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經(jīng)典靈魂發(fā)問：你也是正義的伙伴？

衛(wèi)宮士郎高呼：我不是想成為，而是——絕對要成為正義的伙伴！

一

我國早有性善論與性惡論之爭。相信人性本善的，傾向于以教化引導別人，也就偏向于儒家的思想范疇；認為人性本惡的，傾向于以刑罰懲戒他人，也就偏向于法家的思想范疇。他們就此樹立自己的價值觀，繼而不斷追尋自己的入世法則。然思想源流發(fā)展至明，有一位大師高呼：致良知！他倡導心即理，推崇知行合一。王陽明也就成了明代僅有的幾個偉大思想家之一。

王陽明的學問稱心學，由于繼承了很多陸九淵的思想，學界常統(tǒng)稱陸王心學。但心學不等于唯心主義，拿唯心主義、唯物主義的分類方法來看待王陽明，似乎局限了他的思想境界。心學無意于探討宇宙的本源是什么，“此花與汝心同歸于寂”并不是一種對世界產(chǎn)生方式的回答。反而，心學是一種自我提升的方式，是為人們由知到行、知行合一提供路徑。這種承認外物及其規(guī)律的存在，并對此心無限自省，進而豁然貫通、指導實踐的步步推進，本質(zhì)上是最純正的唯物。

他好就好在，為人人皆為圣人張本。只需要堅定地認為自己是對的，那么就堅信之，恪守之，為之蹈舞、為之吶喊。

fate系列，以及“正義的伙伴”之問，與之大相契合，尤其體現(xiàn)在fate的zero、ubw兩部之中。

二

fate系列動畫，給我的感覺是：場面恢宏，制作精良，既充滿浪漫英雄主義的史詩感，又兼?zhèn)淠Щ门c現(xiàn)實交迭的神秘感。

fate/zero講述了第四次圣杯戰(zhàn)爭。有人說zero更像是群像，但我認為依然有個主角在里面，那就是衛(wèi)宮切嗣。究竟誰是主角，要關(guān)注承載作品主題的核心人物是誰，推動劇情發(fā)展的關(guān)鍵人物是誰，作品最集中塑造的是誰。毋庸置疑，切嗣當仁不讓。當然，從切嗣作為最后獲得圣杯（雖然是以毀掉的方式）、第五次圣杯戰(zhàn)爭主角的精神淵源繼承自茲來看，切嗣更是毫無疑問的主人公。

切嗣身處極其深刻的矛盾之中。追尋正義的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面對“電車悖論”似的難關(guān)。追尋惡很簡單，只要邁出第一步就足以；可追尋善很難很難，有時刻面臨很大的干擾和阻礙的風險。切嗣以驚人的堅守貫徹之。也許，自他選擇了自己前進的道路開始，切嗣從來就是孤獨的，但切嗣仍然以創(chuàng)造奇跡的姿態(tài)，堅定不移地追尋。他未免是一個極為另類的理想主義者，顯然，實現(xiàn)他的正義，從來不能以眾人喝彩歡呼的方式進行。為了多數(shù)人，拋棄少數(shù)人；為了理想，所有感情、幸福都可以棄置不顧。這樣的犧牲是巨大的，也絕非一般正常人的選擇（或許，HF線士郎對櫻的態(tài)度才是正常人的選擇，見HF線第二章）；但那樣的高潔理想，卻是人類社會擺脫自身非道德性的勇敢嘗試。言峰綺禮評價他：“他就是這樣一個無可救藥的圣人?！保ㄒ奌F線）好在，雖然切嗣所追尋的至為廣袤深刻的善難以抵達，他卻能夠親手終結(jié)惡——粉碎那個假圣杯為名的潘多拉寶盒。

吉爾伽美什則不面臨這樣的矛盾。在他那里，所謂人類的欲望，只要盡情釋放出來，毫不掩飾、毫不收斂地釋放出來就好。傳說中，在他是英雄王的時候，他就坐享一切奢侈和歡樂?！坝鋹偘?，少年！”金閃閃以混世魔王的姿態(tài)觀賞、戰(zhàn)斗。他一眼就看穿言峰綺禮是個虛偽的道學派。言峰綺禮后期所展現(xiàn)的殘忍無情，其反人類程度與龍之介之輩并無本質(zhì)差別，甚至猶有過之。

因而，最顯得有人格魅力的還屬rider一行。伊斯坎達爾可謂是真正的胸有王霸之氣，氣場絲毫不輸吉爾伽美什，從來就是以正面對決的形象示人。其征服王的姿態(tài)，也獲得了睥睨一切的吉爾伽美什的承認和欣賞。對他的塑造，要比saber阿爾托莉亞更加引人注目。

