隊長，你很沒誠意呢。這樣的小傷，并不會對你造成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可是我想看到的，是你求我呢?！?/p>

說著，又把手落到了顧魏剛剛受過傷的肩膀上，使勁兒捏了一下。這次顧魏沒有忍住，痛呼聲讓顧一野心一顫。

“你別動他！”

顧一野手起刀落，十分干脆，一刀一刀刺進(jìn)自己的手臂。

顧魏紅著眼睛喊著：“不要！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