將各個人物都刻畫得性格分明、立體，無疑展現(xiàn)了虛淵玄深厚的劇本功底。

fate/stay night的06版是saber線為主線的第五次圣杯戰(zhàn)爭，而fate/stay night(ubw)是凜線的第五次圣杯戰(zhàn)爭。作為衛(wèi)宮切嗣的理想的繼承者，衛(wèi)宮士郎從一個甚至連入門都隔著十萬八千里的魔術(shù)師，成長為一個正面對抗金閃閃的正義伙伴。紅A在Fsn線極力針對士郎，凸顯的是一種理想崇高性和現(xiàn)實局限性的矛盾，即，士郎渴望得到的想象中的正義，與追逐正義的實際過程中所發(fā)現(xiàn)的真實情況之巨大差距的矛盾。紅A在06里直指士郎說：“對你而言戰(zhàn)斗的對象，除了自身的想象別無其他”。以理想的，甚至是空想的正義為目的的戰(zhàn)斗，會因為失去可見可感可知的客觀維系而最后演化為不斷懷疑的自我否定的漩渦之中。紅A怕就怕士郎的理想和追求不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認同，而是發(fā)自共情；不是發(fā)自對善的渴望，而僅僅是自以為正確的人云亦云。對善保持極大幻想的人，會由于無法接受惡而走向另一個極端，誤認為世界原是百分之百地充滿惡的。然而，正義本身確是不應該拋棄的，它代表的就是無可爭議的人類最高價值遵循。應該修正的只是正義如何實現(xiàn)的道路，而絕非究竟是否該為之努力。無論哪條線，士郎都走上了自己的救贖之路，走上了一條與切嗣截然不同但殊途同歸的理想之路。這就是士郎所奔向的遠方，他的腳步?jīng)]有絲毫的猶豫。

ubw相比06，在劇情節(jié)奏、人物塑造等上，都有了大的提高。彈幕里有的人對士郎要求很苛刻，尤其在06：saber在戰(zhàn)斗時，士郎如果不加入戰(zhàn)斗，有人罵他：“你就只會嚷嚷？”士郎沖上去戰(zhàn)斗，彈幕開始嘲笑他：“日常白給”?？傊?，只要主角一開始不是巔峰狀態(tài)，不能讓他們看了個爽，就橫豎都有人指指點點；如果一開始就是巔峰狀態(tài)，就有人不屑一顧：“主角光環(huán)”。屬實令人詫異和不解。

戰(zhàn)斗番似乎都會出現(xiàn)這樣的迷惑現(xiàn)象。事實上士郎性格溫柔，意志堅定，雖然沒有太多魔術(shù)刻印，但從未屈服和停止抗爭。年紀尚輕的他，卻有極大的自主獨立性，家政能力一流，這一點就值得稱賞。他事實上得以依靠的只有saber，何況saber在這兩條線里，無論是對抗誰，都難以討得多大好處。也多虧了Avalon，他才得以度過許多難關(guān)。這樣一個弱小的士郎，通過凜的幫助、saber的訓練，與不斷地戰(zhàn)斗實踐，在06里與saber互相救贖，在ubw里甚至手刃英靈。興許是06的表現(xiàn)力稍微弱了一些，沒有展示好士郎這個關(guān)鍵人物的成長。在ubw線里，格外突出了士郎和紅A的矛盾，并以紅A最后對士郎的重新認可為結(jié)局。這就是哲學上的否定之否定規(guī)律，紅A想拒絕自己的由來，是對自己的否定；士郎經(jīng)過靈魂上的升華，完成了再一步的否定，拋棄了內(nèi)心中不堅定、不真實的東西。因此，與紅A和金閃閃的戰(zhàn)斗才顯得格外重要，一個是堅信自己是對的，一個是確認對的路是可以走下去的路。或許，只有看了ubw才能對06形成更加正確的判斷。

三

圣杯戰(zhàn)爭是由愛因茲貝倫家族等三大家族共同創(chuàng)設的。說到底，魔術(shù)協(xié)會本身就是一種壟斷。從作為監(jiān)督的教會本身開始，這場戰(zhàn)爭就是荒謬的，它既不能代表圣杯戰(zhàn)爭的合理性，也不能代表圣杯戰(zhàn)爭的執(zhí)行規(guī)則；不僅是荒謬的，而且是邪惡的。為了實現(xiàn)自己的欲望，任何缺乏信仰的人都會無所不用其極，盡管肆無忌憚地展現(xiàn)出來他們的卑鄙和極端。龍之介是如此，間桐家的老蟲子也是如此。所以saber才會在06里說圣杯這種東西會玷污她。

切嗣和士郎，一個不惜一切代價戰(zhàn)斗，一個一開始就聲稱自己沒有戰(zhàn)斗的理由，最后都選擇劈碎圣杯，這就是追逐理想的人以叢林法則式機制進行競爭、到頭來卻發(fā)現(xiàn)圣杯代表著泛濫的欲望的無窮破壞力，從而完成的邏輯自洽。

這就是《fate》。這就是“fate”。

四

我的觀看順序是：ubw，zero，06。這個觀看順序挺不錯的，通過fsn ubw，大概知道了fate的整體故事架構(gòu)，繼而回溯五戰(zhàn)的前傳，再按事件的發(fā)展順序看下來。當然，06作為最早出品的fate動畫，是許多人喜歡上fate的入坑作，但個人不推薦從06開始，依然更為推薦從ubw開始看，比較容易看懂型月塑造的故事脈絡。ubw第一季于2014年開播，晚于zero第一季三年，論制作水平，當屬三者中最佳。

喜歡fate系列的一般也不會錯過HF。作為2019年開始上映的劇場版，HF主要圍繞間桐櫻展開，目前b站上線了第一、二章。這個劇場版是粉絲向的，略去了相當一部分背景鋪敘，無論是場景、人物還是特效、音效，都不啻是一場酣暢淋漓的視聽盛宴。

fate的IP橫跨游戲、小說、動畫多個領域。其宏大的架構(gòu)，確實有豐富的可供充實的空間。這也令人感嘆其創(chuàng)作上的成熟程度。要想真正構(gòu)建出自己的大IP，不僅要有布局上更加長遠的野心，還需要在自己耳熟能詳?shù)氖吩?、傳奇之中，沉淀更多人更多的?chuàng)作精神。如此，也就能勃然而有生機了。